雁归红楼 作者:林月初

    雪雁这边细细的问着，燕儿那边细细的答着，雪雁只会，便打听出如今厨房的阵仗和各房不少消息来。要不怎么说，厨房是非呢，哪个院子都会派人到厨房来，而等吃食做好的这段时间，那些丫鬟们少不了要跟厨娘们聊天。

    若是摊着个好主子，丫鬟们倒也罢了。若是摊着个脾气坏的主子，丫鬟们可少不了跟人抱怨。厨房离着院子又远，厨娘们又进不了内院，自然是个发泄的好地方。

    雪雁这边问了半天的话，心里对将燕儿弄到梅苑去这件事，又推翻了，zhǔn bèi 不插手，让燕儿jì xù 留在厨房。

    因为只有燕儿jì xù 留在厨房，她才能得到的信息，再者梅苑如今水太混，燕儿这种单纯的孩子去了，只怕会被吃的连骨头都不剩。

    两人正亲亲热热说着话，赵婶子已从厨房里端着小碟白糖软糕出来了，不由分说塞进雪雁的手里，热情的说道：“好姑娘，快尝尝，别的我可不敢说，这白糖软糕可是我赵家秘方，别人都做不出我这味儿呢。”

    雪雁笑着谢了，低头瞧，这白糖软糕可不jiù shì 发糕么？用白米做的，上笼屉蒸出来最是又软又甜的，吃起来还有点白米发酵的酸味。以前她小时候还常能吃到，只是后来这门手艺慢慢失传了，再也吃不到了。

    雪雁捻起块白糖软糕咬了口，只觉得满口米香扑鼻而来，浓郁的米香味和甜味在口中游走纠缠，让她忍不住幸福的微微眯起眼睛。

    赵婶子见雪雁那样，心里自是知道几分，颇有些得意的问道：“如何，可还入得姑娘的口？”

    雪雁忙咽下口中的软糕，起来端着盘子又福了福：“好婶子，真真是天下第糕，打今儿起再让我吃其他的糕只怕都不香甜了。”

    赵婶子hā hā大笑起来，拿手大力的拍着雪雁的肩膀：“好姑娘，你可真是有眼光，当年我们赵家祖上可是出了位御厨的，别的我可不敢说，但这白糖软糕可是祖传的方子。”

    雪雁不知她这句话说的是真是假，但人家这样说了，自然是要给面子，忙笑着将软糕夸了又夸，为了让赵婶子满意，她还特地吃了两块。

    赵婶子送了碟软糕出来，又讲了会子话，就进厨房旁边的小厢房去了，雪雁知道这是留她时间跟燕儿说些体己话，忙抓着燕儿的手细细的嘱咐。

    “好妹妹，如今我才进梅苑，没本事将你也弄过去，你且在厨房上好生做着，等我稳妥点了，自会求了小姐将你要来。”

    燕儿听到这话，眼圈红了：“姐姐不嫌我笨拙，处处都带着我护着我，燕儿只当姐姐是我亲姐姐，这辈子都离不了姐姐。还求姐姐惦记着我，时常来看看我才好。”

    雪雁点点头，压着自己的眼泪说道：“你我二人虽不同父同母，但如今等于是出自门，我只当你是我亲妹妹。以后若有我的，必有你的，你且放心。”

    燕儿听到这儿，呜呜咽咽的又哭了起来，雪雁忙拿帕子擦着她眼泪，好声的劝她。劝了刻钟才劝停了燕儿，雪雁心头叹了口气，这燕儿毕竟还是太小，如今还不好为她所用，只怕还得再教教才行。

    燕儿这边止住了哭，那边又好奇的问道：“姐姐，小姐的院子可好看？我听赵婶子说，青鸾姐姐回回家去都要说梅苑的事呢。我听说，梅苑开满了玉兰花，可是真的？我要是得了闲，能去梅苑找你顽吗？”

    雪雁笑着点头，应着话，这时燕儿又问：“姐姐在梅苑可有受欺负？可有顽的好的姐姐？”

    雪雁眼睛转，笑着说道：“梅苑的姐姐们脾气都挺好，待我也如亲妹妹般，你大可放心。特别是画眉姐姐，人又漂亮，心地又好……”

    她这话还没说完，燕儿突然压低了声音问道：“姐姐说的画眉姐姐，可是小姐身边的等丫鬟，管着针线上的那位？”

    雪雁笑着点点头：“可不jiù shì ？”

    燕儿四周看看，脸紧张的把声音压得低了些，方才说道：“若是如此，燕儿倒要给姐姐提个醒儿，并不是燕儿口舌，只是这大厨房里，没少传这位姐姐的闲话。说是……”

    雪雁见她迟疑着不肯说出来，忙追问道：“说是什么？”

    燕儿脸纠结的mó yàng ，迟疑了半天这才说了出来：“说是这位姐姐，在外头有位相好的，那人平日里最爱吃酒耍钱，那画眉姐姐少不得要补贴他些，但月前银子不够用，便……”

    雪雁惊，低声追问：“便如何？真真急死个人，你这丫头说话为何总是留半句，若有话便直说也无妨，你我姐妹二人，何来心中藏私？”

    燕儿咬牙说道：“姐姐jiāo xùn 的是，这画眉姐姐银子不够使，便偷了小姐往日里不常用的首饰与衣裳出去典当，都补贴了那相好的。”

    雪雁心中冷笑声，面上却脸的凛然斥道：“豆丁点大的丫头，成日里嘴里乱嚼蛆，你才大点年纪，就敢将这相好的三字挂在嘴边。若是旁人听去了，少不得坏了你自己的名声，以后这话万万不可再与人说了！”

    燕儿被雪雁这训斥，吓得又哭了起来，抽抽噎噎的说道：“燕儿知错了，姐姐万万别恼了我。只是平日里总听婶子妈妈们提起这事儿，便学嘴说来与姐姐听了。姐姐不gāo xìng，燕儿日后便再不说了。”

    雪雁这才收了怒容，叹了口气，拿帕子擦着燕儿的眼泪道：“傻丫头，并不是恼你将这事儿告诉了我，只是那三个字，是我们女孩子家说得的？况且你如今年纪尚小，便将这些话成日里挂在嘴边，让人听去了，对你不好。”

    燕儿听了这话，方悔悟起来，脸也羞了个通红，低声细语说道：“燕儿知错了，日后若再有这些事情，也会小心着些。”

    雪雁这才露出了笑容，将手中的帕子塞进燕儿手里道：“时候不早了，我先回梅苑了，日后得了闲再来看你。你若是得了闲，也只管往梅苑里去，直说找我，并不怕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