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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90 部分

      霸秦 作者:肉书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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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此时虽是盛夏,但河谷一侧的傍山古道之畔,却已是秋意浓浓。一人一骑慢行数里,行至河谷岔道尽头却仍未看见玄的河谷庄园,愕然中嬴无敌只得下马细细查看,这才分辨出一条被蒿草隐隐遮没的浅路,可见这路已有数月月时间不曾有人走动。顺着小路又行了里许之后,便能看见道旁大约数亩农地之中种植的夏麦、豆、粟等作物都已是颗粒饱满成熟待收,却不知何故无人料理,本应是黄灿灿的麦田中已然渗出青绿。

    想来玄此时已经怀孕足有九月,定然是腹大如球,怎还能下地劳作收割小麦。张目远眺,只见前方山阳处有一座木屋,屋前长有一大、一小两株桑树。嬴无敌看着心中一动,这便下马步行向小屋行去。

    慢慢走得近了,可以看见木屋左近有一圃用细竹篱笆圈起的菜园,远远望去,稀疏的篱笆中隐隐透出些许绿色。走得再近些,便能看见一个穿着宽大灰色衣袍,布巾包头的女子正蹲在园内,看来是在打理园中的菜蔬。

    也在这时,园中的灰衣女子也听到了来人的脚步声,便听她开口唱道:“生人莫要恋乐土。乐土原有千般苦。何日天下兼相爱,抛却矛戈共耕织。”

    此歌无名,但其中“何日天下兼相爱”一句却是墨家切口,用以表明墨者身份。

    却说无敌见这木屋菜园就以确认地点,再听这歌声自然也就确认此女正是玄。见玄蹲伏在地,腹部宛若藏有一个足球,不由激动非常。当即,无敌压抑着激动的心情,也不理玄唱出的墨家切口,远远唤道:“大嫂有礼,在下入谷寻访故人,行路半日有些干渴,想向大嫂讨碗水喝。”

    蹲在园中打理菜蔬的玄一听,当即浑身一震。随后见她似乎深吸了一口气,伸手用头巾遮挡了面容,这才一手扶腰,一手抚肚,缓缓站起身来。嬴无敌本是期待见她转过头来的惊喜模样,却不想玄用面巾将面容遮去。而本以为玄肯定会惊喜而泣的无敌没想到她竟然胆敢化装素味平生的样子,也不答话,伸手指了指篱笆外摆放的一指木桶。示意桶中有水,自取饮用便是。无敌心念一动,不由大怒,心想:“好你个儿,竟然跟我装不认识,好!你要玩我便陪你玩!”

    当即便自走到桶旁,先取了水饮用,又取了些饮马,便向一直冷眼看他的玄笑道:“请问大嫂,可知这附近住有一位……嗯,高矮也如大嫂这般,喜穿白衣的少姑?”

    无敌说完便拿眼细细去瞧玄反应,见这妮子藏在面巾后的一双眼眸骨碌碌乱转,可面上却先是摇头,接着又伸手一指山北“阿巴!阿巴!”的学了几声,竟是想要对他实施误导。

    看着玄这番做派,无敌自然是怒上加怒。可气归气,却也生不出继续陪她玩下去的心思,当即双手一摊,长叹一声苦笑:“儿,你赢了!我认输行不行?”

    见嬴无敌摊牌,玄自然也不再做戏,见她伸手取下面巾,露出了无敌所熟悉的那张面容,却是冷冷开口问道:“夫君统一六国了?”

    “尚未!”无敌无奈答道。

    玄冷着脸再道:“夫君既然尚未统一六国,作何来此?”

    无敌苦笑着缓步走到篱笆前,面色诚恳的反问:“儿想听真话,还是假话?”

    “你……哼!”玄见他又来这套,当即有些恼怒。气冲冲的说道:“先说假话来听听。”

    无敌点头说:“好!假话就是……我想你了!”

    “真话呢?”玄再问,嬴无敌伸手抓抓脑门道:“真话就是,万一日后你腹中的孩子问我:爹,我娘生我的时候,你在干吗?我肯定不能说:孩子,你母亲生你的时候,你爹在打仗,所以你母亲就自己悄悄躲在陈仓河谷的破茅屋里偷偷摸摸把你给生了出来,还不让你爹知道。你想,这得多尴尬不是?”

    “噗嗤!”玄忍俊不住,捂着嘴笑出声来,笑着笑着却是双眼一红,两步扑入嬴无敌怀中呜呜抽泣。玄边抽泣边用粉拳轻捶无敌胸膛,想想一个女子有孕在身却独处在这穷乡僻壤,到也让无敌胸中感觉许多酸楚。

    哭闹了一阵,久别的小两口自有许多私话倾述,也就不在j婆八卦予以详述。

    此后三日,无敌拴起战马,解下兵器,脚踏一双玄编织的草鞋,拿着镰刀也下地做了一回农夫。还别说,对这割麦收获的农活无敌竟也是驾轻就熟,仅付出了一次割伤就掌握了要领。花了两日功夫便把大约三小亩的夏麦收割完毕。夫妇俩联手用连枷将麦粒打下,粗略一算竟也有五担的产量,看着木屋前黄灿灿堆成小山一般的麦粒,无敌抹着热汗自嘲道:“好好,有了这五担粮食,再种些菜蔬也够我俩食用整年,闲暇时再上山打些野味改善,积攒些兽皮交换,儿养蚕织布,咱这一家三口男耕女织,日子也就惬意了。”

    “怎地?”取来凉水与无敌抹身的玄道:“夫君。当真打定主意要在这儿与儿久居?”

    “是啊!”无敌接过木盆,捧一把冰凉的山泉水敷在面上,笑道:“卫鞅曾说世俗名利山川不移,我却是将这世俗名利视之如粪土,与儿在此终老又有何不可?”

    “哼!”玄冷哼一声,装作冷漠道:“我的国君大人,你倒是可以抛得下世俗名利,玄可当不得褒姒第二。”

    “哟哟哟!”无敌抹了抹脸上水渍,伸手去勾玄下巴:“褒姒第二?就你这样,也就是个东施而已。”

    “东施?”玄伸手拍开无敌,却是反问:“东施是谁?”

    “呃……”想来此时“西施捧心,东施效颦”的典故早已出世才对,可看玄反应还当真估摸不出,无敌只得硬着头皮将东施的典故说了,自然引得玄要用家法惩处。嬉闹一阵,暮色渐浓,夫妇二人便将打谷场上晾晒的麦子收了,又由无敌亲自动手给玄做了一锅色香味俱佳的水煮鱼片,取的食材正是门前山溪里的野生肥鱼。

    不知不觉间,天边明月初升,一轮满月将这溪谷映照的朦胧蕴蕴,只听耳畔流水涓涓之声,山林间偶有晚风吹过沙沙作响,以及夜鸟归巢的悦耳鸣啼,当真能抛开世俗名利的话,此时此地,此情此景,倒真不失为一处人间仙境。夫妻二人取了地席坐靠,就在茅屋前的柘桑树下席地而坐,挺着滚圆肚子的玄靠坐在无敌怀中抬头仰望璀璨夜空静默不语,无敌手持竹杯品着玄自制的野果家酿也是心头思绪万千。

    “哎!”玄抚着肚皮,轻哼一声,自然把神游物外的无敌魂魄给勾了回来。便见无敌伸手轻抚玄腹部,低声笑道:“又踢?”

    玄轻拍肚皮答道:“嗯!这几日老不安生……”

    无敌厚颜笑道:“这孩子……肯定是因为见着爹了,心里高兴!”

    “哎哟!”正说着,肚子里的孩子又给玄来了一下,无敌看了大乐:“看看。我就说嘛!”

    “去去去!”玄又气又恼,揉着肚子骂道:“越说越来劲,等你出来了看娘怎么收拾你!”

    说罢玄扶腰起身,却是从室中捧了一把古琴出来,对无敌道:“这是大父留给儿的琴,很久不奏了,夫君可要听?”

    妻子要奏琴助兴,做丈夫的怎会拒绝,当下无敌便助玄将琴安放,又取来香炉焚香琴前诚心祷告一番之后,便听见一阵行云流水般的音符从琴弦之间跃然而出。玄清清喉咙,低声唱道:“陈仓河谷兮渭水之阳,养育斯人兮慰我肝肠。淙淙流水兮琴声泱泱,山月皎洁兮与诉衷肠。松涛呜咽兮入我梦乡,青灯黄卷兮流我时光……”

    听罢一曲,无敌心有感慨,不由吟道:“清音俗世留,纷争何时休。谁能破名利,太虚任遨游。”

    第316章 与民兴利

    六月仲夏。骄阳似火。这日恰好十五,烈日当空,将万物烘烤的一片热辣,可秦国陪都栎阳的街面却并未因天气炎热而萧条,反倒是热热闹闹、人头攒动。自打几年前栎阳建成大集市以后,开市的日期便一改再改,从最初的每旬一市(十日)改到五日一市,可还架不住各地商人和百姓的贸易之需,不得已也就演变成了现今的三日一市。

    这日一早,位于城南主街的朝臣官邸大街上便有商贩顺着大街两边路沿铺展开来,只留了路心可并驰两架轺车的宽度。原本这条官邸大街是不允许摆摊设点的,可随着栎阳市集越搞越大,而官邸大街上住着的朝臣们也渐渐搬去了新都咸阳,因此栎阳令也就逐步放宽了摆摊设点的范围,使得市集渐渐延伸到了这条原先只许官家马队轺车行走的通衢大街上来。

    却说这日近午之时,熙熙攘攘的大街上忽有一辆黑色轺车在人流中逆向而来。轺车行至大街最北端的一座宅邸门前停下,一名身着老式大夫朝服的中年男人提着一包礼物从车上下来,立时便皱起了眉头。只见这写着甘府的宅邸门前倒还清爽,可面街的两墙却是被行脚的商人铺上了地席,靠左的两家卖的农具、种子,靠右三家分别是毛皮、山货和绢布成衣。中年男人恰好嗅着鞣制毛皮所散发出来的一股子腥臊味,不由伸手吾鼻,急走两步去扣甘府大门。可眼角余光却是看见门旁竟是置有一个水缸,边上摆着一筐土碗,一个泥腿毛孩正蹲在缸旁使碗取水饮用。

    却说这人叩门入府之后,不过十数息时间却又掉头转出,径直来到门边的农具摊旁,向一名躺在树荫下的布衣老者大礼拜道:“学生杜挚,拜见老师!”

    “嗯!杜挚?”布衣老者正是告假在家静养的老太师甘龙,见他也未起身,认清了来人果是杜挚后便招手道:“来来,坐下说。”

    杜挚久在咸阳公干,今次得空归了栎阳便顺道来探老师,却不想竟是这般场面。不过今时的杜挚并非往日的杜挚,倒也不嫌路边土席粗鄙,谢了坐后这就走到甘龙下首席地而坐。老甘龙也未起身,使一把绢布做成的布扇打凉,笑问:“杜挚此来,所谓何事呵?”

    杜挚欠身答道:“弟子今次赴河西公干,恰好顺道探望老师。听闻老师近来身体欠佳,特为老师备了些越地特产,以及产自蓬莱的几味药材。”言毕,便从随侍手中取来礼物,恭敬奉上。甘龙自然也不客气,便命人收了,接着便随口与杜挚谈起咸阳朝政。三言两语便得知,此次杜挚前往河西所要公干之事。便是督察河西秋收粮市。这师徒二人正说话间,却是有一对农人父子走过地摊,两人细看摊上农具,见着摊上摆着百十把崭新带锯齿的新式镰刀,当即喜道:“寻着哩!便是这家!”

    农人老汉拿起一把镰刀,用手试了锯齿刃口之后,便向坐着的杜挚问道:“这镰可是甘氏所出?”

    杜挚正与甘龙解说公干之事,闻言自是一呆,倒是老甘龙见来了生意,便让杜挚扶他起身,笑答道:“正是甘氏所出!”又指身后府邸大门笑道:“城南甘氏,只此一家,别无分号!”

    “这便是了!”农人点头说道,便从儿子身上取下一个布袋,从中掏出了许多布钱摊在席上道:“可是三十五钱一把?”

    甘龙点头答道:“正是!”

    农人也不客气,自便点了三百五十钱取了十把镰刀。临走之时,甘龙却是问道农人道:“客家有地几多,用得了十把么?”农人笑道:“商家不知,老汉家中有五十大亩麦地,须得自用四把,其余都是给村中邻里捎带。也托咱大王保佑。今年风调雨顺,秋熟必定大收,早早便有粮商与我等下了定钱。”

    却说这农人走后,对老甘龙做起农具生意感到大的杜挚当然要'qisuu。奇‘书‘网'问:“老师身为大秦重臣,竟也需要作此贩卖营生么?”

    老甘龙手打布扇,反倒笑问:“杜挚啊!一年未见,还是这般火爆脾气,老夫作此营生,有何不妥啊?”

    “并非不妥,只是有失……此等杂事,叫下人来做既可。”杜挚张口就说,却是半路打住。老甘龙当然知道他想说身为一个老臣大夫,亲自在街边贩卖农具,有失颜面何体统。对于此点,他也不否认,却是笑道:“杜挚啊!老夫且问你,换在十载之前,不说别处,就是这栎阳城内的老民,有谁能一次拿出三百五十钱来购买这铁器?老夫倒是记得,便是你杜挚府上的轺车损坏,需要千钱更换轮毂,却也只能用粟米抵充,可记得?”

    杜挚经过这些年的锻炼,也从一无是处的蠢人进阶成了精于政务的能人,被老甘龙这一提点,自然抓到了其中的诀窍:“老师所言,莫非……是指大王新政?”

    “然也!”老甘龙清咳一声,这便打开了话匣子:“便是老夫一早也看走了眼。说要变法、新政,总是需要按例遵循,按法行事,却不想君上既不曾拿出章程,也未有制定什么律法,竟是全然不按常理。今日看来,我等当真错了!我甘氏一族,执掌秦国朝堂,领政数十载有余,何成将秦国治理得犹如今日之繁荣?想来君上所言也对,与民争利,民无膏腴。与民兴利,民有盈余。”

    一番肺腑之言,倒也并不违心。自从老甘龙料理掉惹祸上身的次子甘成后,心性大变,尤其是卸任驻楚国大使后,常言年老体弱,终让他告假回栎阳修养。也巧好这府邸的门前被拓大为市集之地,一来二去,也让他生出了一个接近民生的念想,这才有了现今这般农具摊点。

    以老甘龙细致入微的观察来看,这几年秦国的老民却是宽裕了许多。相比以往,原本五、六成甚至七成地租现在减至两成。甚至一成,自然是百姓大大得利。但百姓手中余粮多了,也不过是一个温饱,这市集却是可以让百姓将多出来的粮食交换成各种所需之物,自然让秦国老民的温饱程度更进了一大步。

    两人论论说说,日头一晃便到了午时,自有下人准备饭食,老甘龙便招呼杜挚入府用膳,席间问起朝中事态,杜挚却是爆出了一个天下的消息:“老师可知君上已下达了正式诏,立太子嬴不败为监国储君。又将会稽军政大权交予储君之手,由申不害、邹忌二人辅佐。”

    “君上呢?”老甘龙一听,却是机敏不下当年,猛然便了解到问题的关键。

    杜挚答道:“据闻,君上将会稽事务交给太子储君后,去了陈仓老营。”

    老甘龙听了,却是道:“陈仓老营,莫非……”

    杜挚冷冷一笑,悄声道:“老师怕也看出,这咸阳……将有大变。”

    “算来,也是时候了。”老甘龙闻言微微摇头,却是扬声向门外道:“甘伯,备好车马,明日老夫便去咸阳。”

    是夜,咸阳秦王宫。

    作为大秦的最高行政决策枢机,无敌并未将它命名为上房或是枢密院,而是起了一个比较能被老秦人接受的名字——公房。此刻,右监国公嬴渠梁正在公房内挑灯夜读,在他身畔的长案上摆满了上百册已经批示过的各地文。

    才过二更,早让公房内负责抄录誊写的文吏员下班回家的嬴渠梁自己捡了几册公文装好,准备带回府中参详,却听见宫室之外有人唤道:“渠梁!渠梁!”

    “是大哥回来了!”嬴渠梁放下公文出迎,却是被大哥嬴虔一顿臭骂:“好你个渠梁,竟是帮着三弟瞒住大哥。怎地?三弟将会稽二十万大军交给不败,秘密潜回陈仓的消息,竟是连大哥也不能知晓?”

    嬴虔的火爆脾气嬴渠梁最是知晓,当即热络的抓着嬴虔臂膀笑道:“大哥,快进屋先歇歇乏,此事容二弟细细详说。”

    嬴虔一早便离开会稽,一是送西域使者归咸阳,二是领着大军沿途剿索百越部族,本不知晓此事。直到大军抵达黔中,与巴蜀运粮部队会合后,才从例行的军报中得知无敌已经下诏通令整个大秦,将太子嬴不败立为监国储君,并代为镇守会稽。

    按说此事嬴虔本不好过问,可之前一直是嬴渠梁坐镇咸阳行使监国之责。无敌如此一搞。竟是一东一西搞出了两个监国来,本就心思缜密的嬴虔自然瞧出了其中的关键,这才急忙从黔中奔回咸阳,看看这事态究竟如何。

    “大哥多心了!”嬴渠梁将嬴虔让进公房后,先让侍卫准备酒食,而后才细细说道:“三弟此次秘密归国,事因有三,大哥可有耐心听渠梁一一道来?”

    “说!”嬴虔耿直,自然不喜文人做派,嬴渠梁当下便道:“这第一件,是隐居在陈仓河谷的玄弟妹怀有身孕,即将临盆。”

    “啊吔!”嬴虔听了一惊,他当然知道玄与无敌闹了别扭回陈仓河谷隐居的事,却不想玄竟有了身孕。

    “这第二件呢?”嬴虔又问。

    嬴渠梁捡了几册公文放到大哥面前道:“今年风调雨顺,难逃大丰之年,三弟预计各地极有可能出现谷贱伤农之事,因此特地制定了应对措施,以防粮价大跌。此事卫鞅拿出章程,并派精干吏员去往各地督导。”

    嬴虔点头:“嗯!这是正事,第三件又是如何?”

    嬴渠梁道:“这第三件,便是今秋要在秦中秦西全境,推行田亩新制。”

    第317章 扑朔迷离

    自打当年秦军收复河西。在河西推行这田亩新制以来,天下人就睁着大眼看着,这法家卫鞅究竟能搞出点啥来。

    虽说这田亩新制从头到脚都是无敌一手包办,并且也在多个场合承认和强调,可天下士人却都不觉得这个法令会是屠夫出身的秦王能够玩得转的。即便无敌在稷下学宫曾经大放异彩,震惊天下,可这田亩制度挂靠在卫鞅的名头之下,却是更能让人信服。

    经过数年的运作,此时的天下人也大致搞清了这个秦国田亩制度的运作方式:首先,所有的耕地都属于国家,也就是所谓的“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百姓农人完全自由,觉得自己强于耕作,并且有劳动力可以耕作就可以向官府申领土地,每年只交一种税赋,便是土地主粮产出的两成地税。这里就有一个条目必须细说,也就是根据田亩制度里的法令,百姓申领土地以后,是不规定也不强制耕种的种类。你可以用来种粮,也可以种菜,更可以用来种些花花草草。甚至还将土地开挖成鱼塘、还耕为草场。只要你能按照官方每年核定的主粮亩产缴纳地税,你想干嘛都行。并且这地税也非常自由,可以是粮食,也可以是蔬菜瓜果或任何等值的农副产品,更欢迎你直接缴纳等价的钱币。

    仅此一点,便是首开了亘古以来农业生产模式的先河。前文有述,春秋以前的夏商两代,先民刀耕火种,毫无技术含量不提也罢。进入周代后,所实行的井田制度相比夏商在历史上被称为一次飞跃,可比较起秦国的新政,两种制度之间的优劣便叫明眼人一看便穿了。因而天下懂行的人在详细了解了这种制度之后,无不对卫鞅这人叫一声好,同时也为他捏着一把汗。

    叫好的原因自不用提,捏汗的原因却是众所周知:谁都知道,国力根本便是税赋,如今新制让利于民,这国力岂不是日渐空虚么?

    没成想,数年下来,秦国的国力非但没有日渐亏空,反倒是蒸蒸日上,据说秦国城镇皆有大市,而乡野小集日日不息,百姓生活日渐富庶,且六国与秦的商贸来往也是大有增长。不说别的,山东六国的百姓都是眼瞧着本乡本土的商人大势办货前往秦国博易,这总做不得假了吧?

    其次。这个田亩制度的土地分配弹性规定也是让所有人眼前一亮。比如说,河西之地的田地分配方式是每丁十大亩,每口五大亩,可等到秦军吞灭巴蜀之后,却是将巴蜀的土地申领限额扩大为每丁五十大亩,每口三十大亩。进而,当秦军再次吞下了越国的土地之后,竟是开出了每丁一百大亩,每口五十大亩盘口。仅这一点,便叫许多有识之士不慎中招,纷纷拍肿了手掌。

    有道是“民为蓟草,附土而生”,对一个国家而言,开疆拓土不过只是帝王个人的武勋,只有当人民百姓能够从这些征服来的土地上获得利益,国家才能从中获得赋税。而古时征战,最为让人头疼事情便是如何将侵占来的土地归化,这往往需要几十年的时间,需要不断的通过法令强制迁徙百姓去稀释当地原住民,还需要长期的派兵驻守以压制反抗势力抬头。当然,这其中最为困难之处。便在于迁徙百姓这个环节。有家产、有田土、有一定社会作用和地位的百姓你迁不走,无家产、无田土、无社会关系的流民与自由民又永远都不凑手,因而春秋时代往往只能是将这些土地以封赏和犒劳的名义分封给军中有功之臣和掌握大量奴隶与生产资料的老世族去做封主,然后由他们派出奴隶以及隶工、隶农去实施,理所当然,这一个过程是产生腐败的过程,并且国家在这一个过程当中也是收益有限。

    而现在,秦国的这套制度无疑是给天下人开了一个眼界,让大家了解到一种可以让国家、君主、百姓都能够共同获利的新土地关系。

    不过,这个世界就是这么现实,很多事物本身就是一把两边开锋的双刃剑。

    比如说,喜欢这个新田亩制度的人越多,那么恨它的人也会相对多起来。就秦国而言,最恨它的反倒不是利益受损最大的老世族阶层,反倒是秦中秦西的小贵族封主。这些贵族封主很多都是依靠军功的获得封地,经历数百年沧桑和数代数十代人的传承,已经从当年先主那般行走天边吃r的狼,演变成了如今打死不挪窝坐吃山空的狗,许多小贵族上上下下近百口人,就指望着从耕作封地的隶工隶农身上压榨出的血汗过日子。就说当初河西推行新制,无敌派了戎狄士兵伪装成牧人走村串寨鼓动奴隶们逃亡河西,便给了这些小贵族一记致命的打击。

    你看,逃到河西就能去除隶籍成为自由民、就能申领属于自己的土地并且每年只用缴纳极少的税赋,这对那些生活小贵族治下,每天辛勤劳作却依旧食不果腹的奴隶而言,诱惑不可谓不大。自然这些小贵族们不干了,奴隶可都是他们花钱买来的,逃奴要跑去河西做自由民,这不是将他们往悬崖上推么?

    所以。他们最恨这个新政,最恨卫鞅。

    但是,他们的恨也就在一个口诛笔伐的程度,搞不出什么实际可行的大事来。而处在他们身后的老世族阶级,虽然恨意没有他们浓烈,但这个阶级所蕴含的能量却是贵族封主们远远无法比拟的。

    孟、西、白、子车、由余、楚芈,秦国六大老世族,其中孟族和子车族成了依附在新王嬴无敌麾下的坚强羽翼,而西、白两族自然也就成为了被打压的敌对势力。至于由余、楚芈这两家实力不济,人见人爱的墙头草自然也是见风就倒,不提也罢。六家掌控秦国的势力也就被自然而然的分成了三派,使得这种内部的力量得到了均衡。

    但只要利益永远存在,那么冲突便会永远存在,而当咸阳放出了将会在今秋对秦中秦西全面推行新田亩制度以后,利益与冲突的永恒角逐便又寻找到了一个新的舞台。

    一时间,这条消息在秦国的大路小道之间来回川流不息,虽然它的定向目标是秦中秦西,可整个秦国包括巴蜀地区,所有与此相关的人都在翘首以盼,等待围观。

    但有一条消息,却只在想要搞事的敌对势力当中流传,那便是秦王嬴无敌从会稽秘密回秦并潜伏在陈仓河谷的原因,是因为他已经将一支精锐暗藏在河谷之内。就等着看谁敢跳出来闹事。

    消息传的有鼻子有眼,而秦王嬴无敌的行踪又确实扑朔迷离,倒真是熬煞了人也!

    而与此同时,陈仓河谷之内的男耕女织依旧还在继续,当三日后无敌的一众妻子及亲娘海伦来到汇合地,得知无敌正与玄过着温馨二人世界,便由嬴玉牵头公决,又给两人宽限了三日。倒是玄明理识大体,从第四日开始便用话挤兑无敌,作为一个墨家弟子或许她不能接受无敌的行为和想法,但作为一个妻子。谁又愿意自己的丈夫是一个缩头乌龟。

    六日之后,一众妻子陪着老夫人,带着嬴雅、嬴球前来相见,自然是一个皆大欢喜的大结局。而后无敌便下令,就地将玄的苦行庄园予以扩建,并且从咸阳叫来了建筑大师李鹤、邹谭两位,就地规划出一片占地至少百亩的大型度假中心。还别说,两人对玄的眼光大为赞叹,称此地依山伴水,大有小桥流水人家的诗情画意,又占据了山阳麓y、溪流环绕、嶙峋峰,整个地势一字谓之“”,若是在四面山麓修筑城寨,便可将此谷建成一个固若金汤的大型军事基地。

    原本只是想将此地改建扩大,变作度假山庄的无敌听了两人的这番看法之后,先是觉得无奈,而后突然眼前一亮,想起了一件大事。

    什么大事?

    当然是玄肚里孩子的未来!

    根据两口子商议的结果,这孩子不论男女,单名都是一个“”字。无敌三个孩子中,老大嬴不败日后肯定是接掌王权的不二人选,至于嬴雅和嬴球,无敌给嬴雅的规划是为她创建一支圣斗士部队,然后由她扮演女神雅典娜,协助老爸无敌和哥哥不败统一欧罗巴大陆,给嬴球的规划则是让他成为一个传,成为大秦帝国最伟大的运动之王。

    三人的未来都有安排,自然玄肚子里未出生的嬴也该享有一份殊荣才对。

    听了李、邹二位想法之后,无敌一琢磨,觉得监国的重任虽然交给了墨家,可保不齐数代或数十代之后,墨家因为自身原因或有可能土崩瓦解,自己应当上个双保险才对,又想起一部自己看过几眼,但没看完的一部电视剧里面就有一个厉害的护龙山庄形式也很不错。

    无敌的大秦,是以“民为贵,社稷次之。君为轻”为立国根本的大秦,因此他决定,给即将出世的嬴创建的山庄,就叫做“护民山庄”。至于执法的法器名称无敌也想好了,就叫做“赏善罚恶令”和“斩邪剑”。

    这要搁在后世肯定是是个笑话,可现在无敌所说的,就是——律法!

    第318章 族民孰大

    七月的秦国。自然逃不脱大丰收所带来的喜悦。

    虽说一早便已料定了今年的丰收,可当牛车满载着黄灿灿的麦粟不断充实着各家仓库,以及各地官衙粮库快要撑爆的消息源源不断的送入咸阳之时,上至大秦的朝臣官吏,下至街头的井市小民,每个人的脸上都不约而同的洋溢着一种难以言表的喜悦笑容。

    也就在七月十五中元节这天,各家各户在按照节庆摆上祭祀之物祭奠鬼神的同时,也延着自家的墙根铺开了地席,摆上了酒食行起了大酺。当然,民众自发的大酺与国家举办的大酺互不搭界,国府也就不会进行干涉,而城中各家大户和老世族也派出了各自的社火队伍,抬着社神游街欢庆。今年原本应该是由国君主持的中元节公祭,却是由嬴虔、嬴渠梁两位监国公联袂主持,当夜还在秦王宫举行了中元节的招待晚宴,顺道也是作为对即将启程归国的西域使者的欢送晚会。

    是夜三更,当秦王宫内的晚宴结束后,咸阳城内的欢庆夜市却才刚刚开始。便由两位监国公做领队,领着一种秦国大臣与外国使者步出王宫,加入了整个城市的欢庆行列当中。只不过并没有人注意到,当群臣与使者的队列渐渐混入人群中后。一些非要职的官吏却是悄悄的脱离的队伍,隐匿在了人群当中。

    与此同时,就在咸阳一环内最大的酒肆一品轩秦国总店的超大包间内,正不断有人聚集而来。攒动的人头中有着许多生面孔,也有许多是经常出入一品轩的秦国勋贵,还有一些更是咸阳各个官署里的吏员。夜近四更,这间超大的包间里已经聚集了至少五百来人,早已超出了包间所能容纳的最大限额。包间居中只留下十三席客位,其余的席位全部撤出,众人席地而坐纷纷交头接耳的悄声议论。

    “叮!”只听门铃一声轻响,一名白发苍苍老者手持一根乌黑的木古杖,在三位身着官吏服饰的中年人引导下步入会场。老人的入场立时引来了人群的s动,不少人距离近的纷纷起身行礼,而离得远的也有眼尖者低声呼道:“快看,是老太师到了。”

    不错,来人正是老太师甘龙,虽然年事已高,可此时的他目光犀利,步伐沉稳,虽然表面上显露出老态龙钟之象,可骨子里却透出了几分旁人不敢小窥超然。只见他缓步进入了这个平日里可用来举办数百人规模争鸣论战的场地中央,一眼扫过便认出了中央踞案而坐的包括了孟、西、白、由余、楚芈、子车六家,还有秦中的王氏、赵氏,秦西的胡戎与红狄,以及新近崛起的乌氏和吴氏。再算上甘龙所代表的甘氏,基本上秦国可以算得上名号的氏族今夜算是到齐了。

    当即老甘龙当仁不让的走到了唯一空缺的席位上坐下,等着看看今夜这次世族公议到底是怎个说法。

    孟西白等六大世族自然不必再费口舌解说。秦中王氏乃是军功勋贵,属于大秦栋梁,族中男丁除残疾外,皆尽入军旅效力。至于秦中赵氏也是大家权贵,赵氏子弟多习文属于秦国本土文人,在中上层的官吏中占据着一定的席位。至于秦西的胡戎与红狄,实际上也就是化入秦国的两个戎狄部族,无官、无权,凭借的就是对秦西地区的实际控制和与陇西戎狄部族的支持。

    至于新加入的乌氏与吴氏,其来历众所周知:吴氏便是当今秦王的本家,无敌风生水起,吴氏家族自然是近水楼台。而乌氏从龙最早,又是打通西域的最大功臣,理所当然两家都是有资格列席此会。此次,乌家来的不是别人,正是家主乌逢,而吴氏来人却是一个面生的中年人,此人若论辈分还是无敌的族伯,当今吴氏族长的长子吴非。

    老甘龙就坐之后,孟族族长孟怛首先起身开宗明义道:“今日老秦世族公议,所到老秦氏族。共计一百四十三家,可都到齐了?”

    自打上次秦国氏族选在一品轩开会,却被无敌突然袭击杀了个措手不及,并且被大鼎烹活人的娱乐节目给震慑后,各家都是老实安分的夹着尾巴做人。时至今日,要不是国君即将在秦中秦西推广新田亩制度并极有可能收回各家封地的传言越演越烈,其中有不少人极有可能打死也不会来。

    俗话说的好:事不关己,高高挂起。

    一旦事情不但关系自己,甚至还有可能损害自己的利益时,便是土人也会生出几分豪气。也就是孟怛按照惯例介绍了各大氏族,以及本次公议主要针对就是关于田亩制度的传言后,便有小贵族挑头问道:“敢问孟族长、白族长、西乞族长三位,若是君上当真要在秦中、秦西实施新制,收回各家封地,孟西白三家如何处之?”

    “这个……”孟怛被呛得一呆,暗自斜眼看了看白、西两人,这才出声答道:“国君曾言大秦有国法、有祖制,按理当不会……”

    “孟族长,别说会不会,就说国君若当真收回封地,孟族当如何处之?”

    “对对对,孟族长就说说如何处之。”

    一旦实行新制,对于家大业大,树大根深的孟西白等老世族而言固然有所损害,却不如这些小贵族小封主们迫切,因此作为铁定受害的群体,他们的向心力自然强大。不过,随着哄声四起,一些偏激的封主们固然喊出了交农、交地的口号。但却没有人又向上次那样搞出某某人是j细,祸国殃民的攻讦来。

    那道油烹活人的大餐,可是叫人不敢轻易淡忘的。

    “咚!咚!”两声,一直没发话的老甘龙突然用木杖杵了两下地面,厚实的青砖嗡嗡有声,终于引起了大家的注意,老甘龙未曾起身,却是扬声道:“诸位!容老夫说两句!”

    孟怛等人见老太师竟然主动挑头来接下着烂挑子,自然大喜过望,代安抚了全场后,孟怛起身向老甘龙拱手为礼道:“还请老太师不吝直言。”

    “呵!”老甘龙轻笑一声,这才站起身来,目光扫视全场,沉声问道:“诸位,老夫敢问一句,今日之秦国,与十载之前的秦国,比之如何?”

    众人没想到老甘龙一开口竟然说的是这个,都是齐齐一愣,不知作何回答。

    老甘龙冷眼扫视全场,自然知道无人敢答此问,旋即有道:“若……取消新制,老秦重回献公之治。又如何?”

    “不可!”这一次老甘龙话才出口,便听一把熟悉的声音呼道,见杜挚从人群中走出,扬声道:“岂有重蹈覆辙之理。”

    老甘龙伸手抚须,笑问:“嗯!为何不可重蹈覆辙?便说昔日吴起,仕鲁强鲁、仕魏强魏、仕楚而强楚,鲁、魏、楚三国纵是重蹈覆辙,国之尤存,如今我老秦效之,又有何不可?”

    这师徒俩也不知是不是事先告好了点子,但见杜挚当仁不让的走到场中。拱手向全场行了一礼,这才扬声道:“老师此言差矣!我秦国本不同山东诸国,且前车之鉴尤在,更是应当自励审慎,不复失之。今新制大利于国,老秦得新制之利,富民强国,且百姓日渐小康,衣丰食足,各家交农倒是不怕,只怕倒时交农这举国的老秦人都交了农,届时还有老秦么?”

    老甘龙嘿嘿冷笑,却是问道:“举国之民,与在场诸位,孰大?”

    杜挚一脸正义,斩钉截铁道:“民大!”

    “鸟!贵贱不分!”

    随着杜挚的回答,也不知是谁起的哄,整个会场立时哗然四起。杜挚与老甘龙分别代表了秦国的贵族和百姓一般,一时间整个会场舆论好似一般倒的倒向了老甘龙,全都对杜挚群起攻之。也是在老世族的眼中,这大秦当然是老世族的大秦,怎么可能是那些泥腿子贱民的?

    不过,倒也有一些有识之士支持杜挚的看法,虽然谣传有可能收回封地,可毕竟这些年秦国的变化大家都看在眼中,若行新制能让秦国更加富强,小小损失也是可以接受。抱着这种想法的其实还不占少数,多是一些家中只有数千亩或是数百户封地的小封主,这几年由于新制的迫,他们也学习了孟西白的制度,放松和放宽了对自家农奴的压迫和剥削,自然也从中获取了一定的好处,有了这些看得见的实惠打头,自然也就知达理。

    当即,整个会场顿时乱了起来,相互攻讦只见竟也分成了三派,一派拥立老甘龙。主张新制可行,反对收回封地。一派自然是杜挚主导,完全支持国府令法,收回封地之事应可商榷。至于最后一派自然是墙头草,不表态看热闹。

    数个时辰后,一份此次公议的详细记录被送到了秦王宫的公房,嬴虔、嬴渠梁、景监等人看了都是愁眉不展,唯有卫鞅一人面露笑容,直道天助大秦。

    而数天后,当记录送达陈仓河谷,无敌看了却是苦笑:“老太师啊老太师,你到真是打好了如意算盘。”

    一旁的白雪、嬴玉两人看了对视一笑,由嬴玉开口道:“甘龙与杜挚合伙演得一场如此好戏,怎会叫夫君为难?”

    无敌苦笑道:“为难?夫君有何为难之处,想必此时卫鞅要是在侧,定然会喊世俗名利,山川不移,当真是天助大秦。却不知,不破不立,我苦等十年的天赐良机,却是叫老甘龙给借力打力,给他甘氏子孙谋了个好后路。”

    还是白雪体贴,柔声笑道:“看来,夫君的功爵制又得改上一改了。”

    第319章 军功爵制

    七月二十九。一个大胖小子终于众人的期盼中呱呱落地。

    自然,无敌回咸阳主持国政的日子也是近了,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