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6 部分
霸秦 作者:肉书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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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得宫室,吴狄见嬴渠梁并没有立时起身追出,已然确定了这就是一个试探他的计谋。须知这数月来吴狄虽然每日里在别院和门客们喝酒打p,但也不是真个胡混,已然从那些由嬴渠梁门下转头过来的门客口中,一丝半点的探听勾勒出来了嬴渠梁的真正性格。
嬴渠梁此人,为人豪爽不假,待人至诚也真,气度沉稳,文武兼备,深得秦军将士爱戴之事更是人尽皆知。但这只是人前一面,人后一面却是性格y沉、善于思考、爱使计谋、计较大得大失,于大政处可放眼五步之外,于小事中可d察毫厘之微。转念想想也不难明白,如果嬴渠梁没有这点本事,也无法当上秦国的国君,更下招贤令,引来商鞅变法,富强大秦。
当下吴狄做戏演全套,自然全力奔向宫门,果然在宫门之外劫住了正要离去的六元老。
吴狄大喝:“忤逆君上者死!”
当街一声咆哮,便持剑杀向六元老的车驾!
第一部陇西烽烟卷一公子无敌 第019章 血染长街
第019章 血染长街
吴狄千算万算,却是没算到第一个要算计他的人,竟然是他在战场上拼死救回的二哥嬴渠梁。
虽然在其位而谋其政,换作吴狄也是很有可能使用如此手段,不过嬴渠梁的做法还是让吴狄有些心寒,谁叫现下的吴狄可以看穿如此计谋呢。
今日之事,并非是吴狄一时热血贯顶,不做思考的冲动之举,而是嬴渠梁的蓄意为之。以当时当地嬴渠梁故意说出的话语,如果吴狄不做如此反应的话,恐怕日后倒霉的人便不是六元老,而是吴狄了。
也是在此电火时光之间,吴狄脑中百转千回,算是理顺了思路。眼下箭在弦上,不得不发,今日看样子至少也得杀掉几个六元老的随从立威。毕竟从君上的寝宫至宫门这一路,真个要追,只怕早就追上了。
却说宫门之外,今日来找国君理论的六元老们现下也是一致愕然,刚才和国君嬴渠梁理论之时,不是说的好好,答应将各家的河西封地置换到秦西么,怎么这会儿却跑出一个锦袍玉带的公子持剑竟要杀人。这六元老当中掌事孟氏的元老一愕之后,立时向左右问道:“此人是谁!”
当下便有随从答:“是三公子嬴无敌!”
那西乞氏的元老闻言却是一笑:“嘿嘿!这便是那屠户之子嬴无敌么?左右何在,将他给我叉起来……”
六元老车前护卫立时上前五人拔出兵刃就要阻拦,而起了杀心的吴狄也自然不可能留手,只是一合,吴狄便挥剑斩落一人臂膀。其余四人见吴狄状若疯虎,又不敢轻易下手伤他,当即转身败走。
吴狄意欲持剑再近,却听见身后有人喊道:“君上口诏,三公子不可伤人!”
转头一看,却发现追来之人竟然不是嬴渠梁,而是子岸将军。愕然之下,吴狄大怒,你妈了个叉的激我行事扮演黑脸,却又不亲自来唱白脸,这简直是可忍孰不可忍。而且又派子岸来劝,摆明要我杀光六元老,虽然我也愿杀,可我杀得光吗?
眼下仅仅在宫门口,六元老的车驾之旁赶车、护卫至少有百余人,而吴狄只有一个!
可是,也就在子岸喊出君上口诏不可伤人的时候,六元老中的西乞氏元老见自己的手下竟然被吴狄断了一臂,又见子岸呼喝,显然明白君上也是不挺这嬴无敌的,当下便怒声喝道:“还不来人,将这当街行凶的屠户与我拿下!”
世族门下的护卫,观风望色的本事自然还是有的。见家老呼喝,当下西乞氏门下的十数名护卫便齐齐拔剑向吴狄冲来。而其他氏族的护卫在看见自家主人暗暗点头后,也取出兵刃围了上来。
“我靠!子岸啊子岸,你可害惨我了……”吴狄见六家的护卫都围了上来,心知今日之事显然是不能善罢甘休,更气子岸这个傻蛋,赶来劝架竟然不带兵卒。也不待吴狄多想,西乞氏众护卫已然持剑杀了上来,看那些护卫的凶残模样,这那里是上来拿人,根本是要杀人。
吴狄这下也不做多想,心神一收,专心杀敌。
昔日战场之上,吴狄仅凭一身于战斗磨练出来的生存本能便能保住小命,而这近月以来,随着背心上的伤口日渐愈合,吴狄也拿起了宝剑每日勤加练习。秦人吴狄身上除了继承三刀解牛的绝艺之外,还习有一些零散、原始的战斗剑术和技巧,而后人吴迪身上却习有在后世部队中苦练过的军体拳术、军刺匕首格斗技、一击必杀技、硬气功防护技,吴狄将两者之间所拥有的技巧糅合贯通,也渐渐的增强了现今这身体的整体实力。
虽然硬气功防护技此时因为条件局限无法练习,但一击必杀和军刺匕首的格斗技巧已经被吴狄糅合到了原先就掌握的战斗剑术之内。
只见当先三人皆持剑斩来,一人斩首、一人斩肩、一人斩腰,如此架势自然不是为了拿人,吴狄只得侧身一让背剑在脊,避开斩向头部肩膀的两剑,以背剑挡了斩腰的一剑。然后背剑错身下滑,剑尖在斩腰那人的腿弯处一挑,便把他膝盖关节上的大腿肌腱韧带给切断了,这便是吴狄家传三刀解牛中的肢解关节技。
其后,吴狄矮身一跃,避开原先斩首者低头劈来的斩腿一剑后,手中长剑刺出,正中此人咽喉,用的却是一击必杀的技巧。随后落地一滚,翻身用力一斩,将最后一人的小腿斩断,用的却是战场之上磨练得来的杀人战技。
只是一招三式,便将三人搞成了一死两伤。
只不过,六元老门下的护卫可不比后世的路人看客,见到杀人便吓得退避三舍远远围观。众护卫见当先三人不敌,便又有五人合围而来,而此时宫门处的子岸见状也是大急,大喝住手无果之后,正欲派守卫国府大门的六个甲士上前弹压,却不成想这六元老门下却是分了二十余名护卫反倒向国府正门扑来,将大门死死一堵,竟是言道这是协卫国府。
子岸心道怕要坏事,当下忙向一名甲士附耳交代后,便抽剑杀入战团。无论如何,子岸也是不能让这些护卫伤了吴狄的,毕竟君上交代再三,要他见吴狄果真有杀人之意便要出手阻拦。怪只怪自己追到国府门前之后还想看看吴狄到底敢不敢杀人,故意慢了一步,这才酿成大错。
却说子岸杀入重围之时吴狄已然又杀了两人,身上也连中了四剑,虽然中剑之处都是轻微的皮r伤,但身上的黑色锦袍却已被割烂,而头上的束锦高冠也被人一剑斩落,头发披散。
“妈了个叉的,今天看样子怕是要不死不休了……”混战之中,吴狄明显看到六元老脸上齐齐都是一脸暗笑,心想莫非今天嬴渠梁所施展是一个计中计、连环计:一面激将自己跑来当街杀人以示忠心,一面又暗示六元老早做准备伺机下手剪除自己。
可眼下,激将之计自己是非受不可的,不受便要出鬼,引得嬴渠梁疑心只怕日后也是只有一条死路。而受了这个激将,那么自己和六元老就是一个不死不休的局面:自己杀了六元老,便是在秦国老世族面前树了敌,从而将嬴渠梁割地求和卖国地众矢之的转移到了我嬴无敌的身上。若是我嬴无敌反被六元老杀了,你嬴渠梁也可以用私斗的名义处罚六元老,近而把割地求和卖国引起的朝野侧目的事态给压制下来。
好毒啊!好你个二哥嬴渠梁,果然不愧是历史上有名的秦孝公,想必日后太子嬴驷将商鞅车裂平息众怒而让秦国得以继承变法之利,也是出自你的谋划吧!
也就是在吴狄连连出剑伤人的同时,也把之前没想完全的厉害关系想了个通透。可恼怒归是恼怒,眼下的局面却真真是不死不休,只是一忽儿的功夫,吴狄便连杀七人,剑伤十余人,若不是今日六元老的护卫所持的都是短刃长剑,而不是战戈强弓之类的远程兵器,恐怕吴狄早就被人放翻在地了。
刻下,连杀十余人的吴狄已然是气喘吁吁,而六元老的护卫也是双目尽赤,面目狰狞,盖因刚刚六元老齐齐发下话来:不论死活,擒得嬴无敌者厚赏百金。
又是一剑击空,剑尖将一名跃上半空扑击而来的护卫咽喉d穿,吴狄只感觉喉间蒸如火笼,全身疲倦难忍,竟然已经现出了脱力之象。却在这时感到后背一紧,似有一具身躯靠了上来,下意识之中吴狄挥剑欲杀,却听闻子岸一声低喝:“三公子,是我子岸!”
吴狄扭头一看,身后的子岸现在也是血染甲胄,开始之时子岸欲入围救援,六元老门下护卫自然是全力阻拦,不得已之下子岸也只能动了杀手,两厢厮杀下负伤也是难免。见眼下情势如此,子岸当然也不是笨蛋,只听他低声急促道:“今日之事怕不能善了,我已使人去知会公子门客,公子定要再支持片刻……”
吴狄听得一呆,虽然子岸为何不通知城卫宫禁,派人去通知吴狄门客却是为何,但见他奋不顾身杀入重围,显然也是站在自己这边的。当即吴狄心情大好,狂笑道:“昔日魏人二十万大军之中,我吴狄尚且能夺魏军大纛,今日还能怕了这些刍狗护卫不成……”言毕,吴狄挥剑再杀,而子岸也紧随吴狄身旁护卫。
未及百息,却是听到长街之中突然有一声震天怒吼:“庞车在此,何人胆敢伤我主上!”
只闻天空之中突然传来一声刺耳呼啸,只见半空中一根怕有一人粗,一人长的巨大铁柱悍然落下,竟然生生将两名正在围攻吴狄的护卫活活砸毙。一个身高足有十尺(1秦尺=23厘米)的庞然巨汉,双手运拳如云,生生将挡道的众护卫击飞,这便杀入围中。只见庞车单手拾起那铁柱见人便砸,真个是挡者披靡,此柱并非全有生铁铸造,而是以千年榴木为心,外包嵌有钉牙的铁壳,全重不过百斤。然铁柱厚重,力有千钧,自然是无人受得起那一柱之威。
此等神兵乃是吴狄见识了庞车神力之后,专门为其打造的独门兵刃,名为:裁决之杖!
也在这时,只见长街之上有百十骑士狂奔而来,竟然全是吴狄家中门客,那稷下士子单伏身着青衣,人如一道青影游龙而入,一路而来出剑如电,竟然也是挡者披靡。吴狄一见如下,心中大喜,忙喝道:“众位弟兄,今日且随我嬴无敌杀了这些忤逆君上的猪狗小人!”
“嗨!”众人都齐齐一声大喝:“有我无敌!舍我其谁!”
六元老见势不妙,正欲逃走,吴狄得庞车手持裁决开道,得单伏快剑护身,早就冲杀出来。只见吴狄一个闪身便跃上了六元老当中领头的孟氏长老车上,左手一伸抓其发冠,右手一挥将其首级活活斩下。
“杀人者,嬴无敌是也!”吴狄手持孟氏长老首级,立于栎阳国府宫门之前的长街当中,扬声喝道:“有我无敌!舍我其谁!”
有我无敌!舍我其谁!
第一部陇西烽烟卷一公子无敌 第020章 罢黜岐山
第020章 罢黜岐山
有了生力军相助,吴狄便也放开手脚将余下的五个元老一一打杀,并将六人的首级统统割下,以长g将这六元老的首级串成一排后,吴狄刚将长g负在肩头,国府宫门处便听到了甲胄嚯嚯的响动,却是国君渠梁亲自率了一千禁卫赶来弹压。
不得不说,此时的嬴渠梁看上去帅呆了:一身国君的黑袍,头上的黑玉宣冠,以及那张看似痛心疾首、实却兴喜异常的帅气脸庞,以及那双饱含着泪水,不知是因喜悦而泣还是因为悲痛而哭的双目。
“右司马……”嬴渠梁悲呼一声,上前来指着吴狄手中的头颅喝道:“右司马,你这是为何……”
“忤逆君上者杀!密谋篡朝者杀!”吴狄横着脖子硬道。
右司马?
妈了个叉的,又玩当初叫嬴虔左庶长的那一套是吧?吴狄心下已然看透嬴渠梁这人的真面目,但已经到了这个份上,便只能是硬着头皮接着往下演了。旋即吴狄跪地献上人头,高呼道:“杀人者嬴无敌是也,君上但有责罚,嬴无敌一肩承担!”
“唉!这叫本公如何是好……这叫本公如何是好哇!”嬴渠梁见吴狄入戏,当下也是跌足长叹,末了这才交代左右军士道:“宫禁何在!”
两名禁军头领行上前来拱手矗立,嬴渠梁道:“将右司马押入国府内监,其余人等,一律驱散。”
吴狄也不多话,将手中的人头随手抛却之后,便坦然随着宫禁向国府内的大牢走去,临走之前吴狄特别向单伏使了个眼色,也不知道单伏是否能够理解。而赢渠梁这个y险小人,却是就在国府门口,当着众多禁军和长街上不断涌入的人潮,对着六元老的狗头大恸而哭。
“可劲儿的做戏吧!可劲儿的哭吧!男人哭吧!哭吧!哭吧!不是罪!”吴狄暗骂,完了还冲地上唾了一口,旁人自然也不知道他到底是唾嬴渠梁,还是唾六元老。
吴狄能够理解嬴渠梁,但理解归理解,这理解却并不能代表吴狄可以接受嬴渠梁的所作所为。步入牢房的时候,吴狄看了看头顶的天空,不由黯然长叹:看来,搞政治自己始终是太嫩了,只能是被人当作枪使。
不过回想起来,秦人吴狄本来就是一个不懂政治的屠夫,而后人吴迪也只不过是一个从部队里复原的士兵,两者都没有从政的经历,也不可能仅仅是因为听了几个故事、看了几本小说,再或者接受了十几年辫子戏的熏陶就可以真正玩转政治。
吴狄开始有些懊恼,为什么后人吴迪在后世准备小说材料的时候,不深入的去研究学习政治理论知识,而是找了十数本络上有名的历史架空小说来观摩。那些小说里面的清末名人可都是个顶个的傻哇,政治斗争的套路也是轻车熟路,却没想到自己反倒在两千多年前的战国时代会碰到如此老谋深算的秦孝公嬴渠梁。
一连三日,大牢都由一个叫做甘曲的禁卫头领带着整整一屯人看守。每日送来的饭食甘曲都要让军士试吃,半个时辰无事之后才让吴狄食用。而这三日,大牢里可谓是静若幽谷,虽然每次更值的军士都要对吴狄拱手为礼,目露崇敬,但一点外界的消息都无法传入。
直到第三日晚间的午夜十分,这才有人来探吴狄,来人正是大哥嬴虔。
见嬴虔赳赳而来,一脸肃然之气,吴狄心想只怕是时候到了!
这三日,吴狄早就将各种可能出现的下场结局都细细思量的一遍,最坏的结局不过就是嬴渠梁借他吴狄的人头一用,平息秦国孟西白等老世族的怒火,然后把割地求和的政治危机给嫁接转移过去。
吃着嬴虔亲自带来的宵夜,吴狄有些无奈的想道:“可怜我吴狄壮志未酬,却是成为了战国时代的政治斗争牺牲品。想来后世的史上并无我嬴无敌其人的记载,正是缘由如此吧……”
吃着吃着,突然吴狄端起面前的一碗羊r汤流下泪来,这味道似乎就是母亲亲手庖制的味道,当下吴狄便向嬴虔哭道:“大哥,三弟想求大哥一事!”
嬴虔面色有些无奈,却是冷喝道:“说!”
“可保狄奴无恙否?”吴狄小心问道,嬴虔是知道吴狄的母亲叫做狄奴的。只见嬴虔听闻面色一僵,似乎思考了一合,这才暗暗点头。得此保证,吴狄抹了眼泪便开始狼吞虎咽,三两下将嬴虔送来的酒食全部消灭,便盘膝一座,束发一整道了句:“来吧!”
按道理嬴虔既然是半夜来见,那么吴狄的死法不外就是药物毒杀和白绫绞颈两种。这是为了造成一个监内畏罪自裁的表象,好让各方面的面子都能顾及。毕竟无论如何吴狄都是老君上亲自收下的义子,如果嬴渠梁将吴狄明正典刑的话,万一日后这段嬴无敌长街杀人的因果、是非、缘由、真相大白于天下,只怕届时世人皆会侧目,群起而攻讦嬴渠梁使计陷害义弟,乃不仁不义的大j大恶之人。
“来个鸟……”嬴虔冷面一喝道:“赶紧随我上路!”
“上路?”吴狄见嬴虔神色未变,也不疑有它,坦然随嬴虔出得内监,直上长车这便向国府宫门方向行去。
行至宫门时,有职守宫禁喝道:“夤夜出宫,勘验令箭!”
与吴狄同坐一车的嬴虔自怀中摸出了一支金色小箭,宫禁查验之后立道:“金箭密令!放行!”
车出国府,向西急行,不一刻又出了栎阳西门。直至此时,吴狄才发觉有些不妥,难道是要把自己送到他处再杀,好制造一个背义叛逃的证据?
见吴狄脸上神色大变,一旁憋了老久的嬴虔再也忍不下去,哈哈大笑起来。只把满脑子浆糊的吴狄给笑懵了:“大哥笑甚?莫非是不杀我了?”
“杀!”嬴虔冷喝一声,接着却是笑道:“杀个鸟!老二若是真要杀你,也先得问问我这个大哥容不容他……”
“大哥!”吴狄眼中一热,却是再次滚下泪来,和嬴渠梁那个j猾y毒的家伙比起来,直来直去性格淳朴的大哥嬴虔却是好上太多了,可谁叫他俩本就不是一个妈生的呢。
“哭个鸟!”嬴虔见吴狄又哭,抬手作势要打,末了却是以衣袖拭去吴狄面上泪水:“凭大一个人了,莫非还要咥奶么?”(咥“die”是秦地古语,与“吃”同意。)
擦了吴狄泪水,嬴虔却是打开了话匣,伸手一拍吴狄肩头笑道:“你个小子,今次可是为再我老秦立下了大功。可知这三日间,全栎阳的老秦百姓都把你给传疯了,甚至还给你起了个名号,叫做公子无敌!可叫一个威风的得紧,把你大哥二哥都压下去了……”
“大哥莫要说笑……”吴狄听闻自己不用去死,心中早是大慰,急忙问道:“大哥却先告诉三弟,这是要去何处……”
“急个鸟!这是要送你去岐山封邑……”嬴虔被吴狄打断话头,有些不耐,不过却是转口说道:“老三,你倒是给大哥好好说说,当日你是怎么在国府门前杀掉孟西白那六族老狗的。当时你大哥尚在骊山,听闻此事赶回来后,却听市井传言你以一人鏖战六族老狗门下的近百死士,杀得那叫一个人仰马翻、长街沥血,还枭首高呼‘杀人者嬴无敌’,好不霸道!”
此时的嬴虔,也不过是一个二十七八岁年纪的青年,虽然上过战场,曾在数十万大军中冲杀来回,但此时数起民间关于吴狄的传闻来,却如一个乡下小子首次听闻江湖大侠的神传说一般。毕竟,战场上两军对垒,什么一人战十万大军的传说谁都知道绝对是假。可吴狄此次血战长街,且把孟西白等六族的长老一并斩杀枭首,却是人皆所见,而且还发生在国府宫门之外,万千百姓的众目睽睽之下。虽然是吴狄门客来救之后,吴狄才能从容斩杀六元老,但之前吴狄一人对抗六元老门下护卫,斩杀数十人的霸道也是众人亲眼所见。
而且此事发生之后,嬴渠梁也咬死坐实了吴狄是听闻六元老因割地之事联手宫,一时激愤之下这才以“忤逆君上,密谋篡朝”的罪名当街将六人斩杀,并且还有当时在场与六元老商议此事的上大夫甘龙和长史公孙贾作证。六族听闻家老被杀也自不服,而同样被割封地的嬴氏族亲听闻六族竟然联手宫,也闹到了现今决断王族事务的驷车庶长国后门前,却被国后请出了族规令箭刑车又斩了几人,这才把事件双方压制下来。
当下,被嬴虔缠得无奈,吴狄只好暂时放下心中杂念,一五一十的讲起在国府内室受嬴渠梁激将后冲出宫门血战长街的详细内容。其中该真的半点不假,该假的却是全部都真,末了还大大的夸耀了曾经血战来援的子岸,并向嬴虔打听子岸的现况。
嬴虔听得吴狄询问,先是装腔作势的叹息摇头,引得吴狄还认为子岸遭遇了不测,双眼又是一红,不想嬴虔却是一拍吴狄肩头,喝道:“看看,又想咥奶?大哥是诈你的……”
“果真?”吴狄欣喜问道,须知在国府血战之时,如果不是子岸数次以身为吴狄挡剑,恐怕吴狄也撑不到门客来援。嬴虔点头道:“当真!不过可惜,子岸怕是再也做不得前将军了……”
吴狄听得神情一暗,也不知如何才好,嬴虔却是笑道:“三弟啊!马上要到十里驿,大哥便只能送你到此了……”
吴狄也自点头,却是拿话问道:“大哥!此去岐山,不知大哥有何交代三弟……”
“交代?你大哥能有什么交代!”嬴虔笑道:“你二哥却是有些交代,不过大哥却是说不来那些鸟话,前面自有说得来的给你说道……”
嬴虔说得吴狄一愕,莫非嬴渠梁亲自在这十里驿等着自己?
不半刻,车至十里驿,嬴渠梁却并未出现。嬴虔当下殷切于吴狄告别之后,这便骑马转回,只派一车送吴狄去往岐山。
出得十里驿不远,只见道旁立有七人七骑。行至近前,却见是白荷、吴伯、柴大、嬴成、庞车、单伏,另外还有一个黑袍青年,头裹绷带见不得面貌,待吴狄上前一看,竟是子岸,不由欢喜交加。
吴伯上前禀道:“当日得单先生传信,老奴即刻便送走了老主母和少小姐,又遣散了众门客。眼下除我等几人在此等候主上之外,尚有七十二门客愿誓死追随主上,已然赶赴岐山。”
吴狄热泪盈眶,下得车来向子岸等五人深深一拜,千言万语,都在这一拜之中。
转首回望栎阳,此时黑夜深沉,偌大个栎阳城全消,只在清冷月下显出了一个庞大身形。
忽然之间,吴狄突然想起了自己在少梁战场所改的那首诗,不由兴致又起,扬声吟道:怒发冲冠,少梁邑,金鼓震天。
抬望眼,仰天长啸,壮怀激烈。
三十功名尘与土,八千里路云和月。
莫等闲,白了少年头,空悲切!
河西耻,犹未雪。
臣子恨,何时灭?
架长车,踏破少梁山阙!
壮士饥餐胡虏r,笑谈渴饮戎狄血。
待从头,收拾旧山河,朝天阙!
第一卷全卷终!
第一部陇西烽烟卷二岐山为君 第021章 贵客临沟
第021章 贵客临沟
秦新历嬴渠梁一年二月上三(初三),在位于岐山县城不过两日车程,大半日快马的小野羊沟谷地,百十来名男女老幼正在劳作。
只见在沟滩旁的一块贫瘠土地上,一群群人以索缠肩,用人力牵引着简易的木制犁头正在犁土翻地,而一些妇人女子着手捧装满希望的一罐罐种子,小心翼翼的播撒到泥土里。
仲春二月,天气稍微回暖,流经野羊沟的渭水支流,被称为韦水的河道也渐渐解冻,是到了播种粮食的季节了。
“嗨!嗨!阿大,来客咧……”一个年纪不过十四、五岁的稚嫩少女,欢快的在黄土满目的山梁上跳跃着,摇摇向谷地中劳动着的人群挥舞手中的一卷丝布,这是一群途径野羊沟子的旅客交给她的信物。
“老村正……”一名拖着木犁的独臂青年耳朵伶俐,当先听到了少女的呼喊,忙向一头正在整弄一具石犁的老人道:“瞧那梁上,可是你家的三丫?”
“噢!”老村正抬头看去,待他手打凉棚看得明白,却是把手中的石犁头往地上重重一丢,喝道:“这死碎女子,放着羊咥咥不管,跑回来做甚?”
此时那少女刚刚跑下山梁,离众人所在恐怕还有里许,老村正虽然听到了少女呼喊,却是听得不清。待独臂青年竖着耳朵又听了听,却是笑道:“碎女子喊的是来客咧!咦!可瞧见,碎女子手上舞的是绢?”
“是绢哩!”青年身后一名手抱瓦罐的年轻女子看了一眼,却是将手中的瓦罐丢到了地上,一脸激动的跳了起来:“碎女子手上舞的是绢哩!亮亮的白绢哩,怕是有一丈多长,能换十头羊哩!”
“呸!你个死女子……”独臂青年却是向那女人唾了一口,喝骂道:“眼馋哩?还有礼数么?家里没有绢么……还不拾起罐来,撒了种子瞧我不整死个你……”
被骂的年轻女子眼圈一红,当即蹲下身去抱着瓦罐抽噎起来,一旁的老村正也不管他夫妻俩拌嘴,当下放了犁头,又整了整身上破旧的衣衫,这便向独臂青年道:“郅阿,此次来的怕是贵客哩!你做过军参,识得文,也随我去见……”
“嗨!”独臂青年点头一礼,这便放下肩头索子,向身后的年轻女子喝道:“死女子还哭!”
女子被吓,便把抽噎制住了,却是把一脸哀怨瞧向青年。青年摇头叹息一声,却是走近了过去,悄声道:“收了东西,速回家里拾叨,这次怕是贵客哩!若是贵客人多,分几个住了咱家,怕是便能给你做一身绢衣哩!”
“夫君,此话当真?”女子听得一愕,目光闪闪而亮。
“咦吔!你个死女子……凭地时候学了官话来?”青年听着却是一乐,笑道:“此话当真?还当假哩!还不快回,怕我不整你么!”
那女子嘴上一咧,却是破啼而笑:“嘻嘻!我去……我去……莫要整我!”
说毕,青年便同老村正迎了上去。
不半刻,那少女来得近前,却是气喘嘘嘘,鼻中喷着白烟的急道:“阿大,来贵客哩!你看,这是贵客给得信物,要阿大召人去帮哩!”
“贵客的信物?”老村正接过少女手中的白绢细细一看,只见这匹白绢质地上佳却是好物,而一旁的青年看见绢上封编的铭文却是神色大变,上前抢过一看,便急道:“三丫,贵客所在何处哩?有几人?可有持甲的兵士随行?”
“郅阿,这是怎地?”老村正听着也是一呆,不解问道。那青年指着白绢急道:“老村正,这锦边绣文,可是国君所用之物咧!”
“啊吔!”老村正吓得一呆,忙转头向三丫问道:“三丫儿,贵客现在何处咧?为何要人去帮哩?”
那三丫也不知厉害,却是吃吃笑道:“贵客就在沟外哩!有十多人,骑着大马,贵客的大车碾了道上大石,散架哩!”
岐山,位于八百里秦川的西部,紧靠老国都雍城之左近,因有境内东北部的箭括岭双峰对峙,山有双岐而得名。
夏禹治水,遍识山川,据传划全国为九州,岐山地区属雍州。
商沿夏制,岐地仍属雍州。商末,周部族由彬县、旬邑一带迁至岐山,岐地就成了周部族的属区。纣辛十九年,西伯姬昌迁都于丰(今长安县境),岐地东部为周公旦所辖,西部为召公姡健n髦苋匝鼐胖葜疲厥敉蹒艿闹堋17倭焦芍芡醭苯庸芟健?br /
周平王东迁洛阳(前770),秦襄公率兵护送有功,赐岐地为襄公所辖。
岐山南按秦岭,北枕千山,中为广阔平原,地势自西北向东南倾斜。南北狭长,东西较窄,境内山、川、塬皆有,渭河、韦水河穿境而过,形成了“两山夹一川,两水分三塬”的地形地貌特征。因此数百年来,岐山历来都是作为秦国国君的直领封邑,税赋所出都属国君,这也等于是秦国的国库赋税所出之地。
眼下,秦君渠梁所封给吴狄的封地,虽然在国君直领封地当中并不算最好,但也不薄。按照一里以十户计之,吴狄的五千户食邑便等于是五百里封地。
不过现下,吴狄却是一脸纳闷的抱着妻子白荷坐在一张席上,看着吴伯几人正在研究如何把散了架的双驹马车给拼装回去。
说来也怪吴伯错领山道,走着走着只听见嘎嘣一声,整个车子就如小儿所堆砌的积木一般全散了架。由于吴狄受不得车颠,所以早和妻子白荷换了马儿,这下吴狄虽然没伤到半分,但白荷却是跌伤了腿。不过白荷只是扭伤了脚踝,这便让吴伯取了席子铺于道旁,请了嬴成、单伏坐后,吴狄便看着吴伯等人忙碌还帮妻子按摩活血。
足有大半响的功夫,吴伯、柴大和庞车几人束手无策,却是无论如何也无法将这散了架的长车组装起来的。而且长车最为关键的木轴也是断了,又是行路急促并无备件,一下却是把众人给难住了。这车可是大哥嬴虔的朝车,是不能随便丢弃荒野的,因此一行人就此被耽搁在这半道上。
席上,吴狄一面看着几人忙碌,一面却是轻柔的用推拿手法细细按摩白荷的脚踝。谁知白荷见嬴成等人时时侧目,却是羞着用裙盖挡了脸,娇声道:“夫君,白荷不疼了……”
“乱说,看这脚上还有淤血……”吴狄依然不轻不重的细心按摩,自那日风雪之中邂逅,虽然吴狄将白荷娶为妻子,却对她并无太深的感情。直至脱困那日在十里驿外见她殷切相候,吴狄这才在心中把白荷当成了自己人,并对自己近月来只将她当成泄欲对象而感到亏欠,发誓要好好跟白荷谈上一场风华雪月的恋爱作为弥补。
白荷却是娇羞道:“夫君,礼法有数,大丈夫怎可为……女子搓足。”
“又乱说……”吴狄却是笑了,轻声道:“大丈夫怎地不可为女子搓足?大丈夫便不是女子所生么?”
“夫君……”白荷侧眼旁观,却是看到嬴成等人再次侧目,只得羞红了脸将头几乎埋到了吴狄怀里,腻声道:“羞煞白荷也……”
“成先生!伏先生!”吴狄吃吃一笑,手上却是不停,向一边正在侧目的嬴成等人笑道:“可还记得,本公子曾言:言之所出,便是礼数之事?”
众人皆道记得,这本是当初吴狄才见白荷时所出的戏言,谁知吴狄却是接着笑道:“今日本公子便要再定一条礼数,那便是:妻子之足,大丈夫可以搓之!”
嬴成、单伏两人听得皆是一愕,心想这如何能是礼数,不过转念一想却也是笑出声来点头认可。那嬴成更是搞笑,先喝了一声“好彩”,接着便从袖中取了竹板,以炭笔记录了下来。
先秦时期,虽是远古,但起码的男女之别礼数还是有了。然秦国境内当时大尚戎狄民风,女子袒胸露r、赤足而行皆不视为非礼。不过吴狄身为公子主上,当着门客的面给妻子揉脚,却也是不合礼法的,这和男女之别却是两回事情。
过得半响,只见远处山梁之上突然蜂拥来了近百人等,只见一白发苍苍的老者步行在前,一名独臂青年尾随在后,快步急急赶来,手持一块木牌拜下行用大礼,颤声道:“罪下阳山野羊沟村正王奉见过贵客,不知贵客临来,我等不察道路糜烂,乞贵客恕罪!”
吴狄听得老村正颤声抖立,身后的百余村人也个个一脸惶恐,根本就不知为何。不过转念一想,却是发现秦时律法混乱,国亲贵族多凌驾于律法之上,按照以往的成例:若今日被颠烂车辇的是秦国的国君或是王室的贵族,只怕这整村人所面临的下场便只有一个字:死!
史记载,秦始皇巡游博浪沙途中,被张良安排的大力士误中伏车,当时秦始皇要秦二世公子亥处理此事,还是少年的公子亥便下令灭杀伏击点附近方圆十里以内的所有百姓,其后秦始皇却是呵斥了公子亥,更令灭杀范围扩大至方圆三十里!
当下吴狄也不得多想,急忙起身道:“村正何罪之有,速速免礼,各位乡亲也请起身!”
一旁的嬴成也自取出吴狄的令牌信印交予村正王奉验看,并介绍道:“主上乃是国君秦公三弟,大秦三公子嬴无敌。现下岐山全境五百里皆为主上封邑,是为岐山君也!”
第一部陇西烽烟卷二岐山为君 第022章 公子佃农
第022章 公子佃农
得野羊沟村民之助,吴狄和众人自也不必在道旁干耗。待吴伯打发了两名随侍,问清道路赶往岐山县知会家人之后,这便在村民的帮助之下将马车散件收起,向山村行去。
从道旁翻过山梁,入眼便是一大片开垦出来的谷地。日前天气才算解冻,农地上面自然是死气沉沉,一片肃穆。可行来的路上,才出栎阳便可见田间已然发了青绿,怎么此地却是如此这般景象。
当下吴狄有些好,便开口问道:“村正,怎地此处现下才开始春播?”
“回禀君上!”前面领路的村正听闻吴狄询问,便自答道:“去岁大寒,至今春正月还落了两场春雪,到了前几日地上的积雪方才化去。”
此时吴狄的官阶是岐山君,因此老村正称呼吴狄君上并不违制,日后卫鞅被封于商地,封邑百姓称呼卫鞅为商君,出处也是如此。
吴狄又问道:“那今年春播是比往年晚了么?家中存粮可足?”
按照后世经验,南方等地即便冬末也是可以春播的,但北方之地却是必须要等到开春以后、山河解冻才能播种,若是碰上大寒之年,甚至要到农历三四月份才能播种。
“不晚不晚!”老村正却是笑道:“回君上话,按照老例,今年咱野羊沟的春播可比往年早哩。往年正月里虽然不落春雪,但要到二月末,韦水河才能解冻。河不解冻,地不能翻哩。”
“存粮嘛……”说到粮食,老村正为难了起来,想了一想之后,这才说道:“去岁秦东开战,岐山令派了军士来征军粮。咱老秦人从不做饱了自己,饿了战场上儿郎的孬事哩,所以每家每户都是能出便出,仅仅只留到了仲夏的口粮……”
“口粮只到仲夏?”吴狄眉头一紧,记起少梁之战时栎阳令连伤带饿而亡,带给公父的除了他用性命换来的粮食之外,还有一句:“粮草难征”。眼下看来,这粮草的难处不在征,而是根本无粮草可征,就连岐山这片国君直领封地上的百姓,都把活命口粮的捐出来了,可见秦国的粮食生产保障存在着很大的危机。
“播的是麦还是粟?能撑到夏收么?”吴狄揪心的问道,此时春播,收获怕要到夏末了。
“回君上话,播的是麦,要到仲秋才收,不过仲夏时还可播上一季粟哩。”说到这里,老村正却是咧嘴笑道:“劳君上挂心,阳山野羊沟是个福地哩,韦子河里四季有鱼不说,每年春末韦子河两岸长满春草之时,都有成群的野羊来食,只消寻上几只羊咥咥便能挨至秋收哩……”
麦指的是小麦,而粟则是指的小米。听到村正解释,吴狄这才省起这个时期似乎还没有冬小麦的种植技术。冬小麦也称之为宿麦,特性是冬天播种春天收获,据考冬小麦的种植技术最早是出现在西汉中期。
下得山梁,吴狄特别交代吴伯先送白荷去村中安置,然后这便带了嬴成、单伏和子岸等人,一路奔向了田间,想要实地考察一下此时秦国的种植水平。不看则以,一看之下却是让吴狄有些心酸落泪,只见土地贫瘠,能够耕作的熟土层极薄,农具破旧简陋和“刀耕火种”有得一拼,甚至望遍谷地竟然也没见到一头牛。走到田间,吴狄将身上的公子锦袍一捋,将下摆在腰上盘了个结,这便蹲下身来看了看一旁罐子里的麦种,又仔细的观看起一具木犁来。
所谓的木犁,全身上下都是木制,根本就没有半件铁器,连犁头都是木头刨削出来的。吴狄伸手抓了块泥土,发现泥土虽然已经化冻,但入手却还是有些硬实,看着如此简陋的木犁,又看看如此坚硬的土地,吴狄真难想象,这古代的百姓,到底是用怎样一种坚韧不拔的信念来坚守在这块贫瘠的土地上。
“庞车!去,拉犁!”吴狄将木犁摆正,伸脚踩住在犁把上,而庞车也自然二话不说,套起索子便拉。
庞车拉犁,那自然是走得飞快,不过十息的功夫便在这薄田两陇之间走了个来回。吴狄放下木犁细细查看犁出的浅沟,算是对这木犁的效用大致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