雁归红楼 作者:林月初

    两人憋了好久，黛玉终于憋不住了，张口道：“姐姐怎的不说话？”

    雪雁边替黛玉换衣服边问：“那你怎么不说话？”

    黛玉哼了声道：“我还恼着姐姐呢，所以我才不说话，姐姐不与我说话，难道是恼我了？”

    雪雁笑了，停了动作看着黛玉的眼睛道：“我恼你做什么，我只不想把你养成了什么都不懂的娇小姐，所以才gù yì 不理你的。”

    黛玉眉头皱，显然是怒了：“我怎么什么都不懂了？姐姐打小与我说的话，我虽当时不明白的，也会记在心中，日后慢慢琢磨。如今我也十三了，姐姐也说过我做事算是妥当的。”

    雪雁笑道：“你比起这府里的姑娘们，确实算是妥当的，可你比起那有城府的千金小姐们，还差得远了。”

    黛玉不服只道：“我何处差了？”

    雪雁笑着不说，只替她衣，夜了两人睡下，雪雁拢了铺盖去了黛玉床上，两人又抵头而睡，这时雪雁才jì xù 方才的话题道：“你若是母亲还在，便不会对我这般依赖。虽我能替你拿时的主意，可我只看着你出门子，你嫁了人，我也自是要去的。你凡事只看着我，不自己想想，哪里能有长进？”

    黛玉听了这话便不gāo xìng了，又咬着嘴唇不说话。雪雁叹了口气道：“你zhè gè 小动作，最是能出卖你的情绪，往日嫁了人，你还能这般使性子不成？那婆婆虽也叫声母亲，可你还能把婆婆当真的母亲不成？”

    黛玉听又恼了，赌气道：“那我便不嫁人！”

    雪雁乐了，笑道：“那吴公子听到这话，岂不是要哭死了？”

    黛玉脸下红了，转过头去不理雪雁。雪雁推搡了她番，见她jiù shì 不回头，只得对着黛玉的后脑勺道：“你别嫌我啰嗦，我也是为了你好。我虽能护你时，却护不了你辈子。你若再不为自己dǎ suàn ，日后只怕是要吃大亏的。

    “我让你认姜夫人为干娘，只因几点，来那刘尚书乃从品，官居高位，贾府的赦老爷虽是袭爵了等将军。但不过是个闲职，在皇上面前也说不得几句话。因而日后，若是有个什么麻烦，有那姜夫人与你说话，你也不怕贾府欺了你去。

    “二来你日后嫁了人，没有婆家撑腰是真真不行的。想来你的婆家正经只能算是林府，可老爷又是男子，你若日后有了麻烦也不便jiàn miàn 。有了干娘，姜夫人便能替你撑腰。你日后在婆家受了委屈，也不怕没人告状去。

    “三来你住在贾府里，也知道这府里的人是个什么品行，那是雁过拔毛的家人。大门口路过条狗过去，都得割块肉下来的人家。你住在这儿，那贾府的人若是开口问你借钱，你是借还是不借？你若不好推脱与你父亲说了。你父亲也必看在你的面子上会借给他们。虽说借了钱他们就能消停点，可这有了次就有二次。我让你认了干娘，你只在风声不对时往你干娘那去了。他们也没那脸皮登门向你借钱。传出去了，他们只会没了脸面。”

    黛玉听到最后个理由，忍不住笑了起来，转过头来对雪雁道：“他们再没钱，不是日子过的也挺好吗？虽然下人的月钱是低了点，可我看那二嫂子管家时，那办事的婆子媳妇来领银子，也是给就几百两的。”

    雪雁摇头叹道：“那不过是琏二奶奶要面子活受罪罢了，你若不信只去问她，她管家时可是倒贴了自己的嫁妆才能撑的下去。那些个管事的婆子媳妇又个个都是人精，领差事的时候，银钱只往高了报。打个比方，外头文钱个的鸡子，厨房能报十两银子个。琏二奶奶虽然心里有数，可她能说什么？还不是得乖乖的给了银子，不然下人们少不得要传她抠门小家子气。”

    黛玉蹙眉道：“这便是欺主了，这样的奴才打了出去才是，还留着做什么？”

    雪雁笑道：“若都打了出去，还谁来做事？那些人少不得都是贾府的家生子，贾府几代袭爵，有些奴才过的比主子还体面呢。琏二奶奶是王家嫁进来的，也不得不给那些老货们个脸面，撕破了开来，谁都不好看。”

    黛玉闻言思索了番又道：“就不能将管事的全换成二嫂子的心腹？”

    雪雁摇头道：“有这么简单就好了，那些管事的，大都是府里主子们的心腹，她若是换了，如何对二太太jiāo dài ？如何对大太太jiāo dài ？如何对老太太jiāo dài ？俗话说，打狗也要看主人，便是zhè gè 道理了。”

    黛玉叹了口气，看着头顶的床帏道：“这管家也太过麻烦了，若是不嫁去这么大的家族，便倒还好，若日后我也这般，还真不如不嫁的好了。”

    雪雁点头道：“可不jiù shì zhè gè 道理，但你也不能不嫁，你若不嫁，老爷岂不是伤心死了？不过你且放心，以老爷的性子，只怕会帮你把日后都安排好的。如今你只管学着人情世故，莫要以后被那油滑的奴才骗了去才好。”

    黛玉扭头又看向雪雁，脸上带了点歉意，说道：“我知道你是为我好，只是这样的东西实在太麻烦，我不耐烦学这些。”

    雪雁;了：“你不学这些个，日后我若脱了籍，你被人欺负了去怎么办？难不成辈子都靠下人替你想这些？我终有去的天，我不在了，你又找谁帮你看着底下的人？”

    黛玉眼眶红道：“你就不能跟我起嫁了吗？那吴公子也不差，你我姐妹二人共侍夫不好吗？”

    雪雁听犹如晴天霹雳般，瞬间坐了起来，瞪着黛玉，黛玉不知所以，急忙也坐了起来，怯生生的看着雪雁。

    雪雁咬了咬牙，她知道黛玉是番好意，可她要的不是zhè gè ，她怎么说才能让黛玉明白？她看着黛玉的眼睛，心里yī zhèn 刺痛，她最担心的事，还是发生了。小妾？hē hē ！她怎么可能去做小妾！她这辈子就没dǎ suàn 嫁人，自己终老都比嫁了人后丈夫三妻四妾的好！

    “好姐姐，你恼我了？”黛玉见雪雁目光如炬甚是吓人，心里禁不住yī zhèn 紧张，她方才那话说出口了也马上就懊恼了，她知道雪雁是个正经的姑娘，从未想过做什么通房妾室之类的。也知道自己母亲曾许诺过雪雁，日后雪雁的婚事由雪雁自己做主。她现在说了这样的话，只怕雪雁是真的恼她了。

    雪雁是真的气得半天说不出话来，黛玉吓得眼泪都流出来了：“好姐姐，求你别恼我，我不过时糊涂，说了错话。日后我再不提这事儿了，也再不让你做小。”

    雪雁直愣愣的盯着黛玉的眼睛，字句的问道：“你还记得我干娘死前答应过我的事儿吗？”

    黛玉见雪雁把贾敏都搬出来了，这下是真的怕了。雪雁从未叫过贾敏干娘，直都是以太太相称，这回叫了干娘，这是明摆着要利用干姐姐zhè gè 身份了。

    黛玉忙点头道：“我记得，我都记得，我不过时糊涂了，求姐姐饶了我吧。我日后定好好学着，不再嫌麻烦了。”

    雪雁叹了口气，重新躺下，也不去理黛玉，翻了个身对着外头，隔着纱帐看到外头那袅袅上升的熏烟，眼泪止不住的往下掉。

    她是真心不想做奴才了，她真的怕哪天黛玉又忘了承诺，心血来潮把她许了人怎么办？要是日后黛玉后悔了，不想她走，利用她奴才的身份逼着她做小怎么办？

    她这些年尽心尽力的对黛玉好，对她无微不至，结果换来的结果jiù shì 黛玉的极度依赖，到今天黛玉说出这话来，给雪雁敲了个警钟。她回扬州那时，吴均瑜拜访了次林如海，那时就将她的死契换成了活契。活契可比死契好赎身的，上头是有时间限制的，若是到了时间，不想续约了，大可直接交了银子出来。就算没到时间，也能交几倍的价钱，提早出来。

    雪雁自己已经有二千两银子了，她要不要提早赎身了出来呢？可如果提早出来了，她以前对贾敏许下的承诺就不作数了，这样保不齐自己会落得个言而无信的名声。已经努力了这些年了，还差几年就能送黛玉出门了，她要不要再努力下呢？

    黛玉仍是坐着还没躺下，她见雪雁不再说话，只拿背对着自己，心中不由慌乱不已，她后悔自己为何会脱口而出，虽然她曾经真的想让雪雁跟着她辈子，可这想法并不敢说出口来，今日仗着使小性子说了出来，也只是试探雪雁下。谁知这试，竟是惹的雪雁恼了起来。

    “姐姐……”黛玉轻轻的叫了声，“你睡了吗？”

    雪雁没回头，只答了句：“小姐快睡了吧，已经十点半了，再不睡míng rì 怎么起来给各房请安？想来小姐封院已经很久了，又去了尚书府那么趟，再装病封院不出可就不像话了。”(未完待续……)

    ps：  关于黑探春，好吧，连曹雪芹大大都说她心比天高了，亲觉得这是好话吗？曹大大的宅斗文是不会像现在的网文样把心理活动都描写的这么仔细的，全靠读者的脑补。每看次红楼梦就有次新的体会，不同的年龄段看又有不同的体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