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越沦为暴君的小妾第74部分阅读
穿越沦为暴君的小妾 作者:肉书屋
永别。
此时此刻,他怎能放心离开?又怎能舍得离开?
“叶嘉,你和她已经离婚了,不再是她的什么人。我今天答应让你来看她,只是怕你无畏的担心而已,你既然见到了就不用继续纠缠了。夜深了,她要休息,我也要休息了。所
以,你必须离开。”
“李欢,你凭什么?”
“因为她这条命是我的!”
叶嘉像被什么蛰了一下,李欢就像点|岤的高手,出手干脆利落,直接抓住了死|岤。
他看着李欢满头的白发,这就是他最锋利的武器。
那些白发仿佛在说:我有这个资格。
李欢笑得有点居高临下:“叶嘉,你和我都曾经错过了。但是,这一次,你错过得太彻底,所以,你必须退出!以后,她的安全她的幸福,我自己负责,谁也不许再插手了!”
李欢的美男计
他见叶嘉愤怒的目光,不紧不慢地补充道:“我不希望她醒来面对再一次情感的痛苦的选择,现在,她再也经不起折腾了,只要先平安地活下来就行,爱不爱谁,倒是其次的了。所以,叶嘉,你必须离开。等她好了,事情解决了,她要见你,自然会跟你联系。你知道她的脾气,谁也无法强迫她,我更不会强迫她。那时,才是她做出选择的时候,甚至,并不是你我之中的任何一个。你应该知道,黄晖的死对她造成了什么样的打击!只有一个人在她身边,总比同时面对两个令她痛苦的人强。不好意思,这次我抢先了,叶嘉,所以你必须走!”
“李欢,我会走!但是,我要知道她受伤害的原因,我不能继续让人危害她。李欢,难道仅仅只是因为一个遥控器?”
“暂时我不想也没法追查这件事情。所有的,都要等她好了之后再说。不过,叶嘉,你现在也不能轻举妄动。此刻,我没有精力和心思跟你分析这件事情,等她好了——等她好了才是最重要的事情!到时,如果有必要,我会告诉你详情的。”
叶嘉毅然点点头:“好,李欢,我走!但是,你一定要全心全意照顾她。”
“我会的。”李欢的声音有点幽幽的:“其实,她本来就是我的妻子,照顾她,本来就是我的义务!”
李欢的话明明是那么荒谬和可笑,可是,这一刻,叶嘉却偏偏没有无法反驳他。的确,如果她不是他的“妻子”,他绝不会穿越千年时光,来到这里,经历不可料知的命运和人生。
他看看李欢,忽然想起“犬耶叉”的一头闪光的白发,那头发白得那么妖艳,是一种奇异的属于男人的风流倜傥!曾经被封印的半妖,—旦解开封印,他会爆发出什么样的力量?而李欢,他的奇异的身份,穿越千年的神秘,他又是什么样的“半妖”?
恍惚中,叶嘉眼前浮起严重的幻象,好像脑海里有隐隐的马蹄声,有她那么惊惶的脸,李欢的愤怒的追逐,自己的逃亡,心跳得那么快,好像扑扑地要跳出胸腔……
“迦叶啊……”
她的哭声怎么如此撕心裂肺?
经过了一千,再次相逢,自己为什么没有能够让她得到幸福?
他慢慢走出门,进了电梯,然后,出了医院的大门。夜晚的街道那么冷清,行人已经非常稀少。可是,夜晚的世界又那么闹热,漫天的烟火,漫天的爆竹声声,原来,零点快到了,祈望新的一年获得好运、幸福、健康、平安的人们,马上就要开始他们的祷告了……
天空不识愁滋味,只冷冷地飘着细雨。
叶嘉慢慢地走在无边的蒙蒙的细雨里,忽然想起那次初相见,也是这样的细雨,自己陪着她第已次走在深更半夜的大街上,她穿着自己的大衣,长长地,几乎拓在地上。
“如果其他女孩子过马路都要人陪,小丰也不能半夜三更一哥回家。”
这是自己对她说过的,可是,从此后短暂的相恋到同居生活,自己只享受着她的温存,毫无顾虑地投入工作,却慢慢地忘却了她独自回家的路,放任着母亲对她的多次的伤害,甚至,当她遭遇多次的危险,自己都毫不如情。
……然后,婚姻终于走向死亡。
也包括爱,爱也渐渐就是这么不经意间消亡的?
没有人知道,他一直拖延着,将离婚协议书放在保险柜里,怎么也不肯去办离婚手续,像穷途末路的野兽,苛延残喘看,期望能够有逃出生天的一刻。潜意识里,从来不曾当她是“前妻”,而是自己永远的妻子。
可是,自己几曾尽过做丈夫的责任和义务?几曾将她放在最重要的位置过?最后的一次见面,她鼓了多少的勇气才会来找自己?那个时候,她一定已经知道自己处在什么样的危险中了,可是,为了不耽误自己送母亲去澳洲,她什么都没有说。自己也浑然不觉,依旧一走多日。
天知道,在那几天里,自己并无任何要事,不过是陪着母辛在游览异邦的夏日风情!
自己完全可以早点回来的,可是,自己没有 !
她最危险的时候,用生命来保护她的,竟然是其他的男人。
他擦擦眼睛,才发现自己不如什么时候滴下泪来。
接下来,自己总要为她做些什么实质性的事情!
至少要揪出那些伤害她的人,将危害她的隐患,全部清除!
如果以前真的不曾对她好过,那就从现在开始吧。
“五、四、三、二、一……”零点的钟声敲响,漫天的烟花、漫天的爆竹,形成震耳欲聋的狂欢,厚厚的窗帘都挡不住这般的喧闹,明灭的五颜六色,仿佛要破窗而入,然后,又寂寞地散去。如此周而复始,美则美极,可是,却闹得人心神不宁。
李欢从来不信什么许愿,这一刻,却忍不住闭着眼睛双手合十,心里想,就让她这一辈子平安幸福吧。
他奇异地睁开眼睛,仿佛她在看着自己。护士早已将她的点滴取了,但是,因为药效,她的意识尚不怎么清醒。
果然,她的眼睛睁开,眼神却有点涣散。她的手原本是放在被子里的,这一刻伸出来,乱动一下,好像是被漫天的爆竹声惊醒的。
李欢上前一步拉住她的手,发现她的手凉得浸人
“冯丰,你不舒服?哪里不舒服?告诉我啊……”
她的眼睛又闭上了,手也不如道缩回去,任他拉着,浑身仿佛都在轻轻颤抖,只模糊低语:“冷,好冷……”
他俯在床边,抱住她的头,不知道要如何才能让她不冷。医生刚刚来看过,说她没有问题,可是,她为什么老说冷呢?
也许,是心里很冷吧。
他摸摸她的额头,她还是昏昏沉沉的,嘴里也不知在自言自语什么,好一会儿,他才分辨出,她竟然反复念叨着:“再也没有人对我好了……”
他心如刀割,猛地一掌拍在自己的头上,想起自己对她说过的那么多刻薄残忍的话,是不是这样,才让她把黄晖当成了救命的稻草?如今,这根稻草没了,她的精神世界就被完全摧毁了!
她是个孤女,是个严重缺乏爱的人,那么长时间,自己却故意疏远她伤害她,这不是自己的错,还能是谁的错?
他的额头贴在她的面颊上,想让她觉得温暖,可是,她的嘴里还是喃喃自语的,糊涂地不知在说些什么,而手,依旧那么冰凉。
他不假思索就脱了自己的衣服,上床,躺在她身边,轻轻搂住了她。
病房里的床很宽,躺了两个人也一点不显得拥挤。
她在他的怀里瑟缩一下,凉凉的身子仿佛是感受到了他的火热的胸怀,不由自主地贴着他,想吸取一点温暖。
他轻轻搂住她的肩,让她的身子完全贴靠在自己怀里。隔着柔软的病服,他甚至能听到她的微微的心跳,十分微弱。
她整个人都是昏昏的,手悄然放在他的胸膛上,一动也不动。
好一会儿,他听见她睡熟的那种均匀的呼吸声。
他伸手关了床头的灯,拉了被子,将两人盖住,又细心地露出她的脸颊,怕她闷着了。她并没有被弄醒,呼吸还是十分均匀。他将她的两只手握住,发现那放在自己胸膛上的手已经逐渐有了热气。
他如释重负地笑了一下,轻轻搂住她,这一刻,心里全然的松弛,又带着一种无法形容的温柔的情愫和幸福的愉悦,好像,怀里的女人,真的是自己的妻子了。
这是自己留在这个世界上的唯一的补偿,如果还能爱,自己一定再也不会放手了!
他轻轻将嘴唇贴在她的唇上,良久,才分开,将她的头揽在自己肩窝,搂住她,两人一起沉沉地睡去
清晨,李欢依旧在鞭炮声里醒来,不过,声音已经零星多了。
怀里的女人,也是昏昏沉沉的,没有醒来。
这是一种美妙的感觉,他轻轻扒拉一下她额前的乱发,亲吻一下她的长长的睫毛,低低地对她说:“新年快乐!这一辈子,我都会对你很好恨好的。”
这是自己对她的新年承诺,还是自己许下的最深切的愿望?
他不想去分辨,只知道,今后,自己一定要把握人生的每一秒,绝不能让它再变成以后。
他起床,外面的衣架上放着大中带来的笔挺的阿曼尼的西装。
他洗漱完毕,对着镜子,仔细地刮掉自己一脸的憔悴。然后,穿上西装,很认真地打好领带,菜慢慢又走回病房。
这时,冯丰也醒了,迷茫地睁开眼睛,看着这个满头白发,西装革履的男人。
那是一种极其诡异的视觉对比,苍老和盛年沧桑和傲岸、岁月和青春、过去和未来……如此对立统一地出现在他的身上。
他为么盘要穿成这样?
他精神抖擞,眼神明亮,仿佛什么天皇巨星。
好像要去参加什么重要的盛会。
他在她的目光下,微微有些赧然。她最喜欢自己穿这身衣服了!新年的第一天,他那么迫切地想让她睁开眼睛,所看到的都是她喜欢的、清新的,甚至包括自己的容貌。
这算是美男计?
如果是,那也管不了了。
病历出了差错
可是,她显然不在意他穿成什么样子,视线移开,有点模糊,隐隐约约的,好像曾经梦见过叶嘉。这样的时候,怎么会梦见叶嘉呢?
她四周看看,静悄悄的,没有叶嘉,没有任何人影。
李欢在她身边坐下、柔声道:“昨晚叶嘉来看过你。你没有醒,我就叫他走了……”
难怪!
他细细地看着她的眼神,想判断出她的真意,揣测着,她现在很想见到叶嘉吗?如果她很想见到的话,自己该怎么办?
“冯丰……”
他叫一声,想问问她,却见她的眼睛很快又要疲倦地闭上了,眼神也是迷糊的,没什么焦距,无论叶嘉也罢,自己也罢,她好像统统都记不清楚了。
他没有问下去
他打来热水,用了新毛巾拧干,要给她洗脸。她闪躲一下,想要拒绝。他柔声道:“今天是大年初一,等会儿,黄晖的父母要来看你……”
她怔怔地,不知道李欢是怎么跟黄妈妈交代的。他们一定给自己打了电话,发现出了事情,担心着自己。
丧子之疼,白发人送黑发人本来已经是人生的大悲,如今,还得牵挂自己。
自己怎么对得起他们,对得起黄晖?
“我给黄太太只说你生病了,你不用太担。还有珠珠,她给你发了短信,又打了电话,我也替你向她交代看,免得她们担。所有过年给你发短信问候的,我都一一回复了……”
她松了口气。
他细心地开始给她洗脸洗手,然后为她漱口,在她干裂的唇上涂上厚厚的一层润唇油,才拿了把梳子慢慢地给她梳头。
她的头发纠结着,乱糟糟地,跟鸡窝似的。
他小心地一下一下慢慢地梳理,要弄顺,可真不容易。她的头忽然动一下,他以为扯疼了她,柔声道:“弄疼了么?”
她摇摇头:“你怎么会知道珠珠给我发短信?”
自己的手机被抢了后,就没有再用了,李欢如何能看到短信?
他微笑着:“我得知出事的情况后,就去给你办了保存号码,你以前的号码是备份过的,所以,全部存在。我买的手机也跟你丢失的是同一款……”
就是黄晖的葬礼那天,他带了手机给她,可是,当时她神思恍惚,根本就没有发觉。她想起那天晚上,自己接听手机,还不曾想到,手机为什么又莫名其妙地回来了。
李欢把手机拿给她后看看,她才发现果然是同一款的,只是,这手机是崭新的。
手机丢了,可以换一个一模一样的,号码可以挂失,就连以前储存的通讯录也可以备份。可是人呢?人死了,又到哪里找一个一模一样的回来?要是同一个人也能批量生产,那该多好!
李欢弄了很久,才把她的头发全部理顺了,拢在肩后,放下梳子:“今走是大年初一,你想吃什么?要不要吃汤圆?就吃两个,一个也行……”
她摇摇头。
李欢扶她靠坐在床头上,拉开窗帘,天色已经完全亮了,一眼能看到外面漫天的彩球和五彩的旗帜,视线稍微低一点,是露台上冬日里的玫瑰,花枝上还有水滴,显然是昨夜下了小雨的缘故。
她静静看了一会儿,心想,去年的大年初一,自己在干什么呢?是第一次到了李欢的别墅,也就是在那里,莫名其妙地放出了一群小暴君,从此,开启了命运的不幸之门,才有了“遥控器”的被觊觎,黄晖的惨死。
如果黄晖还在,这个大年初一,自己该和他的一家人过得多么愉快啊。两人还曾约定初二一起去丽江,盟约还在,斯人已去,生命是多么渺小,下一刻谁能预知会发生什么呢?
这一想,脑子就乱起来,越想越糊涂,到李欢发现她神色异常时,她浑身都在颤抖,仿佛被冻得浑身直哆嗦。
“冯丰,你怎么啦?”
她答不上来,嘴唇都青紫了。
李欢赶紧扶她躺下,按了铃,医生和护士迅速赶来。医生看了一下情况,说:“她是身体大虚弱了。并且有其他症状并发的痕迹,李先生,你们一点也大意不得。再输一天液,明天,一定要全身检查一下,再对症下药……”
“好的。”
护士给她打点滴,可是,右手手背已经找不到血管,无法再刺进去了。然后换左手——尽管左手手腕割伤,可是,也只能换左手了。
李欢一直在旁边看着护士小心翼翼地拍打她的手背,看着她的两只手部早已丧失了往日的莹白柔软,淤青而干枯,孱弱得仿佛随时会断折。
心疼难忍,恨不得代了她去接受那根细细的针管,却只能在一边干瞪眼,什么都做不到。
也许是因为意识模糊的缘故,任凭护士小姐的针管连扎几次,她却哼都没有哼一声,仿佛感觉不到疼痛了。
点滴挂上不久,她很快又昏睡过去了。
李欢在她床边坐着,直到门外传来脚步声才站起来。脚步声那么急促,随后,又放轻了一些。
门开了,是叶嘉。手里举着老大一束玫瑰,神邑憔悴,呆呆地,像一个傻子。
不难想象,这一个夜晚,他经历了怎么样的煎熬。
可是,李欢显然并不准备同情他,甚至在以后,也都绝不会同情他。
他态度冷淡:“你怎么又来了?”
叶嘉根本不在意他的态度,只淡淡道:“这已经是新的一天了,我每天总要来看看她。”
李欢无话可说。
叶嘉径直走到病床边,她仍然闭着眼睛。
李欢悄然退了出去,他知道,这个时候,她是醒不了的。
叶嘉在她床边坐下,见她始终昏睡着,就细钿地看她的各种病历、处方,又看看她用的药。这一看,总觉得里面有些什么不对劲的地方,但是,也说不出哪里不对劲。
他拿起她的手腕正要把脉,主治医生进来,连看他好几眼,大为意外,热情道:“原来是叶先生!你怎么在这里?”
叶嘉也认出这位医生有过一面之缘,强笑道:“我来看小丰……”
“冯小姐是你的亲戚?”
爱情的难题
“嗯,我的至亲啊,以后每天都会来看的。医生,拜托你了,一定要让她尽快好起来。“
医生见他如此郑重其事地请托,有点意外,不明白他干嘛表现得跟这个女人的丈夫似的——医生一直以为李欢才是病人的丈夫,因为所有签名都是李欢在负责。
医生虽然意外,但还是说:“你放心,我一定会竭尽全力,冯小姐并无大碍,只是身子很虚弱,要多修养一段时间。”
“谢谢,请你多费心了。”
李欢在门口,见医生十分详细地给叶嘉介绍冯丰的病情和症状,无半点疏漏,态度可比对自己恭敬多了。
这是c城最好的医院,c大的附属医院,也是叶嘉的地盘。他有这样的气派也不足为奇。李欢忽然想起,自己第一次见到叶嘉,也是在这座医院,那一次,自己被冯丰骗去“坐台
”,走投无路淋雨发烧,冯丰送自己去医院。也就是在这里,她偶遇叶嘉,叶嘉尾随而来,才有了后来这么多的纠葛。
“缘”之一字,真是令人匪夷所思。
叶嘉详细了解了冯丰的病情和症状,医生给他讲了一下何时安排检查,大致的判断等等,并且一再保证并无大碍,他才稍微放心了一点儿。
待医生出去后,叶嘉独自坐了一会儿,细看冯丰露在外面满是淤清的手背。
他轻轻拿起他的手腕,细细地摸她的脉搏,好一会儿,又翻翻她的眼皮,很少有人知道,他在中医上有着很深的造诣,除了幼时起就喜欢研读中医经典,也不知道是什么原因,
仿佛某一种与生俱来的天赋,不像在后来的心理学科类,倾注了更大量的心血才获得如此的成果,直到听了冯丰讲了那个离奇的“迦叶国师”的故事,他才明白是什么原因。迦叶
是圣医国手,自己是不是“遗传”了他的特质。
李欢站在门口,看他完全采用的是中医的手段在看,可是,有什么情况,却又不说,李欢毕竟是“千年古人”,本人对现代科学也持保留的态度,尤其是对西医,他想,很多疑
难杂症其实是西医解决不了的,西医也就讲究一个洒脱,一个小病,一进医院,医生看也不看就要你去这样检查那样检查,拍这种片子那种片子,什么x光、b超、ct……不折腾半
天,别想给你开一点药。不像中医,望闻问切,就可以对症下药了。
他忍不住,走过去问叶嘉:“情况怎么样了?”
“她的病情跟检测报告上的有点不一样。”
“哪一点不一样?”
“我现在还不能确诊。身体上大致没有太大的病症,只是她的情绪压抑得很深,一般受到了重大刺激的人,都会有很长一段时间是这种表现。
“那要怎么办?“
“先观察着,有情况我会告诉你的。”
“行。”
叶嘉站起来,淡淡地向李欢点点头,就离开了。
直到他离开,冯丰的眼皮依旧一动不动。
李欢不知怎地松了口气。不得不承认,自己是惶恐的,总是期望他来的时候,冯丰是睡着的,可是,她今天是睡着的,明天呢?后天呢?
她若见到叶嘉,会是什么样的反应?如果她要叶嘉照顾她……
他觉得有点迷茫,但很快就抛掉了这些可笑的想法,现在,比这个还重要的事情多得多。
不一会儿,黄氏夫妇也按照约定来了。
黄太太来到床前,见冯丰的打着点滴的手上缠着纱布,手背淤青,一瞬间,心里雪亮,眼泪就掉下来了。
因为药效,冯丰还是闭着眼睛睡着。
黄太太伸手轻轻摸着她手上可怕的伤口,泪如雨下,“傻孩子,你一定要把身体养好,你还有我们啊……”
她的眼睛朦胧想睁开,却那么吃力,眼皮十分沉重,也不知道是因为药效还是因为倦怠,好像被魇着了,甚至是一种下意识地逃避,不敢在这样的面对黄氏夫妇。
她开不了口,甚至不知道黄太太就坐在自己面前。
黄先生出去,和李欢一起坐在会客室里。
他阅人无数,却从没见过这样一个男子,不止因为他的气派,还因为他那么怪异的相貌——明明是个很精神的年轻人,却一头白发。
那一头的白发,又白得跟老头子不一样,难以形容的一种罕见的只属于男人的妖艳,好像,他并不是这个时代该有的人物。
当然,他对于李欢并不是完全一无所知,即便不关注早年的娱乐选秀节目,他对这个曾经被财经杂志关注的“股神”,也是很有印象的,再加上他的入狱事件,法律界都曾关注
过这个事件,而且当成了典型的案例分析。
只是,那时他出现在报刊杂志上时,并不是顶着这样一头怪异的白发,而是一个很正常的青年才俊模样。
他越看越觉得奇怪,这个男人身上,有种令人难以捉摸的东西,他究竟是什么样的人?
“伯父,你和伯母要节哀!”
“谢谢”
“目前案子进展如何了?”
“警方通知已经有了那两名犯罪嫌疑人的下落。警方的效率一直很低,这一次,不知为什么那么迅速……”
“能找出凶犯就是好事啊。”
黄先生点点头,但心里还藏着疑团,事发之前,冯丰家里就遭遇过入室抢劫,这一次,明显也是针对她的,甚至是“绑架”。难道真的是一场单纯的刑事案件?
这两名嫌疑人都是“直接”的抢劫犯,警方最多就是据此定罪,后面会不会有幕后黑手之类的?冯丰不过是一个孤女,又有什么值得让人“幕后黑手”的?想来,也不该牵涉很
复杂的事情啊。
他就这个问题和李欢探讨,但是,李欢的解释完全合情合理,也经得起推敲,而且,几乎是第一面,他就觉得李欢是个不同寻常的人,值得信任。他做律师半辈子了,还几乎从
来没有见过眼神如此坚定之人。
好在罪犯已经有了下落,纵有疑心,也只能警方的结论出来再说。
“李欢,小丰就托付给你了,你要好好照顾她。”
“放心,我会的,”他异常的诚恳而恭敬,执了子侄之礼,“伯父,如蒙不弃,以后,请允许我登门拜访。”
“我们会欢迎的。”
李欢亲自送夫妻两到停车场,直到车开走,他才慢慢返回。心里其实是有愧疚的,可是,从目前的判断来看,警方抓了那两只替罪羔羊对黄晖之死有个交代后,黄先生夫妻就可
以安然退出了。再要把他们牵涉进来,怎对得起因为自己疏漏而死去的黄晖?
报仇雪恨,替亲人申冤,虽然是很快意的事情,可是,如果要让一对年迈的父母就此陷入无止境的凶险,虽然是极不明智的事情。
黄晖的命运,其实是和自己,和冯丰绑在一起的了。真正替他缉拿凶手,应该是自己的事情。
车 子驶出医院。
黄太太擦拭着眼泪:“我没有想到小丰居然会自杀!”
黄先生也心如刀割:“傻小子没福分啊,有这样一个爱他的女孩子,他原本可以快活地过一辈子的……”
夫妻两相对垂泪,彼此发现,彼此都苍老得太多了。
初一的午后,又是一阵蒙蒙的细雨。
雨小得几乎令人完全感受不到,只有刺骨的风,呼呼地往领子里钻。
这是位于凤凰山的公墓。叶嘉默默地将一大把黄菊放在墓碑面前,墓碑上,黄晖的笑容十分灿烂,青春得有些肆无忌惮。
他的生命定格在如此美好的年华!
想起他在球场的坚韧和从容,没想到不止球赛,连爱情上,他也变成了一个彻底的胜利者。
可是,这样青葱的岁月,于他,竟然完全变成了过去。
他在墓碑前,鞠了三个躬,那是一种最诚挚的缅怀和尊敬。
如果一个男人肯为一个女人付出生命,他的爱,无论谁,都应该给予最大的尊敬。
何况,他想,他是因为自己而死去的。
微雨丝丝地蒙在黄|色的花瓣上,像空山新雨后,却不见清新,只有肃杀。
良久,叶嘉起身慢慢往山下走。
在下山的路上,他见到一对夫妇,没有打伞,只互相搀扶,彼此的头上都有了丝丝白发,妇人神情凄楚,男人悲切肃穆。
妇人的眉眼,男人的身板,他依稀拼凑出黄晖的模样。
不难理解,他们不愿让儿子度过一个孤零零的大年初一,想来陪陪他。
他不由自主地,侧身微微一礼,然后让他们先走。
黄氏夫妻太过悲痛,并没有注意到这个陌生人奇怪的举止,只当他是一个和善有礼的年轻人。
然后,他们上山,他独自下山。
无边丝雨细如愁啊……
情感啊,生病的命题,原来,远远超过科学的范畴。
再智慧超绝的人,也无法回答“如果我爱的人她可能爱上了别人”该怎么办?如何才能让两个人彼此只有相爱,没有误会,分离、无边无际的扰攘和痛苦?
他茫茫地走在细雨里,人生的情感的课堂,原来,比最玄妙的医生难题更加不易解开。
相亲的秘密
叶家的春节十分热闹。
为了庆祝大家长康复出院,叶氏家族齐聚一堂,虽然美中不足的是少了一个叶夫人,但是,几兄弟显然十分不太在意,他们和这位继母的关系一直一般,对于老父在外面的一些
女人,也是略知一二,但都聪明地不闻不理。
这是在大家族生活的必要准则,何况,又不是生母,就更没有必要去关注父亲的私生活了,甚至还暗暗幸灾乐祸。
大嫂全权做主安排家里的一切事宜,第一次挑大梁,自然要挣个好彩头,因此,几乎是费劲了九牛二虎之力,无论是年饭还是家人的娱乐,都安排得无可挑剔。
第一次翻身做主的媳妇们,空前地团结,老二媳妇和闺女也一起出谋划策,务必要让叶霈在没有老婆的日子,过得尽善尽美,不留遗憾。
尤其是女儿,揣摩了父亲的心思后,还委婉地问父亲,要不要那个女子上门来,因为这次生病,陪伴着父亲的,始终是那个女人,这和往常的莺莺燕燕不同,以前,叶霈从来不
会让任何外面的女人跟自己的家人见面。这一次,那个女人不止公然在医院里露面,更因为叶夫人掌掴“狐狸精”,惹得叶霈大怒,甚至给了叶夫人一耳光。
这让子女们都大感不寻常,尤其是继母又提出离婚,远走重洋的时刻,他们仿佛嗅到了一丝大屋将换女主人的气味,如果提前和女主人搞好关系,不仅是对父亲的讨好,还关系
到父亲今后遗嘱的倾向问题——
父亲此次突然发病,就让他们意识到遗嘱的重要性了。而且,大家都在揣测,在父亲今后的遗嘱里,会不会出现那个女人的名字?这次父亲能否应许她上门,就能窥探出一二了。
可是,叶霈的反应却让女儿以外,他断然拒绝了让那个女人上门的提议。妯娌、姑嫂商量的时候,倒对这个反应完全理解,父亲不让那个女人进门,原本也是清理之中,不然,
也不太符合他的身份了。
叶嘉回来时,看到的正是大厅里一屋子的喧哗。
大年处以,儿孙满堂,叶霈笑容可掬地享受着天伦之乐。
几个兄姐忽然见到叶嘉,笑容略微有点尴尬,还是姐姐反应快,很亲热地过来招呼他:“三弟,你可回来拉?我们还没有吃晚饭,正等着你呢。昨晚的年夜饭你都没回来,今晚
可不能错过了……”
叶霈也异常高兴:“儿子,要开饭了,准备了很多你喜欢的菜……”
满屋子的人都很热情,因为叶夫人不在的缘故,他们对他就更是殷勤。可叶嘉却觉得这一屋子的人都很陌生,不知道他们究竟算自己的什么人。也许,诺大的宅子里,除了母亲
,谁都算不上亲人。
他的笑容出奇的平静,客气地和家人敷衍,做得和他们一模一样。他想,许多人的人生简直就是一场戏。
饭后,他在客厅外的大露台上看外面的风景。
叶晓波走过来,压低了声音:“我今天给妈打过电话,她的心情还不错。”
他心不在焉地答了一声“嗯”,这家里,也只有叶晓波才会偶尔记得还有一个叶夫人了。
“听说老头子给你买了俩迈巴赫?”叶晓波捶了他一下,语气中带点羡慕。“最新款的啊,据说要2500多万,平常我们买个几百万的,老头子也会说三说四,告诫我们不可太过
奢侈,这一次,如此大手笔,叶家也只有你才有这个待遇了……”
“你若喜欢,你拿去就是了。”
叶嘉淡淡地。
叶晓波见他面无表情,随口道:“昨晚在哪里过的?”
“在医院里,小丰自杀了。”
叶晓波大吃一惊,自己还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却又忍不住追问:“她怎么会自杀?现在情况如何?”
叶嘉不愿给他提供更多茶余饭后的谈资,就没做声。
他继续追问:“真的死了?”
叶嘉没有理他,又回到客厅里。
叶晓波的目光追逐着旋转的玻璃门,十分困惑,冯丰若是自杀了,他怎么还会镇定自若地出现在家里?
冯丰,至少还是他的“前妻”啊?
陆续有客人上门拜年,小坐一会儿又离去。这一次上门的客人,显然比前几拨都更受人欢迎,因为来的是本市一名高官的一家三口。
尤其是他的女儿,一张鹅蛋脸,唇红齿白,是一名极其漂亮的女孩子,饶是叶晓波,在演艺圈里滚过几年,也忍不住多看了几眼,惹得他的女友,轻轻掐了他一把。
他笑嘻嘻的,他的女友立即热情地和女孩子招呼起来,因为这个女孩子是她高中时期的同学,也是她曾经的闺蜜,最近才留学回来。
女孩子聪明又大方的模样,很有礼貌地和众人招呼过后,目光落在叶嘉身上,叶嘉却在一角翻着本什么杂志,头也没抬。
叶霈只顾着和高官招呼,随意说了句:“你们年轻人,好好聊聊。”然后,他亲自拖了这位重要客人去书房谈话。
几个女眷陪着高官夫人叙话,叶晓波的女友和闺蜜亲昵地交谈起来。
所有人都识趣似的,将空间让给了这年轻的两对。
叶嘉坐在一角翻杂志,自始至终都没开过口,小姐好奇地看她,今晚的来意,她母亲也透露过,原有相亲的意思,说是叶家托付的,大家不经意的见见面,能对上眼再说,她知
道叶嘉的大名,看过叶嘉的报道,来之前,还找了他在电视上的一辑人物访谈观看,对这个幽默风趣又特帅的大学者抱有很大期望。
可是,如果不是这位大学者脾气古怪,就是并非叶家所说的“对自己很满意”云云,因为相亲的“对象”一直坐在那里一言不发。
叶晓波的女友建议四人去花园看一种晚开的花,那是一种十分稀罕的品种,据说c市只有那么一株,原也是为闺蜜制造机会。
叶晓波见叶嘉心不在焉,暗道女友这个提议不好。
果然,那位小姐已经看向叶嘉,毫不掩饰自己的期待和兴趣,嫣然一笑:“这位是三公子吧?早已听过你的大名了……”
爱情反击战
叶嘉脸上看不出任何表情,仿佛没有听见。
女孩子有点汕汕的,叶晓波的女友立刻接了话茬:“是啊,这位就是三哥,大名鼎鼎的科学家,大学者……”
屋子的另一角,几个女眷的目光飘过来,似乎松了一口气。
叶嘉对这些眼神一点也没忽略。今晚,自己选择坐在这里,观察并参与,是觉得人与人之间的关系特别奇怪,尤其虚伪。
家里的用意,他是知道的。父亲,兄嫂都是为自己好,不经意带一个美女回来,也不说明原因,更不强迫自己,等自己看上眼再说,看不上眼,他们也不会公然抱怨的。
他们都是为了“自己好!”
他想,这为“为人好”的方式还真奇怪,即便是母亲在的时候,也是同样的做派,母亲许多年跟他们的思想是完全一致的。现在,这个同盟打破了,母亲选择一个人远走重洋,
他们这边照样笙歌燕舞,欢度春节。这个世界上,离了谁,地球都照样转动。
他想,自己真是有“行情”,就跟王子选妃似的,好像天底下的美女都可以集中起来任叶家挑选,晓波已经定下了。家里就还有自己是政治婚姻的“筹码”,这些人,又怎么肯
白白放弃?
他忽然笑起来,笑得冷冷的,也不知道是在笑自己还是在笑这个可笑的世界。
他们不是要如愿吗?自己怎能令他们失望?
这一幅幅半带窥探的面孔,究竟算自己的什么亲人?
那位小姐见他对自己不理不踩,笑容那么冷淡和讽刺,还是看着叶晓波的。偏偏略带了一点人到中年的儒雅和煦,她从未见过这样的男子,只觉得特别异样。
“晓波,你和大家好好玩,我先走了,我妻子生病一个人孤零零在医院里,也没有人陪,我得去陪她。
“妻子”二字,特别加重了语气,屋子里所有人都听得清清楚楚,都像被莫名其妙地甩了一耳光。
然后,在众人错鄂的目光下,叶嘉头也不回地走了。
小姐脸上的微笑凝固成一团,叶晓波的女友拉住她的手,低声嘟囔了一句。
这位小姐生平没受过这种冷遇和无礼,她的母亲强压住心底的不快,几个女眷都很尴尬,以前每次有盛大场合,叶嘉不都是彬彬有礼的吗?今天怎么完全变了模样,不但提起他
的“前妻”,还口口声声说“妻子孤零零的一个人躺在医院里”,这不是公然让人误会叶家无情无义吗?不但不许儿媳妇上门,她生病了,全家没有一个人去看望她。
天知道,那只是他的“前妻”,不是妻子啊!
这让人如何下台?
二嫂玲珑,立刻巧妙的打了圆场,母女俩都是涵养很深的人,也做了笑脸,照样和大嫂她们闲话,不一会儿,高官出来,一家三口客客气气地告辞了。
将三人送出门,老大才贴着父亲的耳朵说了一句。
叶霈苦笑着摇摇头,这是叶嘉第一次在家里如此失礼。
他叹息一声,回房间休息了。
这是很重要的客人,如今,悻悻而去,子女们觉得老大没趣,也各自散去了。
叶晓波赶紧送女友回家。
上车后,女友没好气的冷笑一声:“我不明白老爷子为什么如此纵容你三哥,又是迈巴赫,又是给他寻最好的亲事。可是,他却一点也不放在眼里。今天,要是你们其他任何人
见这样的脸子,怕老爷子不抄了家伙追砍你们……”
叶晓波心里烦乱:“你能不能少管闲事?”
女友为自己的闺蜜不值,怨言忍不住吐了出来:“你三哥有什么了不起?他为家族贡献了什么?你整天辛辛苦苦地,老头子却对你看得那么严格,你看看你开的什么车子?能和
迈巴赫相比吗?你三哥倒好,要什么有什么,不要也巴巴的想送给他,我真不能理解,不都是老爷子的儿子吗……”
原来她是惦记着那辆迈巴赫。
叶晓波冷冷道:“你喜欢迈巴赫,改天我也买一辆,你啰唆什么?”
女友冷笑了一声:“你爸的家规,容得你如此招摇?”
叶晓波不做声了。
女友更假愤愤不平:“你三哥在国外多年,可是,他身上哪里有半点绅士风度?连起码的礼貌都没有,你要知道,x伯伯位高权重,对你们叶家的生意也有很大好处,别人千金第一次上门,按理,殷勤都来不及,怎容他这样轻慢?再说,我闺蜜哪一点比他差了?他再好也还是离婚男人,如今口口声声说“我妻子”,不知情的人,还以为我们拿有妇之夫骗人家……”
叶晓波听得十分烦躁,喝道:“我家里的事情你少管,叶嘉虽然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