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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越三从四德第23部分阅读

      穿越三从四德 作者:肉书屋

    离不得,就有些恹恹的,开始还寒暄两句,后来也不知道客人怎么就越来越多,烦的嘴唇都不愿张一下,任谁过来都垂着头,爱拉她的手就叫她们拉去,只当不是自己的,眉毛都不抬一下,直到教她规矩的崔大姑进来才心有余悸的一个激灵,一边疑惑她来做什么,一边按着她教的规矩上前去见礼。崔大姑见她举止大方,竟带出点笑意来。

    廷瑗晕晕乎乎的返回母亲身后,并没有放松警惕——真是叫她打的怕了,见了她就觉着后面有一双眼睛时刻盯着自己,那戒尺不知什么时候就要落下,倒是站的格外挺拔起来。

    何太太是玉清娘家人,这样的日子自然缺不得,虽一下子落空了两个她心心念念的人,也得若无其事来助兴。在堂屋和众家夫人围坐,听人把廷瑗那丫头和她家妍儿相提并论就有些气恼,回头去看了眼自家女儿,心里想着那毛丫头哪赶得上她们妍儿一分柔顺,一双眼睛便定在廷瑗身上挑刺。

    妍儿今日本不欲随母亲过来,看着表哥定亲,心里到底不好受,见了面颇不知如何自处,偏母亲不许,迁怒道:“你若是争气些,今日就是你的喜事,如今可好,倒叫我去贺别人,我还没说什么,你倒矜持起来了,往后还不见面了不成?这边既没了指望,就该寻别的出路才是,你姑姑和张家三房连上亲,今日宾客必然不少,你好好打扮打扮去露个脸,哭什么哭!”

    妍儿叫母亲夹枪带棒的说了一顿,并无一句可答,只得盛装敷粉,掩了脸上泪痕跟着一道前来,到了地方见过姑姑,听说表哥在外院招待男客不在内院心里才放下些,站在一边听母亲和姑姑说话,见白鹿山庄到处张灯结彩,收拾的喜气洋洋,再加上宾客纷纭,竟比一般成婚还要热闹些,心里也不知道是什么滋味。

    等跟母亲进去堂屋,一眼看见廷瑗,只见她无精打采老实的可怜,全无平日飞扬的样子,心里就有些疑惑,若不是知道她喜欢缠着哥哥,倒要以为她跟自己是一样的心肠,想着,一笑,其实也差不多,只是自己更惨些,至少哥哥是真心喜欢她的。

    何太太放眼在廷瑗身上打量了半日,见她今日倒也像模像样,有些大家闺秀的样子,不似平日疯癫无状,就略一撇嘴,笑着转头跟坐在她旁边的崔大姑道:“说起来还是崔大姑有些手段,不拘什么样的材料,在手里一调理就能见人了。”

    崔大姑听说看了一眼廷瑗,才道:“也要肯听教导,愿意下功夫的。”

    何太太眼睛跟过去一笑,正要说话,大太太却也听见,笑道:“可惜崔大姑事忙,不能再多留些日子,好好给这孩子长长规矩。”语气中似带遗憾。

    崔大姑就是一笑,忽然问道:“令千金这一向许了人家不曾?”

    大太太听了这句眼睛就是一亮,瞟了一眼何太太才笑道:“还不曾,大姑有合适的只管帮我们留意留意。”

    崔大姑就笑着点点头,道:“我正要去你们三房教九姑娘,到时细说。”

    大太太知道她这是有成算了,笑着点点头应了,也不往下问。

    何太太听她两人说话却上了心,先是怨崔大姑有这样的好事不先想着自家妍儿,等想到廷瑗聘出去尚宽才好死心,才平了气。又惦着崔大姑出入的人家非富即贵,都是上上之选,她又在内宅走动,对方人品性情知之甚多,肯提的也都是掐尖的,就有些意动,妍儿叫她姑妈耽误了工夫,却不能不抓紧了,可惜边上人多,此时不好开口。

    大太太眼见何太太皱眉深思,虽不知她作何想法,却觉得十分痛快。

    待女客吃了酒,渐渐散了,玉清迎送完才忙的好些,得了工夫回堂屋歇歇脚,何家太太见了就笑道:“瞧把姑奶奶累的,这么一屋子的客,大半竟是我不认识的。”

    玉清就笑看了一眼大太太,道:“老爷子有心热闹热闹,家下管事都派了帖子,许是传扬开了,好些闻讯的都过来贺,人家好心总不能不招待,却没准备,竟手忙脚乱起来。”

    何太太听了一撇嘴,心想可算是找了靠山,恨不能张扬的众人皆知。

    大太太听说是老爷子张罗的,只笑道:“现在是累些,等往后媳妇儿娶到了家,你就受用了。”

    玉清听了表情一窒,才又接着笑道:“可不是嘛。”

    又一眼看见一旁就坐的崔大姑,道:“姑姑来了,瞧我忙的,都没顾上说话,今儿就住下吧,明儿再去。”

    作者有话要说:

    当俺说明天一定更得时候,真滴是万分真诚的,可是却成了美好的愿景……和俺的污点……

    先致歉(鞠躬),更谢谢大家……

    对了,顺便征集封面……看了上一章大家的留言,俺很想换一下呢

    崔大姑驾到

    玉清留了崔大姑在方府住下,何太太见是个空子便不肯告辞,至晚,到底将大太太耗走了才得机会同崔大姑闲话,问些最近都去了哪家做客之类的,又慢慢说到各府后生小辈,才道:“大姑常在各府走动,见识多些,若是有那门第相当,有些根基的人家,也帮我们提一提,成与不成的,我都好好谢你。”

    妍儿在一旁听母亲说起这些,忙借着给姑姑续茶走去一边避了。

    崔大姑看着妍儿去了才笑道:“你们府上公子的亲事还没说定吗?寻了也有两三年了吧?”

    何太太听了这话头,想起从前也是托过她的,只是看了好些个都没成,忙笑道:“尚宽的事先放一放,他总是不着家,没的耽误了人家孩子,倒是我们妍儿的亲事要紧些,但有差不多的,大姑好歹想着她些。”

    崔大姑从她家大公子说亲一事知道这何太太极难答对,此时见她请托便只一笑,不肯轻易点头。

    何太太见她不应,又笑道:“我们妍儿是大姑教过的,性情人品也都知道,哪里是张家那几个姑娘可比的?”

    崔大姑听她提这话,知道是方才问廷瑗亲事招惹的,只得笑道:“妍儿的脾气秉性自然是极好的,若有合适的我帮你留意就是,只是你也知道,我一向只在内宅出入,外头少爷到底知道的却不多,很怕耽误了她。“

    何太太不肯听她推脱,只当她应了,道:“大姑只管提,妍儿的事我就托在大姑身上,到时候必有重谢。”说完便叫人到外头知会尚宽,要回府去。

    玉清听了忙起身留客,何太太一边由妍儿伺候着系斗篷一边笑道:“客走主人安,姑奶奶忙的这样,就中叨扰了。”

    玉清还要顺口留妍儿住上几日,又觉不妥,见大嫂已经迈步往外头走了,便不再多说,快走几步赶上前送了出去。

    半晌归座,崔大姑笑问道:“你们娘家嫂子可是冯同知家的姑奶奶?”

    玉清不解,只问道:“你说的冯同知可是现管着缉盗、河务的冯妆仁镇守?”

    崔大姑点点头,道:“正是他家。”

    玉清就摇摇头,笑道:“我大嫂的娘家在冀州,和他们并非同宗。”

    崔大姑听了,道:“怪不得,我还想着那冯同知家里一对儿女极好,又正当年,若是亲,你娘家嫂子怎不提,冯家还托我提给张家。”

    玉清听了感兴趣道:“提给张家?不知提的是哪一家?”

    崔大姑就笑道:“不是你才定下的那位,这冯家极通情达理的,只说娶低嫁高,想把姑娘说给张家三房,儿子却不肯高攀,说是张家同族里的小姐也是极好的。”

    她这话一出口便想起方家连个功名也没有,与张家定亲更是高攀,忙又道:“哪个像你们方家,万贯家财不说,老爷又在朝中随侍,然哥儿更是万一挑一的人物,正是门当户对郎才女貌的好亲。”边说就边看玉清的脸色。

    这几话一句也不入玉清的耳,不过总归是个奉承的意思,便微微一笑,算是揭过。

    崔大姑见玉清笑了,自以为把话圆了回来,松了口气,紧接着问道:“你捎信叫我去张家之前先过来一趟,不知何事?”

    玉清听她提起正事,皱眉道:“不为别的,就是跟姑姑通个气,我知你素来规矩严正,不讲情面,只是别人家也就罢了,偏她刚定给我们家,你又是我荐去的,若是严厉了,恐人说还没过门,当婆婆的就如何如何了,总归不好听。”

    崔大姑听了,不提这里头的束手束脚,只恭维道:“那张家的姑娘好造化,说起来使人去教养未过门的媳妇儿也是应当应分的,偏你是个慈悲人,舍不得媳妇儿吃苦。”

    玉清受了这样的恭维,越发慈悲,道:“为人媳妇儿,传宗接代就是了,别的我也不指望她,何必还叫她受那个罪?”又道:“送姑姑的谢礼我叫人封好了,此去张家清清闲闲的住上几个月回来便是。”

    崔大姑已是听明白了,点头一笑,在方家留宿一晚,次日,玉清才随便叫个婆子送她去张家。

    以然一大早下山去船坞监察修补漕船,刚巧回来时迎头碰上,忙立在一旁问好,得知崔大姑是去张家,便要亲自去送。方家的婆子贪张家的赏钱,笑道:“这点子小事儿哪用得着少爷?老婆子去就是了。”

    以然听了脸上一红道:“你送你的,我正要去看看张家少爷。”说着当先走了。

    那婆子见少爷并没叫她回去,便依旧引着轿子跟在后头,到了方家,以然去书房见老爷,那婆子自去门房通传了带着崔大姑进去。

    这崔大姑惯常出入富贵人家,亭台楼阁屋舍精致的也见的多了,并不往眼睛里去,径直跟着方家的婆子进了内院,才到廊下,就从正房出来两个打扮齐整的接了她们到厅里坐下,又端了茶花上来。

    崔大姑接过饮了一口,拿眼睛扫了一圈屋里,见一应摆设都不如何华丽,也未见出奇,端看是个待客的地方,又看方才迎她进来的两个丫头,长的也都平常,只打扮的素净齐整,行动灵巧,上了茶便回去站了,静悄悄的一声不闻,倒是十分守规矩。

    方家的婆子却有些着急,端着茶笑道:“烦姑娘给通传一声,就说教规矩的崔大姑到了。”

    那丫头听了,笑语殷殷道:“二位稍坐,已跟太太禀报过了。”

    果然,不多时,一个年纪稍长,穿海棠色小袄,豆青素折裙的大丫头进来笑道:“太太叫请崔大姑进去。”

    守门的丫头听了回道:“知道了,芍药姐姐。”然后就回头一笑,方家婆子忙引着崔大姑随那大丫头出去,沿着台矶走了不多远,那叫芍药丫头便立住脚,打了帘子请客人进门。

    崔大姑一进门只觉这屋里轩敞豁亮,比外头也不差什么,这见两边开窗上镶着大块的玻璃,心里一惊,顺着窗户四下看看,见满屋子的陈设摆件都是一水的黄花梨木,高大厚重,虽不见富丽堂皇,却让人不敢轻言轻动,忙定了定神,目不斜视的向正前边看去,就见中堂案西边椅上坐着个三十多岁的妇人,穿着松枝织锦锻的短袄,十样锦的八幅裙,膝上正搭着整皮的银狐手筒,下面一点鞋尖不露,脸庞白净,仪态端方,正在上首笑微微的望着他,崔大姑就知道这是张家夫人了,想着刚才进屋时的神色已经落到她眼睛里去,脸上倒有些不自在。

    幸好那方家婆子赶上前来,笑道:“亲家太太,我们太太叫老婆子送崔大姑过来教姑娘规矩。”

    崔大姑听她这话说的颠三倒四,又是亲家太太,又叫太太叫来教规矩,就拿眼睛觑张家太太神色,但见她听了只一笑,问那婆子道:“你们太太好?”说着就让丫头设坐,看茶。

    崔大姑和那婆子一同坐了,那婆子就诌笑着回话道:“我们太太好,昨儿定亲来了好些人,别提多好了。”

    姚氏听了又是一笑,道:“倒让你们跟着受累了。”

    这方家的婆子进屋时还心怯,此时听亲家太太这样体恤下人,不由大感知音,又惦记着巴结好了讨些赏钱,便拿捏着亲家太太爱听的话,连比划带说的将昨日庄上的热闹兴旺好生描述了一番。

    姚氏听笑微微的听着,等她说完了才回头道:“嬷嬷说了这么些话,去给嬷嬷端碗汤来润润。”

    带她们进来的那个叫芍药的丫头听了,忙上前去扶了方家婆子往外走,边走边说:“厨下刚出的老鸭汤,我带嬷嬷去尝尝。”

    那婆子还没明白过来就已经叫芍药领了出去,心里还糊涂着,不知哪句话没说对叫撵了出来,又有些可惜那赏银怕是没了。

    那丫头带她去厨下,安排她用饭便自去,那婆子看着眼前的汤菜点心,想着赏银没了,在这找补回来也是一样,便放开肚皮吃了个碗干碟子净,又灌了三四碗汤下去,正琢磨着要走,那丫头却又回转过来,左手拿了两串钱,右手拎着个荷包,笑道:“这两串钱嬷嬷回去得时候雇轿吧,这果子蜜饯是我们府里自制的,嬷嬷别嫌弃,拿回去给孙子孙女尝尝。”

    这老婆子见了这意外之喜,腆着肚子感激不尽的接了过来,喜笑颜开的安步当车回去了,到家还不忘四处里宣扬张家太太如何待人和气,出手大方。

    姚氏见那老嬷嬷走了,才笑着问崔大姑道:“素闻大姑家学渊源,不知作《女子规》的崔姑姑可是贵亲?”

    那崔大姑听了张家太太听起这话,心中得意,脸上却纹丝不动,只道:“作《女子规》的正是家姑祖。”

    姚氏听了就点点头,笑道:“女子著书立传名垂青史,贵亲也算是个巾帼不让须眉了。”

    那崔大姑听了这话,回道:“家姑祖不过是将女子应守的规矩,应有的德行重新编辑撰辑录一番罢了,本朝以礼治天下,幸蒙太后赏识,才有这样的脸面。”

    姚氏笑了笑,问道:“我听说崔氏一门从贵姑祖起代代为女官,大姑也曾进过宫吧?”

    崔大姑干笑了一声,道:“不曾。”

    姚氏便不再问,只回头道:“去请姑娘来 见见大姑。”

    丫头领命去了,姚氏才又笑道:“我这个小闺女从小惯的不成样子,大姑正好帮我管教管教,只不知大姑都教些什么?”

    崔大姑进门就见这张家太太不笑不说话,偏偏她却有些放不开,此时听见问,便要卖弄本领,只道:“女子本分,修德、修容、言辞、女红都能指点一二。”

    姚氏听了一笑,道:“到底是圆山崔家的姑姑,样样都十分了得。我这小闺女自小也读过贵姑祖的《女子规》,知道女子品德以贞为本、言语辞领但求恰当这两样,只行动之间有些毛燥,女红什也不大用心,姑姑不如抽空多教教她这两样吧。”

    崔大姑听张家太太这话,已知这家闺女娇养到什么程度,倒是玉清正好也叫她清清闲闲的住几个月,便点头答应下来。

    正此时,就听丫头传报道:“姑娘到了。”

    崔大姑就见掀开帘子走出来个身量苗条,眉眼开笑的小姑娘,十三四岁的年纪,穿着一身水红的斗篷,衬着雪白的脸庞,花苞似的,倒比上回见还高了些。

    廷珑进门,一眼便看见母亲下首坐的崔大姑,一张脸无论是肤色还是表情都像是凝固的蜡,便垂了眼睫,走上前去行礼,道:“见过崔大姑。”

    百转千回

    廷珑上前行礼,崔大姑端坐受了,就有丫头上前来替姑娘退去斗篷,露出里头簇新的象牙织绵暗纹对襟小袄,雪青的百叠月华裙这一身正合小姑娘穿着,显得脸庞娇嫩,体格匀净,只是衣料金贵,小姑娘家长的快,又做的合身,只怕再过冬就穿不得了,崔大姑冷眼看着她走去张家太太身边立住,那裙上掐的密密的褶,行动之间流动舒展,走路姿势还算动静有法,步幅却大了些。

    姚氏因她从外头进来,等走到跟前先拉了她的手摸了摸,见热乎乎的,才笑道:“崔大姑你见过了,原来竟是作《女子规》的贤女崔姑姑的族亲,从今日起来家教导你规矩,你需用心学习,不可偷懒。”

    廷珑听母亲说这崔大姑是作《女子规》的那个什么贤女的族亲,脸上就生出两分探究,一面含笑答应了,一面抬眼往对面看去——这《女子规》是本朝规范女子行为的一部合集,十分繁索,对女子一举一动都做了细致入微的规定,诸如语莫掀唇,坐莫动膝,立莫摇裙之类的行为规范也属一般,更有教女子逆来顺受,忍气吞声,友爱丈夫妾室的详细条款。

    当初识字时,姚氏挑着教过她几页就扔到一边,廷珑后来作为知识储备又读了一遍,感触颇深,不禁对五四运动有了更高的评价,而最让她百思不得期解的是,这书竟然是女人写的一个人怎么会对自己这么苛刻?连睡个懒觉都明令禁止。

    崔大姑见张家小姐笑眯眯的,一双眼睛只在自己身上打转,自觉系出名门,十分自得,开言道:“九姑娘正是好年纪,学东西最快,有三五年月也就成了。”

    姚氏听了一笑,道:“这几个月还要请崔大姑多多费心了。”又拉着廷珑道:“我已跟崔大姑说好,请她指点你行止的规矩和女红上的手艺,你每天单拿出两个时辰听崔大姑的教导,看看什么时候合适。”

    廷珑听了,想着自己上午要教丫头们识字,接着要去厨下学厨,中午要歇晌,只午睡起来到晚饭一段时间有闲,原先还可以自由支配,做些自己的事情,如今,少不得要耐着性子敷衍一番,好快快送了她回去。

    想着,就笑道:“崔大姑看末时、申时两个时辰可好?”

    崔大姑从前不论去哪家,教些什么,什么时候上课都是随她的意,如今才来,张家太太先是划定了教哪样,及至什么时候上课,竟然叫小姐自己安排,可见娇养太过,心里就有些不忿,不过既然方家那边也是这么吩咐的,她也乐得省心,只道:“末时、申时两个时辰很好。”

    姚氏听她答应了笑道:“既如此就这样定了,大姑先歇一日,明日起再受累。”又吩咐廷珑道:“在你院子里收拾一间正房来给崔大姑住下,近些,有事请教也便宜。”

    廷珑含笑答应了,姚氏又问起崔大姑可带了使唤人,听说没有,又叫廷珑拨两个人去服侍,廷珑一一答应了,正此时,忽听外头回道:“方家少爷来请太太安。”

    姚氏听了倒一愣,先对廷珑道:“你这就去按排吧,再吩咐厨下摆宴给崔大姑接风。”

    廷珑听母亲支使她出去,知道是怕她当着崔大姑装呆,倒有些脸红,答应一声,让丫头伺候着披上斗篷便往外走,到门口才听母亲道:“让然哥儿进来吧。”

    廷珑掀帘子出来,就见以然正迈步上阶,见了她出来,脚下就是一顿,脸上立时就烧了起来。

    廷珑听说他来,因才过了定,心里本来有些羞意,看见他这样倒忍不住想笑,也不害羞了,只抿着嘴笑微微的站在原地。

    以然见廷珑穿着水红的斗篷,喜气洋洋的站在台阶上,抿着嘴笑看着自己,一时血气上涌激动起来,三步并作两步迈上台阶走到廷珑跟前,也不说话,只定定的看着眼前粉白的面孔,咧着嘴笑。

    廷珑透过睫毛看他这副傻样,不觉可笑,倒像是心里浇了一勺蜜似的,甜透了,满心欢喜几乎能从汗毛孔里溢出来,为了不让自己也变成这副傻样,忙垂了颈。半晌,却忽然觉得耳上一酥,抬头就见以然的毛手还停在半空,廷珑顿时反应过来,从头到脚都冒了热气,这以然,平日只当他老实,不想他竟这么坏。

    廷珑又是害羞又是嗔怒,抬手便要往以然身上招呼,却见他兀自目光灼灼的盯着自己耳畔,已是呆了。廷珑那手便有些下不去,又眼见芭蕉在远处东张西望,只恨不得把头埋在沙丘里,此处自然是没有沙丘的,左思右想,迈步就往外走,却叫以然从后头一把攥住手腕。

    廷珑叫他一握,只觉满腔的血都涌到脸上,心跳得厉害,挣了两下,不知是自己力气太小,还是以然力气太大,无论如何都甩不开,又怕动作大了,叫远处当班的芭蕉看了去,只得猫叫似的怯懦道:“干嘛”

    她自觉这话满是质询,只到以然耳朵里却仿佛撒娇,那手更是松不开,他刚才也不知怎么了,看着廷珑发顶金钗的玉坠不时荡在她耳边,碰着那肉粉色半透明的耳垂,就鬼使神差的跟着伸出手去,摸了一下。

    眼着廷珑要走,才吓了一跳反应过来。一把抓住她就搜肠刮肚的要道歉,却怎么都不觉得自己错了,正犹豫要不要昧着良心哄她一哄,却听廷珑娇声婉转,几乎乐了出来。

    他虽没乐出声,胸里闷笑却已叫廷珑听见,顿时羞得不行,手腕还在拖在以然手里就要埋头往外走,以然不敢用力,只低低的说道:“乖些”

    廷珑听他这样说,莫名其妙的就红了脸,又好像自己才是无理取闹的那个,顿时杏眼圆睁瞪了过去,以然见廷珑含羞带怒,炸毛的猫似地,又是好笑又是心酸,半晌含笑道:“我过几日就要出门,你要什么,我带回来。”

    廷珑听了这话,歪着头呆呆的,就要问他去哪,什么时候回来,却忽然听见门轴响,两人都是一惊,廷珑匆忙将腕子一甩,转头就往下走,边走还听见芍药笑道:“方少爷没听见太太传唤?怎么一个人站在台矶上?快进来,看冻着。”

    以然回头看了一眼,见廷珑一步不停的往后头去了,才转身随芍药进了堂屋。上前去给太太请了安,一边回话,一边还想着方才她听说自己要走时的神色,心里又是难过,又是快活,细细分辩,似乎这隐隐的快活正从廷珑的不舍中生出来的。

    廷珑心里一边想着说要走的话,一边回去自己院子,穿着大衣裳呆坐了半晌,才起身走去书房亲自开了药箱,将常用的丸散丹拣了连瓶一块儿取出,拿来纸笔将药名,症候,用法细细标明贴在瓶身上,又从八宝格上取出个匣子来装了,填了角料进去防着磕碰,收拾好了搭上暗扣,自己捧了出门。临走吩咐紫薇带着人去把廷瑗从前住的屋子换了铺盖安顿崔大姑,又拨了米兰、铃兰两个丫头去伺候。紫藤跟出来,半道也让她打发了去厨房知会开家宴给崔大姑接风。

    进阶

    廷珑捧着药匣走到前边,想寻个丫头将东西递给以然,可巧今日天冷,院子里头鸦没鹊静的一个走动的也无,廷珑在当院空等了半晌,又怕以然已经去了,想了想,只得拐去耳房。

    芭蕉正在里头当值,早看见姑娘独自立在阶下,因方才落了她的眼,怕出去臊着姑娘,便只当没看见,此时见姑娘自己进了来,才起身迎道:“姑娘有什么吩咐,打发个人来告诉一声就是了,怎么亲自过来了?”

    廷珑也知才刚和以然在台矶上拉扯都叫她看了去,脸上一红,却不肯露怯,兀自闲话了两句,才散淡着问道:“方少爷回去不曾?”

    芭蕉见姑娘绕了半天圈子,这才提起,心里早就笑的不行,脸上却还学着姑娘的样子装作不在意,淡淡答道:“还不曾出来,这早晚,太太怕要留饭。”

    廷珑听了就道:“太太这边要给崔大姑接风,留风也是摆在外头书房老爷那边,不如芭蕉姐姐去看看,好招呼厨房一声,顺手也替二哥哥把东西给方少爷送去。”说着就要把手里的匣子递与芭蕉。

    芭蕉此时才知姑娘在院子里绕了那么半天的圈,是有东西要给方家少爷,心下窃笑,却叶里肯沾手,叫太太知道她私下里帮着姑娘传递东西可不是玩的,只笑道:“太太屋里有的是人伺候,若是留饭,早打发人去告诉厨房摆在老爷那边了,哪用的着我去。”

    说完,又怕姑娘把东西留下,接着道:“就是我也该吃饭去了,可惜上房有客,人都在跟前伺候,总也没个人出来替换,我这饿的前心贴后背了都,不如,姑娘体恤体恤”说着,试探试探道:“左右无事的话,我替我看会儿茶炉,容我吃个饭去吧。”

    廷珑听了这个哪有不愿意的,压着喜色道:“既如此,我就替上一会儿,芭蕉姐姐快些吃了回来就是。”

    芭蕉听了就巴不得一声,一边穿了厚衣裳,一边笑着道:“太太要是问起,姑娘可帮我兜着些。”廷珑点头答应了,她才笑嘻嘻的出了门,又哪里是去用饭,转过正房院子就回自己屋去了。

    廷珑占了耳房,捧着药匣顺着玻璃往外看,足有两刻钟的工夫,以然才从上房出来,廷珑见他步履匆忙,怕他走远了,只一把推开门,弄出好大动静,惊动的他看过来。

    以然回头就见廷珑立在耳房门口,远远的望着自己,心下一喜,四下里看了看,便咧着嘴快步走了过来。

    廷珑见他走进,就把药匣往他怀里一塞。

    以然接过,抓在手里笑道:“这是什么?”

    廷珑上回已经给过他一只药匣了,此时见他还问,只当他是故意,就嗔怪着抬眼往他脸上转了一圈,见那脸上没有取笑的意思才罢了,却也不答话,仍旧垂了眼睫。

    以然看着廷珑目光流转之间,自己的倒影便印在那深不见底的眸子里,却只一瞬,浓密厚重的睫毛又铺洒开来,将目光遮掩的严严实实,以然从定了亲,心里就觉得廷珑是自己的了,此时一只手就蠢蠢欲动的想要去抬她的下巴,再看一看自己的倒影。

    刚伸出手来,却听廷珑低低问道:“这回去哪?什么时候回来?”

    以然听见问话心里一酸,伸出去的手慢慢放下,在自己袖口里搓了搓,道:“先压船上京,之后巡铺子,十三省走一遍快则九月,慢则年底怎么也回来了。”

    廷珑听见要去那么长时间,便不言语,只低垂眼睫。

    以然虽看不见她眼底情绪,却也觉出她心中不舍来,心里又是快活又是心疼,安慰道:“就这一回,盘过这一遍账,算清楚了,往后就不用去了。”

    说完见廷珑还是不言语,又道:“这回走的地方多,你说要什么,我都给你带回来。”

    廷珑听了,扑哧一笑,道:“路远,捎东西怪沉的,你自己好生回来就是了。”说完脸上已经红透了。

    以然看在眼里,心下一暖,好半天才道:“不怕的。”

    廷珑抿嘴一笑,也就不说话,沉默半晌,又听以然道:“我还没跟太太说。”

    廷珑不解其意,疑疑惑惑的抬头询问,就听以然道:“临走跟老爷太太辞行,还能再来一回。”

    廷珑听了这句,本来怕芭蕉回来碰上,想要赶他走的话就说不出口了,只抿着嘴羞红了脸紧张到了十分。以然看在眼里,两只手都攥成拳收在袖中,生怕一个情不自禁又唐突了。

    这两人临别在即,心里俱是千言万语,可惜一个不善言辞,一个不惯蜜语,只你望过来,我望过去,扭捏得一塌糊涂,也不知相对呆立了多久,就听外头一阵忙乱,原来是姚氏吩咐传话,廷珑心知必要寻她,狠了狠心,道:“你去吧,早些回来。”

    以然也知人来人往不能再留,便点点头,却还不肯走,廷珑见了又催促一遍才拿着那匣子转身去了。

    廷珑看着他走远了,方退回耳房坐下,只觉得头脸发烧,忙伸手握住两颊,轻轻拍了拍。正拍着,芭蕉就笑着迈步进了来,口中道:“劳姑娘替我看了这么半天屋子,我才得空吃了口饭。”

    廷珑心里明镜,忍着脸红,道:“芭蕉姐姐吃了饭,那我去上房了。”

    芭蕉就道:“姑娘快去吧,我打那边去来,听见太太叫请姑娘去呢。”

    廷珑听说真着了急,快步去了上房。给崔大姑接了风,姚氏便叫廷珑领着她去后罩房歇下,那崔大姑见了给她安排的房间倒也满意,廷珑又挨样看了一遍陈设,嘱咐米兰两个尽心服侍。

    等二日,廷珑一早先去母亲房里请安,用过饭又陪着说了会话才回去自己院子教小丫头们识字,这批新选的小丫头每月都是五百钱,廷珑教她们识字,每月给她们考一回试,占先的三个每人赏一吊钱,是月钱的一倍,于是,以物质为导向培养起来的学习兴趣非常浓厚,廷珑教的进度很快,再有一个月,那千字文差不多就教完了。廷珑的目的自然不是为了将她们培养成才女,终日吟诗作对,不过是认两个字,使唤着顺手罢了,于是教到这个程度也就差不多了,再往后她正琢磨着要不要教些算术,好让她们像莲翘一样能写会算——她从小是莲翘服侍的,总觉得她最合用,培养小丫头时不自觉的就爱以她为蓝本。

    上完课,廷珑换了衣裳走去厨房,学了清蒸鲥鱼和素炒茭白一荤一素两道菜,尝过还算满意,午饭便端去母亲那里讨好,姚氏尝了,果然赞了声鲜美脆嫩,又问起崔大姑饭食怎生安排,廷珑回道已问过避忌,早饭午饭都拣她不忌口的单做了,送去她房里,姚氏便点点头。

    吃过饭,喝茶时才又道:“这崔大姑一族多出女官,于规矩礼仪上很有讲究,我昨日细看她举止倒也有些大家规范,你不妨用心学学,至于言辞德行,都是靠着日积月累的言传身教潜移默化来的,哪能一蹴而就,就无须叫她费心了。”

    廷珑听了,知道崔大姑只举止一样在母亲眼里还算可取,就撒娇道:“我一想起她打五姐姐心里就害怕,一样也不想跟她学呢。”

    姚氏就笑道:“你放心,她这样常在门下走动的人最有眼色,必不会打你,我原打算叫她住上几个月,随便指点你些女红就罢了,昨日看她举手投足倒也相宜,就想着叫她归拢你一下也好,技不压身,你就多学学吧。”

    廷珑听了点头答应下来,喝过茶就在母亲房里歇了晌,也不敢像平时那样午觉睡到自然醒,略躺了三刻钟就起来洗漱了,回去自己院里。

    那崔大姑一早起来收拾了,丫头就将早饭送了上来,吃过饭在房里闲坐了些时候,正要问九姑娘做什么呢,却连丫头也不见了,她自持自份,不肯四处走动,只憋在房里枯坐,终于到晌午,等丫头送午饭进来一问,却听说姑娘不在,她心下猜疑这不会是要给她个下马威吧,正忐忑怕叫个娇养太过的丫头削了面子,那丫头却在末时差一刻笑微微的进门来问下午要学什么。

    崔大姑多少松了口气,却又不忿她逍遥了一上午,这会子才来应卯,便要磨磨她的性子,道:“令堂托我指点你女红上的手艺,只是还不知你功夫深浅,不知从何下手,下午你便不拘什么绣个来我瞧。”

    廷珑本以为要像廷珑一样头顶小碗,膝悬铜铃在院子里长征,中午还特意多吃了些,又穿的厚厚的,此时听说改室内活动了,倒也愿意,答应一声自回房去,准备绣块儿手帕交差。

    进屋,先找出绷子将手帕绷好,又选了个不难不易的蝶恋花样子描了,才配了线做起活来,廷珑于针线的天赋十分有限,虽有名师指点,却一直学的不好不赖,也并无耐心长天白日的去做这些,往常见莲翘几个做针线时,一脸的迷离,也不知海阔天空都想些什么,又寄托了什么样的心事在那一方绣活上,她却嫌一针一线的重复劳动十分枯燥,且心无所寄,有那个时间她更愿意翻翻书打发时间,就是绕着院子走几圈也是好的。

    不过此时因关系到能不能快些打发崔大姑,也只得尽力做了,只当是修身养性吧。

    药匣

    却说以然半路遇见崔大姑,临时起意跟来张府,至大私心不过是盼着看廷珑一眼,谁知竟有这样的竟外之喜。此时捧着木匣,简直乐的不知如何是好,跟他的小厮赶上来要接也不肯撒手,只自己端着,一路漫猜一咱傻笑,脚下生风般急着到家好安安稳稳的打开来看。

    一溜烟的回了庄,正要闷头闪身进屋,就听身后丫头笑道:“少爷可回来了,老爷子才刚问起,找到太太那边,听老婆子说去了张家,我正要去回话呢。”

    以然一听,想起从船坞回来还不曾见祖父,拍了下脑壳,忙整衣夹着匣子转身上楼去交差。

    方老爷子听说船只已经修补了七八,几艘需要换甲板的再有三五日也能完工,就点了点头,又吩咐以然明日接着到山下跟老掌柜的学盘账,道:“此行不此上次,只为出门长见识,又有尚宽跟着,这回却要看你自己的本事,到京以后,我叫尚宽仍旧跟船回来,你自带人接着往北边去盘账,说到底,这还是咱们方家的生意,总不好一直麻烦你表哥。”

    以然听了吩咐,也知道事关重大。他年前虽已带人盘过一次账,不过就是打个总,细处都是母亲和祖父每季核查过一遍的,这回单独出去办事就不同了,若没有这些真本事,叫下头人以为少东家是个花架子,难免叫他们起了轻视之心,往后串通起来在账上做手脚,想到这,以然忙点头答应下来。

    方老爷子见孙儿答应了,也不多说什么了。笑着挥挥手让他自去。以然问过别无他事,这才夹着木匣抽身出来。及至到了自己屋里坐定了,先将个匣子捧在手里翻转,却并不急于打开,想着廷珑不知送他些什么做表记,嘴角就翘了起来,仿佛在猜测中已获得绝大乐趣。半晌,快把那木匣上的花纹都背熟了才轻轻掀开搭扣——却见里头整整齐齐立着十来个素胎瓷瓶,以然先是一呆,随后伸手将那瓷瓶一个一个取了出来,只见那上头用一色工整小楷写着药名,对症,用法,不禁就是一笑,笑过,才起身走去八宝格那边取了上回出门太太给的那个药匣,打开挨个看过,可不就是一样的字迹嘛。

    以然抚着药瓶,心里一时酸一时甜,他原先只当廷珑年纪小,能领会、接纳他的心意已经知足,并不敢再求其他,此时得知上次这药匣就是蒙她所赠,简直有些恨自己一贯身强体壮,健硕如牛了,若不是一路上喷嚏也不曾打一个,何至于现在才知晓廷珑的心意。

    捧着药匣仰头倒在床上,以然心里咂摸个不住,细细品来,除了高兴之外更多的却说不上来是什么滋味,他一路上就想那匣子里装的是什么,一方丝帕?几页字纸?或是香囊扇套?才子佳人的话他本也听过几段,想着廷珑或许赠他这些,就有些脸红心跳,却无论如何也想不到打开竟是这个让他生成些被照顾了的感觉来,这实在是有些新奇了廷珑于他首先是妹妹,该当被他照顾和疼惜,却反过来这滋味他从未尝过,不过实在不坏,像是一根羽毛轻轻的在他心尖上扫过。。。。又隐隐有些期待。

    作者有话说:

    这个,俺很想好好写写以然的心情,不太腻人,又能传情达意,不过真难呀,写到现在才出来这么点儿,简直是硬着头皮发上来。。。。鞠躬,看俺下回表现吧。。。。

    安闲(修改错字)

    以然正搂着药匣倒在床上慢慢咂摸为人所珍重的滋味,简直要觉着自己娇嫩的和奶娃娃样,正陶醉中,忽然串脆生生的敲击冷冽的划开梦境,把他拉回现实。以然意犹未尽的叹口气,半晌才“嗯”声,就听门外丫头唤道:“少爷,少爷,太太请过去趟呢。”

    以然听母亲召唤,忙翻身起来整衣出门,路上还有些浑浑噩噩,临进母亲屋里险些跟个婆子撞上。那婆子也副心神不宁的样子,看都没看撞的是谁就匆忙拖曳着走远。

    以然也不在意,自己掀帘子进屋,见母亲正若有所思的抱着手炉坐在窗边,忙上前行礼。

    玉清将手炉搁在膝上,笑望着儿子道:“今儿回来的早,去过船坞?船修补的怎样,不耽搁月底出门吧?”

    以然见问,忙将回祖父的话跟母亲再遍,想想,又道祖父叫明日起接着去老掌柜的那里学看帐。

    玉清就头,指指案上厚厚的沓账本,道:“些帐都是有些花头的,拿回去看看,看出门道,以后眼就知道哪些是假账。”

    以然听谢过母亲,走过去立在案边翻起来,玉清见他看的认真,道:“坐下慢慢看吧。”

    以然听就收拾起账本道:“儿子还是拿回去看吧,在看怕耽误娘做事。”

    玉清见儿子才来么会儿工夫就要走,微微皱皱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