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笑浮图 完结+番外第12部分阅读
不笑浮图 完结+番外 作者:肉书屋
紧,没由来感到一阵恐惧。浮图,千万别出事!
不待坐骑停下,巫越已经从马背上一跃而下,迅速奔至昏倒在地的那人身边。
果然是浮图!巫越呼吸一窒,伸手将人扶起。
双手透过衣物,感觉到怀中之人身上的温热。
太好了,还活着!
巫越狠狠将人抱住,心中涌起一种无法言喻的喜悦。
“浮图大人没事吧?”孤鹤的声音传来,他走近两人,用异样的目光地观察着巫越的反应。
巫越大略检查了墨非全身上下,似乎没有什么外伤。
“浮图,浮图,醒醒。”他试着唤了几声。
墨非眼睫动了动,巫越一喜,继续唤着他的名字。
这时,身后的众人也追了上来,看到巫越怀中的墨非,既松了口气又疑惑到底出了什么事。
终于,墨非从昏迷中苏醒过来,眯着眼发现周围似乎围着不少人,待适应了光线之后,她突然奇怪道:“怎么回事?大家怎么都在这里?”
其余人顿时露出哭笑不得的表情,他们家主公刚才都要杀人了,始作俑者竟然还问“怎么回事”。
“浮图,你怎会跑到这里来?又怎么会昏倒?”巫越问道,“身上有受伤吗?”
墨非经过最初的迷糊之后,终于注意到现场的环境,她语带歉意道:“主公,让您担心了,浮图没事。”
她撑住地面,想离开巫越的怀抱站起身来。
巫越目光暗了暗,用手勾住他的腰,将他扶了起来。
这时,眀翰突然问道:“浮图昨晚有何奇遇吗?为何会只身出现在这死亡之地?”
墨非沉默了一会,回道:“浮图也不知为何会出现在这里,可能是梦游,让大家受惊了,实在不好意思。”
“梦游?”巫越挑了挑眉,在王府中这么久,浮图可从来没“梦游”过!
在场所有人都露出古怪与将信将疑的表情。
倒是眀翰仿若没听到墨非的话一般,自顾自地打量着四周,然后只听他喃喃道:“奇怪,这便是死亡之地?似乎并无特别之处啊。”
众人这才醒觉,他们所处的可是传说中有进无出的死亡之地,可是站了这么久,居然什么事也没发生。
墨非淡淡道:“可能传闻言过其实了。”
此话一出,一些人脸上还真露出了认同的表情,只有巫越等人心中疑惑。
“既然浮图没事了,那我们回去吧!”巫越看了墨非一眼,如此说道。
眀翰却说:“既然此地无险,不如趁机四处查探一番。”
巫越问向墨非:“你可无恙?需要回去休息吗?”
“不用了,浮图没事。”
巫越点点头,转身命令士兵分路查探,务必确定此地再无危险。
墨非伸手摸了摸怀中的军刀,感受到刀鞘中那股庞大而冰寒的魂力。
湛羿……昨晚一切果然不是梦!
她抬起头,看到巫越正静静地注视着她。
她知道自己刚才的说词肯定过不了巫越这一关,若是什么都不交代,必然会引起他的猜疑,可是完全实话实说更不妥当。
想了想,墨非走到巫越身边,道:“主公必定心有疑问。”
“没错,本王在等你主动托出。”
“浮图之所以不说,是因为此事听起来有些匪夷所思。”
“说说看,如何的匪夷所思?”巫越倒是有点兴趣。
此刻他周围只有眀翰和孤鹤,这两人墨非也没什么好顾忌的,她道:“昨晚有人托梦给浮图,告之此处之所以煞气浓郁,生人勿进,是因为此地埋葬了大量无家可归的战士。主公知道,浮图常常会为死者诵经,于是浮图便抱着宁可信其有的心情来到此地,为亡者超度。”
巫越眼中露出讶异。以前听浮图诵经还以为只不过是为了静心安神,却不想原来这些经文真的可以度死者往生?即是说,死亡之地之所以没了传闻中的诡异,皆是因为浮图?
看到众人的表情,墨非补充道:“可别把浮图当作什么圣人,浮图诵经是为了求得一分宁静,并非什么大神通。正像眀翰先生所说,君子不语怪力乱神,此事可能不过是个巧合而已。”
“巧合与否,待会让人挖开看看就知道了。”巫越淡淡道。
待其余人先后回来,在得知一切无恙时,巫越便命士兵开始刨土。
士兵们心中疑惑,不知道这是要干什么,直到他们挖出了——累累白骨!
众人无不倒吸了一口凉气,死人白骨他们见惯了,可是一下子见这么多却是第一次,好像这整片大地之下都是白骨一般,无论从哪个方向挖,最终都能在底下发现大量白骨。
“这些都是什么人?”巫越喃喃自语。
然后几人都看向墨非。
墨非迟疑了会,摇头:“浮图也不知。”湛羿说过,鸠荣的后人还在世,虽然已时过境迁,但是此事还是不要节外生枝的好。
这时,怀中的刀似乎微微颤栗起来,墨非隔着衣物压住它:湛羿,你的族人已经安息了,不要再让过多的痛苦折磨你。
“浮图,你有时真让人倍感惊奇。”巫越目光炯炯地看向墨非。
“主公,浮图只是一介凡人,并无太过奇特的地方。”墨非有些无奈,不是说古人都是迷信的吗?这种事应该司空见惯才是啊,也正因为如此,她才敢假借托梦来释疑,要真的说她能看见鬼魂,那不是更招人侧目?
“托梦之说由来已久,却不想浮图有此机缘,此是浮图之福,亦是主公之幸。”眀翰露出浅笑,眯着眼看向墨非,眼中光芒意喻不明。
“浮图之福倒未必,但必定是主公之幸。”墨非接口道,“主公,远征幽国的最大障碍已经不在了。”
巫越眼中一亮,原本还在浮图身上的心思立刻被转移,他看向幽国的方向,嘴角露出一抹惊喜。
42、剑与誓言(一)
从死亡平原回到王府后,巫越待在军营的时间长了起来。
墨非知道,为了远征,他必须加快士兵的训练和军队的整顿,最迟明年,大战就将展开。
而墨非一回来就开始寻找有关烮国的历史,以前在堑奚时就研读过一些,她知道数百年前,这里有一个统一的帝国,那就是烮国,这个国家只用了两年时间就完成统一,成就了一代霸业,然而这个统一却维持了不到十年,就因为国主的猝死而分崩离析,分裂成了数十个小国,后又经过漫长的吞并战争,最终变成如今的四国。
统一的趋势一直存在,只是各国势均力敌,数百年来征战不断,至今都未曾再出现第二个统一的帝国。
也许,这个契机已经出现了。
姑且不论这些,墨非查找资料是想知道一些关于湛羿所在族群的信息,结果翻遍了史料都毫无收获,看来当年烮国国君为掩其罪行,将所有关于这个族群的记录都销毁了。果然,历史都是胜利者书写的。她现在所见的这些,又有多少是真实的呢?
卷起书简,墨非暗叹一声。
正在这时,惜之禀报:“眀翰先生来访。”
墨非微愣,眀翰?还真是稀客。
她起身相迎,与缓步走进来的眀翰相互见礼之后,各自入座。
“不知眀翰先生今日来找浮图是为何事?”
眀翰先是四处打量了一番,然后笑道:“浮图果然如传闻中那样节俭。”
“先生过奖了。”事实上,她觉得自己非常富有,周围全是价值连城的古董,这对于古物爱好者来说,实在是能羡慕死所有现代同行。
眀翰笑笑,端起惜之奉上的茶喝了一口,余光看到墨非合到一半的书简,道:“浮图为何突然对烮国的历史感兴趣了?”
“烮国是历史上第一个统一的国家,浮图想,有些经验或许可以借鉴一下。”
眀翰不置可否地“哦”了一声。
墨非心头一动,询问道:“眀翰先生,不知你可听过‘秦族’?”
“秦族?”眀翰眯起眼,道,“在下从未听闻,浮图为何突然问起这个族群?有何特别的吗?”
“噢,只是曾听老师说起过,这是数百年前的一个民族,骁勇善战,后来却不知因何缘由突然消失,史书毫无记载,而当时正值烮国统一的时期。”
眀翰沉吟了一会,突然道:“浮图所说的秦族,不会就是那些被坑埋于死亡平原的亡者吧?”
墨非一脸平静地看向眀翰,内心却在惊异:您还能更聪明一点吗?
眀翰也没纠缠这个问题,只是道:“对于烮国,眀翰也曾经研究过,史书上记载的烮国国君是个雄雌大略之人,然而仔细揣摩其当政时的一些举措,严苛有余,怀柔不足,沃土千里,故战备无忧,而令其快速完成统一的最大原因,是他拥有远胜过其余六国的强大兵力,整体实力估计与主公的黑铁骑战力相当。”
墨非暗想,湛羿的秦族战力恐怕才是致胜的关键。
“可是鸠荣或许善于开疆拓土,却绝不善于治国。其帝国仅仅统一不过十年便分崩离析,期间也未曾留下多少值得称道的政绩。眀翰觉得,他的统一只是一个偶然。”
墨非点头表示赞同。
“与之相比,主公显然更具备统一的条件。”眀翰笑道,“兵力强大,粮草充沛,在朝有贤师闾丘,在野有墨君浮图。”
墨非一愣:“眀翰先生过誉了,浮图怎可与闾丘大人相比?先生才是能与之齐名的高才。”
眀翰摇头道:“眀翰擅长的是计谋,而浮图拥有的却是安国之才,主公能得你之助,可当半壁江山。”
墨非被夸得不好意思,只是面上依然平淡。
眀翰再次为他的宠辱不惊而暗自赞许,他继续道:“故眀翰此次前来有一事相商。”
“先生但说无妨。”
“眀翰希望远征幽国时,浮图能随主公一起出征。”
墨非眼中闪过讶异,道:“眀翰先生刚才也说了,浮图擅长内政,于战场并无大用。”
眀翰笑道:“在下可不认为浮图只擅长内政,浮图乃主公之福臣。”
“福臣?”
“可为主公带来胜利与安定之人,非浮图莫属。”
墨非皱了皱眉,沉默不语。
“浮图不必急着应允,但眀翰希望你能跟随在主公身边。”
“此事浮图会好好考虑的。”事实上她从来没想过要上战场,她自认不是全才,就算看过再多的兵法战策,那都只是纸上谈兵,她又不善武艺,上战场去当花瓶吗?
嘴上虽那么说着,可是心底打定主意不去。
两人又说了一会,眀翰才告辞离开,行远之后,他又回身看向墨非所在的院落,嘴角露出一抹诡异的笑容。不论浮图答应与否,他都不会让结果产生另外的变化。正像他所说的,浮图能给巫越带来胜利与安定,这并未夸赞之词,而是因为巫越有一个最大的缺点,以往他不曾想到解决办法,而现在却有人能将其化解了。
为了未来的一统,浮图必须跟随在巫越身边。
眀翰竟然提议他带着浮图一起出征?刚从军营出来的巫越一边骑马而行一边沉思着。他确实想一直将浮图留在身边,可是战场凶险,生死难料,他一方面不想置浮图于险地,一方面又因为眀翰的提议而心动,实在令人举棋不定。
重点是,他能保护好浮图吗?
正想着,巫越不经意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正是心中想念的人——浮图。他此刻正坐在一家茶楼中,与一男子品茶畅聊。
那男子巫越认识,正是曾与他有过一棋之缘的栖夙。
巫越眯起眼眸,掩去眼中一闪而逝的寒光。
原来在他忙于兵事时,他却在这会友?那男子值得浮图如此上心?
巫越紧紧握住缰绳,身上杀意沸腾,忍住想立刻上前将浮图拉走的冲动,冷冷注视了良久之后,才忿忿离开。
不知道为什么,他在那名叫“栖夙”的男人身上感到了威胁。
该死!
墨非回府时已经很晚,下午与栖夙聊得太过投机,他竟然猜出巫越即将远征幽国的计划,言谈间,他将他游历幽国时的一些见闻都细谈了一番。
墨非当时就想,若是此人能协助巫越,那此次征途必然事半功倍。
于是墨非向他发出了邀请,栖夙并未给出明确的答案,但她觉得应允的可能很大。
刚踏进自己的院子,墨非就愣住了。
“主公?”没想到巫越会在这里等她,他来了多久了。
巫越冷声问:“去哪里了?”
墨非回答:“与栖夙先生相约在茶楼饮茶。”
巫越看了看墨非手中的书简,又问:“你手上的是何物?”
“是栖夙先生借阅给浮图的先贤典籍。”
栖夙先生,栖夙先生,又是栖夙先生。他在这里等了他一个时辰,他就在外面跟别的男人畅谈抒怀!
巫越倏地站起身来,几步跨到墨非面前道:“那个栖夙就如此得你重视?”
墨非道:“栖夙先生见多识广,言谈风趣,确实是个不错的朋友。”
“你喜欢他?”巫越声音透出几分危险。
喜欢?墨非脑中浮现那人的笑容,与其说是喜欢不如说是羡慕,她很希望自己有一天也能有那样的笑容。
看墨非如此神情,巫越再也忍不住心中的酸意,他突然一把将墨非手中的书简抢过来朝地上掷去。
墨非回神,一边去捡拾书简一边惊道:“主公,你做什么?”
小心地将地上的书简捡起来,心中心疼不已。这可是世上独一无二的典籍啊,目前仅此一册,在未来可能会流通于世,但若不小心保管,也容易失传。
不待墨非仔细查看,只见一道白光闪过,她手上的书简顿时四分五裂。
墨非一时间还没反应过来,待看到地上破损不堪的书简后,她脾气再好也忍不住生气了:“主公,你太过分了!”
“过分?”巫越狠狠拽住墨非的手,冷声道:“听着,浮图,本王命令你,从今往后再也不见那个男人。”
墨非愤怒了,她一字一句道:“恕、难、从、命。”
巫越今天到底是在抽什么风?真当她是用来撒气的吗?泥人也有三分火!
目光又看向地上“阵亡”的书简残骸,墨非使劲挣开巫越的钳制,逐客道:“主公,浮图今日累了,请主公回吧!”
“你竟然敢这样和本王说话?”就为了那破书简!还是为了那个栖夙?
墨非也没去看巫越的表情,而是自顾自地将地上的东西收拾好,想着以后只能另外抄录一份了。
收拾好东西,墨非径自朝内室走去。
刚越过屏风,就听到身后响起一道劲风,不待墨非反应,她整个人被拉入巫越怀中,然后唇齿被夺——巫越竟然狠狠地吻住了她!
墨非的大脑有瞬间空白,直到舌头侵入口中,她才想起反抗,无奈巫越身强体壮,一手箍住她的腰,一手紧扣她的后脑,令她动弹不得。
“唔!”墨非觉得自己快窒息了。
也不知过了多久,巫越才松开一些禁制。墨非趁机将他推开,却不想撞到身后的屏风,身体不受控制地朝后摔去,巫越伸手拉住他,却没有使力,而是随她一起摔落在地,整个身躯都压在他身上。
巨大的声响惊动了屋外的人,悦之正想进来查探情况,谁知刚跨进一步就看到巫越射来的寒光,吓得他又退了出去,甚至还顺便把门给关了。
一时间屋内寂静无声,只有两人略显急促的喘息声。
墨非在心中不停叫自己镇定,半晌,她才缓声道:“主公,可否让浮图起身?”语调轻缓,就怕引起对方的反弹。
巫越沉默不语,只是炽炽地盯着他。
完了!他来真的?他想捅破这层关系?
墨非一动也不敢动,只希望身上这个男人突然悔悟。
可惜,巫越不但没有移开的打算,反而低头再次吻向他的唇。
墨非头一偏,淡然问:“主公,你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吗?”
“本王十分清楚。”
“浮图是男子,且身为主公的上卿,自认未曾有过行差就错,为何主公要如此侮辱?”
“侮辱?”巫越捏住他的下巴,狠声道,“你把本王的宠爱当作侮辱?”
“哪个臣子能消受主公如此宠爱?主公将浮图当作男宠一般对待,难道不是侮辱吗?”
巫越禁抿双唇,眼中闪过挣扎。
43、剑与誓言(二)
“主公,放开浮图,浮图就当今晚的事从未发生过。”
“这样还能当作未曾发生过?”巫越嗤笑,“浮图,你有时候真的很狡猾!”
这从何说起!墨非绝不承认这个指责。
他道:“主公,浮图以为主公更看重的是浮图的才华。”
“浮图的才华举世无双,本王自然看重,若非惜才,浮图恐怕早已成了本王的卧榻之宾了。”
“既然如此,主公为何不继续珍惜浮图之才?”
“本王可以纵容你任何事,唯独不能容忍浮图倾心于他人。”
“倾心于他人?这从何说起?”墨非感觉自己有点冤。
“栖夙。”巫越嘴中突出两个字。
墨非叹了口气,道:“主公,栖夙先生与浮图只是普通朋友,身为男子,如何倾心于另一个男子?”
“有何不可?”巫越用拇指摩挲起他的下唇,道,“本王就倾心浮图。”
墨非心头一紧,不知道如何回应。说实话,除了刚开始时有些没反应过来之外,她对今天这个情况其实并不意外,巫越对她的另眼相看,再迟钝的人也该有点知觉了,只是墨非一直觉得巫越是个比较理智的人,他不会轻易屈从于内心的欲望,然而……是什么原因让他放出心头那只野兽?仅仅因为嫉妒?
巫越又道:“本王即将出征,不知归期,不看住你,如何让本王安心?”
浮图对自己的魅力还毫无所觉吗?无论男女,主要浮图有意,恐怕都很难不被他吸引。
这是战前躁郁症吗?墨非静静地看着巫越,忽然道:“主公,您要知道,浮图早晚有一天要成家的。”
巫越目光微寒,冷冷吐出四个字:“本王不准。”
“主公不觉得这个命令太无礼了吗?”
“对浮图,本王不想再保持王者的风度。”巫越沉声道,“在见到你昏倒在死亡平原时,本王曾经以为要失去你了,那时本王就非常确定,浮图这辈子都只能属于本王一人的。”
“主公,浮图是不会以男子之身雌伏于另一个男子之下的。”
“若本王执意要你呢?”
“那主公将失去一名上卿,浮图也再不会为主公做任何事,从此,浮图将彻底死去,这就是主公希望看到的吗?”
巫越一手钳住墨非的肩膀,似乎在压抑着什么,整个人都散发出令人颤动的煞气。
“主公,”墨非忽然缓声道,“还记得浮图所献的三礼吗?”
“当然记得,那正是浮图为本王创下如今盛况的开始。”
“其中还有一礼依然未曾开启,主公想知道是何物吗?”
“浮图说过那需要适当的时机才可开启,如今时机以到?”
墨非点头,道:“请让浮图先起身。”
巫越看了他半晌,终于放开对他的压制,一手将他拉了起来。
墨非暗自吁了一口气,第一关——过去。
她走到内室,从一个锦盒中拿出一把钥匙,然后回身问道:“请主公带浮图去放置此物之处。”
巫越心中涌出好奇,默默朝门外走去,墨非立刻跟上。守在门外的惜之等人突然看到里面的人出来,都露出惊异的表情,一边下跪一边暗想:主子就这样出来了?
巫越将东西放在了自己的寝宫之内,这也是墨非第一次进入巫越的寝宫,整个房间以暗金色为主调,陈设简单大气,与其主人的性格倒是相得益彰。
仆人将长木匣小心摆放在桌案上便退了出去。
巫越与墨非分别跪坐于木匣的两边。
墨非轻轻抚了抚木匣表面,淡淡道:“主公,浮图要将它开启了。”
巫越点头。
墨非将钥匙插入锁孔,只听得“咔嚓”一声,她缓缓将盒盖打开。
看到里面放置的东西,巫越愣住了:“木剑?”
“这并非普通木剑。”墨非道,“这是用天下最坚硬的木之精华所铸的王者之剑。”
“王者之剑?”巫越看向盒中这把木剑,通体漆黑,毫无饰纹,只有剑身上那四个刚劲有力的古体字——王者之剑。
巫越不解:“木剑再坚硬,也无铁剑的杀伤力,本王要如何用此剑杀敌呢?”
“王者之剑,可不是用来杀敌的。”
“何解?”
“用强兵勇将与仁义智慧作剑锋,用江山社稷作剑柄,用民心与国家财力做剑鞘。此剑倚天而立,所向无敌,上可斩浮云,下可断江水;此剑,一经启用,可以平定诸国,一统天下。此即为——‘王者之剑’。”
巫越听得眼中异彩连连,他再次看向盒中这柄漆黑的木剑。
墨非将木剑从盒中拿出来,双手托于巫越眼前,慎重道:“主公,得此剑者,可得天下。”
巫越缓缓将木剑接过来,入手颇沉,明明是木质,掌心却感觉到了阵阵凛冽之气。
“王者之剑……”巫越抚摸着剑身,眼中光芒流转不停。他从小用过无数把剑,只知剑乃杀器,可杀敌斩首,攻城掠地,却不知世上还有此剑。精兵、仁义、智慧为锋,江山国土为柄,民心、财力为鞘,果真是举世无双的王者之剑!
“主公,请将此剑剑意铭记于心,无论前路有何障碍,主公都将披荆斩棘,所向披靡。”
“浮图之言,本王谨记。”巫越一脸慎重,再不复刚才的躁动。
墨非相叠,对着巫越行了一礼。
不待她将手放下,巫越已经轻轻握住了她的手腕。
他道:“浮图,本王……”
“主公想说什么?”
“本王不会放开你。”巫越定定道,“本王需要你。”
“浮图会一直辅佐主公,见证主公成就一代霸业,以‘上卿’之名。”
以“上卿”之名……巫越心中泛起苦涩,他道:“浮图,你应该知道,本王若执意要你,你也拒绝不了。”
“主公是要开创盛世的王者,必然不会因小失大。”
“真不可两全?浮图真无法接受本王的触拥?”
墨非垂下眼,掩去眼中透出的无奈。若在现代有这样一个男人追求,她必然心动。可是这是在乱世,她无根无凭,身为女子,最终的结果就是成为某个男人的玩物。特别像巫越这样立于万人之上的男人,也许现在待你百般宠溺,可是将来一旦失宠,其结局必然凄凉。她不想做那以男人为天、如浮萍般活着的弱女子,她要为自己铺就一条不一样的道路。
“主公,浮图有一是相求。”
“你说。”
“未来无论主公居于朝堂,还是征战天下,浮图都将陪伴左右,但求主公,以贤士之礼待之。”弄了半天,还是得如眀翰之意,将来跟随巫越上战场,这实在时间无奈的事。巫越既然不想她离开他的视线之外,那她就如他所愿,寸步不离。这样总好过时时被他猜度嫉妒,然后再来个饿狼扑食,她躲得过几次?
听此言,巫越沉默起来。
墨非又道:“主公,天下霸业与浮图孰重孰轻,您应该非常清楚。王者,不该拘于私欲,而应放眼天下。”
巫越闭上眼睛,深吸一口气,待到睁开时,眼中已恢复清明。
他说:“好,本王答应你,从今往后,只以‘贤士之礼’待之,不会再轻薄于你。”
墨非心中一松,行礼道:“多谢主公。”
“先别忙着谢恩。”巫越深深看了他一眼,继续道,“此诺,有个前提。”
“前提?”墨非愣住。
“浮图一生,不得成家,更不可倾心于他人,浮图只能是独属于本王的近臣。”语气霸道,不容置疑。
墨非一脸平静地与他对视了半晌,忽然伸出一掌道:“君无戏言,我们击掌为誓。”
巫越眼光深邃,似乎要看进他的心底深处,沉默了片刻之后也举掌重重地拍到他的掌心。
终于得到这个男人的承诺,姑且不论效用有多长,但在未来几年都应无虞了。以她对巫越的了解,他也算是个言而有信的男人。
墨非刚准备收回手掌,却不想被巫越一把抓住,然后猛地将他拉坐到他怀中,抬起他的后脑就狠狠吻住。
吻如烈焰,灼得人仿佛要融化一般。他手上力道也极大,压得墨非生疼。
墨非浑身一僵,同时心头大惊:他不是这么不讲信用吧!
仿佛过了一个世纪那么长久,巫越才恋恋不舍地放开墨非的唇,他沙哑着声音道:“浮图,记住你今日的选择。”
墨非边喘息边愣愣地看着他,一时说不出话来。
“若被本王发现你有了别人,无论男女,本王必不轻饶!”巫越抚摸着墨非的脸,凑近他的耳边轻声道,“而你,也将彻底成为本王的人,这便是誓言的代价。”
墨非突然心中一寒,眼前这个男人确实不是个好相与的人物,稍有不慎,自己可能真的会万劫不复。
原以为自己能将此事处理好,却再次低估了上位者的强势,巫越算是对她足够隐忍了。
今后,一切谨慎。为了尊严与自由,她已经将终身都赌了进去,再无退路,她唯一要做的,便是勇往直前而不悔。
44、伊始
晋新初年秋,庆、景两国正式开战,景畏于庆国的实力,采取坚守不出的策略,派出重兵把守各个要道,务求将庆拖入耗时战,再伺机反攻。
当庆、景两国僵持之时,炤国在稳定的社会秩序之下,大力推行各种政策,民生经济迅速恢复与发展起来,朝中有贤师闾丘坐镇,巫越将重心放在了军务之上,训练士兵,制作攻城器具,储备粮草等。
适逢丰年,炤国完全拥有了远征的基础。而此时,幽国国君率先破坏协议,将原本送与炤国的三座城池占为己有,其对虞国一战的胜利,令之自信膨胀,更对刚刚才经历政变不久的炤国产生了轻蔑之心。
晋新二年春,准备充足的巫越率领十五万大军,悄悄通过死亡平原,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先后攻占了幽国五座边城。幽国上下震动。趁其反应不及时,巫越乘胜追击,仅用数万人就占领了幽国东南战略要地——芈关,截断了边城与幽国腹地的连通,自此,炤国军队以东南地区为根据地,进可攻,退可守,开始有计划地蚕食幽国其余国土。
幽国仗着有死亡平原与灰河的屏障,自以为东南无忧,却不想炤国竟然能平安通过死亡平原,连番突袭,幽国受此重创,悔之不及。幽国国君这才惊惶起来,迅速派出重兵前往东南各城进行防守,原本失去的城池,他已经不寄望能夺回来,只希望能够抵御住炤国的继续入侵。
此时,正是晋新二年春夏交替之际。
“主公,为何在此停止下来?”朔尤嚷道,“我军气势如虹,正是乘胜追击的大好时机!”
巫越淡淡瞟了他一眼,手上摸着一枚印章没有说话。
鱼琊笑道:“朔尤总是这么急躁,我军连番大战,也是需要休息的。”
“有何好休息的!”朔尤瞪着虎目道,“我的士兵武器都还没握热呢!”
眀翰淡淡道:“朔尤将军稍安勿躁,幽国腹地地形复杂,在未探明虚实之前不宜贸然出兵。”
朔尤喏喏地嘀咕了几声,没再说话,对于眀翰,这个天不怕地不怕的鲁汉子也得畏惧几分。
“不过,”眀翰又道:“虽说暂时休整,但也并非什么都不做。”
朔尤眼睛一亮,立马拍胸脯道:“军师有何计划,尽管吩咐末将!”
眀翰眯了眯眼,笑着点点头道:“好,这个任务便交给朔尤将军了。”
“必不辱命!”朔尤中气十足地回答,接着立刻询问,“不知是何任务?”
一旁的墨非略有些同情地看着这个大个,他难道不会先听完任务内容再自告奋勇?眀翰向来以“阴险”著称啊……眀翰道:“芈关向西便是泰延,此地守将褚志胆小而无谋,如今依附城池地利坚守不出,我军要强攻而下恐怕须时不短。故朔尤将军的任务便是夜夜派兵前去马蚤扰,无论是敲锣打鼓也好,还是投石放火也好,方法可以无所不用其极,务必弄得声势浩大同时不能浪费我军的箭矢。”
朔尤张着嘴巴,愣愣地看着眀翰。
“天天受到马蚤扰,此人必定疑神疑鬼,精力疲乏,心中畏惧之际必然向其余城池请援。”
“呃?若是有援军,我军岂不是更难攻破此城?”朔尤不解地问。
“呵。”眀翰意喻不明地笑笑,“无所谓,因为我军的首要目标本来就不是泰延。”
“啊?”
“时机一到,主公与鱼琊将军将兵分两路,一路朝西南奔袭源州,一路往西北攻占凤岭,从两路包抄中都。”
朔尤露出恍然的表情。
鱼琊也点点头:“眀翰先生果然厉害,先将其余城池的兵力引向泰延,再从旁突袭薄弱之地,这样必令幽军首尾难顾。”
“故,我们必须先将地形探索详实,否则贸然深入腹地,恐生变故。”
巫越这时开口道:“不急,他很快要来了。”
在场除了鱼琊和眀翰面露喜色之外,其余人都是一脸好奇。
“他”是谁?
墨非捏了捏耳边的头发,看巫越等人的神色,似乎这个“他”是个不得了的人物,能得上卿重视的人,恐怕也只有其余上卿吧!
巫越现有的六上卿,目前所知的是“贤师”闾丘,“鬼才”眀翰,“智将”鱼琊以及她,“墨君”浮图,剩余的还有两位依然神秘,不知道巫越所等之人是不是其中之一。
墨非对此抱有极大的兴趣,这个时代才士辈出,她一点不敢小觑,看得越多,越是觉得自己需要不断进步,在这乱世,随波逐流只会被彻底淘汰。
墨非的心愿很快实现,巫越口中的“他”来了。在一个夜黑风高的晚上,被士兵给架着送进了府中。
第一眼看到时,以为是哪里来的流浪汉,披头散发,胡子拉杂,一身破破烂烂的衣服,脚上踏着一双草鞋,腰上还绑着四、五个酒葫芦,当他被架进来时,已经醉得晃晃悠悠。
鱼琊呵呵笑了几声,马上命人煮上醒酒汤。
巫越也不急,让他就这么醉倒在坐蹋边,鼾声大起。
墨非面上虽然面无表情,心中却已经冒起一排的“囧”字。
“呃,主公,这位是?”墨非忍不住问道。
“‘酒客’陸藏,本王的六上卿之一。”巫越难得笑了一下。
还真是六上卿之一。墨非仔细地打量那名“醉汉”,可惜无论怎么看,都无法从那乱糟糟的胡子中看出他的真实面目,于是这就是他的高明之处,藏锦绣于须发之中?
须臾之后,仆人送来醒酒汤,伺候陸藏喝下。陸藏挪动了几下,突然扬了扬手大叹一声:“大梦先觉醒……”
“……”屋中数人都是一脸无语。
陸藏终于艰难地睁开了眼睛,晃头晃脑地看了众人半晌才如梦初醒般醒悟,只见他歪歪斜斜冲着巫越行了个礼:“主公,陸藏见过……”
“……”众人继续无语地看着他。
接着他又一一向眀翰等人问好,甚至连墨非都没落下,这让墨非很奇怪,这人认识自己?
“酒醒了吗?”巫越喝了口茶,淡淡问,“需要再喝几碗醒酒汤吗?”
“不,不,不。”陸藏连忙摇手道,“那汤味道跟毒药一般,再喝几口就醒不来了。”
“如何?一路游历还尽兴吗?”巫越又问。
“太尽兴了。”陸藏愉快道,“这幽国别的不行,酒确实不错,幽君宫中的藏酒更是美味,若非被我喝光了,我还真想再待一阵子。”
“……”巫越抬眼瞥了他一眼,沉默。
“咳。”鱼琊开口道,“陸兄,不知此次收获如何?”
“嗯,除了南北,还有东西。”陸藏这么回答了一句。
在场除了墨非有些糊涂之外,其余几人都露出喜悦的神色。
接着就见陸藏摸摸索索地从怀中掏出一块破布一样的东西,几步上前,摊开在巫越的桌案上。
墨非和其余人凑前望去,原来竟是一张地图?
墨非很快反应过来,这必然是幽国的地域图,图上详尽地绘出了幽国的山川地理和各城的分布,其中几处险地要地都标识了出来,以墨非看来,这份地图的详实程度几乎不亚于现代地图了。
“好,太好了!”巫越摸着地图一脸惊喜。
片刻又抬头对陸藏道:“辛苦你了,陸藏。”
“嘿嘿。”陸藏席地而坐,摆了摆手道,“不算辛苦,权当游山玩水了。”
墨非再次小心地看了看这个人,从外表完全看不出年纪,但绝对又是个怪才,“才”先放下,“怪”绝对是十足十。
就在墨非观察对方时,对方竟然也似有感觉般转头冲她笑了笑,除了看到他胡须颤动了几下,墨非依然没看清这是个怎样的笑容。
眀翰这时开口道:“有了这份地图,我们的征途可以继续了。”
鱼琊笑道:“琊早已迫不及待了。”
巫越点点头:“只待泰延将部分兵力吸引过来,我们便出兵。”
“不。”眀翰摇了摇头,“我们大可不必等敌援到达再走,鱼琊可先秘密带兵北上。主公暂时要吸引敌兵,不能离开,不过一些安排也可以先行做好了。”
巫越赞同,接着他看向墨非道:“浮图,你便留在芈关。”
墨非正要点头,眀翰打断道:“主公,将浮图待在身边吧!”
其余人都奇怪地看向他。
眀翰也不解释,只是说:“浮图身负奇才,必然能在关键时候帮主公一把,故眀翰希望主公将浮图带在身边。”
巫越若有所思地看了看眀翰,虽然不知原由,但他明白眀翰此举必有深意。,只是浮图……墨非见这么多人都望着她,心中虽不愿,但若是如此拒绝,必会让人低看一眼,所以她应道:“好,浮图就随主公一起参战。”
巫越深深看了他一眼,记起当日他说过的话“未来无论主公居于朝堂,还是征战天下,浮图都将陪伴左右”,他心有所动,说道:“浮图放心,本王必保你周全。”
墨非不着痕迹地移开了眼神,余光瞄到眀翰一脸眼观鼻鼻观心的入定神态,而鱼琊开始“专注”桌上的地图,至于陸藏则用手指挠了挠下巴,嘴中发出几声意喻不明的“哼哼”……巫越主公,能把态度端正一点吗?墨非有种吃了黄莲都苦不出来的表情……
45、埋伏
泰延城守在遭受朔尤每晚各种惨无人道的马蚤扰之后,终于在临近崩溃之前向临城求援,原本幽王为抵御巫越的大军,已经派出了大批兵马前来支援,可是泰延并非军事要地,驻守兵马不过两万,其战斗力更是无法与巫越的兵马相比,唯一可依托的便是城池。
可是城池并非铜墙铁壁,总有被破的一天,除非能彻底解决身旁的威胁。
与泰延褚志的担惊受怕不同,巫越所在的阵地却是井然有序,鱼琊在之前已经趁夜带领数万人向西北而去,而巫越等人也在紧锣密鼓的准备着。眀翰将暂时留守芈关,等待炤国后续军队进驻这些已攻占的城镇,同时以作后援。而酒客陸藏却不知何时离开了,他不仅给巫越等人带来了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