雁归红楼 作者:林月初

    宝玉听跳起来把摔了茶碗，溅了茜雪裙子的茶水，指着茜雪破口大骂：“她是你哪门子的‘奶奶’，你就这样孝敬她？不过是小时候奶了我几口，如今惯得比主子还大了，我这就撵了她。”

    干丫鬟们忙上来劝了，袭人带头跪下劝说，好容易劝了下来。宝玉拉了袭人进房伺候，自然又是番唇齿交缠不说。

    闹了会，宝玉和袭人都累了，睡了下去。李嬷嬷才要进门看看，就被麝月拦住：“才闹了会，如今睡下，奶奶别来找不自在。”

    李嬷嬷吓了跳，听麝月说了事情，只觉得不对，再进去偷看了眼，见袭人睡在里头，气得当场又要发作。可因宝玉才发了火，她不敢声张，眼珠子转，出门找王夫人去了。

    王夫人听，立刻火冒三丈，宝玉如今年纪还小，这般频繁的房室，对身子并不好，她恨那袭人不知廉耻，可如今她又是正经的通房丫头，不让她伺候又说不过去。

    李嬷嬷在旁道：“太太大可不必不让她伺候，只要让她累得没法伺候就行了。如今她不是才睡下吗，太太只说要她回来帮忙做事，她和宝二爷哪敢不从的？”

    王夫人眼睛亮，立刻让金钏去把袭人给叫了回来。如今已快十月了，天是最冷的时候，袭人去时便没有穿厚衣裳，只着了件夹袄。到了晚间被凉风吹，脸上身上竟发起烫来。

    谁知进了屋还没来得及加件衣裳，就被王夫人叫去研墨抄经。这抄竟是抄到天亮才算完了，她正想去睡下，又被王夫人叫住：“我这经书抄来是送给老太太，你将昨晚抄的都送到老太太那去。只说我抄了晚上，乏了，便不去了。”

    袭人此时又困又累。脑子晕沉沉的像是塞了石头。可又不能说不去，只得收了经文装在盒子里，拿着往老太太那儿去了。

    因人糊涂着，她出门时又忘了加衣裳，这下走到半道上就受不了打了个喷嚏，谁知个喷嚏打下去，她顿时眼冒金星昏在地上。

    此时已是冬天，别说穿着厚衣裳躺在地上都受不了了，她只穿了夹袄，又在地上躺了半天。等人发现她时，已经烧了起来，口中说着胡话。

    通房丫头再怎么跟主子睡，也还是个丫鬟。袭人这病，本是要移出府去的，可顾着她好歹也算是伺候宝玉的人，王夫人便只将她挪到姨娘们住的院子去。

    那姨娘们可是好相与的？见来了个病秧子，生怕过了病气给自己，竟把袭人挪到了柴房里。

    没了炕没了熏笼。柴房又不能生火盆，袭人虽有人送药来，却仍好不起来，最后病得面黄肌瘦。看上去好似蓬头鬼般。

    宝玉听闻袭人病了，心中焦急，去探了回，可见到袭人的mó yàng 。惊得差点连魂都没了。自那以后，再不敢去了，连带着对袭人的恩爱也渐渐淡忘了。

    这袭人却不得不说命大。病了这么大场，竟也没死，好起来后仍回了王夫人的院子，心中却心如死灰。再不提宝玉事了，从那以后便心伺候王夫人，但她又不是等丫鬟，倒落得连粗使丫鬟都不如。

    袭人病着时，宝玉已找到了他的新宠，便是秦钟。因有了秦钟，他又重新上了族学去这自不提。

    再说梨香院那边，雪雁听闻袭人病了，倒也去看过回，虽她心中不喜欢袭人，可见了她这般下场，又是yī zhèn 唏嘘。她原是想着，袭人若是做了通房，那宝玉最是个喜新厌旧的人，只怕迟早要冷淡她的。

    可谁知道袭人竟是因为这种原因，遭了嫌弃，倒叫人看着心酸不已。雪雁回了梨香院后，将袭人事说了，又惹得黛玉加不喜宝玉。

    王嬷嬷在旁听了道：“情之人才最是无情。”

    黛玉闻言，点头不语。又让雪雁日后再不必将宝玉的事说来与她听，她只觉得厌烦难忍。

    雪雁达到了效果，便满意了。只要让黛玉对宝玉有厌恶之心，就再不怕黛玉参合到什么木石良缘里去了。

    眼瞅着到了大雪，突然梨香院接到林如海的来信，信中道林如海身子不好，想念黛玉，要让黛玉回扬州去。

    黛玉大惊，雪雁也大惊。明明林如海这些年来信并没有任何异常，怎么就突然身子不好了？她忙带了信去老太太那儿，于是又定下贾琏送黛玉回扬州事。

    谁知这事才定下来，宝玉又来闯梨香院了，口口声声在外叫着，不许林妹妹回家去，这里jiù shì 林妹妹的家。把黛玉气得眼眶又红了，只叫人把那浪荡子给打出去。

    宝玉遭人撵了，心中抑郁不下，回了院子又是痴痴傻傻的发了回疯，这事便被告到了老太太那儿。

    老太太见怕是黛玉真的跟宝玉无可能了，便把湘云又次接了进来。

    雪雁因要回扬州了，少不得要去告诉吴均瑜声，但叫人送信她又怕说不清楚，只得找天说回林府宅子趟，告了假出来。

    雪雁先去了林家的宅子趟，见了李明泉和周常顺两位总管才知道，原来林如海并不是身子不好，而是太想黛玉了，便扯了个理由要她huí qù 。雪雁心中块石头落了地，长叹口气，这才告辞出来了。

    到了猫耳朵胡同，雪雁见自己家门前冷冷清清的，还以为吴均瑜又出门去了，正失望着，就见老管家开门出来了。

    老管家见到雪雁忙让雪雁进去，又说主人马上就到家了，还请雪雁等等。雪雁纳闷，但也不管那么，直接去了三进最里头那个有沙发的房间，坐在沙发上翘着脚看着外头的游泳池。

    过了没会，外头声音渐渐大了起来，雪雁不住的往外张望，就见吴均瑜头上冒着热气进来了。

    “yo！”雪雁抬手哟了声算是打了招呼。

    吴均瑜见她满脸的笑容：“你来的可真巧，再早天我都不在家呢。我今天刚回来，zhǔn bèi 在这儿过年。你过年能出来吗，我们聚聚。”

    雪雁愣，心中暖，却是苦笑道：“只怕要浪费你这番好意了，我们要回扬州了。”

    吴均瑜笑容僵在了脸上，过了会慢慢的消了下去：“回扬州？”

    雪雁低下头去，“嗯”了声：“林如海想女儿了，撒谎说身子不好，要让黛玉huí qù 。”

    吴均瑜问道：“那以后还来吗？”

    雪雁哑然，她其实也不知道。她不知道的事实在太了，因为她zhè gè 蝴蝶的翅膀已经让很事都不按原来的路子走了。她改了贾敏的死期，改了黛玉的性格，改了贾府某些人的命运，她不知道现在还会不会改掉林如海的什么。

    吴均瑜等了半天，没等来回答，有些气闷的坐在沙发上，拍了拍雪雁的头道：“傻丫头，别怕，就算你们不回来了，大不了我也搬去扬州，反正生意在哪都能做。”

    雪雁闻言，突然眼泪就下来了。她也不知道怎么了，自己在zhè gè 逗比爷跟前会这么软弱，好像所有的压力都能股脑shì fàng 似的。

    “别哭了，再哭就不好看了。”张手帕递了过来，zhè gè 年代可没有纸巾，所以男人带手帕也不是什么稀罕事。

    雪雁接过那张手帕，擦了眼泪强装着笑容说道：“你还搬去扬州，你连杭州话都听不懂，还想听得懂扬州话？”

    吴均瑜;的耸耸肩：“没bàn fǎ 呀，我唯的妹妹去扬州了，再听不懂我也得跟着去不是吗？

    雪雁噗呲笑了起来，突然眼睛亮说道：“等等，妹妹？！”

    吴均瑜纳闷的眨着眼睛看着她，不知道她的jī dòng 什么。

    雪雁见他不给回应，恨恨的拍了下：“你傻呀，给点回应好不好？”

    吴均瑜傻愣愣的看着她，突然高举双手付很high的样子高叫：“耶，妹妹！妹妹！”

    雪雁无语的看着他，半晌才吐出两个字：“逗比。”

    吴均瑜收回了手，正经的看着她问道：“那你说你要fǎn yīng 的啊，到底要我给啥fǎn yīng ？”

    雪雁说道：“你记得我这身子的来历不？我是被人贩子拐了，才被卖的。我当初进府的时候，就跟人说我记不清家里在哪了，也不记得家里人的名字。这很正常，小孩子只记得爸爸叫爸爸，妈妈叫妈妈。可我总记得长相啊！所以，到时你就以我表哥的身份出现，这样来，我们俩想jiàn miàn 想通信，都容易的了！”

    吴均瑜听完，想了想摇头道：“不行不行，那我身为你表哥，找到你了，又见你被人卖了当奴婢，总要想bàn fǎ 赎你出来的。怎么可能还放在你在府里做人家的奴婢，这说不通啊。”

    雪雁笑道：“这好解释，我既然发了誓，要看了林黛玉嫁人了才离开她，就用zhè gè 做理由。只说要报了恩才肯走，再说我如今在京城里有宅子，这也是个进项。以后我就算不当丫鬟了，也不怕饿死我。”(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