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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越三从四德第25部分阅读

      穿越三从四德 作者:肉书屋

    然见姚氏正歪在绣墩上说话——若不是累的狠了,姚氏是不肯当着人这样做派的。

    廷珑忙上前笑道:“厨下已送了饭过去,太太也别光顾着自个儿说的痛快,让姑姑移步过去用饭吧,改日再请来陪太太说笑也是一样。”

    姚氏听了就笑道:“是我疏忽了,还请崔大姑快去吧,我这吃着药,正忌口,没什么好的,就不留你了。”

    却听崔大姑道:“不忙,这几日没见姑娘,不知绣活做的怎么样了?”

    廷珑听她提起功课,倒不好赶她了,只得笑道:“并没落下,得空就在这边做些。”

    崔大姑听说就道:“拿给我瞧瞧。”

    廷珑不大乐意,情知躲不过,也只好叫丫头取了来,交给崔大姑书评,心里已是为她那大头娃娃杜撰了好些说法,准备崔大姑一开口批评,就往远处栽赃说是京里的新鲜花样子,不信她肯去考证。

    谁知崔大姑翻来覆去看了一遍,只道:“也很能拿出手来了,平日里无事慢慢做吧,明日起我开始教你行止上的规矩。”

    廷珑没想到是这个结果,先愣了一下,才有些明白崔大姑的意思,不过明白归明白,还是兀自不死心的挣扎道:“等太太身上好些了,再学新的吧。”

    崔大姑却是铁了心的要早教完早走路,只道:“你有这个孝心就够了,太太屋里还少了伺候的人?”

    姚氏听见也笑道:“说的是,你用心学规矩吧,少来闹我,只怕我好的还快些。”

    廷珑无语,暗叹自己怎么就混成这样,连亲娘都倒戈了,可惜,她心里的小算盘实在算不上理由,也根本不能宣之于口。

    及至崔大姑回去了,廷珑还像只蛤蟆似地,咕咕的生闷气,想着以然马上要押船去北边,只怕这两日就来家辞行,已是提前告诉过她的,自然是有所期待,到时若不见她,难免失望。

    姚氏不知内情,见廷珑不大高兴,只当她躲懒,安慰道:“早晚的都是你的事,早学完了,好送了她走,清清静静的自在不好吗?”

    廷珑不敢让母亲看出什么来,也不肯叫她操心,强自按捺住心绪,笑道:“知道了,娘。”

    姚氏最喜廷珑心地疏朗,从不为什么事耿耿于怀,见她露出欢颜,就放下心来,逗她道:“今晚上又弄些什么吃的?”

    廷珑也凑趣道:“太太猜?”

    “左不过是些乱七八糟的汤汤水水,再没别的了。”

    一时丫头捧了食盒进来放在桌上,廷珑上前一层层揭开,只见最上面是摆着梅花攒心样式的几个碟子,依次盛着雪菜冬笋,奶汁干丝,虫草花拌枸杞,桃仁鸡片几样清淡小菜,鲜袖翠绿奶白,望之喜人;捡下这一层来,下头是一笼屉小包子,白胖胖的,端下来,最下边还有一只砂锅,煨着翻滚热的白粥,香气扑鼻。

    廷珑摆了碗筷,笑道:“今儿吃荠菜馅的包子,配百合山药粥,又清淡又温补,可不是乱七八糟的汤汤水水。”

    姚氏吃了这些日子的药,嘴里正发苦,见有鲜荠菜,也笑道:“三月三,荠菜赛灵丹,给你二哥哥送去了没有?”

    廷珑道:“这是病号饭,二哥哥可吃不着,就咱俩吃。”才说完,就听张英从外头进来,笑呵呵问道:“什么好东西,就你们娘俩吃?”

    廷珑见父亲回来了,忙笑着起身立在一边,姚氏上前服侍张英换衣裳,问道:“今儿大哥接老爷下山什么事?”

    张英看了廷珑一眼,才道:“没什么大事。”就不肯再说。

    廷珑见机,忙转到外间去张罗洗脸水,又吩咐丫头去厨下取老爷的饭菜来。等到忙完了,进去请老爷出来净脸时,才听了一耳朵,说什么“分家”。

    廷珑打定主意,父母亲不想告诉她的,她就不问,果然,等用过饭喝茶时,张英再不提什么“分家”不“分家”的,转而说起替廷玉寻先生的事来,十分得意道:“那先生当年是名满江南的才子,更兼任侠使性,为人仗义,可惜屡试不第,半生潦倒,不过真才实学是有的,也不好请。”

    姚氏听了,只道:“才子嘛,仕途多半是不太得意的。”

    廷珑闻言几乎让那一口热茶呛着。

    张英也顿时不言语了,半晌才又道:“这人听说脾气是有些古怪,虽有些才学,但若性情不好只怕……”

    78别亦难

    翌日,廷珑一早起来就去姚氏房里请安,请了安用早饭,用过早饭喝茶,一壶茶喝没了颜色还赖在正房不肯走,姚氏催了又催,廷珑才百般不情愿的磨蹭着起了身,临出门又调过头来不死心的反复确认,确实不劳她随在身边伺候了,才颇不甘心的噙着两泡眼泪央求道:“那,太太好歹想着,晌午早些遣人去接我回来呀!”

    姚氏不胜头疼的看她这一番做作,仿佛学规矩是上刑一般,真是可气又可笑,只安抚着点头答应下,就忙忙挥挥手赶了她出去。

    其实,廷珑这满心的抵触跟学规矩一丁点儿关系也没有,她担心的是离了正房,恐怕以然来家辞行时见不到她难过——这道理是说不出口的,只能借着不愿学规矩的名目争取一番,可惜,这貌似偷懒的举动在一向娇惯女儿的姚氏跟前也走不通——姚氏心里似乎有一条线,以她自己的生活经验为标准,哪些是廷珑必须掌握的,哪些可有可无,哪些又是大可不必的,泾渭分明,撒娇耍赖乃至胡搅蛮缠都不能使之挪动一两分。

    廷珑此时眼见无望,也只得满腹哀怨的横下心去跟崔大姑的戒尺打交道。果然,才回转就见崔大姑已端坐在房中候着她了,一张蜡白的脸板的紧紧地,凝固的表情像是在跟谁置气。廷珑心里迁怒她坏自己的事,如今就懒得去贴她的冷脸,一干礼数一概都省了,只走上前去立在一旁静静等着她教诲。

    崔大姑拉了半天的架子,做出威严肃穆的样子,只等张家小姐过来行礼时训诫她两句,敲打一番,籍此立起规矩来,谁知这丫头进了门就垂手敛目的站在一边,根本不来行礼。

    崔大姑并不知廷珑有意怠慢,只当她娇惯的不懂规矩,正要出言教导,忽然转念一想,来张家之前方家太太特意打过招呼,不叫她勒掯了张家小姐,免得为人诟病;到张府后,张家太太也有言在先,只叫稍加指点下姑娘行止和女红两样就是,可见,两家都不是肯让这丫头吃辛苦的,至亲如此护短,她又何必枉做恶人,没的给自己找事。

    想到这,崔大姑看了看一直立在旁边的张家小姐,清了清喉咙,开言道:“所谓没有规矩不成方圆,没有礼法无以振纲常,府上请我来教导姑娘规矩礼法,照平常本应先从讲解家姑祖作的《女子规》开始,将那古时候的贤女都认全了,连她们的德行都烂熟在心里后,再扎扎实实的做上一两个月的针黹,然后才能学其他,不过,府上太太已同我说了,姑娘识文断字,自小就读过家姑祖的文章,绣活据我瞧也算过得去,这两样可跳过,今儿就从行礼开始学起吧。”

    廷珑听到这儿抬了抬眼睛,不禁有些疑心崔大姑是不是因为她进门不曾行礼才有意这样布置的,正腹诽,又听崔大姑紧接着道:“先行个常礼我瞧瞧。”

    廷珑心道果然,随后略侧了侧身,不肯正对着崔大姑,才将右手搭左手上,按在左腰侧,微微屈膝。

    崔大姑也不叫她起身,自己从座位上走下来纠正道:“头低些……蹲身也要低些……要显得柔顺些……再卑弱些……”

    一刻钟后,廷珑那一直屈着的腿开始麻了……两刻钟后,开始哆嗦……偏崔大姑还苍蝇似地围着她转圈,嘴里间歇性的念叨着:“对,就这么做……这行礼和别的事都是一样的,多练习,熟了以后不用想也不会出错……再低些……这就对了……好了,歇一刻钟,然后再来……”

    廷珑欲哭无泪……

    好容易熬到晌午,姚氏打发人来请她到前边去用饭,廷珑如蒙大赦,谁知还没高兴完就听崔大姑道:“用饭上的规矩也要学,把姑娘的饭送过这边来吧,吃完下午接着学走步。”

    那丫头不应,只看着廷珑,等她吩咐。

    廷珑此时对崔大姑的狠毒有了更深层次的了解,知道她不用戒尺也能杀人于无形,本着识时务者为俊杰的精神,决定向恶势力妥协,听话照做让她满意,好早日打发她上路。

    结果午饭时,廷珑空着肚子,流着口水,反复学习如何像拈一片花瓣一样拿一个炊饼,等到终于可以开动了,又学习到如何用比鸟吃的还少来表现自己文雅……

    下午,那曾经在廷瑗身上见过的绑着铜铃的飘带被系在了廷珑腰上,铜铃垂在膝下一寸的地方,步幅稍大些,就叮铃铃的显示自己的存在,廷珑专注与它搏斗,一时忘记头顶上的青花瓷碗,只听一声脆响,丫头就飞快的拿着扫帚出来清理战场,再换上个新的,廷珑看着那墙角的碎瓷心疼不已,咬咬牙立住脚问崔大姑:“我并没见过哪家姑娘成日家这么走路,也忒仔细了,不知学来做什么用?”

    崔大姑不慌不忙道:“出嫁那日上轿下轿要用一回,多少双眼睛盯着,姑娘为着娘家、婆家的脸面,还是耐心些吧。”

    廷珑恨恨咬牙,回头嘱咐丫头换铜碗来。

    一天下来,廷珑终于明白当初廷瑗为什么说她不想活了,因为她也不想活了。晚上,扑在姚氏怀里就一边哼哼,一边控诉崔大姑虐待战俘。

    姚氏听说崔大姑叫她屈着膝一个姿势摆半个时辰也自皱眉,想了想,哄到:“到底是玉清荐来的,你权且忍几日,我再封了谢仪送她回去,也好看些。”

    廷珑见姚氏肯出面打发崔大姑,觉着有了盼头,才委委屈屈的点了头,等到第二天一早醒来,廷珑双腿酸疼,动一下如有千斤重,又觉得一刻也忍不了了……

    所幸,这么着训练了几天后,此症状自动消失,廷珑走步也有了进展,姿态虽离弱柳扶风甚远,不慌不忙轻行缓步时倒也基本能做到动不摇裙了。

    这一日,廷珑正在听凭崔大姑摆布如何坐的端庄,立的俊俏,紫薇忽然进来回到:“前边搬来几十盆花木,姑娘看栽在哪好?”

    廷珑随口问道: “都什么花儿呀?”

    紫薇往外看了一眼,道:“有茉莉,扶桑,还有几样不大认识,哦,还有好些栀子。”

    廷珑此时已猛的站了起来,也不答话,也不顾崔大姑还上着课就提着裙子快步往外头走去,一径到了正房,见院里也摆着好些花木才停下步来缓了缓气,低头打量了眼身上穿的家常银红琵琶襟窄衣和下头的明霞八幅湘江裙,看完,不知是跑的急了还是怎么的,只觉脸上有些发烧,四下里看了遍,见静悄悄的没人暗暗舒了口气,又抬手扶了扶因跑跳险险欲坠的发簪,才移步往正房里去,心突突的跳,廷珑只强自按捺着,目不斜视的径直走到母亲座前请安。

    姚氏笑微微的揽了她过去,廷珑才在姚氏怀里慢慢抬起头来——这一抬头,心顿时沉到谷底,只见一旁客座上坐着两个婆子,正笑呵呵的看着自己,其中一个也是认识的,就是大伯母身边伺候的胡婆子——却哪里有以然的影子?难道那花是山下大伯母送来的?哪有那么巧的事!廷珑正神思纷扰的胡思乱想,忽然听胡婆子笑道:“九姑娘从过了年就没到城里去,在家闷着做什么?也没个伴当一同玩耍,后儿进城去多住些日子吧,你姊妹都盼着你呢。”

    廷珑听人家好言相请,忙平定心绪,含笑谢了,又道:“我也极想五姐姐她们,只是这些日子正在家学规矩,一时也不得闲,怕是去不成了。”

    胡婆子听了就笑道:“学规矩可是正经事,咱们九姑娘这是要出息了,可耽搁不得。”

    姚氏听了忙接过话来:“自然是要去的,这丫头是还不知道有这样的喜事,要不什么正经事也抛到脑后头去了。”说完笑着对廷珑道:“你大嫂子才给你添了侄儿、侄女,你大伯母送信来,后儿洗三摆酒,咱们去帮着忙活,你也去松散一天吧。”

    廷珑听说廷瑞嫂子生了,也自是陪着高兴,只是没听明白生的是男孩儿还是女孩儿,又开口询问。

    胡婆子就掩了嘴笑道:“这才是意外之喜呐,竟一胎就凑成了儿女双全,说起来跟笑话似的,先是生了男胎,产婆才抱出来报喜,就听产房又喊疼,可真是把大太太吓得不轻,以为有什么不好,谁知不大会儿,又下生了个女娃,这下可把大太太给喜欢坏了,催着赶着叫煮红鸡蛋,挨家报喜呢。”

    廷珑边听边笑,廷瑞嫂子还真是不生则已,一生惊人呀,这么多年没有孩子,这下可遂愿了。

    胡婆子又谈笑了一会儿,因还赶着去别家报喜,不能再坐,只留下红鸡蛋就要告辞。姚氏封了赏,又叫芍药找了一包小指头粗细的全参来叫她捎回去给大侄媳妇儿养身子,才送了她们回去。

    及至人都走了,姚氏忽然转过头来看着廷珑,问道:“今儿你回来的倒早?下课了?”

    廷珑支吾着不肯答,转着眼睛胡言乱语的打岔道: “后儿洗三,那么小的孩子,不会吃不会玩的,送他们些什么好呀?”

    姚氏定定看了她半晌,才道:“礼倒是早就预备下了,只是没承想得备个双份,长命锁、长命镯再加一副,项圈没有多的,现打来不及,减下来换几匹衣料吧,库里也不知还有没有软缎了,我恍惚记着年前裁中衣用光了。”

    廷珑听说想了想,道:“昨儿我跟芍药姐姐去库里拿衣料给卢嫂子,隐约见着了,只是没大留心,我再跟芍药去找找吧。”

    姚氏点点头,芍药便跟着一起出了来,走到半道,廷珑忽然问:“那院里的花木是谁送来的?”

    芍药听了就笑道:“好啊,你拐了我出来,就为问这话是不是?”

    廷珑红了脸不说话,芍药还不罢休,道:“我说今儿怎么这时候跑了回来,原来是见着了花儿,循着香味就找来了。”说完,笑着跑的老远。

    廷珑被她揭穿心思,更加不好意思起来,又想芍药都能看出来,姚氏怕是一眼就看穿了她,真是无地自容极了,几乎恼羞成怒,一路追上去就要撕她的嘴,芍药笑的没有力气,跑不动,到底叫她在离库房不远处抓住,逮着一顿胳肢,芍药怕痒,上气不接下气的连连讨饶:“好姑娘,你放了我,让我喘口气好告诉你花儿是谁送来的呀。”

    廷珑心里早有答案,又听她调笑还有什么不确定的,便不肯放,把芍药整治的几乎就要在青砖地上打滚。

    芍药实在受不得了,边痛笑边抛出诱饵来:“方少爷,哈哈,来家,除了送花还有别的事,姑娘放了我,我才讲。”

    廷珑听说别的事,恐怕就是要走了,顿时熄了欺负人的心思,饶过芍药,芍药缓了好半天的气,又是理裙又是拢发,做足全套才道:“方家少爷晌午来送花儿连同跟太太辞行,说后日启程去北边,年底才回来。”

    廷珑听见果真如此,就轻叹了口气,半晌又问:“走多久了?”

    芍药回道:“坐了好大工夫,后来听见说有客等着见太太才回去了。”廷珑听着心里就有些发酸。又听芍药道:“姑娘千万装作不知道,虽不是瞒人的事,只别人说得,我们跟姑娘说这些就很不妥当了。”

    廷珑有什么不明白的,只笑着点点头,就带着芍药转去库里,翻找了一遍,软缎统共就鸭蛋青和月白两种颜色还剩了些,做贺礼显然不好,只得找了两匹松鹤团花织锦缎和云雁平纹厚缎捧了回去给姚氏挑选。

    姚氏见了却摇头道:“平纹的也还凑合,织锦的就稍硬了些,给小娃娃做衣裳还得是软缎,明儿打发人去买吧,左右咱们家也得用。

    79分家(上)

    廷珑从崔大姑眼皮底下跑了出来,料想此时回去,必有一场盘问责难等着她,就不肯自投罗网,只赖在正房专心围在母亲膝下承欢,好将方才的事揭过去。

    姚氏见她小猫小狗似地围着自己团团转,乖巧的不行,声气里都透着讨好,知她心里明白透亮的很,不肯老实守礼却是明知故犯了,有心敲打她两句,又想着以然同她自幼一起长大,亲厚非同一般,男女之大防不可一概而论;况且,看她在自己身边跑前跑后的捧茶、捶腿、说笑、逗乐也比教训她一顿让她噤若寒蝉来的享受……如此,就先不与她认真计较了。

    廷珑殷勤服侍了一下午,见姚氏一句不提就慢慢放下心来,晚饭时水陆时鲜由着性子饱餐了一顿,告慰了这些日子亏欠了的胃口,饭后还捧着冰皮豆沙馅的点心不撒手,惹的廷玉讪笑,亲自倒了杯茶给她,叫她别噎着。

    兄妹两个互相打趣,一直混到晚上,张英跟姚氏都要歇息了,还流连着不肯回去。

    姚氏不免好笑,唤了芍药来,吩咐道:“送姑娘回去,再跟崔大姑说一声,山下大房添了嫡孙,后儿洗三,叫给姑娘放一日假,顺便也问问崔大姑,当日要不要下山去走走。”

    廷珑有了护身符,才痛快答应一声,随芍药去了,及至到了自己院里,崔大姑果然还在房中等她,芍药上前将太太的话说了,崔大姑就笑道:“有这样的喜事,自然要去道贺。”

    芍药得了回复笑着去了,廷珑紧随其后,也侥幸过关,等回到自己房里,由着丫头伺候着洗漱了,对着镜子卸钗环打散头发时,才见镜中那张脸,皱的苦瓜似的,失意的一目了然,想着这半日强忍着的失落,以己度人,竟有些鼻酸。

    好在这张脸毕竟年轻,睡一觉,就重新焕发了光彩,毫无心事的样子。第二日,崔大姑也不来难为她,按部就班的练习一番,顺顺利利的过了一天。

    隔日一早,廷玉先出门去码头送别以然,张英就说不如一同去送送,姚氏立刻笑道:“他们兄弟,去送送应该,龙儿去送像什么样子,难不成叫人讲究说没过门的媳妇儿去送姑爷出门?”

    张英了听了一笑,便不再坚持,廷珑坐在姚氏身畔,心里很怪父亲耳根子软,却无可奈何,只能绝望的看着廷玉打马离去,渐行渐远,又眼巴巴的直看到廷玉没了影才收回目光,怕脸上带出失望来,便合身伏在姚氏腿上假寐。

    姚氏也不说话,揽着廷珑头颈,沉默的用手梳理她鬓边碎发,廷珑在这样温柔的抚慰下,渐渐止住伤悲,随着轿马的节奏晃晃悠悠的瞌睡起来。好像走了很久,半梦半醒中终于听见到了,廷珑迷迷糊糊的睁开眼,姚氏拍着她后背,道:“快精神精神,别叫人看见这么懒洋洋的。”

    廷珑就对着母亲一笑,等轿帘掀开,率先笑着踏到地上,又回过身来搭着母亲的手扶她下轿。胡嫂子早接在跟前,此时就堆着笑上前扶着姚氏另一边胳膊,道:“三太太可来了,我们太太才陪着几位本家亲戚去了大奶奶房里看小少爷跟小小姐,正盼着您呢。”

    姚氏就笑道:“是我来晚了,都在哪呢?快领着我去看看。”

    廷瑞正在门首和张英说话,也赶上前来,道:“请婶子安。”

    廷珑不等姚氏叫起,先笑着福身,道:“请大哥哥安,给大哥哥道喜了。”

    廷瑞听了一脸的笑,喜气洋洋的逗她道:“托妹妹的福。”

    姚氏笑斥道:“她有什么福,净胡闹。”

    廷珑不依道:“大哥哥生了双胞胎,大宴宾客,我自然跟着沾些口福,怎么就没福可托了。”

    姚氏见她方才在轿里还软趴趴的一脸沮丧,一下地就上起疯来了,可见是小孩子脾气,记吃不记打,就放下心来,笑着白了她一眼,又对廷瑞说道:“你接着迎客吧,我到里边去看看孩子。”

    胡婆子忙上前引路,带着姚氏一行往产妇院里去,及至到了院中,胡婆子也不传报,只快步上前去打了帘子,姚氏进门就见大太太正陪着几位没出五服的本家亲戚女眷在厅中静悄悄的说话,见姚氏进来了,众人纷纷起身,姚氏上前相见了,又叫廷珑挨个行了礼,才按辈分长幼坐了。大太太也已经见了崔大姑,拉着她的手寒暄了一番,请她坐了。

    原来孩子还没醒,众人便坐在厅中说些闲话,大太太把手伸给姚氏道:“你可来了,给我们丫头扎个耳朵眼吧,也沾沾你的福气。”

    姚氏拉着嫂子的手,听了这话就笑道:“这倒是我的体面了,往常还真没给别人家孩子扎过,只怕手不稳。”

    大太太听她答应了,就忙吩咐了下人去冰窖子里取冰,才道:“不扎到脑门子上去就是了,有什么稳不稳的,正好,趁着她还睡着,一针下去连个动静也没有。”

    姚氏听了笑着起身去净手,廷珑却吓得嘴都合不上了——给那么小的孩子扎耳朵眼?却见不大会儿工夫,冰就盛在盘子里端了上来,大太太又从里边拿了个酒盅出来,里面浸着一根穿着红丝线的绣花针,廷珑看着作案工具,想着如何实施,头皮都有点发麻,却禁不住好奇,跟着一同进了里边隔间。

    廷瑞媳妇儿正侧身躺在床上,身边并排两个大红包被,见了婆婆和婶娘一同进来,就要起身,姚氏忙上前去摁住,道:“你是月子里的人,可别这么多礼数,咱们都是过来人,还能挑你的理不成?”

    大太太也说:“你躺着吧,又没旁人,我请你婶娘给丫头扎个耳朵眼。”

    廷瑞媳妇儿就笑道:“劳动婶子动手,我们丫头倒是个有福气的。”

    姚氏侧身坐到床沿上,略松了松包被,看了看孩子,笑道:“你才是个有福气的,我们都说呢,一回就落得个儿女双全,比旁人少遭多少罪来。”

    廷瑞媳妇儿成亲十多年才开怀,此时听了这话,想着这些年的委屈,倒是酸楚居多,就要落下泪来,姚氏见了,怕大太太看见,忙笑着叫廷珑遮掩道:“你不是吵着要看看侄儿、侄女儿吗?过来看看吧,只不许动手。”

    廷珑就凑了上来,先给廷瑞嫂子见了礼,才小心翼翼的去看两个幼儿,但见一模一样的两个皱皱的宝宝,头发稀落落的,实在谈不上好看,只得昧着良心犹豫着道:“大嫂生的宝宝,真……真可爱,哪个是侄儿,哪个是侄女儿呀?”

    廷瑞媳妇儿也不用扒光了验看,就指着其中一个头发茂盛些的道:“这个长的小的是丫头,正好睡着呢,婶子动手吧。”

    姚氏就从冰盘里取了两小块冰捏住小宝宝的耳垂,过了一会儿,从大太太手里的酒盅取出穿着几股红丝线的绣花针,对着那薄薄的耳垂,相看了相看,刺绣似地刺了过去,拖出一节线来,用剪子咔嚓剪断,其间小宝宝一声也没吭,廷珑真是叹为观止。姚氏又对着另一只耳朵如此这般了一回,末了将拖长的丝线系了个结,那孩子只张嘴吐了个泡泡,就又接着睡了。

    廷珑晕乎乎的跟着出来,想着自己恐怕也是三天时扎的,要不怎么没记住呢——娘的心也够狠的——正想着,就听一个熟悉的声音,道:“龙儿也来了?”

    廷珑抬头,就见玉清舅妈正立在屋当间,和母亲拉着手说话,廷珑来前也想到玉清舅妈是一定要来的,只是定亲以后还是头一次遇见,到底有些紧张,忙笑了笑,低头走上前去,按着崔大姑教的规矩,认认真真的蹲身请安问好。

    玉清见她规矩森严,倒也心里喜欢,双手扶了她起来,上上下下的细看了,才道:“龙儿这规矩越发像样了。”说着,又笑问崔大姑道:“不是你难为我们姑娘了吧?”

    崔大姑听了忙摇头道:“岂敢,岂敢。”

    玉清就笑道:“这样才好,不然我可不依你。”说完又拉着廷珑问她每日在家里做些什么消遣。

    廷珑揣摩着她问话的意思,一一笑着谨慎作答。

    姚氏坐在一边听着,眼睛盯着玉清和廷珑,并不插言。

    众人又在厅里坐了一会儿,廷瑛带着廷瑗、廷碧、廷琰姊妹四个也过了来,廷珑就借机离开玉清,走到门口去见礼,才给廷瑛大姐姐行了礼,轮到廷瑗,还不等屈下膝来,就让她一把捉了起来,嬉笑道:“让我看看,瘦了没有,我听说你在家里正受那老妖……哎呦……”

    廷珑听廷瑗莽撞,要出口伤人,情急之下一脚踏了上去,廷瑗倒也精乖,立刻收声往她身后望去,就见那“老妖婆”正在一群女眷中间端坐着,廷珑也侧身偷眼去看崔大姑神色,见她正同玉清舅妈相谈甚欢,似乎是没注意这边,才松了口气,瞪了廷瑗一眼。廷瑛也伸出一根指头狠狠点了点她的额头,廷瑗伸了伸舌头,正了正容色,廷瑛才带着姊妹几个上前去给众位长辈行礼。

    大约是人多闹腾的,不一时就听见大嫂在里间轻声说道:“娘,孩子睡醒了。”大太太听见忙带着奶娘进去忙活了一番,又打发人去外头请老爷们过来,就有人进进出出的抬洗身用的鱼龙盆,廷珑看过去,见里面盛着五谷杂粮,锁头,大葱之类的寓意吉祥的东西,大伯带着众位本家叔伯进来后又支了香案,供了送子娘娘、豆疹娘娘之类的神像,摆齐全了才把孩子抱了出来。

    当日接生的稳婆就点了香烛,摆了贡品,先是祝祷了一番孩子聪明伶俐、不生灾病,接着接过孩子轮流抱到众人身边,早有下人捧了水盆过来,众人依次往鱼龙盆里添一小勺清水,再将贺礼放到里面,廷珑不经意看着,见大多都是金银锞子之类,有多有少,不过是个意思,只玉清舅妈和母亲是至亲,给的金锁,金镯子,金项圈这些玩意儿,另崔大姑拿了一把葱出来,也不知她怎么带进来的。那稳婆也是一愣,半晌才喊了声“聪明伶俐”,又往后传,两个孩子都转了一圈,盆里就半满了。

    廷珑一直盯着两个孩子,见这样的大阵仗也不曾哭闹,心说,大约他们也知道这是挣钱,所以乖乖的,真是聪明呀,正赞叹,就见那稳婆照着其中一个孩子的屁股上拍了一巴掌,顿时惹得孩子哭的震天价响,另一个没挨揍的也高声应和,众人听了倒一副很高兴的样子,才知这哭想必也是有讲究的。

    一时礼毕,众男客由大伯领着去了外头吃“洗三面”,众女客就由大太太招待去了正房,廷珑几个也单设了一桌,跟着一同随喜。

    吃着饭,廷珑才发现二房的廷瑶、廷玥都不曾现身,刚要寻问廷瑗因由,忽然想起,方才洗三礼时,二伯也没露面,就把话咽了下去。

    等吃了饭,众女客又坐了一会儿,正要告辞,就听外头吵嚷了起来,大太太忙叫胡婆子出去查问出了什么事,胡婆子答应一声去了,不一时回了来凑到大太太耳边悄悄回话。

    大太太听了神色一凛,扫了一眼满屋子的本家亲戚,又看了一眼崔大姑,坐正了,咳嗽一声才道:“厨房今儿过火,走了水,已叫人去扑救了,大家莫着急,且再坐一会儿,等扑灭了再去吧。”

    众人先是慌张,见大太太并不急躁,言笑晏晏的唤人沏茶上果子也就放了心,慢慢又谈笑起来,又有人凑趣道:“咱们侄儿媳妇儿才生了小少爷,府上就走了水,想来小少爷是火德星君下凡也是有的,那造化可就大了。”

    大太太听了也一径赔笑,道:“借老嫂子的吉言,若真有什么造化,也是托了您的福,长大让他孝敬您。”众人听了都笑了起来。

    又消磨了两盏茶的工夫,前边才渐渐没了声息,大太太又使唤胡婆子去看,这回回来,当着众人的面回到:“已经扑灭了,没什么大事。”

    众人听了都念起佛来,大太太似乎也松了口气,道:“还好,所幸不曾烧到这边来。”一干人听了笑道:“这话说的,还有不怕事大的。”

    大太太就笑道:“我可是揪着心呢,烧些家什却没什么,只是当着亲戚们的面丢人就忒打脸了。”

    玉清听了却接道:“有什么打脸不打脸的,谁家还没有本难念的经呀,大姐也太多虑了。”说完起身又道:“我才送了以然出门,老爷子还在家等我回话呢,既然没什么事了,我就先回去了。”

    众人听她要走,也纷纷起身告辞,大太太也不多留,亲自起身送了她们出门。等外头回来,就跟廷瑛使了个眼色,道:“带着你妹妹到你院里去玩吧。”又转向崔大姑道:“大姑也去歇歇,坐了一上午又担惊受怕的也乏了。”

    崔大姑却道:“这有什么累的,我今儿来也为了你们廷瑗的亲事,上回,我跟你提要给她说个人家,说的就是咱们本府的同知,现管着缉盗、河务的冯镇守家的公子,不知你府上中意不中意。”

    大太太有大事要同姚氏商量,正急着叫崔大姑回避,听到这顿了顿,见廷瑛还带着几个妹妹站在门口,就大声咳嗽了一下,见廷瑛几个走了,才慢慢寻思起来,问道:“冯镇守……可没大听过?不是本地人家吧?”

    崔大姑就笑道:“这冯家原世居西北来着,还是这回南边平叛,靠军功升到咱们这做同知,这做着朝廷的官,自然是朝廷叫去哪上任就去哪上任,一丝也勉强不得。不过,他家虽不是本府人,听官声却是极清正的,我在他们府上教过他们小姐,和她府上太太也熟悉,是个极将规矩的人,教出来的儿女万万错不了的——真有什么不好,我也不敢说给贵府上呀。”

    大太太听说就有些心动,道:“他们府上这位少爷不知是嫡出还是庶出?”

    崔大姑道:“自然是嫡生的,且是独子,下头只有一嫡一庶两个妹妹。”

    何太太听到这更是心动,又问道:“那少爷学问怎样?想必一定要出仕的吧?”

    崔大姑就笑道:“那是自然,学问上极好的,只是时运不济,年前秋闱突然生了急病,这才科场失利,不过三年后大比想必是一定要高中的。”

    大太太听到这,心下一坠,又问道:“不知生的什么急病?”

    崔大姑知她担忧什么,只笑道:“不妨事的,不过是肠胃上不适罢了,早就好了的。”

    大太太一时想不出还有什么问的,就低着头思量不做声,崔大姑急道:“冯家那样的人家,少爷又是这么个出色的人物,想来也不只托了我一个人说亲,太太已是托了这么久了,再犹豫,这大好的因缘恐怕就要错过去了。”

    大太太听到这便立定主意,道:“既是崔大姑保的媒,我是信得过的,如此,就选个日子安排那冯家来相相我们廷瑗吧。”

    崔大姑得了实信儿,才点了点头,道:“那就这么办吧,我这就去冯家说给她们知道,看定在什么时候好。”

    大太太听见她要走,真是乐不得的,忙叫人备轿,送了她去,这才真正松了口气,瘫坐在椅上。

    姚氏等她缓过起来,才问道:“才刚,二哥房里闹的什么?可是为着分家的事?”

    大太太眼睛一亮,道:“怪道婆婆当日还在的时候就夸三媳妇儿是个伶俐人呢,猜的一点也不错。”说着,叫了胡婆子进来。

    胡婆子就从袖中拿出张大纸来呈给大太太,大太太展开看了,冷哼一声,又叫她拿给三太太看。

    姚氏接过,只见上面一条条的记着张家所有的田宅店铺明细,有些连她也不知道的,更稀奇的是连廷珑跟廷玉开到点心店铺,新收的酒坊都赫然列在上面。

    姚氏心里大约有些明白了,却还问道:“这是什么意思?”

    大太太喝了口茶,曼声道:“二弟从来不管事,竟有这个本事,将产业摸的清清楚楚,要平分了三份,分家呢。”

    80分家(中)

    二房闹着要分家,姚氏早听张英说了,也并不如何惊讶,倒是冷不防听了这么个分法,颇有些诧异,不由疑惑道:“这是怎么话说的?一家子骨肉,平日里也还和气,怎么忽然就闹的这样了?”

    大太太闻言叹了口气,道:“从过了年弟妹一直在山上,不知家里这些日子都闹翻天了,我正想趁着你这回过来,好好跟你商议下这事,谁想二房就赶着今日家里请客闹了起来。”说着,转头向胡婆子道:“你再去,看前边怎么说,议出什么章程来,赶快来回我跟三太太。”

    胡婆子答应一声去了,大太太才接着道:“前些日子,咱们家银楼的管事辞了去,二弟说他们廷瑾没个正经营生,终日游手好闲的不成个体统,让你大哥安排他去管事。你大哥才说了两句廷瑾少经验,叫先跟着廷瑞学些日子,再放管事不迟,二弟就鼻子不是鼻子,脸不是脸的埋怨你大哥不肯栽培廷瑾。你大哥不愿伤了兄弟和气,只得答应下来,又安排了掌柜的教导他。谁知没过多久,账房就跑来含混着跟你大哥说银楼那边有三千多两银子的账对不上,你大哥叫了掌柜的来问,又叫廷瑞去查,才知道是廷瑾私挪了去花天酒地,这下可把你大哥气坏了,又恨他不长进,又恨他不学好,一怒之下就要撤他的差事。二弟跑来讲情,你大哥正在气头上,一定要让他把公中的银子赔补上,改过了,再回来做事,二弟脸上就不大痛快,怏怏的领着廷瑾去了。你大哥见他那个样气的晚上饭也没吃,我怕他犯了旧疾,劝了又劝,好容易稍微平了气,用了碗粥,正准备歇下,孙姨娘又带着廷瑾哭天抢地的跑了来,风言风语的说什么没有花自家的银子还要赔的理,欺负他们廷瑾是丫头养的,我见她满口的胡搅蛮缠,就要发作她,你大哥还不许,只叫人去请二弟过来,谁想二弟来了,她倒越发得了意,吵嚷着他们廷瑾不过是花自家几两银子,若是自家银子也做不得主还不如分家,二弟听着竟一言不发,任她撒泼。我在一边冷眼瞧着他那意思倒像是纵着孙姨娘闹,真个要分出去单过,如此,我也不管了,直闹到起更,你大哥也看出来了,问二弟是个什么主意,二弟才支支吾吾的说你大哥自家管账,再多银子支出去他们也不知道,只揪住廷瑾不放,他也不能服气,不如分家的好。”

    大太太说到这苦笑了下,才接着道:“你大哥任劳任怨了一辈子,只当是大哥该做的,并没说过一句辛苦,不成想到头来人家不领这份情,还疑他至此,硬是叫这话刺的犯了痰症,又一宿没睡,隔日一早就叫了三弟来,当着面的让账房查账,并没有一笔中饱私囊的,二弟才不甘不愿的消停了,倒是你大哥病了这些日子,廷瑞媳妇儿生了小子,才喜得好些了。”说着就湿了眼角。

    姚氏见状忙赶上前去,递了手帕给大嫂拭泪,大太太接过按了按眼角,掩了失态,轻咳了一声才道:“我这是替你大哥不值,为这份家业操碎了心,反倒落了不是。”

    姚氏闻言忙道:“大嫂子快别这样,大哥是什么样的人我们有什么不知道的,这些年我们在京里,家里的事全赖大哥、大嫂操持,我们反还要受家里补贴,心里只有感激敬重的,再没有别的话可说。至于二哥,他原就性子软些,叫他房里那起心术不正的挑唆的一时糊涂也是有的,大哥大嫂再不能为这个生气,不过是白气坏了自己的身子,倒叫她们得了意。”

    大太太听了这话倒扑哧笑了,道:“二弟一时糊涂?他开了单子分家产时可一点儿也不糊涂呢。不光祖产,就是你们从京里回来置办的田亩、庄子也列了进去,还有我跟你大哥给廷理、廷瑧兄弟两个预备的一点家当也没放过,倒难为二房算的清楚。”

    姚氏不过是随口说来聊做劝解的话,叫大嫂奚落了,也不由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