雁归红楼 作者:林月初

    这赏菊被定在了八月三十日那天，离宝钗接到帖子的时候还隔着好些日呢，宝钗心中焦急，又想快些瘦下来，又想精神奕奕的去参加宴会。时间急的晚上都睡不着觉，脾气也烦躁了不少。

    可薛蟠不知去哪儿鬼混去了，莺儿早就去要的东西，到如今还没要回来。薛宝钗咬牙，跟贾母说了声家去看看母亲，便赏了马车回自个家去了。

    到家，薛宝钗就跟母亲言明，自个是再不去贾府住了，因为已经找着了后路，也与王夫人撕破了脸了。薛姨妈气极，边骂边要押了宝钗huí qù 跟王夫人道歉。

    薛宝钗甩手，挣脱开她母亲的制约，拿出怀里的花笺摔在炕上道：“母亲莫要固执，先看了zhè gè 再说定论。”

    薛姨妈忙把炕上的花笺拿出来看，见了内容叹气劝道：“我的儿，那户部尚书家里又没儿子，即便带了你去，也是寻了那不怎么地的人家来相看。你莫被那小人骗了，林丫头小小的年纪，哪知道这里头的轻重急缓。你且听妈句话，当妈的怎么会害自己的孩子。”

    宝钗闻言怒道：“妈也别当我是小孩子哄了，姨妈在我问起银子之事时，绝口不提我的婚事，若是她有丝意思，早拿婚事出来做保证了。相对之下，我不过与林妹妹提了提，不出几日她就替我寻来机会。以前是我太傻，心高气傲终害了自己，可如今我是想明白了，凭什么雪雁那丫头能攀高枝，我就不能。她有个好妹妹，我也能与玉儿情同姐妹。原玉儿小的时候，就与我最好。先前我惹恼了她，她如今也原谅了我。妈万万不可再说这话。若是被人听了去，还要说我是个恩将仇报不知好歹的人呢！”

    薛姨妈急得团团转，指着花笺说道：“这上头只说情你去做客，可有与你说过是替你相看去的？你年纪也不小了，竟还这般天真。”

    薛宝钗冷笑声，反倒冷静了下来，冷冷的说道：“妈居然也知道我年纪不小了？这般拖着时日，倒是想拖到我二十岁不成？”

    薛姨妈被这句话噎，不知说什么才好，最后她跺脚。赌气说道：“罢了罢了，你如今翅膀硬了，再不必听我的了。你要去便去，但不许你住家里头，去了完了仍回大观园住着去。”

    薛宝钗冷哼声：“家里的事儿，妈拿不定主意，都是来问的我。我又几时听过妈的？什么叫翅膀硬了？我为妈出谋划策，只换了几句口头上的心疼，可但凡是哥哥的事儿。妈都急的跟什么似的。别当我不知道，如今是要给哥哥成亲了，所以才怕我嫁去别人家吧，这又要另备份嫁妆给我。让妈为难了不是？”

    说完，薛宝钗也不管薛姨妈如何，摔了帘子就回自个院里去了。薛姨妈在房里被道中了心事，时间又气又恼。不由摔坐在炕上哭了起来。她原来那个乖巧懂事的女儿哪儿去了？刚进京时，那个日日看着人微笑的宝丫头哪儿去了。为何这年来，女儿的脾气变得越来越坏？

    薛姨妈不由想起正好这年宝玉离家。难不成是因为宝玉不在，女儿太过思念，积郁在心所以才会越来越难以压抑？想到这儿，薛姨妈不禁又觉得，只要宝玉回来了就会好起来的，宝玉回来，就lì kè 给他们俩成亲。

    薛宝钗那边回了院子，第件事jiù shì 叫来薛蟠的小厮，挨个去酒楼青楼找她哥哥。好容易在家青楼里找到，薛蟠因宿醉还未醒来。小厮们zuǒ yòu 衡量，想了想发火中的薛蟠和盛怒下的宝钗，最后小厮们决定听宝钗的话，把薛蟠打包送上车，给抬回了薛家大院。

    宝钗听说她哥哥寻回来了，立马就赶去了她哥哥的院里，进门就见香菱端着水盘再给床上的那滩烂泥擦脸。

    香菱见了宝钗，忙起身叫了声“姑娘”，薛宝钗皱着眉嫌弃的看了她哥哥眼，对香菱道：“你先出去，我有话同哥哥说。”

    香菱不敢不从忙出去守着，就半晌没声音，接着突然薛蟠声“嗷”的叫唤，接着薛蟠直道：“好冷，冷死我了。”

    薛宝钗看着头湿透的薛蟠，心中好yī zhèn 爽快。她万万没想到，雪雁duì fù 自己的手段，用在别人身上，是这么tòng kuài 。她冷笑声，看着薛蟠：“哥哥醒了？”

    薛蟠听哥哥二字，抬头看见是宝钗，吓得酒都醒了半。再看是自个房里，这才放下心来。他骨碌爬了起来，对着宝钗拱手道：“妹妹今儿怎么家来了，可是有什么要jiāo dài 的？”

    宝钗怒道“我还敢jiāo dài 你什么？十五那日就让莺儿回来jiāo dài 了哥哥替我寻样东西来，到如今都二十了，哥哥这是去青楼里寻了？我听说那东西是道士常用的，难不成那青楼里还有道士不成？”

    薛蟠被这么说，立马拍nǎo dài 解释道：“糟，瞧我这脑子，东西前日拿回来了，但因这东西可不是什么好东西，怕被人知道妹妹是要倒大霉的。我便不敢送进去，怕是让妹妹惹了麻烦。妹妹到底是哪儿听来的，这玩意儿可有毒呢，吃了只怕不好。而且还是禁物，妹妹用了万被人发现，可是要进牢狱的。”

    薛宝钗伸手道：“我既然要，自然有我的用处，哥哥不必dān xīn 我，还是管好自个吧。”

    五石散有毒，雪雁早就说过，但此毒非彼毒，虽然都对身体有害，但不是宝钗想的那样。这毒是毒瘾，旦染上了，要戒掉可是难于登天。

    宝钗想得是砒霜那样，虽是剧毒，但也可入药。她权当药来吃，次只用点儿就罢了。

    可她想的简单，待她拿到东西，回屋去读了番道士给的服用说明，就觉得有些不对了。怎么这上头没写有毒，反而说服了会飘飘欲仙？这到底是什么东西？宝钗好奇的用了些分量，比道士说的要少点，才过了片刻，她便觉得浑身燥热，但精神异常的好。

    莺儿打外头端茶水进来，进屋见自家姑娘笑脸吟吟的坐在炕边，双眼睛迷离的看着自己，浑身不由的打了个哆嗦，她放下茶就赶紧退了下去。直到个时辰过去了，自家姑娘才重新唤她进去。

    几日过后，薛宝钗用五石散开始放心了起来，这玩意服用之后真的能让人飘飘欲仙，但感觉不出有毒。只怕是雪雁和她哥哥为了骗她，不让她用罢。原本宝钗还为了自个的哥哥挺上心的，但自从她看透了母亲切都是为了哥哥，她也心冷了起来，渐渐觉得自家的哥哥也是对她有异心的。慢慢的，与她哥哥也疏离了起来。

    八月三十这日，宝钗起了个大早，叫莺儿拿衣裳来换，谁知昨日挑好的衣裳，今日试，竟都大了不少。宝钗大喜，心想这五石散还真的有用，但衣裳是不能换了，不然太失礼了。于是只得拿了往年的旧衣裳出来，拣了那不曾穿过几次的穿上。

    当她对镜梳妆时，又是微微笑。原先她就肤白，如今竟是比以前还白了不少。黄铜竟里看着，都能看出明显的不同来。她笑着给自己上妆，抹胭脂，等切打扮完了。莺儿不由惊呼：“姑娘这打扮起来，还真真是把天仙都比下去了。”

    没错，打扮出来，是看不到病态的，因而宝钗看起来格外美艳动人，加上又瘦了不少，竟比往日还好看了几分。只是若是卸了妆，那到晚上不用装扮都能当女鬼了。

    宝钗俱不知道这些，只催着莺儿快去备车，又检查了下仪容，这才款款上了车，往林家去了。

    黛玉和雪雁早就收拾好了，跟孟茶芳在上房吃茶说笑呢。她们算准了，今儿宝钗会很早就来，果然晨时刚到，就有丫鬟在外头通报说：“薛家的姑娘来了。”

    雪雁和黛玉相视笑，孟茶芳也了起来，说道：“走吧，别让她等急了。咱们的车可备好了？”

    最后这句，是冲着外头问的，丫鬟忙回道：“早就备好了，就等太太小姐上车了。”

    孟茶芳这才带着黛玉和雪雁往外走去，从侧门上了车后，又去正门那儿接了宝钗的马车，这两辆车便往刘府开去。

    到刘府后，薛宝钗只见到了姜夫人和刘纯汐，她端端正正的上前行礼，惹来姜夫人yī zhèn 感慨。只是薛宝钗行完了礼下来，偷偷打量四周，却不见有其他家的人来，这下她不禁就有点失望了。但她还记着这里是尚书府，不是大观园也不是她自个家。于是她还是忍着不问，直微笑着和刘纯汐黛玉说话。

    宝钗不与雪雁讲话，雪雁也懒得和她周旋，但暗地里还是观察着宝钗的举动。在听到外头的丫鬟传来：“王妃已到前门大街了。”这句话时，宝钗的眼睛明显亮，连笑容也亮丽了起来。(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