重生妖御天下 作者:燃墨

    姚宣就顺杆子爬道：“那我这个做兄弟的,关心大哥的身体也是理所当然。四无大哥，你得重视自己的身体,若真有个三长两短,我怕绿萝姐姐她们会急死。”

    四无公子失笑,“我是真的无事。”

    “是么？”姚宣眼神锐利，“我可不信。”

    四无公子有些无奈道：“千真万确,我自己的身体我自己还能不清楚。”

    姚宣道：“既然四无大哥不肯说实话，那我也没什么好说的。总之我是来向你道谢，并希望你能保重身体。现在该说的都说了，那我也该告辞回去了。”

    四无公子道：“稍等，我去拿补充的资料。”

    姚宣道：“不用了，这种东西我可不好意思再收。”

    四无公子愣，随即苦笑道：“小兄弟你……”

    姚宣定定看着他，语气十分认真：“不论是我，还是绿萝姐姐她们，都是实实在在地关心着你。可是四无大哥你呢？却拒人于千里之外，我很失望。”

    四无公子沉默下来，见他大有真的走了之的架势，便道：“小兄弟，可否与我同饮，顺便听我讲个故事？”

    姚宣没有做声，而是皱起眉。

    四无公子以为他是不同意，心中正有些失落，却听姚宣道：“你不能饮酒吧？”

    他松了口气：“是绿萝准备的药酒。”

    姚宣点头：“行。”

    绿萝和红掌道过来时，就见姚宣与四无公子在张小几前相对坐着。

    她们端上了酒壶和酒盅，又周到地给二人都倒了盅酒，才齐齐退到四无公子身后。

    只是还未来得及跪坐下来，四无公子先步道：“你们两个先退下。”

    绿萝同红掌对视眼，没有说，只朝姚宣点头示意，便退出了房间。

    此时早已入夜，月光从敞开的窗口照射进来，给房间里的切都蒙上层淡白光晕。也包括面前酒盅里的液体，犹如会流动的云霞般，在月色中似乎氤氲起薄薄的轻雾。

    姚宣好奇地看了几眼：“这真是药酒？”

    四无公子道：“不错，不然我要与你对饮，绿萝还好，红掌怕是会长跪不起，让我不要喝酒。”

    想象了下那种情景，姚宣眉梢挑：“四无大哥，你不会是做过这种事吧？”绿萝都跑来请他说服四无公子松口治病，难免四无公子之前没做过这种任性的事情。

    四无公子目光游移片刻，耳边隐隐生出绯色，“那是她们想得太严重了，我的身体我自己清楚，还不至于到她们所想油尽灯枯的时候。”

    姚宣肃然道：“但也必定不容忽视了。”

    四无公子顿了顿，生硬地转移了话题：“小兄弟，此酒乃是绿萝自酿，叫做‘云蒸霞蔚’，对我而言是养身药酒，对寻常御妖师也有助益，你喝喝看？”

    姚宣便不说，喝了大口。入口滋味先是甘甜，继而微微有火灼之感从喉间生起，直至蔓延全身，但并无丝毫不适，反而有种想要益善的感觉。

    他点头赞道：“好酒。”

    四无公子露出愉悦笑意，只是笑容闪即逝：“我那次曾对你提及，我乃是代表黎南叶氏前来观礼。当时看你神色，似乎对黎南叶氏也知道几分？”

    “不错。”姚宣坦然道，“我曾听人说起过。”虽然是在前世。

    四无公子单手托腮，喝下此酒之后，他面容上的青气真的淡去几分，如玉般的双颊总算生出些许红晕，“在黎南族里，叶氏是当之无愧的皇族，却也是最偏执的支。叶氏从来都认为他们的血脉最高贵，看不起黎南其他姓氏，尤其是唐氏。”

    姚宣默不作声地听着他讲述，知道对方的身世画卷在这刻向自己缓缓展开。

    “叶氏的叶归真，在三十年前，就已是叶氏，是黎南族最为天才的人物，谁都认为他前程远大。但是他从来认为，只有叶氏枝独秀，将唐氏弃如敝履。而他生性荒唐，性好渔色，在次宴席上醉酒时，将唐氏名路过的女子给糟蹋了。”

    “这名女子名叫唐薇，是唐氏嫡女，原本也该是金尊玉贵的大小姐。经此事，叶氏和叶归真嫌恶不已，唐氏那边却觉得他们来了机会，上赶着想要将唐薇送入叶氏为妾。”

    四无公子边说，攥着酒盅的手指边微微泛白。

    姚宣心知他恐怕是十分用力，却又担心他情绪过于起伏不定，导致病情加重，便伸手掰开四无公子的手指，轻轻握住。

    四无公子仿若未觉，“唐薇并不愿意，那夜对她来说是耻辱是痛苦。叶氏也不愿意，叶归真不愿意，在这件事上他们倒是难得的达成了致。”

    他嗤笑了声，“但唐氏对此十分恼怒，他们自是不敢对叶氏生出半分不敬，却因此恶了唐薇。可怜唐薇本是唐氏嫡女，却从此在唐氏翻不了身。而两个月后，唐薇发现自己有了身孕。”

    “那就是你？”

    四无公子顿了很久，才点头道：“是。”

    他换了另种称呼：“我娘对叶归真痛恨不已，却又不忍心杀了我，后来她便想着这生再不嫁人，只养我便是。她去了黎南边陲隐姓埋名，生下了我。她好歹也是御妖师，日子虽说辛苦，却也还算勉强。只是她偶尔也会犹豫，要不要让我回去，她以为，我回去总归是叶氏血脉，应当能过上好日子。但她是决计不会回去的，因此我不肯离她而去。”

    “却不料在我八岁那年，叶氏竟然找到了我和我娘。”

    四无公子语带讥诮，眼中也了几许冷意，“来的是叶氏的大管家，他来就说要带我回叶氏认祖归宗。我不想如此，但他同我娘谈话之后，我娘却让我随他走。我舍不得我娘，大管家却语重心长道我娘真去了叶氏并不好，倒不如由他留下足够的钱财在此生活为舒心，又说有我在是拖累了我娘。我娘——也这么同我说，我那时信以为真，便跟着大管家离开，留下了我娘。”

    “却不知道，此番大管家来此就是要除去我娘，让我从此再无个出身唐氏的娘！”

    姚宣紧了紧手掌，触感是片冰凉。

    他越加担忧，望向四无公子面庞，上面青气果然又窜了上来，显得来势汹汹。

    “但叶氏又何曾是真的看重我？他们边嫌弃我血脉中唐氏的那部分，边又迫切的希望我长大成人。你道是为何？”

    见四无公子忽的朝自己看来，姚宣心里动：“秘境？”

    四无公子冷笑道：“不错，原来族中有记载，说必须得我出生那日那时辰的叶氏血脉，才能打开秘境，得到秘境。”

    “若非那时候遇到了老祖宗，我宁可死，也不愿意秘境被叶氏得到！”

    “老祖宗说是叶氏的老祖宗，族里却没几个人看得起他，因为他年岁实在太老，已经快要离世。说来真是好笑！叶氏那些人面自认高贵，将古礼守到了极致，面却势利到了极点！”

    “老祖宗教我了很东西，他对我十分慈爱，他还告诉我那秘境若说了是我的就是我的。”

    “后来我修炼天赋显露，叶氏也逐渐看重我，却不知我从来不在乎他们的看重！衣食住行，修炼所需，我全部都由自己负担，又何须他们献殷勤！”

    他闭了闭眼，“但因为有老祖宗开解，我想着，到时两不相欠即可，却不曾想，他们为了推断出秘境的方位和开启时间，逼着老祖宗使用血脉技能。”

    “等我闻讯赶回去时，老祖宗已耗尽心血而死。”

    姚宣若有所悟，难怪前世黎南族几近灭亡时，也不见四无公子伸出援手！

    “也许老祖宗对此并无怨气，他毕竟生都在叶氏，可能甘愿如此。但我不同，我从不欠叶氏任何东西，叶氏给了我半血脉，但在他们杀死我娘时，那半我就再也不欠他们了。”

    “不论是平时还是修炼，我靠自己过得已经足够。只是我这时候仍想着两不相欠，想着有老祖宗的恩情，到时取了秘境给他们，也算是了结这笔烂帐，却不料那日……”

    四无公子清俊的面容微微扭曲，因而显得有几分狰狞。

    反而让姚宣心生哀怜，但他不知该说什么，又能说什么，只能默默握紧对方双手，算是予以安慰。

    “那日我听见了叶归真与他人谈话，提及我娘，那些言语中的侮辱也就罢了。可是我那时才知，与我同日同时所生，有名叶氏庶子！”

    “只是要得到秘境，却需要献祭血脉！也就是说，当我取得秘境之时，我就等于变成了秘境的傀儡，我能因秘境而不断突破，却也会因此而死。他们舍不得那名庶子，便处心积虑找到了我！”

    “反正是那贱婢的贱种！”

    时至今日，这句话仍时不时在四无公子脑中闪现。

    他其实从不苛求来自父亲的关爱，他直认为只要有母亲就够了，但母亲在对方眼里又算什么呢？明明是叶归真强迫，却反诬是唐薇构陷勾引；明明唐薇已带着他远走高飞，却为了榨干他最后滴血逼死母亲又将他找回去。

    他不知道的是——老祖宗究竟是否清楚他会因此而死，那些关怀究竟是出于真心还是假意……

    作者有话要说：存稿箱爬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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