雁归红楼 作者:林月初

    黛玉闻言，脸上又是红了片，轻啐了声说道：“不过是皮相而已，再说他也见不着我。父亲说了，只让我在屏风后头瞧眼。”

    雪雁笑了起来，这下可真是皆大欢喜，金玉良缘出来时，雪雁还担心贾母不死心，要把黛玉嫁给宝玉。可现在看来，林如海对贾宝玉真是点都没kǎo lǜ 。黛玉过十二岁，就急急的把黛玉叫回来，只怕jiù shì 为了亲事了。

    雪雁这些年没少往林府寄信，虽主要都是黛玉给林如海的信，可里头几乎都要夹封雪雁自个给林如海的。信里头除了黛玉每日的生活作息报告，和府里大小事宜的总结，再jiù shì 贾府里的那些八卦事了。

    雪雁是不知道林如海有没有耐心看的，但现在看来，林如海真的把雪雁写的每封信都仔细的读了。雪雁并没加以个人的观点进去，只是很真实的把事件重复了遍。也包括贾宝玉与黛玉的初次相见，和贾宝玉每次想闯梨香院的事情。当然，贾母没开口让林黛玉住碧纱橱，也就没bàn fǎ 说这事了。

    但林如海只要知道贾宝玉不是良配那就行了，想来贾母也没少跟林如海提结亲的事儿。贾敏死的时候就叫贾琏提过次，后头住在贾府时，估计贾母也没少叫人送信去扬州提这事。要不然，林如海怎么巴巴的在黛玉满十二就把她叫了回来？只怕是真的怕贾母来硬的，毁了黛玉的名声，逼得黛玉不得不配了宝玉。

    只要林如海这边帮黛玉订了亲，日后再去贾府，贾母也不敢真的毁了黛玉的名声。来这姑娘家毁了名声，再嫁给宝玉，只怕日后别人也要闲话。二来贾母是黛玉的外祖母，外祖母亲自毁了外孙女的名声。这事被朝廷知道，贾府也不用再袭爵了。

    雪雁对这样的事情还是很乐意看到的，于是忙催了黛玉睡觉，生怕她睡不好会有黑眼圈，因为明天早便要起来，她便不睡黛玉身边了，怕两人睡暖和了，谁都起不来。

    翌日寅时刻不到，雪雁就起身了，她先将被褥收回房里。又从她自己的箱笼里把吴均瑜给的化妆品拿了出来。想了想，又去茶房烧了两壶热水，另找了个宅口的小盆，搁在旁等待。

    等了刻钟，那水才烧开了，雪雁看了看表，早晨五点半不到，她觉得还有点早，便又将开了的水换到另个路子上热着。烧另壶。

    正烧着水，白鹭钻了进来，见到雪雁愣了下，问道：“姐姐今日怎么亲自来拿水了？”

    雪雁自打升了等丫鬟。这打水的事可就不是她做的了。她笑着解释道：“今日的水温要恰到好处，所以我自个来看着，你且不用在这里，去帮我打盆冷水去上房。我会就来。”

    白鹭嗳了声，转身出了茶房。雪雁又等了片刻，到五点四十五的时候。把烧开的那壶热水又放回火大的路子上，烧沸腾了之后直接整壶提了起来，左手提着小盆就直接去了上房。

    白鹭早将冷水打来了，就架在洗脸架上。雪雁又叫她去茶房把那烧的最旺的红泥小炉提来，这才去叫黛玉起身。

    黛玉起来打着哈欠，问道：“什么时辰了？”

    雪雁轻声道：“寅时八刻了，小姐睡的可好？”

    黛玉听急了，吓得瞌睡都醒了：“怎么现在才叫我？今日还得去总督府拜年，为何不早点叫我起来？”

    雪雁轻笑了声道：“小姐别急，我有bàn fǎ ，让小姐两刻不到就打扮好。”

    黛玉平时早起打扮最少也要半个时辰，听雪雁这么说了，黛玉竟相信了，这才起身开始换衣裳。

    雪雁却并不先给她换衣裳，只将外头的火盆拿进来，让屋子里暖了起来，便直接让黛玉穿着中衣坐在矮凳上。

    白鹭将火炉拿进来，雪雁便把那小铜盆放在火炉上，又往里倒烧好的开水。下子，蒸汽就腾腾的冒了出来。

    雪雁忙让黛玉把脸伸去蒸汽那儿蒸着，又让白鹭在旁帮黛玉扶着衣裳，免得弄到炉子上了。雪雁趁这时间，从她带来的梳妆匣里，将瓶白色的罐子拿了出来。

    这是前几日吴均瑜拜访贾府的时候，偷偷给她稍来的。里头是雪花膏，西洋货，其实jiù shì 最早的擦脸油。

    雪雁掐着时间等了十分钟，这才让黛玉起来，黛玉直起身子，就觉得脸上凉。原来是块浸了冷水的帕子搭了上来。接着雪雁又用冷水掺了热水给黛玉擦干净了脸，这才给黛玉擦雪花膏。

    擦完了雪花膏，雪雁便笑着让黛玉摸摸自己的脸，黛玉摸惊叫道：“这是什么？用完后竟如此嫩滑。”

    雪雁笑着道：“这是雪花膏，我表哥从洋人那淘来的好玩意。听说那些洋婆子脸上粗糙的很，擦了zhè gè 才能保持年轻。小姐若是喜欢，这罐便是小姐的。日后我再叫我表哥给我拿些来。”

    黛玉只摇头道：“你叫你表哥再拿瓶新的来，我给他银子。他是商人，怎可让他白送。”

    雪雁笑着让黛玉别说话，接着开始拿粉扑打底。虽没有粉底液，但干粉弄湿点打上去也是服帖的，加上有雪花膏在，不会干了就往下掉，这可比那些胭脂水粉好了。雪雁边上粉底，白鹭边在旁边看着，不由的说道：“这粉真好用，jiù shì 不够白。”

    白鹭笑了起来：“要那么白做什么，弄得跟蹭了脸墙灰似的就好看了？小姐天生丽质，jiù shì 要让人看不出才好。”

    上完了粉，雪雁又开始调眼影的颜色。因为黛玉的衣裳大是绿黄蓝三色的，雪雁便挑了那黑色的粉做眼线先扫了条，接着用蓝绿渐变的方式浅浅的涂了层眼影上去。

    这时的女子用的是红色胭脂，因而这蓝色绿色的眼影倒是少见。平时雪雁化妆也很少用这两种颜色。这次用，效果竟惊人的好。原本黛玉的眼睛有点小，画了眼妆之后竟生生的大了圈，而且眼角上挑之后，也显得有神了。

    白鹭在旁边看边惊叹，惹的黛玉好不心急。可雪雁却不让她看镜子，只让她面对自己坐好。接下来便是橘红色的筛红，淡淡的扫在颧骨两边，立刻就让人看起来有血色。又在最后挑了紫红色的唇膏，挑了点桃红色进去，细细的用刷子外唇边涂了圈唇线，最后再用桃红色的唇膏抹了嘴唇，最后画了眉毛，这便是大功告成了。

    雪雁丢了化妆品去箱笼里找衣裳，黛玉便迫不及待的扑到镜前去照。看到自个样子，黛玉忍不住笑了起来，又怕坏了妆容，赶紧又闭上嘴。可那翘起的嘴角，是掩饰不住她心中的满意的。

    白鹭啧啧的说道：“这明明涂了这些个胭脂水粉的，看起来却像素面朝天似的。可又确实比之前好看些，姐姐这手绝活教了我吧。真真是妙笔生花了，像是在小姐脸上画了画似的。”

    雪雁找出衣服来，笑着说道：“这才是化妆啊。”

    黛玉笑着回头，欢欢喜喜换了衣裳，这回里头是见湖蓝色的百褶裙，绣着满褶子的蝴蝶，虽外头点看不出来，但只要走动，就有无数的蝴蝶随着褶子隐隐若现。外头是个白狐毛的长缎子，大氅也是白色的，不过那大氅很是巧妙，竟在两边留了圈火狐的毛。

    如此来，外头的大氅不脱，颜色搭配jiù shì 白加红，脱了大氅，颜色搭配便是白加蓝。无论怎样都是好看的。雪雁最后给黛玉选好了头面戴好，再给黛玉拿了袖笼和暖炉等物，应zhǔn bèi 好之后，便出去叫了书澈去叫抬架来。

    林如海的车已经等在二门上了，黛玉的抬架停在二门外，雪雁忙上前扶了她上车。然后她跟书澈上了后头那辆马车，跟车的是碧鹞。

    到了总督府，又是那熟悉的场景，可惜人已经不是认识的人了。总督府夫人姓项，听说也是武将之后。人倒是豪爽的很，见了黛玉便直了眼睛，拉着手不放了。总督夫人没有孩子，只有个庶女，倒是当嫡女来养了。

    那庶女名叫张珏，与黛玉同岁。生的倒还不错，因她生母是烟花楼的红牌，面相遗传的还行。但她生母地位低下，不能养孩子，加上总督夫人也直无所出，所以便将她养在膝下。

    张珏打黛玉从车里下来，便脸阴沉的看着黛玉。雪雁看到她的眼神，忍不住离黛玉又贴近了些，紧紧抓着黛玉的胳膊，生怕放手就被张珏欺负了去。

    书澈跟在后头也瞧见了，眼珠子转，就不知跑哪去了。

    这些黛玉都不知道，她心只想着今日的正题，忍不住面上桃花又起，白白色的大氅趁，人显得娇媚了许。

    项夫人陪着黛玉在花厅里坐着说话，张珏坐在下首却有些坐不住。那项夫人竟没看到，只问黛玉哪年生的，平日里做些什么，念过几年书，针线如何等等。(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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