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羁(花样男子同人)第17部分阅读
不羁(花样男子同人) 作者:肉书屋
扣的手顿了顿,拐拐头,看着他大哥,嘴角讽刺地翘起来,“大哥终于不再无视我啦,我还以为大哥这辈子都不准备理我了呢。”
源朝赖的眉头又狠狠拧起来,“小光!”
源二少忽然一脚踢翻茶几,双目如同烧红的碳,灼热得能烫伤人,“不够!是大哥你自己说的,我要什么你都会给我。做不到的话就别随便许诺!”
源朝赖是好脾气,却不代表没性子,闻言怒气也上来了,一把拎起源朝光的衣襟,恶狠狠到:“我看我是把你惯坏了,我原来总以为你不过任性,谁知你现在是越来越不像话,源朝光,人要有点限度——”这话一出口,源朝赖的眼睛都红了,心里面气苦——他拿源朝光当自己的弟弟,疼他宠他惯他,倒头来得到了什么?这就是他要的?
源朝光毫不示弱,仰头瞧着源朝赖,眼角眉梢俱是轻佻,“可不就是大哥把我惯坏了,从小到大,大哥你对我最好,好得都超出了一个哥哥的职责范围,你敢说你对我就没有一点其他的心思?”
源朝赖的脸色忽红忽白,捏着源朝光衣襟的拳头咯咯作响,目光吓人,咬牙切齿道:“源朝光,这种话你也说得出来,你想要我做什么?想要做什么?像你那些乱七八糟的男人一样张开大腿等着你来压,啊?你想要的就是这个?”
源朝光怒极反笑,松开手,站直了,就去解自己身上的领带,和衬衫纽扣,恨恨地盯着源朝光,“行,你想要,大哥怎么能不给你,谁让你是我唯一的弟弟——你想要哪种姿势?大哥配合……”
源朝光定定地站着看着,仿佛被吓到了似的,他大概是从来没见过这样的源朝赖,直到源朝赖都快解完一半的纽扣,露出略略苍白的肌肤,源朝光才反应过来,一下子冲过去抱住源朝赖,哭着乞求:“大哥大哥,你别这样——大哥,我没有这样想——”
源朝赖将他拨开,源朝光又扑上来,八爪鱼似的就是巴着他不肯放,像是受了什么惊吓委屈的孩子,一边喊着大哥一边哭得眼睛不是眼睛鼻子不是鼻子的。
源朝赖心里面虽还是气极,但看他哭成这个样子,到底还是心软,只是硬着一张脸任他巴着自己。源朝赖眼眶鼻头通红,哪里还有半点平日的风流潇洒,但嘴上依旧不肯放弃,哽咽着再三说:“大哥,我真的喜欢你,跟别人都不一样——”
源朝赖根本不为所动。
源朝光更紧地抱住源朝赖,“大哥,从小到大你最疼我了,你再疼疼我,好不好,再疼疼我——”
源朝赖的身子僵了一下,定定地看着红着眼睛瘪着嘴巴的源朝光,心下又酸又涩,又有些无力,哑着嗓子说:“小光,这样不对。”
源朝光倔强反驳,“有什么不对?”
源朝赖垂下眼眸,开始去推源朝光的身子,却没推开,源朝光的眼睛亮得惊人,仿佛深不可测的漩涡,一望进去,便出不来,因为哭泣,他的唇红得如同擦了胭脂,又水又艳,他凑过去轻轻碰了碰源朝赖的唇,带着蛊惑的语气说:“没什么不对,大哥也是喜欢我的,对吗?”
下一秒,根本不给源朝赖反应的机会,便迫不及待地吻住他,汹涌又热烈——
楼下的饭桌上,弥漫着一股低气压,人人噤若寒蝉,任谁都看得出源宗一郎很生气,开饭都十几分钟过去了,他这个一家之主都早早下楼了,偏偏两个小辈却还不见踪影,这还有客人在——竹取雅江已经换下了那对珍珠耳钉,坐在座位上眼观鼻鼻观心。上去叫人的佣人白着一张脸回来,战战兢兢支支吾吾说不上话。
源宗一郎的脸色越来越黑,终于一言不发地站起来,上楼——
源夫人眼里有担忧,却也不好跟着上楼去看,只好朝竹取雅江笑笑,“不要担心,小光这孩子肯定又出了什么状况,你别理他就是——”
越接近源朝光的房间,屋子里的响动就越明显,房门根本就没关,两兄弟都衣衫不整,脸上还有伤——源朝赖的侧脸正对着他,满脸都是羞怒,“我看你脑子还没有清楚,我是你大哥!”
接下来就是小儿子倔强的声音,“我不在乎,大哥明明也有感觉不是吗!”
人精源宗一郎哪里还有什么不明白的,一瞬间气得差点背过气,只觉得浑身血液都往脑子冲去,他一脚踢开房门,一巴掌狠狠扇在小牛犊似的小儿子脸上——
源朝光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巴掌扇得晕头转向,一下子摔在地上,半边脸迅速肿起来,火辣辣地疼,烧得脑子都要成灰烬了。
源朝赖也吓了一跳,“爸爸!”
源宗一郎这回是气狠了,根本没听到源朝赖的叫唤,提起一脚就踢在小儿子的腹部,怒目而视,“我看你脑子就没清醒过,十几年都活在狗身上,你在外面胡闹还不够吗?”
别看源宗一郎看着挺文弱,力气一点也不小,源朝光疼得蜷缩起来,冷汗层层地往外冒。
源宗一郎还不解气,“你原本不着四六也就算了,谁知道我不管你你就变本加厉,早知道当初就一把掐死你!”说着又提起一脚要往源朝光身上踹——
源朝赖心头一急,来不及思索便拦在了源宗一郎面前,那一脚结结实实踢在他的胸口,他痛得脸色一白,额头冷汗密布。
源宗一郎瞪了他一眼,“朝赖你让开,别护着这小畜生——”
源朝赖忍痛挡在源朝光面前,软声乞求,“爸爸,你别生小光的气,是我,是我不好,不关小光的事——”
源宗一郎的目光沉沉地盯着源朝赖,那目光那利,仿佛能将他层层伪装都剥除,直剜出心底最深处的隐秘,那目光又太沉,沉得仿佛千言万语期待责任都压在身上,源朝赖忍不住心头战栗,小心翼翼地躲开了——
源宗一郎又瞧了眼肿了半边脸的小儿子,厉声道:“去美国念书前你就给我老老实实地待在京都老宅,哪儿都不准去——朝赖,你跟我来——”
源朝赖的脸色又白了白,紧紧地捏住拳头,起身跟着源宗一郎出去
作者有话要说:大哥谢幕~接下来就是类跟二少了,这俩娃太纠结了,要凑在一起还真有点难度~
蜕变
傍晚时分下了一场雨,空气都潮润起来,溪水涨起来,远远看去如同一匹白练,山林如同晕染的浓墨,前面传来隐隐的诵经声,是寺里面的和尚在做晚课。
花泽类坐在廊下,望着不远处的青山发呆。他是三天前到浮草寺的。他在英国待了一星期,漫无目的地游走、参观、拍照,心里面空落落不知所往,像是丢了魂,一天晚上他在异国他乡醒来,忽然疯了一样地想回去,于是改变了接下来游阿根廷的计划,买了最近航班的飞机票。这一股意气支撑到他的双脚踏上日本国土,他没通知任何人,一个人去了浮草寺——据说那个人长大的地方。
很难想象,这样一个过着纸醉金迷生活的人居然会长在如此单调寂寥的深山古寺,对好奇心重精力旺盛的孩子来说,这并不是一个吸引人的地方。对于源朝光,他真的一点都不了解,从前,他抗拒他,不想要去了解他,害怕自己真的会泥足深陷,总为自己留一条后路。然后呢,等他想要去了解的时候,他却已经转身离开了,为什么上天从不肯多眷顾他一点——
他问飞鸟禅师,“为什么世界上总有那么多遗憾,那么多求而不得?”
飞鸟禅师说:“正是世上有那么多遗憾那么多苦,人才会珍惜那些来之不易的幸福,才会体会到两情相悦的快乐。”
他拧着性子非要一个答案,“为什么他不肯爱我?”
飞鸟禅师笑,说:“《六祖坛经》中说;‘不悟,佛是众生。一念悟时,众生是佛。’爱或不爱,不过是一念之间,一念起,万水千山,为他红尘轮回尘世磋磨,亦不觉得苦,无怨无悔;一念灭,沧海桑田,前尘往事不过肩上尘埃。一个人悟道有三阶段:勘破、放下、自在。”
他低下头,眼睛微红,“可我就是放不下。”
飞鸟禅师的清净的笑仿佛洞悉一切,“你不是放不下,是不想放。”
他喜欢浮草寺,这里空气新鲜,宁静澄澈,生活规律,人与人之间简单到极致,饭食简朴,时光流逝都毫无所觉。他每日清晨起来,沿着走廊散步,有时候听和尚做早课,大部分时间在发呆,想一些以前的事,也想以后的事,或是从草灯少年那里借些书来看,那些书大部分跟佛法有关,他很多都是看不懂的,不过跟着陶冶下性情,有时候也会跟飞鸟禅师聊天——
有一次,他正盘腿坐在支摘窗边,手里拿着书发呆,飞鸟禅师便从门口进来,笑问他习不习惯这里的日子。
他忽然想起源朝光,那样一个闹腾的性子在这里是怎么待住的,于是问自小看着源长大的飞鸟禅师:“他在这里都做些什么?”
飞鸟禅师说:“看书、画画、爬树、掏鸟蛋、捉鱼、念经、睡觉、疯跑——喜欢干什么就干什么。”
花泽类奇道:“不需要修行吗?”
飞鸟禅师微笑:“这就是修行啊。”
花泽类瞠目结舌。
飞鸟禅师目光清明慈悲,温言:“他八岁的时候,很认真问我能否帮他剃度,他想出家。我很惊讶,问他原因。他说他家境宽裕,父母安康,还有兄长,一切和顺,他不知道还能做什么。在此之前,他一直住在寺里面,一年只有极少数的日子才会回家,小小年纪进退有度,遵循清规戒律,从不懈怠,内心持正,我颇为意动,他是我见过最为聪慧也最有佛缘的孩子,但我思虑再三之后,依旧拒绝了他,我跟他说,你先去看看这个世界。从那以后,他便被接回了家,直到现在,我也不知道,当初的决定是不是正确——”
花泽类想,飞鸟禅师大概是清楚源朝光的那些作为的。
“想去浮桥看看吗?”
对于飞鸟禅师的提议,花泽类颇为意动——他又想起那供在佛前的蓝得妖冶的牡丹,满院飞舞的宣纸,刻在地板上鲜红的驱魔心经,还有两个人的那些缠绵,那些美丽的情话,在猝不及防的时候拨动他的心弦,多少次无眠的夜里,翻来覆去地想,自虐般地咀嚼,将那些场景那些话拆开来合起来,想得心抽痛,想得不能呼吸——
飞鸟禅师说:“你可曾留意过头顶的天空,世间万物,沧海桑田,唯有天地亘古不变,为什么呢?其实不过是一个‘忍’字,忍受疾风骤雨,忍受电闪雷鸣,忍受骄阳似火,可这就是自然啊——人生不也如是,悲伤、失意、生离死别、阴晴圆缺,都是自然,都是人世常态,而我们唯一能做的就是去包容——忍真正的含义并不是僵硬地去忍耐悲苦,而是去理解,试着理解那些让你觉得痛苦的事,化解悲苦,从而将其化为快乐,就像天空将风雨化为彩虹——你看秋叶凋零怎么办呢?那么,去体露金风吧——”
那个傍晚,他一遍一遍地绕着浮桥走,亲手摸过那些曾给过他欢愉给过他痛苦的地方——香案、廊下、书斋、金鱼风铃、门槛、清水钵……那个晚上,他坐在寺庙前的伸展台上,两只脚浸在冰凉彻骨的湖水中,无边的静寂,他的身上披着源朝光的浴衣,亮丽鲜艳的红色与周围的黑暗宣战。他凝视头顶幽远的星辰,想起他曾说过的前世今生,这一刻,他真的相信,他们曾经有那么一刻,在两人都未察觉的某一刻,相爱过。他忍不住微笑起来,面色苍白如冬天的第一场雪,明亮而皎洁,令人心痛的优美。
他决定回去。
源家这个在京都的老宅真真禅味十足,秉承百年前老建筑的简素质朴本质,久历风雨苍茫透出一种历史厚重感,但并不乏味,那些小小的坪庭,与建筑融为一体的花草庭院,清净和寂的茶庭,每一处看似不经意实则大费心思的小细节,充满了由衷的眷恋和伤感,伤感而不多愁,悲悯中含着刚烈。
走在这样的老宅中,时光仿佛回溯,连道明寺这样一向唯我独尊惯了的大少爷都下意识地放轻呼吸,兜兜转转,豁然开朗——隔着小小的花圃,便可以看见某位无聊到顶的二少穿着一身青蓝色的和服,毫无形象地侧躺在廊下,一手支着脑袋,一手拿着一根狗尾巴草逗一只灰扑扑的猫——
道明寺大大咧咧地走过去,满脸嘲笑,“喂,光,你已经堕落到窝在老家跟一只野猫过不去了吗?”
源二少抬抬眼皮瞧他一眼,对于出现在这里的道明寺没表示任何惊讶。
道明寺显然对他的态度不甚满意,想发作,但又觉得没意思,只好嘟嘟囔囔地坐下来,伸手去逗那只猫——
谁知那只猫看着可爱,却是不好惹的,对道明寺这种轻慢的态度龇牙咧齿差点一口咬在大少爷手上——
这下大少爷不干了,“混蛋啊,你是什么东西居然敢咬本少爷,本少爷一定要给你点颜色看看——”说着居然真跟一只猫耗上了。
源二少很鄙视地看了他一眼,扔了手里的狗尾巴草,坐起来,伸了个懒腰,“喂,你到底来干什么的?”
那只猫立马一下子扑到狗尾巴草前,用爪子淘着玩,压根不理逗它的道明寺大少爷。
道明寺少爷只好悻悻地收手,“没什么啊,听说你被发配到这里来了,表示下慰问嘛!”
源二少瞟了他一眼,没做声。
道明寺少爷虽然不太会看人脸色,但单细胞动物的直觉却出奇地准,“你心情不好?”
源二少站起来,一言不发地走进屋内。
“诶?”道明寺司也赶紧一骨碌爬起来,追在后头,“干嘛呀,我听我家老太婆说你家公司最近是你爸爸在出面打理,这段时间动作大得很,没什么事吧?”
这是源家老宅的藏书阁,藏书量大,历史弥久,书架林立,宛若迷宫,光影在这里支离破碎,源朝光漫不经心地抽出一本古籍,靠着书架低头翻看。
道明寺百无聊赖地靠在一边,嘴里还不知疲倦地马蚤扰着,对于源朝光不理不睬,相当郁闷,臭着一张脸,不经意地抬眼,刚好看见源朝光翻过一页书,光影刷过他的眼睛,睫毛清晰可辨,那双眼睛纯净又绮丽,如同明信片般美好,他忽然怔住,那个几乎困扰他整个少年时代的梦瞬间清晰起来——同样的黄昏,同样的书架,同样的人——他的心头跳得厉害,整个人恍恍惚惚——
“你在想什么?”近在耳边的声音忽然响起,吓醒了道明寺少爷,一回神,发现源朝光木着一张脸凑得极近,直勾勾地看着他,呼吸轻浅可闻——
道明寺一张脸涨得通红,忍不住后退一步抵在书架上,用大的声音掩饰自己的不自在,“干什么凑那么近?”
源朝光毫无所觉,用没有起伏的语气说:“思\春了?”
道明寺这回脸上都快冒烟了,“你才思\春!”
“唔~”源朝光退后一步,回到原来的位置,揉着嘴角若有所思,“在想你未婚妻?”
道明寺少爷立刻炸毛了,“哪里来的未婚妻,我才不承认那只野猴子!”
“唔~”源朝光点点头,压根就没兴趣。
既然提起了大河原滋,道明寺的心情也变得很差,语气也有些沮丧,“我其实……真的,一点也不喜欢那个大河原滋,虽然说过会很努力地喜欢上她,但是——我自己知道,不可能的——”
一个人跑来京都,其实也是为了躲开大河原滋吧——虽然一开始对这位行为粗鲁暴力的女孩子没有一丁点好感,但是相处久了,也被她那些乱七八糟的宣言执着感动过吧。大河原滋是真正聪明的女孩子,清楚自己的未来无非就是政治联姻,既然如此,刚好有个顺眼的,为什么不努力地爱上呢?为什么就不谈场轰轰烈烈毫无遗憾的恋爱呢?
正是因为明白这是一个好女孩儿,他才忍不住想要逃。
源朝光看他一眼,没说话。
道明寺将头靠在书架上,望着屋顶,“我问过我家老太婆了,她说如果还有一丝希望,她也不想牺牲我的婚姻,但是——已经没有办法了——这大概就是生在有钱人家的无奈吧——”他忽然顿住,懊恼道,“我干嘛跟你说这些啊,无聊——”
话音刚落,源二少的手机响了,道明寺司扭过头装作看书的样子。
源二少盯着手机屏幕,直到铃声响了二遍才接起来,“喂——”
电话那头的声音有点轻,带着小心和些微的紧张,但依旧如同月光般轻柔,“源,是我……我……很想你——能见个面吗?”
源朝光望着窗外,神色莫测,良久,他听见自己说:“好。”
花泽类挂了电话,长长地出了口气,脸上忍不住浮起笑来,稚气又纯净。他收了手机,山路漫漫,他恨不得插上两对翅膀。下山的路并不好走,他拒绝了草灯少年的相送,一个人,觉得充满了力量,转过一个转角的时候,他看见那个陡坡上有朵迎风招展的小白花——在满是苍翠中的一点白,纯净、单薄、坚韧,接近花蒂处却有丝丝缕缕的蓝,如同抓破的美人脸,美得有些邪乎。他不知道为什么就想起了源朝光——又纯净又艳丽又缱绻。
他忍不住爬上那个陡坡,小心翼翼地挖出那株植物。正在这时,情况突变,一条青色的蛇毫无征兆地窜出来直奔他的脸面,他吓了一跳,脚下一滑,整个人便摔下去……
作者有话要说:类变了,可惜好事多磨~卷毛君出来溜溜
又见失忆?
咖啡馆里飘着“玫瑰人生”的音乐声,混着弥漫在空气中的咖啡浓香,温柔缱绻。
往来服务生经过靠窗第三个座位,总不由自主地望望坐在那里的客人——年纪不大,黑色短发,面部冷峻,明明是一身与周围环境格格不入的青蓝色和服,却硬生生地被他穿出一种冷艳感来,真是不可思议——他已经坐在那儿快两个小时了,显然在等人。
服务生暗自嘀咕,这么久都不来,明显被人放鸽子了。正想些有的没的,那个人已经站起来了,服务生赶紧过去,想询问有什么需要,那个人丢下一张大钞,头也不回地出了咖啡馆。
源朝光这辈子还真没遇到过这种事,可想而知,心情简直糟糕透了,回到京都老宅时已过了晚饭时间,走进房间,一眼看见道明寺大少正无聊得拿抱枕压着那只猫玩,一看见他,立刻跳起来,“你回来啦!”
猫趁机摆脱了桎梏,跳出窗跑了。
源二少看他一眼,“你还没走啊——”
道明寺大少立刻被他这轻慢态度点燃了,“混蛋啊,不是你自己说让我给你打掩护的吗?”
源二少愣了一下,脸色古怪——那不过是他出门是随口说出的借口,这个单细胞生物却当了真,不由又觉得有点好笑。
案桌上还摆着一份晚餐,源二少也不计较冷热了,盘腿坐下,连吃了三个刺身,才觉得有些饱了。
道明寺在他面前坐下,一脸我只是随便问问的表情,“喂,你今天去哪儿了?”
源二少斜了他一眼,忽然眼角眉梢生动起来,似笑非笑,“怎么,想知道?”
道明寺的眉心一跳,嘴硬道:“本少爷才不想知道!”
源二少挑了下眉,笑了,站起来,施施然地打开房门——
“喂,你去哪儿?”
回答他的只是源二少的背影,不甘心被无视的道明寺少爷立马一骨碌爬起来,跟上。两个人沿着游廊,转过小院,经过大大小小的隔间,一直来到厨房。
道明寺看着源朝光熟门熟路地翻出酒来——没有钟爱的威士忌,只能退而求其次,没有烟酒的日子对源二少来说简直生不如死。
他也没回房间,就在厨房门口坐下,顺便拍拍旁边的位置,示意道明寺也坐下。
两个古朴的酒碟,倒上清澈的酒液,和着微风月光,以及廊下微醺的灯光,仿佛穿越的千年——哀愁、宁静、欢喜、无助如空气中的花香一般弥漫开来,澄澈忧伤,轻盈游走,在这样干净得近乎透明的氛围中,道明寺也似乎觉得再多的话语都是多余,虽然心里还是对源朝光不满,但还是坐下来,端起酒碟,咕嘟咕嘟一口喝尽,一抬头就看见源朝光靠在柱子上,身形慵懒,眉眼风流瞧着他——
道明寺的耳根红了,又马上瞪了他一眼。源二少一笑,也端起酒碟,极端优雅地喝尽碟中酒,微泛淡红的唇沾了酒液,亮晶晶的惑人心神。
道明寺低头继续喝酒。清酒虽然度数不高,但架不住多喝啊,何况,又是道明寺这样酒量不好的,没一会儿,他就双颊通红,目光涣散,近段日子紧绷的神经也放松下来,随之而来的就是“酒后吐真言”——
“玲睡觉居然不穿内裤啊,我都警告过他很多次了,居然依旧我行我素,实在太讨厌了,根本不把我的话放在眼里,这都是类的错,就是他总是把我的话当耳边风,玲和总二郎也慢慢被带坏——”
“其实我真的不知道,我能不能好好地继承道明寺集团,哎,源朝光,我其实心里面一点底也没有,可是有什么办法呢——没有人能帮我——”
“杉菜……牧野杉菜……我现在还是会想起她,但我觉得我并不是还喜欢她,只是……其实,还是有点在意吧,那可是本少爷第一次喜欢上的女人啊——我想是因为愧疚吧,觉得自己真不男人,我应该要跟她说一声对不起的,还要说一声谢谢的——总二郎和玲最近对我很不满,我知道的——”
“其实我真的不是故意要打断折原南也的腿的,只是想教训他一顿而已,我只是气疯了,那可是本少爷的姐姐啊,这个世界上没有人可以欺负她——何况后来我也吩咐人好好医治了啊,是他自己不接受而已,切——”
“说来说去都是你的错,源朝光你这个人真的是太混蛋了,我到底为什么要跟你做兄弟啊,我才不要跟你做兄弟——”
一开始,源二少还应他几声,后来干脆连哼哼都省了,自顾自地喝酒。
道明寺却仿佛来劲儿了,抓着源二少的衣襟,瞪着眼睛,努力对牢焦距,“明明我们才是从小一起长大的,凭什么绯村临一来我就要被你丢到一边啊,凭什么啊?全世界,我最讨厌的人就是绯村临!”
源朝光看了他一眼,拿起酒盅,却发现酒盅已经空了,于是费力拨开几乎扒在自己身上的道明寺,摇摇晃晃地站起来,将酒盅酒碟放回厨房。
道明寺趴在地上还在絮絮叨叨地历数源朝光的罪状,源朝光踢了他一脚,“起来。”
道明寺用鼻子哼哼,纹丝不动。
源朝光弯腰拎起他的衣服后领,想将他拖起来,无奈道明寺人高马大,醉酒之后,更是又沉又倔,两个人七扭八扭,到最后反而是源朝光被他带得摔在地上,后脑勺撞在木柱上,疼得他眼泪都出来了,源朝光要气死了,发狠了心不管他,揉着后脑勺怒瞪罪魁祸首。
谁知道明寺正直勾勾地看着,因为醉酒,眼睛里仿佛盛满了水光,又认真又执拗。
源朝光被他诡异的目光盯得有些发怵,刚伸手想推开他,谁知道明寺突然没头没脑地亲下来,哪里是亲,分明是撞,像有什么深仇大恨似的,嘴唇磕在牙齿上,都磕破了皮,源朝光立刻尝到嘴里的咸腥味——
道明寺像是忽然清醒过来,惊跳起来,满脸不知所措地望着源朝光,“那个……光……我……我……”
源朝光拧着眉,用拇指指腹轻轻碰了碰嘴唇,果然看到意料之中的血点,他若无其事地站起来,“酒醒了就去睡吧——”
他捏了捏后颈,然后慢慢地回身往游廊另一头走去,虽是浪荡不羁,但依旧一副曼妙写意的姿势。
一股意气忽然冲向道明寺的脑袋,他脸部表情变得严肃郑重,“源朝光,我们算什么?”
那个问题,在深夜古宅,掷地有声。
源朝光的脚步顿了顿,背对着他站了一会儿,才慢慢地转过身,手对拢在袖子里,眉稍稍往上挑,黝黑剔透的双瞳纯澈,暖黄灯光下,又俊逸又清媚,他的微笑动人,语气和悦,“我们当然是兄弟啊——”
下一秒,道明寺便像被激怒的豹子般冲过去,一拳打在源朝光那张颠倒众生的脸上。
源朝光猝不及防,摔在地上。道明寺立刻扑到他身上,拎起他的衣襟,另一拳已高高举起,眼睛里满是愤怒和一些不知名的情绪,恨恨地盯着源朝光,仿佛要将他碎尸万段。源朝光却没作任何反抗和防卫,只是直直地回视。
道明寺的情绪来得突然,去得更是突兀,他忽然像被什么击倒,垂下了头,放下了拳头,从源二少身上起来,一言不发地离开了。
源朝光站起来,看着道明寺略显孤寂颓然的身影,伸出舌头舔了舔唇上的伤口。
第二天吃早餐的时候,道明寺大概还记着昨晚的事,见到源朝光有些尴尬,源朝光倒是依旧一副没心没肺的模样,爱咋咋地。
饭吃到一半,道明寺接到一个电话,然后就变得脸色古怪,盯着源朝光。
源朝光挑眉。
道明寺才慢吞吞地说:“总二郎说,类出事了,现在在医院,情况好像不太妙——你,要去吗?”
源朝光盯着他看了很久,蓦然笑了,“不用了。”
道明寺狠狠地皱起眉,“你真的不去?你——你,跟类……”
源朝光却压根不看他,自顾自地吃饭。
道明寺忽然觉得气闷,“算了,随便你!”
“失忆!!”道明寺司瞪大眼睛,怎么也不敢相信他心急火燎地从京都赶过来,得到的居然是这样一个离谱的答案。
西门总二郎凝重地点点头,“据说摔下山的时候,脑袋撞到了岩石。”
“他不是应该在英国吗?怎么又跑到山里面去了?”
西门和美作对视一眼,“关于这个问题,我想暂时没办法回答你,类他现在,连我们都不认识了。”
道明寺不相信地冲到病床前,冲穿着病号服头上包着纱布的花泽类吼,“喂,类,你在搞什么,是玩笑吧?”
床上的少年微微皱了眉,苍白的脸上有些困惑,但依旧好脾气地露出微笑,“对不起,我——”
“别开玩笑了啊,今天又不是愚人节,你怎么可能连我们也不认识了,我们可是从小一起长大的哎——”
花泽类的脸上有种脆弱无助,“抱歉,我真的不记得了——”
“啊~啊~”道明寺急得在病房无头苍蝇似的乱转乱叫。
“你们在干什么?”一道疑惑的声音在门口响起,然后一个长得很清秀可爱的长发女孩儿走进来,一眼看见发疯的道明寺司,忍不住责备道:“喂,这里是病房,你这样会打扰到病人的——”
但道明寺压根就没注意到她,他像是想到了什么,冲回床边,一把掀开被子,“肯定是这里的庸医误人,赶紧换医院,我给你找世界上最好的医生——喂,总二郎、玲,赶紧来帮忙——”说着就要拖着花泽类下床换医院。
刚进门的女孩儿吓了一跳,立马冲上前拦住道明寺,“喂,你这个人是怎么回事啊,他还病着啊,如果真的是他的朋友的话,不是应该先考虑他的身体吗?不要自作主张好不好?”
道明寺这才将注意力放在这个女孩儿身上,被人劈头盖脸地骂了一顿,大少爷的脾气也上来了,“喂,你这个女人是哪里来的啊?”
女孩儿气呼呼地瞪了他一眼,“我叫中岛海。”
道明寺将目光投向西门美作,“这个女人干什么的?”
美作赶紧把道明寺拉到一边,“据说是这个中岛海小姐发现类的,然后一步一步将他背到医院,所以说——”
西门接口:“所以说这个中岛海可以说是类的救命恩人,而且,就目前来看,类对她比对我们好多了——”
作者有话要说:偶没忍住,还是撒了把狗血,不过不会虐的,放心,完全是我个人一点恶趣味啊~
《花样男子》为什么那样红呢?原本就是因为他聚集了一切狗血的桥段。
记得不,原著中道明寺也失忆过一阵,那时候出现的女的跟杉菜很像,就是中岛海,所以拉她出来遛遛,不过放心,不会赔给阿司的。
另,终于把道明寺这位大少的戏份赶完了,他可以功成身退了,离完结又近了一步,噢耶!
完结就在这几天吧,不出意外,在周六,尽请期待!
yes or no?
花泽类最终还是没有转院。对于类的失忆,最无法接受的是道明寺司,他虽然霸道,却一向最重感情,不管他曾经跟类多少不愉快多少次差点闹翻,这都是他认定的兄弟。为此,他脾气暴躁,差点揍了花泽类的主治医生,然后,对于横插在他们跟类之间的中岛海极度不爽,但情况并没有让类好一点。
西门总二郎走进房间的时候,花泽类正靠在床头翻看一本影集——这是他们从类的家里找出来带给他的,希望他能想起些什么——
“类,今天怎么样?”
花泽类抬起头,笑了一下,“总二郎,你来了——今天感觉还不错。”
常人一般无法理解乍然失忆的人,那种连自己都不知道是谁的茫然和恐惧,周围的人来来往往,无法分辨,没有归属,亲人焦急,却也责怪——为什么把我忘了,为什么不记得我——失忆仿佛是一种罪。对于那些急着想帮他恢复记忆的人,花泽类反而觉得有压力。西门总二郎身上生来有一种不焦不躁体贴从容,这几天,他们倒渐渐熟起来——记忆会骗人,身体习惯成自然的感觉却不会,他确信——他们真的很要好。
花泽类看了眼西门带来的东西,连眼睛都是温柔的笑意,“谢谢!”
西门挑了下眉,将手中的植物放到床头,“不用谢,原本就是你的东西。”
花泽类面露疑惑,拿过那盆植物,细细端详。
“我听你家的佣人说你很喜欢这盆东西,去英国前都自己亲手照料,不假别人之手,所以带过来给你看看——”
“唔——”花泽类点点头,看看绿色植物中心的一点青白,略略惊喜,“这是——花苞?”
西门凑过来看,“大概吧,我不清楚,这花叫什么?”
花泽类的眉眼温润如画,脱口而出“白鹤芋——”话一出口,他连自己也吓了一跳,吃惊地看看西门,“……我——我也不知道,为什么——”
西门并没有追问下去,转了话题,目光瞟向放在花泽类腿上的相册,“看得怎么样了,我、玲和阿司那里也还有很多呢,你知道,我们四个,总是形影不离——”
花泽类笑起来,指着一张照片上的人问:“她是谁?我看相册中除了跟你们一起的照片,就属她的照片最多——”
西门看了一眼,“藤堂静——”他斟酌了一下语气,“她比我们大一些,小时候也一起玩过——”
“唔~”花泽类的表情是若有所思。
西门盯着花泽类的表情,试探性地开口,“她还有另一个身份——你的初恋情人。”
花泽类并没有表现出任何惊讶。
“不惊讶?”
花泽类笑了一下,略略有些羞涩和尴尬,“怎么说呢,你没来之前,也猜测过,大概是我喜欢的女孩子吧,不然不会收藏那么多她的照片,但是,从我出事到现在,却没有看到她的人,于是想,大概只是暗恋吧,无疾而终,虽然不知道我以前是怎么样的,但——怎么说呢,觉得好像确实是我会做的事——”
西门若有所感,“你喜欢她喜欢了将近十年,还为此追去法国。”
花泽类略有些吃惊。
“有什么感觉?”
花泽类沉默了一会儿,“我不知道怎么形容,总觉得,很奇怪,那么,我出事跟她有关系吗?”
“没有。”
“我还喜欢她吗?”
“这要问你自己。”
“她现在在哪里?”
“大概,回法国去了。”
谈话到此为止,两个人都陷入了沉默,直到中岛海出现——
女孩儿满脸青春活力,仿佛将春天提前带到了病房,她跟西门打了个招呼之后,便笑盈盈弯腰观察了下花泽类的脸色,“类君,今天看起来还不错呢。”
花泽类表情恬淡温柔,“托中岛小姐的福,我很好。”
“类君,今天外面阳光很好哦,一起去散散步吧,不要老是闷在房间里啊,忘记的事情也不是一天两天就能想起来的,慢慢来——”
花泽类有些踟蹰,中岛海就已经兴致勃勃地扶住他的手臂。花泽类只好朝西门歉意地点点头,随着中岛海朝门口走去——
西门忽然开口,“那你还记得源朝光吗?”
花泽类有些吃惊地回头,眉头紧蹙,眼神茫然,张了张口,想说什么,却又不知道说什么,一边的中岛海已经扶着他往前走。
天气确实很好,阳光靓丽,一扫医院内特有的压抑低沉之气,轻轻地吐出一口气,像是将身体里的浊气一扫而空。医院花园内花木扶疏,规划整齐,深深浅浅的绿,赏心悦目。
中岛海是个开朗体贴的女孩儿,两个人相处,基本上就是花泽类听她在讲——打工时发生的趣事,学校里的朋友,路上遇到的可爱的猫……声音轻快,带着和和暖暖的可爱,花泽类听着听着,就有些走神,直到感受到一道非常具有压迫性的目光——
他抬头,循着感觉望过去——那个人猎装大衣、军式鹿皮短靴,直硬硬地站在银杏树下,有着阳光也穿不透的冷漠,他在抽烟,漫不经心中透着一种极具侵略性的从容优雅——他并不避开花泽类的目光,甚至还微微地眯了下眼,黑曜石般的眸子里如同百合花般洁净,美得惊心,却也凉薄。
被他那样望着,花泽类觉得有种心脏紧缩的疼痛感。
“……类君?”身边的中岛海疑惑地望着他。
花泽类回过神,看着中岛海,脸上略略有些茫然。
“休息下吧,我去买饮料——”
花泽类点了下头,等中岛海离开,他想了想,然后迈步朝那个人走去——
源朝光将身体靠在树干上,嘴角翘翘,一副好整以暇的模样。
“你……”花泽类张了张嘴,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源朝光也不催他,闲闲散散,他在审视,又像是在等待——等待什么呢?谁也不清楚。
“你认识我?”他问。
“认识。”源朝光点头,夹烟的手捏上花泽类尖尖的下巴,轻轻摩挲了几下,蓝色的烟便染上他的脸,花泽类皱着眉拧开头,换来源朝光低低的笑声,他刚要说话,对面的人已经低头轻佻地在他嘴角亲了一下,然后瞧了眼花泽类的身后,不给他任何反应机会,潇洒转身离开。
“类、类君?”买了饮料回来的中岛海见此一幕,惊得话都说不利索,脸色一阵青一阵白。
花泽类的脸色也不好看,却比不上心头的震惊。
中岛海咬着唇走到花泽类的面前,迟疑道:“类君,那个人是——”
花泽类像是压根就没看到她,忽然拔腿追出去——但是那个人却像是凭空消失,哪里都没有他的身影,花泽类不知道心里面的焦灼是什么,他只想找到他,但找到之后做什么呢?他不知道——
他跑出医院,一眼看到马路对面的红色跑车,那个人正扶着车门打电话。花泽类心里疯狂地叫嚣着,想也没想地就往对面冲,耳边响起了尖锐的喇叭声,还有汽车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