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 部分
在地图青岛寻找我的北 作者:肉书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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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姨,你看她不会被砸傻了吧?丁丁这么一说,我妈哭得更凶了。我一看老太太哭得这么厉害,敢情她还挺在乎我的,心里一高兴,就咧着嘴冲她笑。
我这没头没脑的笑把我妈又吓晕了。
她这一晕,病房里立刻兵荒马乱,邻床一老太一看这么热闹,干脆心脏病发作,又抽了过去。我一看,那不是我楼上的老太太吗?医生护士七手八脚的又是照顾我妈又是照顾老太太。
等我妈舒过气来。我才明白了事情的整个过程。
原来丁丁在楼下喊我的时候,楼上的老太太正在阳台上给花浇水,一听“太平间”就晕了,这一晕,推下了几盆花,其中的一盆不偏不倚地砸在我刚伸出去的脑袋上。所以我被砸医院里来了,那老太也来了。瞧,大过年都没这么热闹过。
你说幸亏那几个花盆不是一齐砸你脑袋上。丁丁一边给我往嘴里塞荔枝一边闲话。
我妈在一边听着,脸立刻拉得跟长白山似的。
我说丁丁年不是要去唐梅那儿吗?快去吧,要不她就等急了。
丁丁说好,那我先走啦。阿姨,再见。
丁丁一走,我爸就来了,一看我,那个心疼。我妈冷哼了一声,掉头就走了。我爸一看也不顾我了,紧接着跟了出去。我想我刚才就不该把丁丁弄走,现在没人理了,真愁怅。
正在我愁怅的时候,手机响了,来了一短信。
脱,我回青岛了,现在东部的家里。你又可以“宰”我了。方便吗?方便的话,我给你电话。
是雅索。
我想老天真好,总不让我孤独。我回道:好的。
我记得雅索第一次叫我名字的时候,他说“脱”,我一听心里那个激动,你说这老外就是不一样。现在好了,习惯了,只觉得埋怨自己的名字不好。
雅索的电话一到,没等他开口,我就叽里咕噜把最近的所有遭遇都吐了出来。
雅索耐着性子听我说,那你现在好了吗?
我说我被一花盆砸医院里来了……
45分钟后,雅索出现在我病房里。手里捧着大捧香水兰。他关上门,站在门口冲我浅浅笑,眼底闪过一丝心疼的表情。
他刚要挪步的时候,门咣一声被撞开了。
只听“嘣”一声,雅索捂住了头,脸色变得赤红,香水兰掉在地上。武拉拉把头伸进来,没事吧?
我一看雅索的手上沾满了血,呀——的大叫起来,武拉拉,你想死啊,我从床上蹦了下去,也不管疼痛了。
那老太太估计大半辈子没碰到这么接二连三的刺激,又抽过去了。最后被护士拖到其它病房里去了。
雅索被包扎好后,我们俩都躺在床上,一个东,一个西。我看看他,他看看我,看着看着我们就大笑,直到伤口被扯得隐隐的痛,才收住了笑,各自转头,休息。
武拉拉在我床前站着,估计也不好意思坐下。他小声地说:小脱,你没事吧,没事我就走了。
我闭着眼,不肯理他。他说,我走了,我把荔枝给你放下啦。然后他就蹑手蹑脚地走了。
雅索在医院里呆了两天,医生检查了一下看没有脑震荡就出院了。
他说,脱,我改天再来看你。
我看着阳光下,他微翘的睫毛,远去的背影,心情好得一塌糊涂。
他在的这两天,丁丁带着安泽、唐梅,武拉拉拽着高晓、刘杉跟赶集似的往病房里跑,说要看看冰岛大猴子。
我冷冷地说,他会说中文的。
弄得这些刚才还一嘴鬼话的人脸跟胡萝卜似的。丁丁结结巴巴的跟雅索解释,这个猴子在中国代表机智伶俐的,是好话,是赞美。雅索只是笑,说他也是刚知道。
丁丁别过脸去,安泽宠溺地抚摸着她的发,又无奈有好笑。这时,一小护士送药过来,安泽走上去跟她聊了几句,很熟的样子。
一会儿小护士走了,丁丁问他,谁啊?
安泽说,马友友他表妹。
丁丁立刻放大声音,呦,小脱,你听听,表妹呀。
我没理她,倒头就睡了。梦里马友友还是初中时的模样,干干净净斯斯文文的,靠在教室门口,回答戈胜虎那个小无赖的问题,很认真的样子。阳光洒在他的脸上,光影如水波一漾一漾的。我看得直流口水,转念想想,我还是该恨戈胜虎的,如果当年马友友拜倒在我的校服裙下,也不至于变成球。这时,马友友在太阳照s下,跟酵母似的膨胀起来,我吓的转身就跑。
醒来,一身薄汗。那一帮人也走了。我妈给我摆弄水果,见我醒来,递我一片桃r,小脱,你做什么梦啦,一会儿喊,大大的面包好好吃,一会儿喊,狼来了。
我冲我妈笑,说,你跟老头和解了?
我妈笑了笑,叹了口气,说,一会儿妈妈陪你做个检查。
我说不是医生刚检查过吗?
不是头部,是先前要陪你做的检查。
我说好吧。
我在医院呆了十天,出院前一天,我已经跟马友友他表妹混得跟姐妹俩似的。丁丁在一旁尽说风凉话,呦,武拉拉,你看见没,又有表妹呀,表妹。
我一生气,抡起枕头就扔她,谁知手法太臭,没扔准,恰好医生推门进来查房,那枕头就长了眼似的贴在他脸上。我直接傻了。那医生估计给我打傻了,忘了自己要干什么,呆在门口半天,转身又离开了。
待下午,他又来查房。我安静地躺在床上跟天使似的。我妈说,医生你给看一下,她的情况怎么样了?
那医生盯了我半天,叶小脱,亢奋完了?
我说,恩。
她转过脸对着我妈,没事了,明天就出院吧。
我妈满脸疑问。他说,我看她挺精神的,神经没受损,你放心好了。说完又冲我,是吧,叶小脱。
我说是。
就这样,我被赶出了医院,不过,我当时确实好了。
我一出医院,就被丁丁和唐梅劫到鬼屋里去了。丁丁说,小脱,我给你做个彻底检查,看你在鬼屋里反应如何?
我最讨厌进这些恐怖的地方,所以死活不进去,很是挣扎,弄得售票处的胖阿姨以为绑票,差点拨打110。
丁丁看看坐在地上的我,跟唐梅说,大脑没坏,神经还很敏感。
唐梅说,丁丁就你事儿多,看把小脱弄的。说完就来扶我。我想,还装好人呢,两个大垃圾。
唐梅说,小脱,今晚我请客,想吃什么就吃什么,想玩什么就玩什么,想干什么就干什么。
最后一句话听得我一激灵,我说,姐姐,我不敢。
丁丁从后面踢了我一脚,色情狂,想什么你?
这样,我又被她们绑到水上人家pub。
我跟她们说,你们听,水上人家,秦淮河上,烟花之地。
唐梅闷着笑,丁丁说,小文人就是小文人,什么事情都想得情情色色的。是吧,唐梅?
她这句“是吧,唐梅?”我明白,原因是唐梅三年前交了一男朋友,据说是一诗人。不知道为什么,一听“诗人”我就会想满怀激情喊这么一句:“啊,大海!我的娘亲!”
至于为什么我这三年都没见过唐梅那位诗人,原因有三:其一、我真没那种勇气,我一直觉得世界上两种事情需要极大的勇气,第一件是和诗人交流,第二件是变成一诗人。其二就是唐梅那位诗人太深居简出。最后一点就是我跟唐梅没那么熟,认识她是因为丁丁,她在南京路上卖鸭脖子,年龄是个迷,身世是个迷,学历是个迷。不过我估计能欣赏得了诗人的人,学历应该不是问题吧。比如我吧,大学在读,可我整天想的不是毕业,而是辍学。就算拿到了生物技术学士学位,恐怕也只能制制米醋,酿酿酱油。比唐梅高雅不了多少。
我跟唐梅说,要不,过些日子,我帮你去打工,反正暑假这么长,真有点无所事事。
没等唐梅回答,丁丁就接了话:叶小脱,就你那手法,人家顾客要你剁鸭脖子,你还不得一刀给人家剁个鸭p股?
唐梅大笑起来,我不理丁丁,问唐梅,什么时候让我们看看那诗人?说实话,我还真好奇,诗人是怎么生活的?
唐梅说,等他有空再说吧,不过叶小脱,估计你们俩谈得来,都搞文字。
我嘴巴说哪里哪里,心里其实挺美的。要说我也差点成了一诗人呢。那时还在初中,暗恋着马友友,满脑子都是诗啊,于是整天写:
“你是太阳,
你是太阳,
光亮,
光亮,
就像我手里的荧火棒;
你是月亮,
你是月亮,
闪亮,
闪亮,
好大一块棉花糖……”
后来无端听人说当诗人注定清贫,想想也是,就那么几个字,能卖多少钱,于是我也不做什么诗人了,仍暗恋马友友,不过满脑子稿费。后来改写小说,不过没什么名气,原因是我不会一稿多投,不会抄袭;也因为这个原因,我也很受个别编辑厚爱,多朴实的小文人啊。
其中有一本成熟女性杂志,那编辑人特体贴,发稿的时候还会特体贴地问我,这个署名要不要改一下?叶小脱听起来太小孩子气,要不起个反响的大点儿的?
我想了想说,那就叫叶大脱吧。
那编辑一听说还是叶小脱吧。
后来,稿子发多了,多少混了个脸熟。岛城一报纸要给我开个专栏,我一听,高兴啊,名利双收啊。
结果那天他们的副主编和策划约我谈这件事情,说这个专栏是针对时事,发表观点,语言惟求凌厉、泼辣,风格要求正义、大胆。我当时顿觉得英雄有了用武之地,大口大口地说,没问题,就差说,包兄弟身上了。
最后讨论这个专栏命名问题,那策划戴着金丝眼镜,文质彬彬的,慢腾腾地说,就叫“一脱到底”吧。
我一说这名字,都脸红起来。说,改一下成不?说这句话的时候我都特没底气。
策划看了看我,又看看副主编,再看看我,冥思苦想了大半天,终于蹦出了新命名:“要脱就一脱到底”。然后自言自语,说有点长,太罗嗦。
我一听,立刻笑容满面,说真好。我也得改个名字配合一下,比如叫木子脱。再在专栏上配几幅饭岛爱、黑木瞳的极限写真,这还不得一炮走红?
那策划附和着笑,很得意的样子,脸都有些红。真没出息,一听饭岛爱啊极限啊写真啊这些人就膨胀。
我说那我先走了,你们慢慢聊。
副主编说,叶小姐,年去哪儿?我回头冲他媚笑,给《花花公子》拍照去。
结果我的专栏也没了。
武拉拉当时就骂我没出息,你看现在的文字《拯救茹房》、《丰臀肥r》、《有了快感你就喊》……要玩就玩心跳,人家毕淑敏多老了都敢这么喊,你矫情什么?
我想了想说,可能我没他们那么热爱文字吧。
不过为这事,我哭了一天一夜,我妈问我怎么了,我说没怎么,就是想哭。
我妈想了想说,那你就使劲哭吧。说完就走了。最后还是我爸人好,和乐乐过来陪了我半天,最后也没辙,说你哭吧,哭够了还有力气吃饭。说完,也走了。
张爱玲说成名趁早。我笃信了。却没践行。等到不老早了,我还没成名。我突然好奇起唐梅那个和我一样不成器的诗人来,心理平衡了老多,也就不瞎回忆,就问唐梅,他多大了?
唐梅正在随着室内生动的音乐做头部运动,见我沉默了半天突然蹦出这么句话,有些不适应,说你说什么?
丁丁说,她问多大?
唐梅说也就三个月吧,就被煮了,剁了。
我一听直接没明白过来,丁丁突然把水喷了唐梅一身,唐梅说,你真没人样。丁丁边笑边说,你有人样啊。人家问你他多大了,你就回答鸭子多大就给剁了?什么人?
唐梅冲我笑,你说庭之啊?
我一听,多好的名字啊,听起来就跟我们这些俗人不一样,多飘逸啊。
26了,唐梅喝了口饮料,歪歪头冲我笑,跟个孩子似的。
丁丁说,切,都26了,还吊在人家树下,吃人家喝人家的,真惊了?这一怎样的寄生虫啊?叶小脱你不一生物高才生吗?多好一虫子啊,多好一课题啊,好好研究研究。
她这一说生物高才生,我就脸红,比没穿衣服还脸红,我从初中学生物开始就没及格过,要不说,中国的教育多么传奇啊,弄不好将来我还真混成一生物学博士。
唐梅说,丁丁,你就嘴巴不饶人啊。
晚上八点刚到,安泽就来接丁丁和唐梅,我问唐梅,那简庭之不来啊?唐梅含笑,他忙,和咱不一样。
丁丁的手安放在安泽温暖的掌心里,嘴巴仍不罢休:是啊,诗人哪,不是咱平头百姓。人家抬头低头都是诗,解手都是诗。
安泽刮刮她的鼻子,无奈的笑,在pub的灯光下,如梦一样。
地图青岛,寻找我的北 正文 第四章
章节字数:1298 更新时间:07…10…13 18:23
回家后,我跟老头和老太太说,从明天起,我要开始享受生命,享受假期。
他们看了我一眼,就直接转身看电视。
回房一头扎在床上时,瞥见书桌上高一时一堆人人的合影。照片上戈胜虎龇牙咧嘴笑得跟天仙似的。我觉得自己的确有些想他了。在看看当时的自己,清清爽爽的,跟棵章丘大葱似的,略略稚气的脸上,一副刘胡兰式的表情。估计是当时和戈胜虎靠在一起,感觉就像革命党人就义似的。
看着看着,竟想睡觉。原来,梦就在手边,只不过我们的手已经无法握起无法收放。武拉拉想做个探险家,却终是到了q大读教育管理,戈胜虎酷爱无数,有次离家出走去嵩山少林,最后还是被绑到美国读资源学:我没大志向,只想摆弄小文字,却终日在解剖兔子……有的时候,自己的青春期时候的狂热和愿望是这样的轻微,轻微的只有一口饭的份量。小的时候,以为世界真大,什么都有可能,真想好好的折腾,往死里折腾。长大后才知道,世界真小,一折腾就没命,吃饭才是硬道理。
想着想着,微笑着睡去,眼底有种湿润,经久不肯泄露。我在梦中呓语,妈妈,妈妈……
吃早饭的时候,我妈说,今天要去医院拿结果。
我说,那我陪你吧,咱俩也好久没一起逛了?
我妈瞪了我一眼,什么孩子,哪有逛医院的?也没什么大问题,普通检查。你好好休息,刚出来。
我看着她走,回味她那句“刚出来”,感情她也觉得医院跟监狱似的啊。不过我觉得挺好的,那两天,我跟雅索在一起,我偷偷的看他读报的样子,那样认真。阳光倾泻在他身上,我几乎可以看到他茶褐色的发的纹路和脸上微微的绒毛。丁丁的“好色论”是正确的,帅哥的确可以养眼提神。
出院时,我还以为下面的时间该幸福无比了。可没过几天我才发现,远不是那么一会事。
先是挖地三尺,找不到武拉拉的人影。几经周折才知道,他跟高晓去西藏了。丁丁说,真惊了,明明伤了别人,还把自己弄的跟受害人似的去援藏了。我说,也不知道,武拉拉那小细胳膊小细腿能不能经得起长途的跋涉?别再回不来。
丁丁白了我一眼,真惊了,你快成他妈了。
我从她媚笑,丁丁你忘了,我本来就是。
丁丁一听,想起那天修理武拉拉的事情她还把自己塞了进去。非让我给她心灵补偿。
我说,就你那点出息?什么心灵补偿,还不是补偿了你的消化道了?
丁丁说,真惊了,叶小脱,谁敢要你做老婆啊?学生物学傻了吧?将来吃饭的时候冲你老公,喂,二百零六块骨头直立行走的哺r动物,快给我弄点芹菜的韧皮部来吃,把筛管给去了啊。
我说丁丁,我拿你没办法。
丁丁说,唉,脱脱,听说戈胜虎暑假不回来了?
我说是啊是啊,我妈听着都快哭了。
丁丁说,八成给洋妞泡住了。
不可能吧?戈豆那么爱国,任何外国东西都很抵制的。从小学到高中就没听他英语及格过?
丁丁说,真的?哎呀,那可真爱国啊。
我想了想问她,你们家安泽考研报哪个学校?
丁丁说,干吗那么关心啊?
我说,你个没良心的,跟唐梅吃鸭脖去吧。我回家了。
地图青岛,寻找我的北 正文 第五章
章节字数:4966 更新时间:07…10…13 18:24
这些日子,我倒特爱呆在家里。我妈已经向我爸看齐,对我特宠爱。我刚吃完饭,她就会问我,要不要再吃一些?我刚刚喝完水,她都会问我,要不要再喝一点?就连我刚从床上爬起来,她都问,要不要再睡一会?我真怀疑哪天我刚从厕所里出来给她撞上,她也得问我,要不要在蹲一次?
我跟我妈说,老太太,你的亲儿子不回来了。
我妈说,哦知道了。
我说对了,妈,你前几天拿了我的检查怎么样了?
也没什么,挺正常的一个丫头。我妈冲我笑,有些勉强的样子,我想得了,不就戈胜虎不回国了吗?也不用这么悲伤吧。
我妈去了厨房后,又转回客厅问我,小脱,那天跟你一起住院的青年是谁啊?
青年?妈,都30岁的老男人了,还青年呢。照你这说法我不就一儿童了。
我妈冲我挥舞了一下手中的锅盖,跟耍大戏的似的,你是儿童我还用这么担心啊。都30岁,成家了吧?唉小脱,你可犯糊涂啊……
你看多淳朴一家庭妇女,怎么想象力这么丰富啊,你说不去写中国的《哈利波特》多大的人才浪费啊?我心里这么想可嘴不敢这么说,那一锅盖扣我头上我也得挨着。我说,妈,你想哪儿去了,我们只是普通交往,很普通的那种。
我妈一听又安心地转回厨房,继续忙活。
我到卧室,打开电脑,海蓝色的屏幕看起来陡然让人辛酸,我不知为什么突然这样伤感。百无聊赖就给戈胜虎发邮件,说了个垃圾兮兮的笑话:一农夫去j舍喂一只公j,说,畜生,吃吧,这是你最后的一餐了。明天就把你给宰着吃掉。第二天,公j死于j舍中,留遗书一封:我已吃老鼠药自杀,好歹老子也是条汉子,死也不让你们碰我尸身。
我最后补充上,戈胜虎你就跟那公j似的敢骗我们的感情,说不回来就不回来,真是条汉子。写完就发出去了。其实,我倒想说一句,我就那农夫,想骂你一句,畜生。
可能戈胜虎也参透了这层意思,半个月愣没给我一点消息。害得我去问丁丁,丁丁说,她也很久没有他的消息了。还有武拉拉跟高晓,去了西藏一点儿消息也没有。
我说你还好,有安泽做心灵陪护。我就一光g整天自个儿溜达。
丁丁说,要不咱今天再约唐梅去水上人家?
我说,不了,我妈说今天要陪我去查体呢。
真惊了,怎么又去医院?叶小脱,你不是那个啥了吧?
我说你真恶心,满脑子不装别的。
她眯着眼笑,那小脱,我今天可要去见见那个诗人了,你说月光怎么可以这么美好啊,那诗人据说小有名气了,最近出了一首诗叫什么《爹地,我今天晚上可不可以借刀杀人?》真惊了,改天我也出首诗,就叫《妈咪,我明天凌晨可不可以跟人私奔?》。
我听得云里雾里。她说,姐姐,我去了,我得好好瞻仰瞻仰那诗人。
我说去吧,去吧,自杀也没你这死法的。于是我一边往家走,一边想,你说我要是当年坚持当一诗人,现在也该写出一首《姥姥,姥爷,我最近可不可以在天安门自焚?》现在想想武拉拉说得真对,玩文字就是玩心跳,你矫情什么?
跟我妈从医院出来时,我感觉飘飘忽忽的,我说,妈,我觉得我该吃几顿排骨汤补补钙了。
我妈说好,咱买头猪回来都行。
一回家我就给丁丁打电话,我问她在哪儿,我也想去看看那诗人。
丁丁说在台东逛步行街呢,那诗人今晚没空,去什么“杀人诗社”聚会去了。唐梅说改明天,我正在灯光夜景下欣赏那诗人的新诗呢。
我说来我家吧,今晚吃排骨,我也看看他的新诗,明天好交流啊。
丁丁说好,我一会儿就到。
丁丁的脚步一向很及时,她刚跨进我家家门,我妈把排骨也端上了餐桌。
呦,叶小脱,看不出你还这么多r呢?丁丁指着桌上的排骨一脸坏笑。
我瞪了她一眼,小声说,你再瞎白白,我妈那张脸就可以用来两万五千里长征了。
于是丁丁就跟我一起很专心地吃排骨。
吃撑后,就开始拜读带来的诗集,一看封面,沉寂的墨绿赫然印着几个鬼魅一样的字:《用身体歌唱》,再一看那诗人的诗就不够赤l了,抽象的让我难理解。我特意去翻看他的那首《爹地,我今天晚上可不可以借刀杀人?》:
爹地,你一生饮酒,
酒后身体开始跳舞,
舞蹈在月光下,
影子成文——
此生最恨潘金莲。
母亲凭临窗前,
说皆不是过尽千帆?
那是等你吗?爹地?
你们的距离,
在杯酒之间。
你的身体颓萎,
枯藤老树昏鸦,
过墙的影子刺入你双目,
冬季里,
红杏的模样。
我握着手中你刻成的木剑,
挥舞,
你含泪制止。
我从店铺买来鼠药,
涂在母亲的胸口。
爹地,今天晚上我可以借刀杀人吗?
在他们的起伏中,
血色染尽红尘。
我看了半天才理解过来,就是“他妈”偷人,父亲软弱无能,小兔崽子长大了,想给他爹地报仇,在他妈胸部涂药,企图在那男人和他妈偷情时毒死他。实际上是借奶杀人。
丁丁说,写了什么意思啊?
我说,借刀杀人。
没刀啊,只有剑,还是木剑,丁丁有些不理解。
我说,等你弄懂了诗人,那诗人就弄不懂自己了。
丁丁说,我才不去理解那个吃软饭的。你说就他,干脆借刀自杀算了,说不定诗会大紫大红,也偿还偿还唐梅这些年的养育之恩。
我说,唐梅能喜欢他这么久,甘心养他这么久,就说明简庭之有让唐梅甘愿的地方。
什么呀,丁丁有些急,唐梅就那么一根筋,那小子吃她喝她也没见多么感恩,天下男人都这德行。说到这又补了一句,安泽除外。
我看着丁丁,觉得这段日子,她父亲给她的伤害是蛮大的。有的时候,真的想知道,爱一个人,难道可以半途而废?真的说不爱就不爱了吗?城市太喧嚣,痴情仿佛比卖y还可耻,爱情不是结局,不过是一场接一场的戏。经典的爱情只在纸上流传。
不过,丁丁仍是幸福的,至少世界上还有一个男子,让她相信爱情。
风从阳台上吹过,迎风走去,青岛夏季的夜空如此美丽,幽蓝的如同情人忠诚的眼睛。我的心一点点湿润,一点点湿润,原来蓝色是这般的疼痛。
第二天一大早,丁丁跑去找唐梅。到了楼下小区又开始吆喝,叶小脱,晚上见啊。
我只好拨她手机,说好。因为我实在没有勇气把头再伸到阳台上,估计那老太太就算不犯病也对我们曾经的折腾恨之入骨,还不得摔下个花盆砸我头上。
上午跟我妈去医院拿检查报告。
走出医院,我的左眼角溢出了第一滴眼泪,冰凉。我说,妈,你的车刚打蜡吗,怎么这么刺眼?
晚上去水上人家的时候,才想起忘带那本诗集了。
进去后,老远看到丁丁在那摇头晃脑又说又笑,旁边的一男一女跟万里长城似的永不倒,我盯眼一看,那女的不是唐梅吗?一袭拽地长裙跟晚会女主持人似的,那男的眉清目秀,只是一脸治丧委员会的表情。我暗自一惊,这么隆重?
没等我走近,丁丁已经冲我挥舞了,嗨,小脱,这儿。
我迈着台步极尽端庄地走到诗人面前,等唐梅起身给介绍。唐梅见我站稳了,和她郎君才双双起身。唐梅一脸笑,“庭之,这是叶小脱。”
他说,你好。
唐梅又仪态万方的对我说:“小脱,这是简庭之。”
我有仪态万方地冲他勾兰花手,你好。
礼罢。
我突然觉得国家领导人会晤也不过如此。我问丁丁,安泽没来吗?
丁丁说他忙着考研呢。
我说哦,其实在想我该怎么跟这诗人交流呢?
随后还是从他的诗入嘴谈起。一提诗,那诗人明显亢奋起来,问我懂不懂诗是什么?我想说诗是稿费,又怕这诗人立刻脱下脚上的皮鞋劈头盖脸抽我一顿,你怎么这么俗。所以只好摇头。
那诗人说,诗就是内心的宣泄,身体的扭动。
他这话一说,我马上领悟了,敢情眼前摇摇摆摆的丁丁和动物园里的猴子都是诗啊。于是我一边听一边赞美他,我觉得自己真够无耻,真想把舌头扯出来缠在脖子上把自己勒死算了。
丁丁在一旁c话,你怎么不写点乡土气息的诗啊?老天给了你那么好的条件,比如写写麦田高粱地。
丁丁的话我理解,那诗人生在农村,可以写些民风很浓的诗,这一点提议不错。
那诗人突然来了一句:现在城市里的人,玉米和麦子都不分,满城的人都向往在月光流淌的阳台上做a,有谁还写麦田和高粱地?
我看丁丁直了眼了,估计诗人这话有点狠,怎么说,我们也算是祖国的花朵,人家丁丁只说乡村风情,也不能一提麦田红高粱你就真《红高粱》了?
我用手碰碰丁丁,意思是诗人都这么灵r升华,别计较。
丁丁小声说,拉着文化文艺大旗什么都是艺术,见鬼。
最后,那诗人说这是忙里偷闲来见我们,现在还要回去忙事情。我满脸笑容感谢他百忙之中抽身接见我们。说你们先走吧,我和丁丁再聊一会。他就跟唐梅先走了。
丁丁说,呸,忙事情,忙“阳台”吧?
我说丁丁你也被那小诗人给同化了?怎么满脑子灵r的挣扎啊。
丁丁说,你看了没有,唐梅压根就没敢让那诗人知道她是卖鸭脖子的?如果那诗人知道了她卖鸭脖子,还不得愤懑交加,白发丛生?说不定写首诗就叫《鸭脖子剁了剁了算了》。真酸。
我说,你就瞎扯,说不定人家知道,三年啦,是妖精也该显形了?
你说谁?唐梅?迷幻的灯光照在丁丁白皙的脸上,没有经历的烙迹。
我说你傻啊,你不老说那诗人不真诚吗?我说的是那诗人如果对唐梅玩虚的话,不就早打回原形了?
丁丁冷笑的跟冰天雪地里的腊梅花似的,身子也跟着小西北风乱晃,弄得我又想起公园里的猴子和诗来了。她说,如果我跟那诗人似的整个一生活不能自理的废物,有人供奉着我,我也乐意啊,你说,饭来张口,衣来伸手,多惬意,多美好,小生活多么像一首诗啊?
我说,丁丁你就爱把人往坏里想。
正当我还要发表一下自己的感慨的时候,突然觉得莫名的悲伤起来。
我说,丁丁,马友友死了。
又死了一个,你说这些老干部总是这么就死了,埋八宝山了还是海葬了?她吃了一客冰激凌,突然想起了什么,你说谁?叶小脱,你说马友友他……他哪个啥……死啦。
我说,我今天去医院了,碰到马友友他表妹,谈起来的时候,她说的。
哎,怎么死的啊?真可惜。丁丁一脸难过的样子。
你还记得咱上高中的时候,马友友突然肥了起来成了一个球吗?估计就是那个时候,他的肝出了问题,服用药物激素给弄的。
我跟她说这事时就觉得难过得要命,我突然想,马友友那天追着我要说什么事情?要说什么事情,我想我一辈子都没法知道了。想着想着眼泪就往下掉,我想自己初一时跟一早熟的女流氓似的暗恋过一个小男生,他穿着白色的衬衣,斯文,温暖的模样,那时侯他躲我跟躲大灰狼似的,后来他不是当初的模样了,我就开始躲他跟躲大灰狼似的。
原来,我们最初的喜欢,竟然只是渴望一种温暖而贴心的模样。原来我们最初的模样,只是孩子一样不着边际的幻想。
丁丁看我流眼泪,就紧紧抱着我,试图安慰我,她说,小脱,你别难过了,你该高兴才对啊,你看你多有眼光啊,你说你当时跟他一起的话,现在还不是一寡妇了吗?
她这么一说,我哭得更凶了。我想这是什么世道什么人啊?
不过丁丁比我好,至少她能在我难过的时候安慰我,而我总是不愿意去面对自己或别人这样那样的伤口,真没劲。
哎,哎,小脱,你先别哭,一会再哭,你看那,那是不是你爸啊?
我爸来这里干吗?我脑子突然紧张起来,收住了眼泪。其实我觉得我这个人虽然不愿意面对实际的事情,但是对事情潜在的危险我孩子心里明白的。
我顺着丁丁指的方向看去,一瞬间我很后悔自己为什么刚才要流那么多眼泪,以至于现在想哭都哭不出来了。
丁丁说,你看那女的,那不是水上人家的老板娘吗?啊呀,真想不到啊……
地图青岛,寻找我的北 正文 第六章
章节字数:3893 更新时间:07…10…13 18:24
我说,丁凝,你给我闭嘴。
然后我就跟火箭一样的冲了过去,丁丁跟在后面追我,很紧张的喊,喂,叶小脱,打人别打脸啊,还有别用手,用酒瓶使劲抡啊。
我冲到他们面前的时候,没刹住脚步,他们的桌子直接被我给撞翻了。我爸放在那女人脸上的手直接僵住了。我的眼睛睁得跟铜铃似的盯着他,他的面色难看的要命,喉咙颤动着,但说不出话。我估计他是愣住了。因为自古以来捉j这样的事情都是由自己的另一半来完成的,被自己的女儿逮住估计开天辟地我爸是头一个。
时间过了很久,估计冷静了下来,他才开口,他说,小脱……
那女的突然也醒了,很激动的样子,你就是脱脱?
她没说话的时候,我所有的怒火都集中在我爸爸身上,现在她突然这么r麻的开口——一般的情妇都这样对对方的子女这样开始对场白。我的火力又转移了她身上,眼睛四处逡巡也找不到丁丁所说的酒瓶,他们的桌子都让我撞倒了,酒瓶估计也碎了。我的眼睛还看在别处,手跟张了眼睛似的挥出,清脆的响声过后,是五道深深的指印,在她风情万种的脸上。
我说,你个不要脸的女人。
我爸估计更愣了,在他眼睛里,我一向是的文文弱弱的孩子。他没想到我能做出这样的事情。我自己也愣了,不过我清楚,打今天从医院里出来那一刻我就开始清楚了,自己其实就是一歇斯底里的疯子,只是从来没有发过疯而已。原来自己不仅具有女流氓的气质,更具有女土匪的气质
那女的愣在那里,嘴巴咬得紧紧的。我见她没反应,敢情是刚才的提示不够强烈,所以反手又是一记耳光。
那女的直接掉头跑到内堂去了,我爸痛苦的看了我一眼。
我说,都他妈的婊子。那是我这辈子第一次说脏话。
啪,一记清脆的耳光打在我的脸上,是我的父亲。
我抬头看了他一眼,他的手很轻,但是我的心突然难过的要死。从小到大,他没碰我一指头,今天为了一个女人打了我。我觉得自己的家庭就在父亲这一记耳光下破碎了。
我笑,说,你怎么不在她面前打我啊?
爸爸眼睛里突然有了泪光,他说,小脱,疼是不是?
我说,你给我滚,你对不起我妈,你给我滚……说着说着我的眼泪终于流了下来,我想,敢情刚才还没为马友友流干啊?
我转身冲了出水上人家,根本不理睬他痛苦嘶哑的呼唤。丁丁在身后跟着我跑了出来,我一看她手上还拎着一小凳,敢情刚才给我助威了?
我抄手拿过小凳,用尽全身力气砸在我爸的车窗玻璃上,哐当一声后是报警器尖利的清鸣,我冲着丁丁笑,我说,你听真好听,你听真好听。
这个时候保安直接冲我们走来,我也冲他们笑,我说,你们听真好听。然后,我就晕过去了。我也不知道自己当时是真晕还是假晕,反正我就是想让自己晕过去,醒来的时候,我可以当是做了梦一样。
当我真跟做梦一样醒来的时候,我躺在床上。我妈一脸担心的模样,乐乐在我她脚下也一副无精打采的表情。一见我醒来,乐乐就开始两眼发光,跟见了肥鱼了似的。
妈妈开始抱怨我,你这孩子吃海鲜的时候怎么能不注意呢?不新鲜了你还吃,大夏天的,能不食物中毒?
我想,敢情我变故事的才能都遗传自我爸啊?
我说妈,我饿了。
我爸在身后,慌忙给我去厨房端来一份米粥。端给我的时候他有些颤抖。
我说,我不饿。
我妈说,真是的,怎么这个样子啊?
看看她微微老去的样子,酸酸的感觉一点点侵蚀掉我整个心脏。我接过父亲手中的碗,大口大口的喝,曾经的幸福在我的吞咽中搅碎。热气飘渺了他们的影象,我的眼泪和鼻涕都流了下来。
我妈说,你怎么了,啊?
我把碗一放,抱着她就哭,我说妈,就快开学了,我不舍得你啊。
我妈冲我爸笑,你看这个孩子,越大越没人样了。
长这么大,我只她面前哭过三次。
一次是因为那个专栏泡汤的问题。
一次是高一的时候,那时的我和丁丁开始有了一个习惯,就是坐在城市的高高的巴士上,放眼静望,东部的风景在眼前缓缓流淌。我喜欢从车上下望,在每一个红灯亮起的时刻,总会看到开着干净大气私车的男子。透过玻璃车窗能看到他们干净而整洁的着装,脸上不经意间划过的自我的神情,还有各色不同的气质,他们都很年轻,最多三十岁的样子,意气风发,人生得意,就像童话里的王子。
我一直有着这样的预谋,是一个藏在心里的秘密,将来我一定要嫁给一个这般优游的男子。这不算虚荣,因为无论白雪公主还是灰姑娘,她们都会遇到自己的王子,而不是平民。童话已经这个模样,心里的憧憬也是这样。
那天和豆豆坐在806车上,阳光撒了满满一个下午,我看到了一个男子,他就在我抬眼可见的地方,可是我在我的公车上,他在他的私车上。他的脸上有一种恬淡和从容。我从来没有看到谁在红灯面前如此闲雅,似乎满世界只有阳光与他有关,其余的嘈杂都是世外。
我当时突然兴奋的想唱歌,想唱一首自己也不知道名字的歌,只有一句单调的歌词:天使在飞翔,光着小身体在飞翔。
很快绿灯亮起,他就从我视野中消失了。
那天回家,我突然发现了乐乐的眼睛竟然是海蓝色的,明亮成那个样子。我就抱着它很奇怪的大哭。我妈从厨房跑出来,问我你犯什么神经?
我说你看这猫眼睛它怎么可以是海蓝色的?
把我妈噎得恨不得挥手把我顺窗户扔出去。
我一直觉得这一次的哭泣,是我一辈子的秘密。
第三次哭也就是这一次,我觉得幸福是这样嬗变。
走了不算太久,突然觉得满满的一个城市,梦想是这样的没有方向,爱情是这样的没有方向,生命是这样的飘忽,幸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