雁归红楼 作者:林月初

    屋里好在只有云鸽与百灵两位在，她俩听这话就笑了前俯后仰，百灵指着雪雁笑道：“省省你的嘴皮子，留到夫人那去说罢，谁不知道你在这院里是独个伶牙俐齿的。”

    林黛玉也好笑着看着雪雁，轻声道：“总听姐姐们，你口齿伶俐，冰雪聪明。今儿这么看来，果然是如此，倒叫我舍不得放你在扫洒上了。”

    雪雁心中喜，口中却加推脱：“小姐这么说，真真是羞死雪雁了。若论聪明，上头的姐姐们各个都是顶聪明的。”

    云鸽笑着打断了她：“罢了罢了，叫你去你就跟着去，这般谦逊只让我们这些厚脸皮的没地方了。”

    雪雁这才收声到边，好奇的看着云鸽给林黛玉梳头。这时的黛玉也才6岁，这还只是虚岁，因此只梳了个单挂髻，头上插着对翡翠镶金细花钿，并只东海珠蝶恋花垂簪。

    虽不是很华丽，但在家里这般也够精致了。衬着黛玉有些病娇的面容，倒是显得别有番风采。

    “傻丫头，你瞧什么呢？”云鸽梳着头并没看到，倒是黛玉眼尖瞧见了，开声问道。

    雪雁羞涩的笑了笑，轻声说道：“我瞧着云鸽姐姐的手真巧，就这么左扭右扭，个髻就出来了。我平日里连自己的头都不会梳，今儿还想跟青鸾学怎么梳头呢，现下看了云鸽姐姐的手艺，真真是惊呆了。”

    黛玉抿着嘴，拿帕子掩着口，指着雪雁对云鸽说道：“瞧瞧，她还说自己是个不会说话的，现在连你的主意都打上了。还不快把这丫头收了，免得她总盯着我的头上发呆。”

    百灵在旁笑了起来，忙把雪雁拉到了身边：“小姐行行好，zhè gè 便留给我罢，总不能好的都让云鸽得了去。我好容易才瞧上这么个伶俐的，只等着小姐的恩典把她调给我用呢。”

    雪雁在旁不说话，只露出憨憨的笑容，倒是大大的取悦了林黛玉。林黛玉觉得这丫头甚是有意思，虽讲话很利索，但看上又挺腼腆挺害羞的，时间对雪雁也上了点心。

    林黛玉这厢换好了衣裳，这才带着百灵和雪雁出门。林府本不大，谁知林黛玉出门便是付抬架，看上去像是要坐着抬架过去桐苑。

    雪雁在旁欲言又止，最后还是把话吞了huí qù 。百灵见着了也不说，只是跟在抬架后头，找了机会问了她。

    雪雁这才悄声说道：“虽小姐的身子还弱，但我祖父常说生命在于运动，古来便有五禽戏说，想来医者也是赞成的。若是小姐能走动走动，只怕身子还好的快些呢。”

    这话声音虽小，前面的黛玉却听了个清清楚楚，她如何不想身子好点，这丫头说的在理，她也曾听说过五禽戏，只是个姑娘家，做这五禽戏总是不太雅观，但如今只是下来走走，却是不碍事的。

    百灵见林黛玉若有所思的样子，心中明白林黛玉这是被说动了，忙上前说道：“姑娘可是想下来走走？若是累了再上抬架也不迟，只要不出汗便好。”

    林黛玉吩咐声停下，倒是自觉的下了抬架步行，几人走的都不快，看看花草，说说闲话，竟路无汗走到了桐苑。

    黛玉经过这走动，脸上红扑扑的，倒显得有精神了。进了屋与贾敏行礼问了安，就听得贾敏殷切的说道：“我儿脸色见好，这几日可是大好了。”

    林黛玉笑着靠了过去，倚在贾敏身边说道：“是方才雪雁劝说下，女儿走路来的桐苑，竟不知就算走来，也不觉得累，却觉得浑身精神气爽了。”

    贾敏笑着点头，看向雪雁：“好孩子，亏了你。”

    雪雁忙跪下磕头，先请了安才答道：“夫人福泽深厚，平日里积德积福才能有今日的好造化，奴婢不敢随意领功。只盼着夫人早日大好了，能让小姐日日都笑口常开，奴婢们做差事也能安心些。”

    贾敏和林黛玉都笑了起来，林黛玉像是炫耀般说道：“母亲您瞧，如今我也有了个伶牙俐齿的丫鬟了。这话说的比戏里唱的还好听，偏她还总说自己是个嘴笨的。”

    屋子里立着太太的两个等丫鬟，绸心和绫心。绸心便是白鹭的亲姐姐，而綾心是太太身边管着食这块的，正服侍太太喝药呢。这两个丫鬟听了林黛玉的话，忍不住也都笑了起来。

    绸心开口道：“你便是那日被人伢子打的丫头，头上的伤可好了？”

    雪雁看了眼绸心，虽不认识，但声音很熟。这时贾敏开口说道：“她便是那日喝住那人伢子的姑娘叫绸心，你还不谢谢她？”

    雪雁忙朝绸心磕了两个头，又朝贾敏磕了三个头，脆生生道：“雪雁这辈子能活下去，亏了绸心姐姐和太太。大恩大德没齿难忘，日后必定做牛做马好好伺候小姐。”

    百灵在旁听了心中得意，不愧是她看上的人，并不会说什么报答夫人和绸心的话，反而说要好好伺候小姐。这话说的jiù shì 暖人心，相比太太听了只会欢喜。

    果不其然，贾敏脸上露出了欣慰的表情，qīn qiē 的叫绸心扶了雪雁起来，又好声好气同雪雁说了会话，最后赏了雪雁三匹新布做衣裳，又赏了些时下的新首饰，这才让她去外头候着。

    雪雁得了赏谢了太太，抱着赏赐就出门在游廊上。才刚出来，便瞧见瓷心老远的与她招手。

    雪雁赶紧走了过去，笑hē hē 的同瓷心互相见礼，然后问道：“你怎么在这儿？今儿不用做针线了？”

    瓷心笑着说道：“听说了你来了，便来瞧瞧，梅苑如何？姐姐们待你可好？”

    雪雁拉了瓷心进了她的屋子，将自己得的其中匹花布给了瓷心道：“上次你给了我两身衣裳，我还没法答谢你，如今我得了赏，你那份可跑不掉。”

    瓷心推了又推，终究没推过雪雁，只得挑了匹颜色没那么好看的收了下来，又问道：“听说方子是你献的，你可是想起家里的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