雁归红楼 作者:林月初

    雪雁笑了起来，忙福了福谢了黛玉，起身后便伺候黛玉读书练字等再不提。只说那第二天，云鸽竟就要走了。

    雪雁突闻得此事，着实惊了跳，虽她们都知道云鸽不日将去，可谁知这日来的这么快，这么突然。

    云鸽伺候完黛玉最后次的梳妆，这才郑重的给黛玉磕头行礼，做最后的道别。黛玉呜咽着道：“我知素日是我不知事了，说话做事俱是欠妥，如今你要走，我也不再留你，只盼你常来信，还记着我便是。”

    云鸽也哭了起来，给黛玉再三叮嘱了些话，这才退了下去。雪雁伺候着黛玉，心中又焦急想去看看云鸽，忙的在黛玉身边团团转。

    云嬷嬷进房就看到这情形，上前把接过雪雁的帕子，就推了她下：“你去送送云鸽，这儿我来。”

    雪雁看了黛玉眼，正想说话，黛玉也正巧抬头看了她眼，道：“正是如此，是我糊涂了，你们姐妹场，想来很话要说。她又走的匆忙，想必不曾和你道别过，快快去吧。”

    雪雁忙谢了黛玉，匆匆赶出房去，进了东厢却只看到个空房间。她急忙冲出门来，拉住个小丫鬟问道：“你云鸽姐姐咱走的？”

    那小丫鬟指着院门道：“方才刚出院门，姐姐快去，还追的上。”

    雪雁忙冲回自个屋子，从箱笼里取了50两银子装好，再次冲了出去，路提着裙子狂奔，好容易在二门前把云鸽给追上了。

    百灵杜鹃等人皆是送到二门处的，因为几人走的有些慢，路都在叮嘱祝福，雪雁追上去之后，看着云鸽手里提着的小布包裹，眼泪瞬间就下来了。

    “云鸽姐姐，为何不等我？”雪雁叫着上前，跪在地上行了个师徒礼。

    其他人皆是惊，唯有云鸽处变不惊，受了这礼才拉她起来，“好妹妹，不是我不等你，只是我最不敢看的人jiù shì 你。我这去，你便要自己照顾自己了。日后，可得好生伺候小姐，别犯错，啊？”

    雪雁哭得加难过了，她自打入府，就被云鸽照料着，做小丫鬟时也没怎的受欺负，俱是因为云鸽的庇护。如今她是起来了，她也知道云鸽不走自己就无法做等丫鬟，可她此刻是真的巴不得云鸽别走，她辈子都做二等丫鬟算了。

    雪雁边哭得呜呜直响，便把自己装好的50两银子塞了过去，银子是装在荷包里的。外头看不出是什么，但云鸽手摸便知道里头装的东西是什么，又掂量便知道数量是少了。

    云鸽忙把银子推了huí qù ，说道：“傻丫头，我知你心疼我，可这东西我不能要，你自己留着。”

    雪雁赌气哭着说道：“姐姐想必是不待见我了，怎地别人的礼物收得，我的就收不得？这点给姐姐做压箱底的还不够呢，姐姐这去jiù shì 太原府，平日里想回娘家都回不了。我这点子体己只望姐姐在困难的时候能帮姐姐把，若姐姐有了什么难处，只管送信与我们，雪雁必肝脑涂地在所不辞。”

    百灵在旁见状笑着道：“罢了罢了，你快收下吧，你也知道她平日里嘴甜得赏，这点子不算什么。倒是别枉了你妹妹的片心。”

    云鸽笑着点头，将荷包放入怀里，握着雪雁的手道：“好妹妹，可记住我平日你叮嘱你的。旁的我没什么可说了，你是个聪明人，我该教的也都教完了。日后，便看你自己的造化了。”

    雪雁抽泣着点头，陪着大家起送云鸽到二门上，又依依不舍的道别了番，这才磨磨蹭蹭的回了梅苑。

    进了梅苑可就不能再哭了，这又不是死了老娘，若是路哭回梅苑，还在小姐跟前哭，那可是不敬。

    雪雁忍了好久，才能控制住眼泪，这才脚跨进梅苑的大门。进门的那刹那，她突然心生感慨“从今往后，再没人保她了，她要靠自己了！”，这感念生，她顿时觉得心气足了许，伤感也少了不少。

    打那天起，雪雁像是又长大了几岁似的，行事说话比往日加沉稳，再不见点少女之态，就连王嬷嬷都说她太过老成，她也只是笑笑不语。

    眼看就到了除夕，年三十晚上林府的团年饭很是凄凉，只有三人桌，那青姨娘还在禁足，本来贾敏想放她出来，可林如海却不许。;只得三人坐了桌，吃那团年饭罢。

    底下的奴才们，倒是热闹的很，那几个要好的皆开了桌，拿了银子与厨房，置办了酒席果子，好好的吃了顿。

    梅苑的丫鬟们也少不得也聚了桌子，雪雁跟着黛玉在桐苑守夜，俱是不知的。等过了子时叫了抬架抬黛玉回梅苑时，隔着老远便听得那院子里欢声笑语片。

    黛玉隔着远远的瞧着梅苑，颇为凄冽的笑：“真真是只闻新人笑，谁知旧人哭。”

    雪雁忙问道：“小姐这话是什么意思？”

    黛玉叹了口气，指了指院子道：“云鸽才走了几天？前几日她们还愁眉不展，今日就将云鸽忘到了脑后，笑的这般开心。”

    雪雁叹了口气，心知这是黛玉开始小心眼没事找事了。她起先还以为黛玉只有去了贾府才会这样，谁知道在家里就已经是这样了。

    “小姐，你可曾听过句话，子非鱼安知鱼之乐？”雪雁在旁冷静的问道。

    林黛玉蹙眉道：“你是说她们的乐趣？”说着她手往梅苑指了指。

    雪雁摇了摇头：“奴婢说的是云鸽姐姐。”

    林黛玉眉毛拧成团，厉声喝道：“难不成她云鸽离了我才开心？”

    雪雁又摇了摇头：“小姐，奴婢何时说过云鸽姐姐离了小姐才开心了？奴婢的意思是，女儿家大了重要嫁人的，小姐不该为了云鸽gāo xìng才是吗？她能觅得良人，自此后便有了依靠。若是直留在小姐身边，日后顶是年纪大了随便配个小厮便罢。此后子子孙孙皆是奴才，再无出头之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