雁归红楼 作者:林月初

    云步让她去把妆容洗了，然后坐好，雪雁转头，看到云影的脸，差点没吓死。方才云影脸上涂了厚厚的粉，倒没什么，这洗掉，才看见上头疙疙瘩瘩的好不平滑。

    “妹妹这是长了粉刺，若是长期用粉盖着，反而好的不快。”雪雁小心翼翼的开口道。

    云影本坐在位置上，听这话蹦了起来：“姐姐知道怎么治？”

    雪雁往后退了步，仔细打量了下，心想还真不好治，这是青春期的问题，但过了年龄就好些了。她只得说道：“只怕是因为灰尘混着汗水，流到脸上造成的。妹妹若是想好的快些，就少涂粉，每日洗脸，忌食辛辣之物。”

    说完这些，就该做正事了。因为云影的脸部条件并不是很好，雪雁也是在没辙，只能粉底上的厚了点，看起来虽有点不自然，也没擦雪花膏做保护，但也至少比那些水粉看上去好了。

    接着雪雁“笔”下生风，很快就给云影画了个漂亮的桃花妆，云步在旁见了，点头不已，笑着说道：“妹妹这手艺当真难得，用妙笔生花来形容都不为过。”

    雪雁笑道：“这是以云影妹妹为底画的，自然要以粉嫩点的颜色做主色，若是夫人又要不同些。”

    云步忙问道：“若是夫人该选什么颜色？”

    雪雁笑着摇头道：“这样说可说不清楚，但若能亲自给夫人画次，想来姐姐就能看得明白了。”

    云步想了想点头道：“你们随我来，让云影给太太瞧瞧，若是太太gāo xìng了，还请妹妹帮太太也画次。”

    雪雁笑着道：“这有何不可？”三人便齐又去了落月轩。

    亭里几位夫人正聊着天，突然见三个丫鬟进了亭子来，其中个对着姜夫人说道：“太太。你瞧这是谁？”

    姜夫人看了过去，yí huò 了半天，迟疑道：“这是……云影？”

    云影笑嘻嘻的福了福：“好太太，果然太太是最疼我的，这样都认出来了。”

    姜夫人大为惊讶，忙起来走到跟前去仔细打量了番，又看向云步，云步朝她点点头，又道：“这是雪雁姑娘替云影画的呢，她还说若是太太喜欢。能帮太太也画次，因为太太和云影用的颜色是不相同的。”

    姜夫人转头像是求证般看了雪雁眼，雪雁忙俯身福了福说道：“太太的妆容讲究雍容大方，而云影妹妹的妆容讲究活泼可爱，若是混了，只怕会看起来不伦不类反没了效果。夫人要是愿意，还请夫人同意雪雁为夫人画回。”

    旁几个妇人看到云影的妆容都啧啧称赞，听雪雁要帮姜夫人画，又是好奇。纷纷怂恿姜夫人快答应了下来，又说她们也要看看。

    姜夫人很快就答应了，她心中也很好奇，但雪雁却不想其他妇人起去围观。因为她还有话要对姜夫人说，所以雪雁笑着对其他人说道：“夫人们若是好奇，何不等雪雁画完了再看？这样才有惊喜的效果。”

    其中个妇人想了想道：“确实如此，那我们便在这里等着。你可得给我们惊喜才行。”

    雪雁应了下来，跟着姜夫人回了云景堂，正式开始为姜夫人化妆。

    化妆时。姜夫人只留了云步下来看着学，其他人都不在屋里。雪雁特意画的很慢，装作是给云步学习的机会，然后开始像姜夫人试探。

    雪雁以姜夫人的女儿刘纯汐为引，说起她天真可爱，讨人喜欢。姜夫人笑道：“罢了罢了，快别提她，我们只得她个独女，被老爷宠的不知天高地厚。讲话也没个分寸，倒是不像你家小姐。汐儿若是有你家小姐半懂礼，我可就阿弥陀佛了。”

    雪雁笑着说道：“这样说来，刘小姐倒与我家小姐如出辙呢，我家小姐也是独女，打小老爷竟把她当男儿来养，还请了西席先生来家中教导。直到小姐五岁才开始跟着太太学规矩女红。”

    姜夫人大为惊奇：“怎么，你家小姐竟不是从小就学这些的？我见她娴静如水还只当是从小养出来的。”

    雪雁噗呲乐了：“我家小姐本就喜静不喜动，所以大概因为zhè gè ，看不大出来是独女吧？但她这般安静，倒叫我们这些做下人的心中不安。”

    姜夫人诧异道：“这是为何？主子喜静，丫鬟们不是好伺候吗？我家汐儿身边的丫鬟，总是跟我抱怨，说找不着小姐，你瞧瞧，到底喜静好，还是喜动好？”

    云步也笑了：“jiù shì ，我们家小姐可是三天两头的找不到人呢。你家小姐喜静常在屋里，丫鬟们也用不着跑断了腿。”

    雪雁叹了口气道：“夫人有所不知，小姐天生喜静，性子又绵软，我们太太去的那会，她每日强忍哀伤宽慰老爷，回了院子才敢流泪。奴婢和底下的姐妹们，都担心她会不会因此垮了身子，好在日后调养的得当，也没让她有事。但她直情绪不外露，却让我们无法ān wèi 她。她独自有苦往肚里装，却让我们加担忧，生怕她压抑的过了头，得了心病才麻烦。”

    姜夫人听到这儿唏嘘不已，心中又忍不住叹道好个大家闺秀，这般好人儿到底是怎么养出来的，怎么她的汐儿就不能懂事点呢？

    雪雁又自顾自的说道：“因此奴婢总想着，若是小姐能有个姊妹xiōng dì 的，说不定我们还能放心点。可如今小姐虽去了荣国府，仍独居院闭门不出，虽肯与二姑娘四姑娘说话，但那些xiōng dì 律都不来往，就算有人来探她也被打了出去。这般内向的性子，以后怎么是好。”

    姜夫人点头说道：“这jiù shì 你不懂了，不与xiōng dì 来往才是正理儿，这荣国府……”话到了这儿，姜夫人口下转，“若是你家小姐不愿与荣国府的人来往，倒不如常来我这儿。我还希望汐儿能有个姐姐跟她作伴，想来还能稍稍改改汐儿的跳脱。”

    雪雁忙笑道：“若真能如此，只怕小姐也能活泼些，让我们放心点。这主意真是再好不过了，只是……”

    姜夫人纳闷：“只是什么？”

    雪雁犹豫道：“只是我们小姐如今寄人篱下，没有长辈相伴不好出行，可贾府的太太奶奶们，平时都不出院子的。小姐只怕没什么机会能常来这儿了，哎……”

    姜夫人闻言失笑道：“这有何难，若是闷了，只管送信来府里，我自叫人派车去接了来。他荣国府还能拦了不给出来不成？

    雪雁叹了口气，面上为难：“夫人今儿也见着了，小姐若是来做客，身边只怕少不得要跟着几个失了规矩的……我们小姐性子绵软又jù jué 不得，若是常来打扰夫人，只怕外头还要说夫人自降身份。还是不打扰夫人了，想来我们老爷回京了以后就好些了。”

    姜夫人听完若有所思，云步在旁开腔道：“我见那贾府几位小姐，倒是有个很是傲气，想来在府里地位挺高的？”

    雪雁冷笑了声道：“若说别的小姐傲些，倒还说的通，只单她个是说不通的。本她jiù shì 没资格来的，若不是老太太发了话，我们小姐也不会带她来。她不过是二房的个庶女，虽养在二太太的跟前，却从没在二太太跟前伺候过。如今带了她出来，却倒架子摆的十足，没得丢了我们小姐的脸面。”

    “什么？”云步纳闷，“竟是庶女？我见她那架势做派，还以为那位是正经的嫡女。”

    姜夫人在旁边听了半晌，突然开口道：“今日你家小姐带了这些人来，她是如何说的？”

    雪雁叹了口气，眼眶红了：“奴婢是真真不想在夫人面前提这些个，没得让人说奴婢不懂规矩。我们小姐接了帖子就被叫去了贾府老太太那儿，那老太太说我们小姐……说我们小姐是……”

    说道这儿，雪雁眼泪落了下来，可她忙擦了眼泪道歉，说自己没了规矩。姜夫人听的心急，忙追问道：“说你们小姐是什么？”

    雪雁带着哭腔道：“说我们小姐是没母亲教养的人，不懂娘家的重要。说我们小姐若是不提携着自家姊妹，日后就算嫁了人也没个依靠。”

    “嘶……”姜夫人和云步都倒吸了口冷气，不可思议的看着雪雁，可她俩见雪雁这般委屈的神色，相信这句话可不是编来的。

    因那黛玉生的如出水芙蓉般柔美，又性子恬静可人，姜夫人才见了黛玉就喜欢的不行，听说黛玉的遭遇这般可怜，忍不住也红了眼圈。

    “真真是为难了你们主仆，那贾府素来是最没有规矩的，京城无人不知。因而我们这些人也不大与他府上来往。可谁知他们竟狂妄到这种地步，竟会对自家的亲外孙女说出这种话来。这话若是传了出去，那府的老太太就少不得落得个不慈的名声，她那小儿子的官，只怕也做到头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