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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越三从四德第16部分阅读

      穿越三从四德 作者:肉书屋

    下晚用过的水净了净面,恹恹的躺在床上,慢慢回想这些日子在方府表哥待她温文有礼的样子,乃至今日对她的的说的那两句话,不知怎的心里却渐渐平静下来,终于慢慢睡下。

    审视内心

    廷珑随家人辞了方老爷子回家,路上一边顶着以然不时掠过的灼热眼神,一边小心应付母亲似有若无的探查目光,虽半边身子被烤的发烫,面上还要淡淡的只做没有察觉,自己都觉得不像了,到家便躲回房里不肯出来,唯恐装不下去,叫母亲看出什么来。

    姚氏却因那日听了廷珑的话心里头存了疑惑,今日便处处留神细细察看女儿神色,只见一路上以然频频回望,廷珑只低垂了眉眼目不斜视,举止持重大方,心里就十分喜欢她态度尊重,没有显出一点轻狂样子,刚暗暗点了点头,欣慰的看了看廷珑,却见她面皮早已是烧的石榴花一般……心知她今日听见大人们说的话,就算以前没有这个心思,如今也生了出来……想到这,又觉得有些棘手,不禁暗暗思量起来。及至到家,廷珑道了声乏,姚氏便点点头任她缩回屋去了, 晚饭因留了以然,更是只叫丫头将饭送到廷珑房里,不曾叫她出来。

    廷珑回了院子便一头扎进书房,只吩咐不许丫头进来打搅,就自顾自的在南窗下坐着出神,思量着今日在方家时母亲和方老爷子说的话,心里一时有些茫然——似乎就在不久前,当她还不知道以然的心意的时候,这个少年在她心里还跟廷玉是一样的,虽口中称呼他哥哥,心内却着实只把他看做孩子。而知道他的心意以后,更多的也是感激他的这份情意,怕自己伤了他,不过,确实也是从那开始,她才正视起这个少年作为男人的身份来。只是那时,她心里因为知道母亲的不赞同,所以从来不敢多想,更不曾审视过自己的内心。

    而现在,母亲不知因为什么改了主意,似乎和方老爷子达成了一个口头的默契,这回却轮到她茫然起来。毫无疑问,她喜欢以然,作为自小长大的伙伴,性格温厚的兄弟,值得信任的朋友,她真的很喜欢以然。只是作为相伴终生的对象,她却反而踌躇起来。

    从她来到这个时空,为了生活的更好些,就一直在很努力的适应这个时代,并且主动的规划自己的人生以迎合这个时代,对于婚姻大事,她毫无疑问的准备遵从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这一套既定的习俗,一来,她实在不是一个很热情的人,没有多少为了形而上的东西流血、抗争的革命激|情,二来,她信任姚氏,信任她的母亲会为她做出最好的选择。而且,她来到这里十年了,听的、看的,所受的教育,早已把对爱情,自由之类的追求磨光了,那些曾经的追求已经像清晨的露珠一样,在烈日下蒸发的干干净净。

    事实上,她早已经做好了和陌生人相敬如宾的生活一辈子的心理准备。那个男人只要能够提供给她一份平静的生活,一个能够保护她的儿女幸福的顺利的成长的身份,除此之外她别无他求。那人就算三妻四妾也好,还是别的什么也好,都无所谓,除了爱情,生活中还有其他更重要的东西。而对于以然,她能这么宽容吗?

    教导

    这个想法让廷珑心里一苦,如果是陌生人的话,她完全可以拿出与合伙人共事的态度来跟他相处,冷静的,或者用一些小手段,以维护自身地位为导向来经营两人的关系,不用投入很多感情,单纯的投桃报李就可以了,那样的话,将来无论面对什么样的处境,她都可以平静的接受,起码不会特别的难以忍受。而如果对方是以然的话……她想,她可能做不到,因为以然不是别人。

    这大概就是爱之深,责之切了吧?

    想到这,廷珑愣了一下,接着就从心底弥漫出来一股淡淡的喜悦,原来竟是这样吗?她早已被那少年的热情打动,心动而不自知,所以才会这样患得患失……原来是这样呀,廷珑不禁微笑起来……

    隔着轻薄透亮的窗纱向外望去,此时节气已经入秋,午后的阳光斜斜的铺洒进园中,园内的草庐,菜畦,池塘就都沐浴在这一片金光里,廷珑看着草庐顶上黄澄澄的稻草,仿佛深吸一口气就可以闻见那干燥的的草木香味,菜畦结着累累的果实,色彩鲜妍可爱,池塘中粼粼的水波荡漾着金屑,晃得人睁不开眼,廷珑微眯起眼睛,觉得此刻心中十分安逸宁静……还有什么可不安的呢?毕竟两情相悦已经十分难得。

    以然如此的年少,未来当然无法保证,而未来,难道不应该是由她共同参与,努力争取来的吗?以然此刻所流露出的情意和追逐的目光那样真正无伪,这已经十分值得喜悦和庆幸了。而漫长的生活中,只单方面的指望以然有超越时代的觉悟,像父亲一样的自律,永生不移的忠诚,而不去想自己能做些什么,怎样才能一直保有以然这样真纯的爱意,不是有些太过严于律人,宽于律己了吗?

    她无法对以然单纯的信赖,更不肯去对自小的伙伴满心的防范,而一旦失望就放弃,怨恨,也绝不是她所希望的方式。具体该怎样做,虽然现在还一点头绪也没有。但是她相信,母亲能做到的她同样也能。

    窗外已是霞光漫天,晚饭的时候了,廷珑不知道自己已经坐了这么久,怕家人等待,忙按下心思准备去正房吃饭,才回卧室换了家常衣裳,就有小丫头提了食盒送来,只说太太吩咐说姑娘乏了,叫把饭菜送到姑娘屋里,还说晚上也可以不必到前面去行礼了。

    廷珑听了这话愣了愣,才问道:“今儿正房用饭的都有谁?”

    那丫头就想了想,回道:“老爷,太太,二少爷,五姑娘跟以然少爷都在前面呢,并没有来别的客。”

    廷珑听了,点点头叫她出去,心中了计较,想来母亲这是叫她回避以然呢,大概是怕伤了她的脸面,不好直说,才这样暗示给她知道。想到这,廷珑心中微微有些失望,刚准备努力去回应的时候就被泼了一盆冷水,把她好不容易生出的热情给浇灭了。难道母亲这样了解她,知道她正在头脑发热不成?笑了笑,心里却又觉得一松,其实她固然有一个积极的筹谋未来的意愿,却还完全没有头绪,不知道该怎样做呢。

    到处都是规矩礼仪,她的胆子只有针鼻那么大,是绝不敢跨越雷池一步的。也许,现在努力是早了点,等到真正定下,或者出嫁时再做这样的努力也不晚,而这中间以然能不能一直保有对她的心意,就要看他自己了。廷珑想到这,忽然有些开窍起来,想来母亲之所以不曾定死,大概也不无这样的原因,总要看看这疾风骤雨一般的热情能保持多久不是吗?

    紫薇在一旁看姑娘盯着食盒,一时皱眉,一时微笑,想她今儿从外面回来脸色就有些不同寻常,如今又这样撒癔症,不知该不该去跟太太报备一声,心里犯着嘀咕,壮着胆子上前打开盒盖,把饭菜一碟一碟的捧了出来放在姑娘跟前,见她自己在桌边坐下,神色如常起来,才放下心去给她挽袖子,卸了镯子,退到一边去服侍,眼睛却还不敢稍离。

    廷珑还不知道自己已经成了重点观察对象了,吃过饭百无聊赖,便洗漱了歪在床上,在八角玻璃灯下读了一会儿书,就迷迷糊糊的睡了过去。

    第二日早上,廷珑洗漱后先等了等,见没人送饭过来,才去廷瑗房里邀了她一块去正房请安用饭。及至到了正房,给父母亲问过安,姚氏只笑眯眯的问些寻常话,一句也不曾提起昨日之事。

    吃着饭,廷珑就在心里算计着等下做些什么,原先日日不是去上学就是帮着母亲忙些搬家的事体,如今两样都闲下来,倒有些不知道该做些什么好了,想了半晌,琢磨起山下铺子来,铺面已经定了下来,只是里面还是空的,正该收拾了,等到乔木和莲翘休完一旬的婚期,就可以开张。

    等父亲吃过饭一出去,廷珑就跟廷玉嘀嘀咕咕的商量着山下铺子如何打柜台,搭炉灶,定招牌的开张事宜。廷玉也想着趁他刚从方家回来,父亲还没有安排下新功课这几日将铺子开起来。于是一拍即合,两人都心热的很,一条一条的极快当的就商量完了定下。廷瑗听见他们还要给伙计做一样的衣裳,觉得十分好玩也掺和着出谋划策。姚氏坐在上首,听着几个孩子像回事似的商量只笑微微的看着一言不插。

    廷珑和廷玉商量着定下章程,廷玉便辞了母亲自带着人下山去干活。廷珑又陪坐了一会儿,见母亲没有其他吩咐,正要辞了出来,姚氏这才开口道:“我本是想叫你从今日起将闺阁的规矩和手艺正正经经的学起来,见你们既然着急开铺子的事,索性再叫你松散几日,等铺子开了起来,便要收拾起精神专心在这边了。”

    廷珑听了这话,才知道母亲这些日子并不是说着玩的,倒像是真的要将她圈起来学手艺,顿时后背一紧,却不敢有什么异议,只低低的答应了。

    一出门,廷瑗就在一旁笑嘻嘻的拍手道:“叫你过的那样自在,如今也要上笼头了吧。”

    廷珑见五姐姐一副幸灾乐祸的样子,真是气不打一处来,又听廷瑗委委屈屈的道:“你不知道,当初我学那些事情的时候,手心都叫竹板打肿了,从那以后我就觉得手掌变厚了,也不知道是不是还没消肿。”说着还伸手来给她看。

    廷珑见她那双手十指芊芊,柔嫩的白里透着粉,正是养尊处优,好吃懒做养出来的富贵样子,便不怀好意的拿眼睛上下打量了她一番,然后笑嘻嘻道:“原来五姐姐也学过规矩,那我倒是放心了。”

    廷瑗不解道:“你放心什么?”

    廷珑只一本正经道:“学过规矩的人原来就这样,看来那规矩也不过如此。”说完,不及廷瑗反应过来便分花拂柳的钻到后面去。等廷瑗明白过来意思,早连廷珑的影都看不见了。

    廷珑怕回房去,廷瑗不肯饶她,便在后园转了一圈,跑到廷玉书房里寻了本书坐下读了起来,约莫着到了午饭的时候见避不过了才回正房去,果然叫廷瑗逮住,张牙舞爪的揉搓了她一番才算完事。

    姚氏见她姊妹两个玩闹也并不理睬,只叫摆了饭,吃过饭单留下廷珑将京里来信递给她。

    廷珑摸着厚厚的一叠,打开一看,除了清芷和清芳两个的,还夹着清芬的一封书信。当初清芬跟她们家前后相差三天离京,之后一个向北,一个向南,她们一家到桐城时,清芬已经嫁入候府。因交通不畅,这几个月她只收到过两次清芬的来信,都是夹在京中送来的信里。

    此时急急展开来看,清芬信里大段的介绍了北地的风光物情,只简单的说了两句她现在的生活,都是些宽慰人的话,说是一切都很好,只是侯府里规矩多,她是新妇,不敢偷懒,从早到晚都在婆母身边服侍,空闲时间很少,又提到三公子读书很刻苦,就要参加今年的秋闱。

    廷珑看到这才微笑起来,清芬姐姐配的这位三公子是庶出,前后有五个嫡出的兄弟,窝在侯府里别说爵位,就是将来分家也落不下什么东西,倒是考取功名、博个出身才是条出路,若真能成才清芬姐姐也好有个盼头,不比如今,终日在婆母跟前立规矩,想来妯娌几个都是人家嫡亲的儿媳妇儿,单她是隔着肚皮的,怎能好相处。

    翻过一页,廷珑接着一目十行的往下看,看着看着就扑哧一声笑了出来,笑过又觉得眼眶酸酸的。

    原来,清芬前一封信上说三公子对她很好,廷珑回信的时候促狭心起,就问清芬,她的三公子对她怎么个好法。清芬是个实在人,此次回信里就写到“有时候晚饭吃不饱,夜里饿的睡不着,三公子就假托自己饿了,叫人去下晚素面送过来”。

    廷珑看了信,又是为清芬高兴,又是心下酸楚,高兴之处在于清芬姐夫是个疼人的,知道清芬是年轻媳妇儿,行事唯恐落人褒贬,性子又腼腆,肯挺身为她出头,这样看来,她们小两口倒真是互相爱重,相处的不错。难过处在于,姚家养女儿多么尊贵精细她是知道的,因讲究惜福养身,每顿都不多吃,却不曾饿着过一星半点,两餐之间垫补之外,睡前或是一碗奶子或是一盏燕窝全凭个人喜好,母亲如今还有这个习惯,谁想清芬如今嫁了人竟饿的睡不着觉,要垫补一碗素面,可知那府里规矩有多么严,怕是清芬伺候了婆母吃过饭,都不得空自己用上一口,想着就替她难受。

    姚氏见廷珑看了信又是喜欢又是愁的,好奇开口询问,廷珑忙将信递给母亲,姚氏看完信笑着点了点头,道:“清芬这丫头自小是个懂事的,如今看来实在不错,她那位是庶出,在婆母面前争什么都是白搭,她能和相公处的这样好,往后离了府便有了出头之日。”

    又看着廷珑道:“不管嫁到哪家去,都不能免了和人相处,在长辈面前切忌行权,人在矮檐下,要知道屈伸。对待相公更要谨慎,那才是同相依为命过一辈子的人,要敬重他,把他当做天一样,他在你面前才会像个男子汉,顶风遮雨的护着你,偶尔还要把他当成幼儿一样娇惯,小事上惯的越厉害越好,这样他才会依恋着你,离不开你。大事上头,却要拿出主张来,只是不能一味刚强,要柔顺的像他的女儿一样,让他宠着你,疼着你,不能不依着你。”

    姚氏说一句,廷珑的眼睛就睁圆一圈,最后呆呆的眨了眨,死机了。姚氏见她呆呆的,知她年纪还小,恐怕说这些还太早了些,幸好她嫁的近,往后等她开窍了再说也不晚,终于叹了口气,不再往下说了。廷珑缓过来见母亲不往下说了,实在有些遗憾,只是不好意思追着往下问,不过刚才的话也足够她消化半天的了。一边想着母亲的话,一边心不在焉的拆开清芷的信,看着看着便把母亲的话给忘了,她两个原先就最能说到一块儿去,如今通信仍旧是长篇大论的,没什么主题,想到什么就说什么。

    廷珑展开信先仔细的看了看她用的那几页信纸,只见纸张韧性十足,色做桃花,闻着有幽香扑鼻,又不是一个味的,又的似月季又的又像是茉莉的香味。廷珑见这香味不像是熏上去的,又从没见市面上有卖的,十分稀奇,想着必是她自己染来玩的。说起来姊妹几个属清芷的性子最风雅,一向最有闲心做这些事。

    廷珑看完信纸才从头细细的往下看,这个清芷自己的事一句没提,只将这些日子出入各府见识的几样新鲜事说给她听,还将人家府里有名的吃食细细的给她讲了一遍,后面还附着菜谱,廷珑笑嘻嘻的读给母亲听,姚氏听了就笑道:“只怕清芷这是要说人家了,要不怎么总带着她各府里逛去。”

    廷珑听了才反应过来,想着等下回信去盘问一番。及至看到最后,果然有她新染制的这种桃花笺的方法,另有各种香味的调法。廷珑看了看用料和工序,真是麻烦的要死,做个十张八张的还不够手工钱的,就十分懒怠弄,不过忽然闻到有一股香味和她做的某个点心馅倒有些相似,心里就是一动,思量了片刻又取了清芳的信出来。

    清芳这丫头先是将这些日子所有鸡毛蒜皮的事都说了一遍,连早上通头的时候掉了几根头发也不忘大惊小怪的报备一番,只是用词非常趣致逗乐,把廷珑看的哈哈大笑,边看便讲给母亲听,姚氏边听边笑眯眯的,末了道:“我瞧清芳性子活泼懂事和廷玉倒是一对,只是听你二舅妈的意思不大愿意叫孩子离开身边呢。”

    廷珑看信正看的十分快活,听到这一句,先是以为自己耳朵出错了,及至听母亲在一旁细细分析,廷玉性子如何的闷,正要有个活泼伶俐的来配他才好,清芳又知根知底的如何如何……廷珑只觉得晴空霹雳,恨不能是耳朵真出错了才好,只能盼着二舅妈死活不愿意。她真的怕自己的侄儿、侄女有变成傻瓜的危险呀。

    正苦着脸,就进来个丫头回道:“二少爷和以然少爷在前厅,请姑娘过去商量铺子的事。”

    廷珑听了想着早上才商量过,又来商量,只怕是出了什么意外,刚要去,就见姚氏的目光在她身上一压,又转头对回事的人说:“去跟二少爷说,姑娘现在不得空,有什么要商量的打发人打总进来说就是了。”那人听了吩咐,答应一声转身出去了。

    廷珑只好蔫头搭尾的坐了下来。

    开张

    廷珑纵然心不甘情不愿,在母亲眼波压力之下,也不敢露出一点儿来,还要吊着嘴角做浑不在意状。姚氏见女儿如今也会在自己跟前装相了,心里头好笑,眼中只作看不见,自顾自的在临窗炕几上拨着算盘对账。

    过了一会儿,去传话的丫头拿着张纸进了来,回道:“方家少爷叫送进来给太太过目,请太太看看还有什么地方不妥当的,他和二少爷好照着改,另外,去做铺面招牌得先有个名字才好照着打,也请太太和姑娘一并取了。”说着走上前双手将那页纸呈给姚氏。

    姚氏听见以然这样识趣就十分满意,扫了一眼廷珑才笑呵呵的接过去,展开一看,见纸上干干净净的用正楷竖列着柜台,匾额,模具,匣子,伙计之类的一干事项,每样后面又用蝇头小楷标着一行小字,细细的讲了诸如规格,用料,花样和费银几何这些明细,姚氏大略看了一遍,知道这页纸必是以然早早开列出来的,不然凭丫头传话这点子工夫哪里就做得出这么周密的明细来,看完便抿着嘴一乐,将纸交丫头递给廷珑,口中笑道:“你们自个儿商量,我可不给你们乱拿主意,不然赚了是你们的本事,赔了倒要怪在我身上,至于店铺名号就等老爷回来请他定一个吧。”

    廷珑笑着答应了,接过明细,见上面的楷书工整出锋就不由翘起了嘴角,噙着笑意一条一条的往下看,越看越是感激以然的用心,等看到匣子那处才愣了下,对丫头道:“你去问……”,说着抬头看了眼母亲,又接着道:“去问二少爷,那匣子的价钱可是写错了,怎么一个盒子倒要三钱银子的工本,也太贵了些。”

    那丫头答应了去,不一会儿转回来回道:“方少爷说价钱没错,定这三钱银一个的匣子,是专为了装一两银子一匣的那种点心的,说是这种点心是店里的招牌,需得下些工本,而且,肯花银子买这个的大多不是为了自家吃,不过是为着请客送礼体面些罢了,如此,更要做的格外精致些,全了送礼的脸面才好。还说,那匣子用的是上好的柳木造的,里面打着活动的隔断,外头有搭扣,可上锁,买回去点心吃完了,还可以盛些别的东西,单买这个做妆盒,针线匣子的也有,都是卖五钱银子一个的,咱们要的多,才抹了二钱银。”

    廷珑听她嘎嘣溜脆的说了这么一车的话,倒难为她记得住,回头看了眼母亲,见她也笑微微的看着那个丫头,便笑道:“太太调教的好人儿,我瞧着有几分莲翘的才干呢。”

    姚氏就笑道:“莲翘才出门几天,你就想了,看哪个丫头稍好些就瞧着像莲翘。”

    廷珑叫母亲说的一笑,又看了那丫头一眼便低头思量以然说的这一番话,觉着确实有些道理,想来后世也是一样的,一点子东西配个偌大的礼盒,全为图个好看。只是自己也这么做就有些下不去手了,想着便起身到母亲对面坐下,拿过算盘来清了清,兀自拨了起来,将点心材料,伙计人工,房钱柴炭这些零七八碎的用项一并计入成本,又设了个多长时间赚回本钱的限额,一边累数,一边拿笔写在纸上。

    姚氏见她一手打算盘一手计数,虽慢,倒也没甚错处,还以为她在方家新学的,哪知这还是她小学珠算课的底子。

    廷珑费了好大一会儿工夫,核了好几遍才计算出成本来,又参详着成本加上利润,最后对照了老鼎盛的价钱定了普通撒干果的点心一钱银一斤,带馅料的从二钱银至三钱银不等。

    那种一两银一匣的点心也尽量叫它物有所值,想了半天,又打发丫头去问过以然那匣子内中大小。最终定下在里面打六层的隔断,三钱银子一斤的点心一样码上一层,最上头一层单放廷媛说好吃的那种外头是酥皮,里面是蛋奶的点心,而且除这一两银一匣的点心里头有这一样外不做单卖。

    想好这些,将准备卖的点心种类算了算,写在以然送进来的那张纸上,叫丫头递出去,告诉打柜台时便按着样数做隔断,最好能用玻璃做,就是贵些也使得。

    那丫头答应了又出去传话,不一会儿转回来说道:“方少爷说都记下了,问太太和姑娘还有别的吩咐没有。”

    廷珑看了眼母亲,见她只在一旁笑眯眯的看着并不插言,任自己施为,便逐样想了想,正要再说那匣子的花式如何如何,忽然低头一笑,其实以然想的已经十分周到细致了,比自己这个家里头开过店的也不差什么,难为他这样费心,自己还是歇歇,少挑三拣四的吧,现在考虑的再多,店开起来也保不齐能面面俱到,就是有什么考虑不到的,那时候再改也来得及。

    想到这便对那丫头说:“你就说我说的,想的很是周到了,没什么其他要说的,往后再有什么事也不必特意进来商量,请他做主就是了。”

    姚氏听廷珑满口他呀他的,全然的信赖,就笑着摇了摇头,心说果然是女大不中留,又见那丫头答应了转身就要出去,忙叫住了,笑着问廷珑道:“就这么将事情托付了别人就算完了?”

    廷珑会错了意,只道母亲听出来什么笑话她,便红着脸道:“母亲不是说外头的事都交给二哥哥的吗?”

    姚氏见她红着脸狡辩,也不理她这话头,只道:“上回我拿了八百两银子给以然买铺面,连给中人的一成谢银,总共用去六百六十两。如今收拾铺面自然另需银子,余下的那一百多两可够用?托人办事,银钱总要先支给人家,不然人家心里能痛快的了?我知道以然不是那样的孩子,不过,莫说不是一家人,就是亲兄弟,分了家也要明算账的。”

    廷珑听别的话还犹可,单听说“一家人”就尴尬起来,假痴作呆的扑到姚氏身上,一边揉搓着母亲一边口里撒着娇道:“我刚嫁了丫头,如今寅年吃了卯粮,再拿不出来了,太太体恤些,再给支五百两吧。”

    姚氏听她放赖,心里好笑,道:“上回我怕你们两个拿出一堆零碎银子来给以然,让人家为难,就帮你们垫上了,如今旧的还没还上,又添新贷,不知你们打算怎么还?”

    廷珑想了想就眨着大眼睛一脸纯洁道:“太太从我们两个月银里头扣下吧,一个月扣下一两,早晚有还清的时候。”

    姚氏一听,气的笑了,道:“你这丫头打的好算盘,也不想想还能在家呆上几年,一年还十二两,你还想赖我一辈子不成,去,去,我也不用你还了,早打发你这钱蝎子出门算计别人去是正经。”

    廷珑一边抬着眼睛笑嘻嘻的听着母亲说话,一边摇着她的袖子,姚氏最见不得她这乖猫似的样子,喊了芍药出来,开箱拿了五百两的银票递给她,廷珑笑嘻嘻的接了又还给芍药,叫她带着那小丫头出去送一趟,自己围在母亲身边,一脸谄媚的一会儿端茶一会儿揉肩,只恨没有尾巴,不能伸出来摇一摇。

    姚氏因廷珑自从上回在她屋里哭过,再到她跟前就有些讪讪的不大自在,如今见她又活泛起来倒十分开心,任她围着自己添乱。

    晚上吃过饭,一家人坐着喝茶,姚氏便笑着跟张英道:“廷玉想趁这两日没安排下功课将铺子开起来,如今正着手准备,只等老爷给取了名字便要去做匾额。”

    张英就道:“你帮着取一个就是了。”

    姚氏脸带笑意:“老爷是一家之主,这么大的事我哪敢自作主张呀。”又道:“还要请老爷看看哪天纳财,定下吉日开张呢”

    张英听了就唤人拿历书过来,又问廷玉筹备开张尚需几日,廷玉听了看看廷珑,廷珑明白他的意思,就道:“我放了莲翘一旬的假。”

    廷玉便道:“离仲秋还有半个月,以然说要赶在大节前开门做生意,那就等乔木两个一下山就开张吧。”

    张英听了就照着历书选了十日后的一个纳财吉日定下了开张的日子,又沉吟半晌,取了个“丰年斋”的名字,姚氏听了便笑眯眯的夸赞这名字取得意思又好,又让人一看即知是卖吃食的地方,忙使人去取笔墨,请老爷一并题字。

    张英便笑着接过笔舔了墨,在宣纸上写下大大的“丰年斋”三个字,廷玉忙上前吹干了墨,谢过父亲,才收起来。第二日吃了早饭就去山下找做匾额的铺子嵌了,三日后去取。

    铺子眼看要开张本是最忙的时候,廷珑却因一手也伸不上反倒无事可做起来,只好在家里用炉子将准备要卖的各种点心挨个做了一遍,把用料和火候精确下来,抄在纸上。

    等到莲翘休完一旬的假回来谢恩的时候,廷珑见她肌光润滑,漂亮更胜当日,知她这个婚结的不错,说了会儿话,便把这几日记的笔记交给她叫她记牢后烧掉,又定下第二日派人去她新房搬家具到城里,安顿在店铺后宅,准备两日便正式开张。

    莲翘一一答应了,因知道姑娘极重视这配料的工序,哪次做点心的时候,都只叫自己在一边帮忙,不曾有第二个人看见,因还要去各房见礼,谢姊妹们成亲时帮衬,怕拉扯掉了,便不肯取,等转了一圈回来才拿了家去。

    第二日,廷珑叫管家挑壮硕的小伙子将莲翘的家当和做点心的材料挑进城去,连早定下的伙计也一并送了去。

    莲翘到了城里,从二少爷和以然少爷手里接过铺子的大权,先将伙计们安顿在后宅,便按着姑娘吩咐的收拾打扫起来,又拌了料试了炉子,一试之下大喜过望,香味飘了出去,竟引得路人驻足在门口打听这家做的什么东西。

    以然过来看见更是乐的不行,叫莲翘敞开门窗接着做,又把已经做好的送了一半去他家的茶楼,给喝茶的客人尝,又给左右食肆也送了些过去,剩下的就分发给那些好信上门来打听的,一律告诉说后日开张。

    开张那日,廷珑极想去看看,吞吞吐吐的跟母亲商量,姚氏只道:“市井繁华处也是你这么大的姑娘能抛头露面的?要想去,只跟你爹说去。”

    廷珑碰了一鼻子灰,也只能作罢,闷闷不乐的在姚氏房里枯坐,心里早飞到铺子那边去,一会儿担心莲翘她们忙不过来,一会儿担心门庭冷落,一会儿又担心料配错了,稀里糊涂的拿出去卖,砸了招牌,真是越想越忧心起来。

    姚氏见她这样,只当是方才的话说狠了,想到这铺子从开始就是她一力主张,认真筹备,如今好容易开了起来想去看看也是情理之中,便道:“开业这日,人来人往的你自然去不得,等再过几日赶你大伯生辰的时候我带你去看一看吧。”

    廷珑本以为无望,正沮丧,如今听见母亲这样说,又有了盼头,忙问还有几日才到大伯生辰。

    家事

    廷珑软磨硬泡的得到母亲许诺,答应再过十多日,等大伯寿辰时带她进城去铺子看看,这才心里适意了,开始一门心思的追问寿宴的事情,算计着能在城里盘桓几日。

    姚氏瞧她一副猴急的样子,恨不能立时扎了翅膀飞出去,便有意要收敛收敛她的性子,因道:“说起寿宴,我倒想起你学规矩的事来。我看,不如就从厨下的本事学起吧。一个月学会整治一桌酒席,有一年的功夫寻常菜色也就都学会了。”说着看见廷珑垮了脸,又道:“别人家的女人十岁就开始依着”妇功“来教导,我想着你自小爱读书,咱们这样的要家又不必从采桑养蚕、纺绩织作这几样学起,也能省些时间,便没急着叫你将规矩学起来,现在想想,我这样溺爱你,可别是害了你才好”说着叹了口气。

    廷珑听到这,从心底呼喊,“溺爱我吧,溺爱我吧,我不怕被害。”可惜姚氏听不见来自基层的呼声,一径道:“谁叫你是女孩儿呢?到底没有在娘身边长一辈子的道理,眼看着你就要十三岁了,女孩儿越是大了,时间过的越快,到十五六岁不过是一转眼的工夫。到时候出了门子,婆家考较你预备饭食酒浆,制衣裁剪,主持中馈,侍奉尊长这几样时,你若不会,岂不是抬不起头来?

    廷珑先前还以为不过是学个绣花烹饪罢了,此时听到要学这么多样顿时吓了一跳。正打算跟母亲讲讲价钱,商量商量裁衣服乃至做饭什么的都可以免了,不然裁缝和厨子岂不是没了用武之地,要失业了吗?就听姚氏又说道:“人人都是这么过来的,学了可以一辈子不用,却万万不能不会,一想到你因为不会这些,到了婆家叫人轻视,我就睡不好觉,少不得狠狠心,让你学起来。”

    廷珑听到母亲说到睡不好觉,就非常识时务的歇了讨价还价的心,含着一泡不知是感动出来还是吓出来的眼泪点头答应了。姚氏见她眼含热泪点了头,只当作是自己怀柔的十分成功,更加了一把力气,拉着廷珑的手柔声道:“让你从厨房学起,一来,你一直管着这一块儿,又最喜欢自己鼓捣个吃食什么的,上手容易;二来,入了秋,厨房也不那样溽热了,你若学的快,用不了明年入夏该学的就学的差不多了,也能少遭些罪。”

    听母亲说一句廷珑就应一句,姚氏见她老实,心下满意,想了想道:“廷瑗在咱们家做客,单叫你自己学,不带上她怕你大伯母挑理,叫她跟你一块学又怕那孩子不乐意,得罪了她,还是过几日下山问过你大伯母的意思为好。这两日你也跟着沾光松快松快吧。”

    姚氏说完,廷珑便一一答应了,怕在母亲眼皮底下晃,再叫她生出什么新的“栽培”的念头来,忙忙寻了个由头就带着丫头辞了出来。

    出了门沿着游廊信点点滴滴往后面罩房走,刚行到门扉处就听见院里传来女孩子们的嬉笑声。侧耳细听,数廷瑗动静最大,知道这是她又带着丫头们胡闹了。推门进去一看,果然见廷瑗正手拿点心,弯着腰逗弄前两日尚宽送过来的那只狮子狗。一群丫头在旁边围着湊趣,那小巴狗却着实不大肯给主人面子,自顾自的伏在台矶上打着哈欠晒太阳,并不肯屈尊去为一块点心折腰。

    廷珑站在门口笑嘻嘻的瞧了一会儿,走到芭蕉丛边的秋千上坐了下来,一边慢慢的荡着,一边看得有趣。

    此时时气临进中秋,柔风和煦,碧空如扫,正是一年里最好的时节。廷珑看的累了,在女孩子们的嬉笑声中慢慢的合上眼睛,惬意的随着秋千轻轻摆动,只觉得身体像一片叶子,在微风中飘飘荡荡的,自在极了。

    廷瑗逗弄了半天阿福,见给什么好吃的它都懒怠看一眼,知八成是真撑着了,才终于放过它,准备另寻别的乐子。转头见廷珑不知什么时候回了来,正窝在秋千里打瞌睡,便蹑手蹑脚的靠了过来,要吓她一吓。待走近了,见廷珑合目坐在秋千上,浓密厚重的睫毛在眼脸处铺开,一脸的安然,就有些犹豫。

    廷珑坐在秋千上并没有睡着,廷瑗身上带着一股茉莉花熏的香味,不等走近她就闻到了。知道她没安好心,八成是来吓唬自己的,便合着眼睛只作不知,要叫她失望。谁知好半天她还没动静,就偷偷的把眼睛睁开一道缝,只见她正望着自己,不知在想什么呢,一时调皮,张牙舞爪的把头伸到廷瑗鼻子底下,倒吓的她一愣。

    廷瑗叫她吓了一跳,知是着了她的道。便要上前去捉她。廷珑心知叫她逮住落不到好去,早提着裙子从秋千上跳下来,跑回自己屋里去,院里的丫头见两位姑娘打闹,忙笑呵呵的上前来拦住五姑娘,好言相劝叫她不要往里头闯。

    廷瑗叫那几个丫头缠住脱不开身,只在门外撂下狠话耀武扬威了一翻,便又叫丫头们引着去后院捉鱼去了。

    廷珑隔窗见她们将廷瑗哄走了,才拨开卧房门闩起身去书房闲坐,因晚饭时间尚早,就在书架上抽出一本游记,坐在月洞穿下闲闲的翻着,终究因心里有别的惦记,入不了境,看的无甚趣味,恐怕糟蹋一本好书,索性合上书页放回原处。反身走到南窗下,想了想,取出一打裁好的信笺来,伏在案上提笔给清芬几个回信。开头先是问候一遍姐妹们各自情况,又将自己这些日子的衣食住行报备一番,絮絮的从最近都读了什么书说到点心铺子开张的事,事无巨细扬扬洒洒的写了好些。

    因上回提到要搬新居,清芷特特写信来问起格局地步,廷珑不大擅长细细的一处一处描景状物,只怕她看了不明所以,便直接问姚氏要来盖庄子时的图纸,花了几天的工夫照着临摹了一份,直接受能力附在给她的信里,三封信写就,通读一遍正要封口,忽然听见咔嚓咔嚓的动静,声音疏密不一,廷珑以前没听过的,此时就有些发凉,试探着叫了两声人也没个答应的,知都跑到后园去玩了,只得自己循声过去,慢慢开开门往外张望了一下,却见一个人也没有,更添心惊

    刚要磁门,一低头却见地上蹲着个雪白的狮子狗,廷珑见是它,想那声音正是这家伙挠门的动静,一颗心这才回到肚子里,抚了抚前胸,笑眯眯的蹲在它前面,道:“是阿福啊,来找姐姐玩是不是?不会说话,急坏了吧”说着就要伸手去摸狗头。

    那狮子狗不等她的手落下,就扭着屁股绕过她跑进屋去。o型腿跑进来一颠一颠的,可爱的让人想咬它一口。廷珑一向喜欢猫啊狗啊这类小动物,觉得他们黏人又可爱,只是一直没机会养原先家里开点心店,顾及到食品卫生不能养,后来在外地工作,因为独居,又常常出差,也不具备养宠物的条件。此时见尚宽送五姐姐的这只阿福憨头憨脑的,长着一双大大的圆眼睛,伸着粉红的舌头,就喜欢的不行,讨好的湊上去用嫩的出水的声音跟人家套近乎。可惜这狗东西十分矜持,吃饱后六亲不认,对妙龄少女的热情也视而不见。

    廷珑热脸贴了人家半天的冷屁股,仍不能叫它理自己一理,想了想就跑到书案旁边带屉都承盘里拿了一把肉干出来,锲而不舍的继续溜须了半天,那狗东西才摇摇摆摆的跑过来嗅了嗅,赏光大嚼。廷珑见它上钩,不等吃完就一脸得意的拎着脖子把人家揪起来,要挟道:“哼,不理姐姐就不给吃。”

    紫薇方才在院子里隐约听见姑娘召唤,再听又没了动静。因知道屋里无人服侍,到底有些不放心,便搁下手里的活计进屋察看,推开门只见自家那个小大人似的姑娘正兴致勃勃的跟只小巴狗较真,那可怜的狗受制于人,正扭着肥嘟嘟的身子奋力反抗,紫薇张了张嘴,最终还是闭上,只当什么都没看见,扭身出去了。

    廷珑带着极大的兴趣嗟磨了半天阿福,眼看快吃晚饭了才放过它,交丫头送去给廷瑗,自带着下午写的信去了母亲房里,进门就见廷玉已经回了来,忙忙上前去问今儿铺子生意如何。

    廷玉面带和煦,笑看着廷珑道:“还好,临近的几家馆子都来定了好些,单以然家的茶楼就卖了近五十两的散点心,还有路过的买的也不少。”说着将今日的流水拿给廷珑看。

    廷珑接过来瞧,见临近馆子要的多是二钱、三钱点心,一钱的大部分叫零散客人买了去,一两一匣的那种却是一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