雁归红楼 作者:林月初

    雪雁这番话，唐唐唐的跟机关枪似的，拉都拉不住她，这大堆讲出来，听得青姨娘腿都软了，吓得就地跪，趴在地上大喊：“太太饶命啊，这小娼妇冤枉我，我可没有对太太不敬的心思。”

    雪雁还没等太太说话呢，又是顿排揎上去了：“你还有脸说你没对太太不敬？那你进来又不给太太请安是怎么回事？还有，人人都知道太太身子不好，不可受到惊吓，你怎地进来就在外头鬼哭狼嚎通吓人？老太太死了这么久了，你在太太房里哭老太太是什么意思？仗着自己是老太太给的人，gù yì 给太太没脸吗？

    “再者说，你算是哪门子的主子？我们太太那可是正儿八经十里红妆八抬大轿抬进林家来的，太太才是这家的正经主子。你又算是个什么东西，半路出家爬了老爷的床就当自己是个正经人物了？

    “要说你当个妾，你又不是正经人家嫁来的二房。做奴才要有奴才的样子，做妾也要又做妾的本份，你可伺候过太太天？太太平日里起身梳洗，你可来端过水拿过盆？可给太太倒过杯茶，布过次菜？”

    “这……”青姨娘听了这话，跪在地上满头大汗，她本仗着老太太的面子，贾敏免了她的请安立规矩，可老太太去了那么久，她倒是懒惯了，时竟忘了如今府里只剩太太这么个女主人了。

    坐在太师椅上的贾敏，倒是心里好好的喝了通彩，好个雪雁，好个伶牙俐齿，真真是为她出了口好气！平日里她就因这后院的姨娘也没少受气，可林如海跟前，她却很聪明从不提起。

    雪雁见青姨娘说不出话来，jì xù 质问：“论主子，非但太太是正经主子，咱们小姐也是正经主子，侯府千金，朝廷二品官员之掌上明珠，可是你zhè gè 出生卑贱的奴才能比的？我虽是奴才，可我是小姐的奴才，要打要骂，也是太太和小姐的事儿。什么时候轮得到你对小姐的奴才非打即骂了？你这明摆着的奴大欺主，还想倒打耙说太太的不是？”

    青姨娘此刻脸上已是毫无血色，只得不停磕头求太太饶命。

    贾敏心中大呼畅快，叫人上茶，接着便坐在旁轻轻的刮着茶碗，吹那茶末子。过了会，方道：“雪雁，她虽是什么上不了台面的东西，但好歹也是伺候过老爷的人，如今你对她这般不客气，老爷面上也过不去。虽是个玩意，可也好歹也是老爷的玩意。便罚你扣个月的月钱，你可认罚？”

    雪雁忙跪下对贾敏磕了个头：“雪雁认罚，太太平日里最是公平公正，雪雁心中对太太敬佩不已，如今太太罚我，也是为我好，雪雁感激太太教诲。”

    贾敏很满意的呷了口茶，又看向青姨娘，口中的语气轻快的都快飘起来了：“那么再说说你……”

    青姨娘吓得咕咚下趴在地上，口中急急说道：“太太可别听那小娼妇撺掇，她jiù shì 个嘴巴……”

    “放肆！”贾敏嗙的声把茶杯拍在旁的台子上，那茶水瞬间就溅了贾敏半个身子都是，就连贾敏怀中的抱枕都沾了不少。

    青姨娘被这拍，吓得不敢再出声了，只得低着头趴在地上。

    而贾敏这边……她正心疼着她的熊猫抱枕呢。綾心拉着帕子给贾敏擦手擦衣服，贾敏拿着帕子自己擦抱枕。

    雪雁见状帕子掏出来帮贾敏起擦抱枕，又在贾敏耳边轻轻说道：“太太别心疼，赶明儿我再给太太做几个，太太天天换着抱。”

    贾敏抿嘴笑，噗呲乐了：“你这丫头，当我孩童来哄呢？”

    这笑，雪雁心中就踏实了，接着绸心回来了，冲太太使了个颜色。贾敏见状，也不再理青姨娘，只叫外头的人道：“周瑾家的进来。”

    不会，个穿着体会的妈妈便走了进来，进来就先俯身向贾敏请安，等贾敏说了起身，这才起来。在那儿也是笔直笔直，眼睛瞧着鼻尖目不斜视，仿佛看不见地上跪着的青姨娘似的。

    “周瑾家的，叫你来只为件事儿，你将我们林府的规矩，好好的，说给青姨娘听听。对正房太太不敬，是什么下场。”

    那周瑾家的闻言，马上大声背道：“为妾者，有缺席晨昏定省者，罚杖20，有缺席奉茶立食者，罚杖20，对主母无礼者，罚杖20，抄女戒20遍，在主屋高声喧哗者，罚杖20，抄女戒20遍，禁足三个月，有未经许可私自出府者，罚杖40，禁足半年，有……”

    “可以了。”贾敏抬了抬手打断了她的背诵，接着指着地上的青姨娘道：“她自我进门，便从未晨昏定省，从未奉茶立食，见到我时从不请安问好，方才还在我这高声喧哗，这当如何罚？”

    周瑾家的心道，这太太终于肯好好整治下姨娘了，心中大快人心，张口便来：“理应并受罚，杖80，抄女戒40遍，禁足三月。”

    贾敏想了想，说道：“虽是个玩意，可好歹也是老太太给的玩意，便只杖40，抄女戒40遍，禁足三月吧。”

    青姨娘听便昏了过去，那画眉可是打完了40板子就死了的啊，难道她今天小命不保？

    可周瑾家的素来是最恪守规矩的，就算昏了，那也得打！谁叫这老娼妇向来不敬太太，给她点jiāo xùn ，让她知道夹着尾巴做人才是。

    屋外很快就传来了板子声，雪雁这回心里可不怕了，笑嘻嘻的趴在贾敏腿边，给贾敏捶腿说笑话。

    贾敏说了会子话，便有些乏了，那屋外打板子的也终于打完了。周瑾家的进来回话，贾敏让绸心拿了最好的伤药给她，道：“将姨娘抬回屋里，这伤药好好给她用了，另外明儿早就请大夫进府，给她好生瞧瞧。必不能有点闪失。”

    周瑾家拿了药，嘴里笑着说了声是，便出去了。雪雁这时看了看天道：“太太，天色不早了，怕是该放饭了，奴婢这便huí qù 了。”

    贾敏笑着朝她摆手：“你急什么？”说着又跟绸心道：“再拿个荷包给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