雁归红楼 作者:林月初

    两人说话间，燕儿已经把饭菜都拿来西厢了。雪雁和青鸾自吃了饭，又让燕儿送回厨房里去。过了会书澈也从上方回来，进屋看见雪雁愣了下：“你咱起来的？怎么也不声响？”

    雪雁笑着问她：“小姐起来了？”

    燕儿点头道：“起来了，怕这时候用饭会积食，便只上了点心给她。”

    雪雁点了点头，打眼瞧了眼外边又问：“上房现在谁伺候着呢？”

    书澈回道：“紫鹃去了。”

    雪雁想了想，说道：“日后就让她去吧。”

    书澈纳闷的看了她眼，心中不解，但见青鸾没什么fǎn yīng ，心想大概是有什么原因吧。于是便点头应了后，自己回了房去。

    打那起，雪雁等人就很少去上房伺候了，那紫鹃便如鱼得水似的，天天在黛玉跟前现眼，黛玉终究单纯了些，被紫鹃伺候了段日子也觉得她是个善解人衣的，便默许了紫鹃天天伺候。

    雪雁这大丫鬟的地位虽像似被紫鹃夺去了，可shí jì 上梨香院里的其他丫鬟还是以雪雁为尊，紫鹃不过是在黛玉面前有些体面，但使唤其他人还是使唤不上。这让她少不得有些恼羞成怒了，终于日忍不住在黛玉跟前说了雪雁的不是。

    “这些日子也不知雪雁姐姐是怎么了，都不见来上房伺候。姑娘也太好性子了些，竟由着她躲懒。这要是换了老太太，早叫人打了她出去了。”

    黛玉闻言笑道：“哦？我外祖母是这样的？”

    紫鹃愣，知道自己说错话了，忙补救道：“姑娘误会了，我并不是zhè gè 意思。只不过雪雁也太恃宠而骄了，仗着姑娘喜欢她，就……”

    黛玉挑眉打断她：“就什么？我只当你是个好的，谁知竟是个爱说嘴的。想来我让你伺候了几日。你就觉得我是个好拿捏的，可以随意唬弄了？”

    紫鹃吓得跪在地上，口中只道不敢，又哀求道：“姑娘真真误解我了，我原不是那个意思，不过想着姑娘爱她，她却不来伺候姑娘，心中替姑娘打抱不平罢了。姑娘若是不爱听，我日后再不说了jiù shì 。”

    黛玉被她这番强词夺理说的不怒反笑，指着她半天只说了句：“好……好……你是个好的！”

    紫鹃还当黛玉这是夸她。忙笑着起来jì xù 忙前忙后，黛玉心中不爽利，眼里见不得她，便挥手要她出去，又让她叫小红进来。

    紫鹃忙去叫了小红，自己又坐在廊上候着，听得屋里黛玉对小红道：“你去问雪雁，我那青天色的软烟罗哪儿去了？”

    紫鹃听闻是让雪雁找东西，这才松了口气。乐hē hē 的坐在廊上绣花。没会雪雁就跟着小红从西厢出了来，匆匆忙忙赶去了上房。

    进房就见黛玉在那写字，头也不抬的道：“去将那我青天色的软烟罗拿出来。”

    雪雁纳闷道：“这会子天气也不热，窗户还不用换那个。小姐拿了出来是要做什么？”

    黛玉只说：“让你拿便去拿，我自有用处。”

    不大会雪雁就从箱笼里找了那匹天青色的软烟罗出来，黛玉抬头瞧了眼，点点头道：“我要去二嫂子那儿。叫小红来跟着。”

    雪雁是头雾水了，纳闷的放了软烟罗又去叫小红来。黛玉这才收拾了番，带着小红往凤姐那儿去了。

    雪雁回了屋。书澈就打自个房里出来问道：“小姐叫你去做什么？”

    雪雁摇头道：“奇奇怪怪的，只叫我拿软烟罗出来。”

    书澈也纳闷：“要那玩意做什么，现在用不到它，白开回箱子。”

    雪雁想了想道：“大概是要送琏二奶奶去？方才瞧见她叫了小红跟着去了。”

    书澈摇了摇头，扭头进了房间，丢下句：“你二人终日神神叨叨的， 也不知做什么名堂。”

    雪雁也不知黛玉的葫芦里卖的什么药，这是她第次没看懂黛玉的行为。不过想来黛玉见自己没去上房伺候也没派人来说，只怕也是赌气gù yì 不叫的。就不知她这样还能忍久了。

    黛玉去了挺久，直到晚间放饭前才回来。院子里的灯笼都点上了，黛玉从片灯光中穿过，显得很是优雅。紫鹃见黛玉回来了，就笑着去扶她。主仆进了房去，小红便自己回了房间。

    小红才进屋，就见书澈和雪雁坐在堂屋中间等着她，她忙笑道：“姐姐等久了？我回来自会去找姐姐，何必这么心急？”

    雪雁忙问道：“小姐拿着软烟罗去琏二奶奶那儿做什么？”

    小红笑道：“这我不知道呢，本来知道姐姐们好奇，我也想留意着听下。可小姐进了屋，平儿姐姐就拉我去帮她打络子了。”

    雪雁不禁大失所望，书澈也气得直跺脚，只说小红蠢材蠢材。

    谁知三人正说话，突然听到上房里传来yī zhèn 痛哭之声，唬的三人跳。三人急忙打了帘子往上房跑去，正对面东厢里，青鸾也打了帘子跑了出来。

    进屋就见黛玉哭的扑在炕上，紫鹃在旁柔声劝慰：“姑娘再做个便是了。这么哭，伤了身子怎么好？”

    黛玉只哭不理她，紫鹃急的满头大汗，听到身后有声响，扭头看是雪雁等人，忙松了口气。她在黛玉身边伺候的也不是很久，不如雪雁她们会劝人，现在雪雁她们来了便好了。

    雪雁忙上前问道：“出了什么事？”

    紫鹃赫然答道：“今儿姑娘走了没久，我进上房去看，不知哪来的野猫儿，将姑娘往日绣的荷包给抓烂了，我怕姑娘见了伤心，就拿去丢了。谁知姑娘回来听这事，就哭了起来，我怎么劝都不停。”

    雪雁眉头皱，心中觉得不对。黛玉的绣花技巧还不行，个荷包绣好了只怕要两三个月，如果是绣好的荷包被抓烂了，那可能jiù shì 黛玉之前给张启声绣的那个缠枝并蒂莲的荷包了。难怪黛玉这么伤心，这可是她第个作品，还是绣给张启声的，突然告诉她荷包没了，想来是个姑娘家都受不了吧？

    但是，真的是有野猫进来了？若是这附近有猫，她们怎么从来没听到过猫叫春的声音？想来那猫到了春天，叫起来可是没完没了的，只怕聋子都能被吵醒了。

    难道是紫鹃偷偷把黛玉的荷包藏了起来？可她这么做对她又有什么好处了，这不是吃饱了撑的没事做吗？

    雪雁还没开口，就听得书澈冷笑了声说道：“怎么我们见天伺候着就不见猫儿闯了进来，你这才伺候了几天，便让猫儿抓烂了小姐的荷包。今儿是荷包，明儿只怕jiù shì 衣裳了吧？你若没这bàn fǎ ，还抢着上前伺候个什么劲，好歹收拾东西去了外院，做个粗使丫鬟得了。”

    青鸾也道：“这门窗都是好好的，若是猫儿要进来，也得经过前院，怎么我们都没见着？”

    紫鹃忙辩道：“我见姑娘出去了，便回房歇了个中觉，回来时就看见荷包的残布和几根猫毛，我寻思着想必是哪儿来的猫把荷包抓烂了，所以才说是野猫闯了进来。若不是猫儿，难不成是人？”

    青鸾和书澈都气得叫了起来：“难不成你想说是我们弄的？”

    紫鹃讪讪的说道：“我并不曾那么说过，妹妹们急着往自个身上揽，是想帮谁掩饰呢？”

    雪雁心中暗笑，这是冲着自己来的呢？她虽然有书澈做人证，但书澈素来与她最好，书澈的话也做不得数，紫鹃打的什么主意，她心里已经清楚了。

    “你说荷包被猫抓烂了，可那剩下的东西呢？”雪雁轻声问道，脸上带着微笑，付人畜无害的样子，好似真的来调解似的。

    紫鹃早有zhǔn bèi ，忙从怀里掏了个布包出来，摊在手心打开看，是块残布，和几根线头。

    那布，确实是黛玉绣的荷包的布料，线头也是黛玉绣花时配的绣线，样都没有错。可是雪雁越看就越觉得奇怪，死盯着那线头不放，总觉得有点不对劲。

    这时书澈在后头嗤笑了声道：“真真是可笑，拿了块破布出来就说是小姐绣的荷包。”

    雪雁眼睛亮，是了，她知道了。

    她笑着说道：“妹妹也常绣花，但妹妹底子不错，想来没拆过绣线。这绣过花的线拆了出来，线是弯曲有褶皱的。这几条线都是直的，并没有用过的样子。你是不是该跟我解释下？”

    书澈听，伸手去怀里掏了半天，燕儿见她那样，忙把自己常用的荷包递了过去。

    书澈把里头的银锞子倒出来丢给了燕儿，自己寻了把剪刀剪刀就给铰了。取出线后看，果然是每条线都是弯曲带褶子的。

    “这倒是怪事了，姐姐把线收起来还熨过了不成？”书澈讽刺的笑道，“不过是个荷包，不是什么好东西，劝姐姐还是拿了出来。偷盗是小，可那是小姐亲手做的，传了出去可是大事，姐姐虽是贾府的奴才，可若是犯了林家的规矩……”(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