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 部分
霸秦 作者:肉书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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茫然间,吴狄蹉跎而行,一间间的细细查看打量着街市两旁的店面,似乎想要寻找什么。街市两旁的店铺也是各行各业,所卖商品也是琳琅满目:有卖手机的手机专卖店,有卖各种日杂百货的超市,有买时尚服侍的以纯、美特斯邦威、特步、李宁,还有在店门口用大功率喇叭放着《菊花台》的音像制品店;也有敲得叮叮当当乱响,专售兵器甲胄的铁匠铺,人来人往的酒肆食寮、门可罗雀的盐茶典行、布缎庄,还有熙熙攘攘的菜市r行。
“狄呀,可是我儿……”猛然,一把低沉的女声突然在吴狄耳边响起。被话音吸引的吴狄扭头一看,只见对他说话的是一个穿着灰布长衣,头上披着蓝色纱巾的异族女人。这女人大约三十余岁的年纪,高鼻、隆额、头发褐中带黄,但一双眼睛却是深绿色。只见这异族女人突然面露惧色,竟然惊叫着向吴狄扑来:“我儿,你可是伤着了……”
吴狄大惊,却不知怎地身体僵硬无法动弹,且双眼竟涌出热泪来。这时吴狄愕然省悟,这异族女人正是他的娘亲狄奴。一时间吴狄只感觉心中泛酸,竟是忍不住也想要大声嚎哭扑向母亲怀中,可就当母亲即将扑上前搂住吴狄之时,却不知从何处杀出一个膀大腰圆的莽汉,一把竟将吴狄母亲掀了个趔趄。
吴狄大怒,正欲拔刀相向,怎知那莽汉更是上前一步,反手一掌将吴狄扇了个天星乱坠,且听他怒喝道:“呸!你这个逆子,不去护卫君上,阵前效死,归来做甚?难道你还要做那避战而逃祸及家人的逃兵么?”
吴狄这才记起这莽汉正是他的亲爹:屠户吴保吴三刀。懵然之下,吴狄正欲辩解自己不是逃兵,却见莽汉却是出脚向他胸口踢来,但听吴保大叫一声:“还不速速归去!”
“啊!”吴狄猛然一声惨叫,接着便感觉到额头“咚”的一声不知撞在了什么上面,眼前一阵金星乱闪。跟着一双冰冷小手突然扶住了自己的脑门,一把熟悉的童声急道:“狄哥哥,你这是怎么了……”
好半天歇过劲来,吴狄这才发现自己似乎正趴在一个正在不断震动着的事物上,而且随着不断起伏的剧烈震动,只感觉胸口非常气闷,全身的骨头架子都快要散架的样子。正想要翻身,却突然感觉背心上一阵剧痛传来,当下不由呲牙倒吸了几口凉气。
“狄哥哥,且莫乱动……”王良伸手扶住吴狄脑门,忙解释道:“现下哥哥身在车中,已然昏睡了怕有五个时辰,此刻正归栎阳,一刻时辰前刚过了阳堡,再过片刻便得进栎阳城了。”
吴狄这时也想起自己似乎在昏迷之前正要在战场上搭救公父嬴师隰,当即急忙问道:“公……公父可好?”
“且住……”谁知王良全是低喝一声,小心告诫道:“哥哥,公父之称乃是国君嫡子才用,你我庶民只能称为君上、国君,不可乱称,恐因言获罪……哥哥可记下了?”
吴狄一惊,心想我这当时光想着顺口跟着嬴渠梁喊了,根本就没想到这茬,还以为公父就是国君的别称,没想到内中居然有如此内情。吴狄当然知道古人对称谓这个东西很是看重,乱喊乱说的话确实是要死人地,当下不觉额上竟然流下冷汗来。
“哥哥可是疼得厉害?且忍耐一二,马上便要入城了……”见吴狄冷汗直流,王良却不知道这是被吓出来的,反倒是认为车马颠簸触动了吴狄伤口。
吴狄现在也无暇思虑其他,只急急问道:“这……良弟可知,君上是否安好?”
“良不知……”国君的伤情自然是需要高度保密,即便是此次亲身参战的秦军士兵当中也知者甚少,更别说王良这个没上战场的人了。当下王良急忙问起国君伤势,听得吴狄讲解后,王良眉头一皱,却道:“大军开拔之前,仲公子却是特来吩咐了几句,要良转达给哥哥……”当下王良便将嬴渠梁在帐中之言一一说了,说完之后,却是眉头紧皱的从车厢一旁取出了嬴渠梁拿来交换的佩剑。
吴狄见状,实不明他为何如此表情,当下问道:“良弟,可是有何不妥?”
王良先是点点头,却接着又摇了摇头:“良也不知,但良弟认为,哥哥定不可收了仲公子佩剑,这于礼法不合。眼下看来,哥哥只有二策可选……”
“哦!请良弟教我……”吴狄有些纳闷,自己救了嬴渠梁和他爹,就算封个大将也不为过啊。只是赠了一把剑而已,怎么放到王良这里却是不妥、不合礼法了呢?
王良道:“其一,伤愈之后奉仲公子为主,誓为死士……”。
“其二呢?”吴狄问。
王良抽出扶住吴狄额头的手,斩钉截铁的说道:“其二,归栎阳后,即刻求见仲公子奉还佩剑,请公子令谕准我兄弟返乡回家,迟则晚矣……”
吴狄听得一呆,有些愕然问道:“弟弟为何如此说话,难道……”
王良神色一变,皱眉而思道:“哥哥不是读人,此事尚难与哥哥分说。战场之上,生死由天。战场之下,却可识凶吉而趋避之,若良所虑不差,现今栎阳当是危城矣……”
纳闷!吴狄再次纳闷!
自己怕是夜路走多运气太好碰了鬼吧!
没想到先是“梦蝶”遇,接着又在战场上依靠战斗本能大显神威,不但侥幸大难不死,还连救了秦国大小boss各一命,而眼下自己看走了眼的黄毛小丫头,居然也是一个远见卓识之辈。
当下吴狄也不顾廉耻,有选择性的忘记了王良的女儿身份,厚颜讨教起来。
却说这秦国从被周平王封为西部诸侯三百多年来,那是极少发生内乱的。但是在五十三年前,秦灵公逝世,灵公嫡子嬴师隰当时只有五岁,于是灵公的叔父嬴悼子便倚仗手中兵权,借口国君嫡子年幼,得秦国士大夫和门阀支持夺位自立为君。
而本该继位的嬴师隰则被放逐到陇西河谷放羊去了。
嬴悼子就是后来的秦简公,简公在位十五年,无所作为。十五年间秦国屡屡失地,国库日渐空隙,之后简公的儿子继承了国君,在位一十三年,谥称为秦惠公。接着惠公的儿子嬴出子继位,即位第二年左庶长嬴改就发动了政变,将嬴出子和太后沉到渭水溺死,迎接被放逐的嬴师隰回国都雍城做了国君。
也就是说,嬴师隰之前,秦国便已经是四代乱政。
而眼下,国君嬴师隰重伤,以吴狄所知分析,恐怕重伤'电子下载乐园—。qisuu。'之下命不久矣。一旦嬴师隰重伤不治,很有可能秦国宫廷之内便要上演一场兄弟夺嫡的祸事,须知国君嬴师隰的长子赢虔乃是庶出,而二子嬴渠梁才是皇后嫡出。眼下,若是嬴渠梁能夺嫡继位成为秦国国君,那么吴狄自然是前途富贵,荣华可待,可一旦宫掖惊变,长子嬴虔继位成功,恐吴狄二人会被殃及池鱼。
王良一番分解,直把吴狄给唬得一愣!
要知道,眼下吴狄脑内,秦人吴狄是根本没有这番见识的,而后人吴迪又生生对这段历史所知不详。且这几日来,先是“梦蝶”,又是恶战,吴狄也无暇去探听什么秦君二子兄弟是否和睦的内幕消息。
更何况,如今仔细想来,自从进入战场之后,自己竟然是全凭心中的一股热血,以秦人吴狄的战斗本能和心态在为国死战,战场之上根本就没有让后人吴迪的见识思维起到半点作用。
因此眼下这情势当如何抉择,还真叫他犯起难来。
可转念一想,不由又冷汗乱冒:自己刚才在梦中不是听到了《菊花台》,难道这是老天给的预警?
王良见吴狄面现难色,也道是让一个屠户之子思虑如此复杂的问题,确实是为难他了。当下便安慰道:“哥哥且不必焦虑,想哥哥既能在战场逃出升天,并救下君上与仲公子,当是洪福之人,定有天佑……”
吴狄一想也对,张口叹道:“是啊……车到山前必有路,船到桥头自然直,哥哥这条命也算是硬到家了,想必这凶吉祸福,应该有老天保佑吧……”
“嗯……车到山前必有路,船到桥头自然直……”王良再次听得一愣,两眼霎时冒出了一道精光,口中喃喃念了几句之后,急忙从袖中取了牙板出来以炭笔记下,口中忙问:“好句……真是好句,可是哥哥所著?”
“咳咳……”吴狄胸中一阵翻腾,老脸一红急忙咳嗽了起来:“怎会是我……”
“哥哥莫要诓我……”王良记下句子之后,突然道:“哥哥,良曾听柴头领提到,昨日战场之上哥哥曾歌了一曲谣儿,很是雄壮。柴头领只是记得‘河西耻,犹未雪。臣子恨,何时灭。架长车,踏破少梁山阙!’其他的便记不住了,哥哥可否为良再歌一曲?”
吴狄大惊,没想到昨日战场上认为自己必死,随口而发的东西居然被传扬出去了。尴尬之下,吴狄突然想起一事,正好能解这困局:“这个……良弟可否先告知哥哥……你究竟是男是女?”
第一部陇西烽烟卷一公子无敌 第009章 连升三级
第009章 连升三级
面对吴狄的直问,王良面色先是一红,再是一暗,语气骤然冷道:“哥哥可还记得,在咸阳监中曾为王良裹伤?哥哥却说王良究竟是男是女?”
听王良如此说道,吴狄脑中回想也记起了在咸阳牢房中曾经赤膊为王良包扎背上伤口的事。可人的记忆都是有选择的,秦人吴狄对于这事显然并不看重,因此在脑中留下的印象也是及少,王良的反问当下就把吴狄哽的说不出话来。
一时间两人都尴尬了起来,只能沉默不语,以后人吴迪的见识,若是此时继续开口追问,想必王良会给出一个真正的说法吧,这事的风险又太大了点,不好掌握。
不一会儿,只听车外喧哗渐起,却是进了栎阳城。
栎阳城长相如何,趴在车中的吴狄当然是不可能得见,到是进入栎阳官道之后,车上的颠簸也稍微减轻了许多。天将入夜之时,所乘之车终于停了下来,吴狄被几名士兵抬入了一个高门大院,一问之下愕然得知这竟是国君所居的宫苑。
其时的栎阳,国君所居住宫室既非常狭小也很十分简陋,以现在人的眼光看来,也不过就是一个一座六进门脸的大庭院而已。而作为两度出手救下国君、王子性命的大功臣、统属于秦军轻兵死士营的吴狄,自然是被安排到了仲公子嬴渠梁所居的宫院当中。
谁知吴狄二人刚歇下气,还不待做其他打算,柴大便带了十名死士奔了进来,抬起吴狄便走,道是君上有诏,要见吴狄。
众人抬榻而行,不过数百步便来到了国君嬴师隰的寝宫,只见此时寝宫外进挤满了身穿各种服色的士大夫和大臣们,正在嗡嗡嗡的发出窃窃私语。进得里内,只见宫室也不奢华,一张黑木大床上趴着的个赤膊老人,背上突由的c一支断矢,鲜血淋漓。
见吴狄进来老人这才抬起头来,有气无力的轻声问了句:“吴狄……伤情……可……可重?”
一旁跟来的伤医忙回应道:“只是皮r之伤,无性命之忧……”
“好……好!”嬴师隰抬头看了看正一脸惶恐的吴狄,面上竟自挤出了几分笑容:“狄啊,你先救了……我儿渠梁一命,寡人……还……不曾谢你……咳咳……你又……舍命……来……来救寡人……嗯……咳咳咳……”嬴师隰说道这里犹自咳嗽了起来,一旁的太医见状急忙以白巾来捂,竟见嬴师隰咳出了血来。
室中诸人见状,急急呼道:“君上……”
嬴师隰咳了两咳歇了气后,竟是对吴狄笑道:“怎地……换了……君上,为何……不称寡人为……公父了?”
吴狄一怔,双目泪奔而下,忙叫道:“公父!公父……请保重……”
嬴师隰见吴狄改口,面上笑意又浓了几分,点头笑道:“好!好狄儿……”
接着,嬴师隰一拍床榻,低声喝道:“长史……拟诏:寡人今日……收吴狄……为……为义子,赐姓嬴,食邑千户。”
言毕,不待众人震惊之余,嬴师隰却是向吴狄招了招手,左右亲卫立即将吴狄的床榻抬了上来。嬴师隰伸手抓住吴狄,口中低声道:“日后……渠梁……便是你的……二哥,你当要……助他……可记下了……”
这时的吴狄,早已激动得有些罔知所措,当即不停点头哭道:“公父,狄记下了……”
“好……好好……”嬴师隰伸手拍拍吴狄肩头,笑道:“今日……战场之上,你呼号……有我无敌……好哇……有我无敌……日后,你便叫做……嬴无敌……”
吴狄心中大恸,早已不知该说什么才好,双眼当中的热泪如滔滔黄河泛滥,一发而不可收拾。虽然此时心中明白这嬴师隰是有临死托孤,为嬴渠梁争得一臂助力之意,可眼下吴狄的情绪却是全然不受这理性思维的控制。
“好好……都退下吧……”嬴师隰再次拍了拍吴狄,然后让亲卫搬起吴狄退下,在离开宫室之前,吴狄隐隐听到嬴师隰低声问道:“嬴虔……可是转回,让他速来……”
出得宫室,随行之人虽然面上有悲,但掩不住眉上的喜色。尤其是柴大的心中所思所想,早已经在眉眼处表现了出来。待众人转回仲公zg苑,柴大便带着众人齐齐跪下,口中道:“柴大等死士营众弟兄,愿为三公子效死……”
吴狄大惊,心中虽然想到这古人见利趋避本事也自非同小可,跟后世人有得一拼,可口中却是急道:“柴大哥,你这是做甚?”
柴大双手握拳,依旧还是那句话:“柴大等死士营众弟兄,愿为三公子效死……”
吴狄有些愕然,不知作何才好。到是一旁的王良看出了端倪,虽然不知柴大等人为何称呼吴狄为三公子,但眼下这些人的效忠之举却非儿戏,当下急忙伏在吴狄耳旁交代应对之法。听得王良教授,吴狄也是无可奈何,便道:“众位弟兄快快请起……心意吴狄领了,当前不是说话之地。柴大哥,你这是要折杀吴狄吗?”
吴狄之言,实际上就是受了众人的效忠,谁知当大家面露欢喜起身之际,柴大却是再次跪了下来,道:“三公子言重,柴大有一事相请!”
吴狄趴在榻上也是拦不住的,当下便道:“柴大哥先请起来再说……”
柴大却是摇头,低声向左右喝道:“十步之内,不许有人。”
室中众人见状自明其意,立刻出门戒备而去,待室中之剩柴大、吴狄、王良三人后,柴大这才说道:“柴大想请三公子口诏,即刻调遣轻兵营两屯死士前来护卫……”
“这……”吴狄一时间有些拿不准柴大的想法,不由向一旁的王良看了看,对于眼下形式王良可能要比他看得更加透彻。
谁知王良却是点头道:“可!”
一个“可”字,让吴狄有些哑口。以目前情势分析,嬴师隰能不能过得了今夜确实是个问题,而现下嬴师隰将吴狄收为义子,赐姓嬴,还托付吴狄要助嬴渠梁一臂之力,不用说眼下吴狄只能是嬴渠梁这边的人了。如果一旦嬴渠梁和他哥哥嬴虔因为君位残杀起来,若无防备的话恐怕后果难料,当下吴狄只得顺着王良意思,装傻道:“这个……良弟说可,大哥便只管去做吧……”
吴狄此举,算是把干系全都推到了王良和柴大身上,丝毫都没暴露出他一个屠户之子已然d悉了秦国可能发生的宫掖之变。
柴大也不多言,要了嬴渠梁给吴狄的佩剑作为信物之后便转身急去,而之前随他来的十余名死士也被交代,刻下除了国君嬴师隰和仲公子嬴渠梁的人马可近宫室之外,其他人等一律不得放行。
当夜栎阳城中y云密布,一副秋雨降至的样子,室内更是燥热难当。
看来栎阳城中,即将会遭到一场腥风血雨的洗礼。
趴在床榻的吴狄很有些无奈的想要分析下眼前的事态情况,可无奈手中的消息来源实在有限,根本就不足以将这些消息作为参考。按照王良提供的消息,大公子嬴虔性格霹雳如火,勇猛内明,是铮铮铁骨的国之柱石,在秦军之内人望极高。而仲公子嬴渠梁为人豪爽,待人至诚,加之气度沉稳,文武兼备,也深得秦军将士爱戴。眼下若是秦王驾崩,按照惯例肯定是嫡出的二子嬴渠梁继位,但却保不定在军中威望极高的嬴虔会有异心。
而若是长子嬴虔继位,作为庶出的长子,很有可能会得不到秦国老氏族和士大夫阶级的拥戴。
思来想去,视乎这一场二子夺嫡的大戏恐怕是不能避免了,作为嬴渠梁这一派的吴狄眼下只能是静观其变。但吴狄显然没将自己当成是一个最大的变数也考虑进去,丝毫没有考虑过从自己“梦蝶”之后的所言所行,是否已对历史造成了蝴蝶效应。
柴大的两屯人马在入夜之前从城外的军营调到了嬴渠梁的宫苑,宫苑虽小,但近百人马投将进去也不曾显得拥挤。待到了戌时初刻,又有一队秦军被调到了嬴渠梁的宫苑之外,当时吓的吴狄等人好一阵紧张,后来才知道对方是嬴渠梁的派给大哥嬴虔断后的亲卫,才从城外赶来,道一个时辰前嬴虔便带着一千铁骑入城了,现下那一千铁骑就停在王宫门口。
得此消息,吴狄和王良不禁面面相窥,难道是嬴虔率军宫?
众人就在这惶恐不安中静静而待,随时准备着在听到宫门外的喊杀时护卫着吴狄这个新鲜出炉的三公子杀出重围,而王良也是紧张得坐立不安的在宫室内走来走去,让吴狄看着他的走姿怎么都觉得是猫步。
戌时末刻,有宫人来报:国君嬴师隰重伤不治身死,下诏立二子嬴渠梁为国君。亥时初刻,又报长公子嬴虔率秦军列位将领召集群臣于大殿议事。
得此消息的吴狄当时便如热锅蚂蚁,立时便想要拍榻而起,但却知道以自己目下之状态和这一百死士的战力,就算想有作为也根本就是于事无补,只能咬牙继续静观其变。可不过半刻时辰,便再报长公子嬴虔率众将百官拥护仲公子嬴渠梁继位,新君下诏曰:嬴虔将军少梁之战有大功,升迁左庶长,总领秦国兵马。义弟嬴无敌于少梁之战亦有大功,升为前军车骑将军,食邑加升为三千户。
大愕之下,床榻之上领诏谢恩的吴狄如在梦中。
未及吴狄等人思讨出其中缘由,不过半个时辰第三道诏又至,此次竟然是嬴渠梁亲自下的诏:“嬴无敌少梁之战助寡人破敌、生擒公叔痤有功,升为右司马、前军骠骑将军,食邑五千户。”
接下诏,吴狄愣了足足有五分钟,这才醒过神来,暗道:“我囧!这还真是从奴隶到将军,足够写一本了!”
第一部陇西烽烟卷一公子无敌 第010章 风起云涌
第010章 风起云涌
秦国老君上崩逝,新君继位,国器更迭之事当为重中之重。
因此一连三日,吴狄等人盘居在嬴渠梁的宫室当中,虽然其间有宫内的管事前来寒暄问候,并送上了身为秦君义弟,秦国三公子的一应被服仪仗,但不论是新君嬴渠梁还是现下的左庶长嬴虔,都自无暇前来探望。
虽然有几个秦国的老世族和士大夫招子颇亮,想来找这新鲜出炉的三公子套套近乎,却也被新君安排在宫苑之外的军士给挡了回去。一时间,这被老君上赐姓认为义子的“嬴无敌”,立时勾起了秦国朝野的兴趣,纷纷探究起其底细来。
有说:此人姓吴名狄,本是咸阳屠户之子,少武勇,当街杀人。后投身军营,被仲公子渠梁引为死士,少梁之战助之生擒公叔痤,立下大功。
又有说:此人咸阳屠户之子不假,但却隐为当世之异人。少梁之战中,以一人之力破魏军千人战阵,救新君于阵前,又勇擒公叔痤、夺魏军大纛战车、还以身为盾为老君上当戟,有不世之功于秦也。
总之,传言种种当中,越是接近真相的说法越是不能取信于人。流言那是越传越谣,越谣越传,最后竟然演变成吴狄一人力战魏国十万大军,救新君于魏人乱军之中、一人连斩千骑勇闯魏人中军大营,夺魏军大纛战车、生擒魏军主帅公叔痤,立下了不世之功勋,后又护卫身遭魏人毒箭的老君上,以身试戟剑而戟断剑折、毫发未伤,这才有了老君上嬴师隰赐姓嬴,赐名嬴无敌之说。
这下,吴狄还未冒头露面,便被人为的塑造成了一个战神形象,而少梁之战的所有功勋,全都成就了他一个人。
身在宫苑之中的吴狄,此时却对外间的传言一无所知,自从确信仲公子渠梁继位为君,宫掖之中并非发生夺嫡的惨祸之后整个人便都放松了下来,浑浑噩噩的每日吃饱便睡,睡醒便吃,偶尔翻身醒来旋即又昏昏睡去。
待到第五日时,吴狄猛然清醒过来,便觉得全身肌r紧缩,面部的咀嚼肌酸软麻痹,手臂、大腿、后背上的肌r不断收缩抽搐,竟然已经是破伤风的发作期。这破伤风和感冒一样,都是病毒引起的疾病,换在后世只要不是末期症状,打上一针便无问题,可眼下是先秦时代啊!
张口刚想唤人,一旁的王良却自端了一碗水来要喂,吴狄见水当即在床上抽搐痉挛起来。破伤风又称为恐水症,中医又称为风寒入里,西医则更是视为绝症。见吴狄病发,王良一时也慌了手脚,急忙宣宫苑内的太医前来诊治。可太医来了三位,皆束手无策,其中一名老太医见吴狄症状,急忙提醒道如此战伤,恐怕只有军中的伤医宿老才能诊治。
换言之,也就是说宫苑内的太医不擅战伤。
当下王良只得派柴大连夜前往骊山大营,将先前曾为吴狄裹伤的甘大夫请来。甘大夫乃是军中伤医宿老,果然是手到病除。来到宫苑之后,连续三天施针下药,这才让吴狄的破伤风好了七八分。
这日早间,吴狄再次醒来,见宫室内之人皆身着麻衣白巾,一问王良才知此时已离老君上崩逝已有九日,乃是进入了举国大殇的阶段。
见今日天气不错,吴狄便道:“良弟,我想出去透透气儿……”
伏在床榻之上出的室门,只见屋外苍空如野,一碧如洗,若不是房檐上还有点点未融的积雪,倒也是一派秋日景象,吴狄看了看身上裹着的皮毛大氅,才道为何下雪了自己却不觉寒冷。
一时间,吴狄只觉得脑内清明空白,由自呆呆望着蓝天出神儿。
也不知过了许久,只听一窃窃私语声突然传自耳内:“毒胡儿,你说新君和左庶长在秦东下邽杀得庞涓大败,这到底是假是真……”
另一人悄声道:“当然是真,我与柴将军送甘大夫回骊山大营时亲耳听子岸将军说的。子岸将军还说,此次庞涓率三万骑军来偷袭骊山大营,被我飞鹰骑斩了两万余人……”
“庞涓?”吴狄脑子一震,当下目瞪口呆。
庞涓是谁,恐怕就后世的非主流人类而言,知者甚少。但想必庞涓的师兄孙膑知者便甚多了。不错,庞涓正是孙子兵法的著者孙武之后世子孙,齐国孙膑的师弟,魏国的上将军。
“我囧!”吴狄一时间觉的心中大乱,原先一个历史坐标都没找到的时候,还以为自己来到的是一个浑噩乱世。可现在,山峦一般高耸且无可企及的历史坐标凭空出现,却把他骇得快要痉挛了:“鬼谷子、庞涓、孙膑、商鞅、苏秦、张仪……我到底是来到了一个什么年代?啊……难道,老公父嬴师隰就是秦献公,而仲公子嬴渠梁就是秦孝公?”
随着吴狄不断的思索,记忆的闸门也逐渐被一丝一毫的开启,愕然之下他才知晓,自己所亲身参与的少梁之战,竟然是一场让秦国称雄于战国时代的崛起之战。而少梁之战后,本名卫鞅的商鞅,这时也怕是快要入秦了吧!
“这一次,怕是要囧大发了!”思虑至此吴狄也不知道该哭笑、该叹息,或是做其他想。但脑中电念一转,却又如遭雷击:似乎后世历史中并无秦孝公麾下,有嬴无敌其人啊!
难道,自己改写了历史?
还是这该死的破伤风注定要夺取咱的小命,让嬴无敌此人湮灭在历史中?
思虑至此,吴狄大急,忙将那俩私议之人唤来,细细询问起了这几日栎阳城中所发生的大小事务。不知还罢,但听眼下栎阳城中已经把他嬴无敌传诵成了一个战神般的人物不说,还道此次为何新君和左庶长敢齐齐率军赶赴下邽迎攻魏人上将军庞涓,不惧两人齐出后朝中有变,全因栎阳城中是有嬴无敌在此坐镇。
愕然之下,吴狄电念急思,当下忙唤道:“来人,柴将军可在……”
亲卫立即将柴大唤来,此时的柴大因为在少梁之战中杀敌夺车有功,也给升了一个后军骑将的官职,并有食邑五百户,眼下正式成为了吴狄的亲卫宿将。柴大身着崭新皮质甲胄,赳赳而入,见礼之后吴狄便问道:“柴将军,君上可曾归朝……”
柴大闻言一怔,看看了立在吴狄身后的两个亲卫后,这才答道:“昨日听骊山大营的子岸将军言道,不日君上便会得胜返朝……”
“若是君上返朝,柴将军但需报我……”吴狄轻轻一叹,吩咐道。一旁的王良有些不明,便问:“哥哥此举,所谓何事?”
吴狄筹措几许,这才开口编起故事:“昨夜入梦,见家中阿大娘亲四处寻我,二老还嚎啕大哭,竟是血流满面……不知家中,到底发生了怎地变故……”
听闻吴狄之言,柴大和王良二人也是面面相窥,不知如何答话才好。
却不知,这话却是吴狄编造出来的。须知眼下栎阳城中风云激荡,从谣传的力度和规模可以看出,这定然是有一小搓别有用心或不明真相的群众在故意为之。因此,今年不过刚刚十九岁,还未行冠礼的屠户之子吴狄,便只能以小卖小,示人以弱,先逃离这个斗争漩涡再说。
又过三日,新君终于班师回朝,入朝开了朝会、祭奠先父之后,嬴渠梁和嬴虔兄弟俩却是第一时间跑到了吴狄所在的宫苑来。
“三弟,伤势可好些了么?”当先上来的嬴渠梁此时已经是身着君主礼服,头戴玄冠,俨然已是一派君王之威。唬得吴狄连忙以肘支起身来,忙道:“吴狄见过君上,劳君上挂心,吴狄伤势已日渐大好。来日当可再上战场杀敌……”
“哈哈……你小子便是嬴无敌?”有一雄壮青年自嬴渠梁身后转出,正是嬴虔。见吴狄答话不妥,当即指正道:“自家人探望,怎地还叫君上。你应该叫渠梁二哥,唤我做大哥。”
吴狄当下有些尴尬,忙改称道:“二哥!大哥!”
“嗯!还有……”嬴虔上前两步,寻了矮榻坐下,继续道:“你也别无敌、无敌的叫了,听着怪寒碜人的,日后家中见了自称为三弟便可,朝堂上则要自称为臣弟,可记着了……”
“谢谢大哥指点,三弟记下了……”吴狄当即点头受教。
“嘿嘿,这小子机灵,一点也没病糊涂……”嬴虔将手中的圆月剑往桌子上一搁,笑道:“前几日在下邽激战之时,听说老三得了风寒之症,渠梁便急得跟个鸟似的。我便说这小子既然能出手连救老二和公父,还夺下了魏人的大纛战车,这肯定有天佑护。你看,这下不是一点鸟事没有……”
二哥渠梁也是笑道:“大哥哪里话,若不是三弟舍身为公父挡戟,恐怕你我兄弟都撤不下那少梁山邑。听闻三弟病危,当真是急在心中,眼下见三弟不日大好,二哥的心也就放下了……”
吴狄当下也是感动非常,便道:“大哥、二哥,为三弟劳心了。不知下邽战事如何,三弟曾听闻此战我军斩首两万余,而魏人的上将军庞涓也被打得抱头鼠窜……”
“抱头鼠窜?喔……好句,很是贴切……”渠梁闻言笑道:“我和大哥在下邽伏击魏人,只是一合便将魏军骑阵杀散,魏国上将军庞涓仓惶而退,可不是抱头鼠窜么……”
而嬴虔更是笑道:“哈哈!说起下邽大胜,三弟的功劳也是功不可没啊……”
吴狄大:“啊!三弟负伤在身,有何功劳可言?”
嬴虔笑道:“三弟可知,我军将士冲锋之前,所呼何号?”
吴狄摇头不知,嬴虔和嬴渠梁对视一笑,齐声喝道:“赳赳老秦!有我无敌!”
第一部陇西烽烟卷一公子无敌 第011章 嬴玉公主
第011章 嬴玉公主
宫室之中,吴狄与嬴虔、嬴渠梁兄弟相谈甚欢,一直谈到晚间用了夜食之后,这才各自回宫就寝。目下嬴渠梁已经贵为国君,自然要住国君的寝宫,因此这宫苑也便成为三公子嬴无敌的了。
第二日一早,吴狄早早便起,在王良和两位宫人的帮助下穿戴一新。
身着白色公子锦袍,脚蹬无忧履,头束高冠,吴狄这便赶往老君上停柩的宫室祭奠。虽说这一身穿戴虽新,可却苦了吴狄,因为在战时吴狄怎都还能穿上的合裆穷裤眼下却不能穿了,再穿便是违制。袍内只能穿“胫衣”,所谓“胫衣”也就是两只捆在膝上的裤腿,而内里则是空空如野,没有内k。对于这一点吴狄也是无可奈何,谁能想到在战国时代穿裤子是庶民打扮,裤子也被称呼为穷裤,而贵族士大夫阶级讲究却是不穿内k。
吴狄所受之伤,经过这几日的调理也算是终于稳定下来,大有痊愈之相。按照甘大夫的说法和王良观察,吴狄大致能分析出战时受的那一下并非只是伤及皮r,应该是锋利的矛尖从背部脊骨的间隙c入内里极深,怕不下三寸。所幸的是有里脊肌r阻挡没有伤及内脏,但他这伤势也是确实严重,幸亏吉人天佑。
确说祭奠之所,三牲上供。
直到这时吴狄才知道今日竟是葬前大祭,原本按照惯例国殇至少也得七七四十九日,但新君却颁诏要求一切从简、从速,好抽出余力整军备战。
吴狄才一现身,便引来了朝中大臣们的窃窃私议。
却说眼下吴狄的伤势尚未痊愈,出入行止还需人扶持,但一张英气人的面孔再配上一身锦袍高冠,自然引人注目,更别说吴狄两世为人所奉送的视一切人畜皆为草木的深邃目光,则是让众多大臣对他这已隐隐有了大秦战神称号的三公子,多了几分疑念、几分忧思、和几分恐惧。
至吉时,朝野人等到齐,有一老者上前呼号如仪。
吴狄也在宫人的搀扶下跪拜行礼,额头重重捣于榻板,泣不成声,直引得众人连劝三公子节哀。
礼毕,司仪号灵柩出堂,吴狄起身正欲扶灵,谁知这时却有人跳出来喝道:“不可!怎可如此草草下葬。”
众人定眼一瞧,却发现呼喝之人乃是一名军中大将,当下只见一名立于文官之首的老者出列喝问道:“将军之意,该当如何?”
那大将上前拱手道:“先君死于战阵毒箭,至少当用公叔痤老贼的首级祭灵,方可下葬。”此言才毕,便有人呼道:“正是,新君不许人殉也罢,杀了战俘祭灵总该行吧。”
此言一出,堂上众人当即齐声附和。
更有一名立于文官之列的大臣手持牙板上前向新君渠梁禀道:“请新君下诏,用公叔痤老贼的人头在先君灵前祭灵。”
随着这大臣话语,堂下众人皆齐齐跪拜,口中齐呼:“请新君下诏,斩杀老贼,大祭先君!”
见群情激愤,嬴渠梁的面色相当难看,这时那名被群臣称呼为上大夫的老者也自出列,喝道:“列位稍安勿躁,此事当有君上决断。”
嬴渠梁见这上大夫将皮球踢到了自己脚下,脸色异常尴尬,当即转首向一旁的大哥嬴虔问道:“左庶长以为如何?”
嬴虔此时也是一脸激愤,当下喝骂道:“老贼是魏军统帅,该杀!”
嬴渠梁转眼扫了扫吴狄,见吴狄低头缩脑,便向一名跪坐于灵前的老夫人道:“母后……”
这老夫人正是老君上的夫人,当今的国后,也是嬴渠梁的亲娘。之前吴狄前来祭拜的时候,宫人曾经暗自介绍过,但却不知怎地这老夫人似乎对他吴狄并不待见。
老夫人看了看堂下众人,又看了看自己的两个儿子,这才柔声轻道:“是啊,有颗人头了结祭礼,老身也就可以安心了……”
见老娘也是如此心思,一旁的嬴虔立即喝道:“前军将军孟坼何在!”
“嗨!”一披灵大将立时出列应道。
嬴虔从腰中摸出一块制牌抛与孟坼,吩咐道:“带一个百骑队,速速将公叔老贼押来……”
却在这时,却听宫外有人高叫道:“急报,我要面见君上!”
左右忙喝令通传,来人进堂报道:“君上,公主单骑奔赴骊山,宫禁阻拦不住……”
嬴渠梁听闻大急,急忙将身上孝服一捋,吩咐道:“黑伯,领禁军百骑,随我赴骊山……”言罢扭头便走。
待嬴渠梁一走,满堂大臣哗然已对。不少大臣面面相窥之后,便有人动议道:“走!我等也去看看……”但应和者不少,行动者却无,只见一双双的目光都投到了国后的身上。
国后思了一思的样子,砰的一声将手中拐杖杵在地上,喝道:“备车,去骊山大营!”
随后,只见她突然将目光向吴狄身上一扫,却接着道:“给老三也备上一辆软辇。”言毕也急步而出。
这么算什么?
吴狄有些木然,难道这算是已经接纳了他这个义子的表现?
旋即,吴狄想到一个问题,当即暗道:“我靠,栎阳离骊山可是有数十里呀!”
当下自有宫人扶持吴狄蹬车,所谓软辇不过就是一辆四面敞风,顶上有华盖,车中铺满皮毛的双驹大车而已。上得车来,车一行便抖,让吴狄是坐也不得,趴也不得,被这种硬接触的车抖散骨头还是小事,就怕抖得背上的伤口开裂那就不好玩了。
到最后实在无法,吴狄还是让随侍的人将皮毛垫了又垫,一路趴到了骊山。
“嬴玉,住手……你……你怎可伤你二哥……”才到骊山,还未下车便听到一声大喝。抬眼一看却恰好看见国后正举着拐杖要打一个白衣少女。吴狄急忙下得车来,正好听到这少女哭叫道:“娘亲,你打杀了我便罢!身为国君,庇护仇敌。今日嬴玉若是不死,必要为阿大报仇……”
说完只见这白衣少女一扬手中长剑,竟是直直向嬴渠梁刺去,幸亏嬴渠梁身旁那名叫做黑伯的老者出剑格挡,才将少女剑势拦下,而边上的亲卫见状也是急忙上前两下便将这少女制住。待吴狄悄声向一旁随行的宫人一问,才知道这少女正是嬴渠梁的小妹,秦国的嬴玉公主。
按照秦国风俗,女子长大都要嫁人,因此在家中是不列排行的,不然吴狄也不会成为三公子了。
却说嬴玉一脸愤恨,怒声道:“二哥,为何不让我杀公叔老贼为阿大报仇……可是要以公叔老贼为质,向魏狗求和?”
嬴玉此言一出,群臣大哗。
一旁的嬴虔脸色急变,忙上前喝道:“小妹,此话是听谁人说道。”
嬴玉冷冷一哼道:“哼!栎阳城中,早已是街知巷闻,知者甚多,还需听谁说道?二哥,你却是直言,到底是也不是?”
嬴渠梁此时面色如铁,双拳紧握,口中怒道:“私仇滥杀,乱国乱局……”
嬴玉听着也是大怒,出声喝道:“君仇国恨自古一体,何谓私仇?”
“无视国家存亡,惟泄一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