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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诉离殇(女尊)第23部分阅读

      不诉离殇(女尊) 作者:肉书屋

    给他人做足表态。

    他平静的接受调令,跑去给大巧克力担任第一秘书,整日处理文书,乐得清闲,反而自在。

    又过了几天,一张圣旨颁下,德侍君戴文嘉搬去冷宫。

    汪汪有些怅然,当晚破例详细叙述了经过。

    戴文嘉家族当年与萧炵生父之死有些瓜葛。所以他想进宫,势必要请求苏毅为他漂白身份,但依汪汪看来,戴文嘉本人真是一门心思登上权利的巅峰,至于往日恩怨情仇,他是打算彻底放下,绝没想过再为家族伸张“正义”。

    汪汪跑去萧湘处卧底,是为了拿一个证明戴文嘉出身的玉佩。

    周朝对血统极为重视,这种象征宗族亲缘关系的玉佩,即使再不继承姓氏,也会小心收藏,并交与下一代。

    汪汪得手,借苏家暗线然后密报萧炵,女帝性情火爆一时激愤,先把朝夕相伴的丈夫关了禁闭,本来也只是想问个清楚之时,汪汪鼓动不明就里的萧湘奋起逼宫救父,顺便暗示利欲熏心的二皇女仿照前朝旧事,可以以此一举登上九五之尊,何乐不为。

    一场“谋逆”的结局自然不必赘述。

    倒是汪汪最后一句,令她又惊出一身冷汗,“戴文嘉身份还是我娘亲口告知于我。”说毕,又是一脸黯然,“我娘一生爱意柔情都用在了先中宫身上。娘肯娶我爹,只是我爹嗓音和先中宫有几分类似——我还记得,娘在家里,最喜欢我爹唤她名字。”

    他伸臂将她裹进怀中,“当我娘得知先中宫为萧炵亲手逼死之时,一时木然,随即痛哭一夜。”

    “所以才与萧炵痛快决裂。为了一个男人,你娘几十年的心血都甘心弃之于了么。”她幽幽叹道。

    “之前的我,必定如我兄长一般愤恨不平,无法理解。而今,”汪汪紧了紧怀抱,“我也会做出和我娘一样的事情。”

    ——汪汪最后也没能说出口的就是,只有这个法子,戴文嘉父女才能再无翻身余地,再也没机会伤害你。

    终

    她头枕在他肩上,背靠在他胸前,还故意蹭了几蹭,笑嘻嘻道,“你越发硌人。回头多吃些好好补补。”

    汪汪随即将下巴轻轻抵在她额头上。

    还记得她和汪汪新婚之夜,他虽然温柔有余,在床上只是在尽一个丈夫的责任,为完成任务一般的取悦她,做完之后躺在她身侧,甚至不想再主动抱她。而真正的情侣都无比贪恋彼此的身体接触,无时不刻不期望能像连体婴一般黏在一起。

    后来汪汪逐渐转变。开始尽可能寻找机会相处,做~爱之后一定要相拥而眠;开始吃醋,阻挡其他男人与她接触。

    所谓爱意和感情未必要亲口确认,有时男人一个动作一个表情已经足够窥见他的内心世界。

    “萧炵和戴文嘉相濡以沫,恩爱二十多年,你仅凭戴文嘉的身世一件足够引得‘皇上’震怒么?”她面上含笑,手指戳戳他的鼻尖。

    汪汪翻身平躺在床上,嘴角微挑,拉着她的手,一副无愧于心的坦荡模样,“他们父女一直暗中和西边有往来。谋事之时,恰巧被我撞见。不贞不忠两项罪名,以萧炵的性情,必定对戴文嘉发作。”他深吸气,又道,“娘和戴文嘉,在是否借用西边的力量上一直有分歧。”

    戴文嘉为达目的不择手段。而苏毅,有所为有所不为,所以在盟友触及她底线时,毫不犹豫的决裂。

    “你也小心,必需和西边彻底断个干净。不然我爹知道……他看在故人情分上,或许还肯厚道些,让你在‘不再做人’和‘不再做男人’之间挑一个。”

    “我还不至于不知好歹。”他平和作答。

    吹灯,放下床帐,翻身拦住她的双肩,四瓣嘴唇又黏在一起。

    “初~夜情非得已的交代给别人了,你的初吻总是归我的,我可是常聊以自~慰。”

    汪汪抿抿嘴唇。幸亏一片黑暗,她看不见他此时的表情。

    怎么可能不属于她呢?她和汪汪第一次亲吻,他甚至青涩到不太懂得配合。

    不过绝大多数男人的初夜都要不情不愿的担纲一把“快男”或者“豆腐”。

    她拥有的是汪汪精神上的“第一次”,比身体的“头一回”可能更重要更真挚。

    天大地大怀孕时老婆最大。

    降了职的汪汪事业心大减,工作又相对轻松,完成每天任务之后就坐在窗边神游,魂不守舍的模样,凌大巧克力破例开了绿灯:特许汪汪可以早些回府伺候妻主。

    她得知此事,在心里又赞了句:还蛮人性化,男员工也可以酌情休“产假”。

    又过了两天,大将军亲爹抵京。

    在院子里当着全家人的面,她挂在爹爹身上,整整转了好几圈,再落地时脑袋还有些晕眩。

    趁着洗尘宴还在准备,亲爹严正端坐“升堂”,细细审问三美。

    只有这个时候,她才发现,三美也有客观叙述和公正评论的一面。

    独自面对亲爹,他也只是将大手盖在她额头上,“舍不得?也罢,暮霭走回正道,也不算辜负你的一片心意。”

    难得一见的全家团圆,这顿饭吃得远比往日热闹。姑姑一家再过几天便要回西疆。再见则将是三年之后。人家一家四口出入,姑姑领着汉广,姑父抱着女儿,夫妻间不时的默契对望微笑,着实令人羡慕。

    饭后,汪汪被亲爹叫走。回来时倒是脸色如常,出门沐浴更衣后,她发现他两个膝盖下方一片红肿。她吩咐侍女拿药来,汪汪下床,拉开柜子,寻了一颗药丸用水送下,才再回到她身边,由她为自己敷药。

    “父亲只罚我跪,已是破天荒的宽待了。最后还说,他有柄宝剑,乃是当年先中宫陛下苏君廷所赐,若我今后待你一心一意,就不会有机会见识到宝剑的削铁如泥的‘雄姿’。”

    她深以为然。

    半夜汪汪一阵辗转,她惊醒,伸手抚上他额头,微微烫手。

    没敢惊动长辈,命人请了瑾瑜过来。

    清秀男子望闻切,也不发问,开了方子,递予待命的下人。之后不怀好意一笑,“苏公子,逼宫,牢狱之灾过后,‘积劳成疾’,却也并无大碍。”说完,带着几许清香翩然离开。

    汪汪似乎并不在意瑾瑜言语之间讽刺犀利,“嫁进来第一次不适,竟在你有孕之时,”拉着她的手,“你还是躺下多休息。”

    “第一次?”她分明记得汪汪之前曾偶感风寒,卧床修养数日。

    他见她挑眉,并未局促,“那时还在试探你,找了方子服下,看来就是风寒的模样。现在知道当时的自己有多愚蠢可笑。”

    “弱不禁风也要伪装?”

    “你身边只有陆元明公子体弱是千真万确。我为他诊脉过自然知道。”

    “你呢?”她问。

    他靠在软垫上,顺势将她裹进怀里,“我体质不佳,可总还是能陪着你,实现你的愿望,一起养大咱们的女儿……在你允许的情况下。”

    他身上的清新兰花香瞬间充满她整个肺腔,熟悉的气味,温暖的怀抱,醇厚的嗓音,她只感觉安心。习惯性的安心。

    有亲爹坐镇,京里越发平静。亲娘二爹爹回府更是难见愠色。

    又听闻大学士兼吏部尚书的苏毅大病一场,再上殿仪式时,原先的官袍显得分外宽大。

    陆家小妹只因好奇,走自家亲舅舅刑部尚书陆爸爸的后门,见了哥哥的情人韩净尘,竟然念念不忘,还送上书信以求来往。莫家小狐狸得知,先是登门求见陆家小妹,交涉整晚,却不见女方收敛,终于在某日陆小妹去往刑部的路上,一不做二不休,抢亲劫人,扛着小姑娘,在知会父亲赵国公莫南轩之后,再次前往陆府,向小姑娘的父母逼婚。

    汪汪在为她按摩推拿消除浮肿之时,轻飘飘的给出了一个精辟无比的评价:可见兔子急了也咬人。

    此事终于在她定期马蚤扰养病的柳条时得到了层层假象下掩盖的真实:“她哪里是和净尘有私情,刚从爹那里弄明白断袖是怎么一回事,就追着净尘问她哥哥我功夫如何,净尘感觉如何。”

    她双眼冒光,由衷赞道,“姐夫,你妹妹,求知欲很强。”

    柳条当时就把茶盏往桌上一磕,眼皮一翻,“妹妹,你在说笑么?你不觉得净尘和我那准妹夫莫薄言无论是身量还是容貌性格都有几分相似么?”

    “别这么武断。莫公子无非单纯些,但说到头脑,恐怕韩净尘公子要再投回胎才有希望追上。”

    柳条皱眉不语。

    “姐夫,心爱的妹妹被个傻小子抢了,身为哥哥的那种半愤懑半怅然——你表现得可真典型。”

    不过不久,陆家和莫家开始频繁往来,为这对小冤家商量大婚事宜。

    初夏时分,萧湘也已经过了七七,这位嚣张跋扈的二皇女的丧仪极简,自始自终只有几位礼部的官员在主持。萧湘下葬那天,萧炵破天荒的罢了早朝,去找幽禁中的德侍君戴文嘉,二人沉默以对,而第二天,萧炵下旨,废掉戴文嘉的尊号,令其移居至永和宫之后同顺斋。

    自此戴文嘉冠绝后宫独享专宠二十余年的“神话”终结。生父被夺位,爱女身死,直让人唏嘘帝王家爱恨无常而已。

    她如今怀孕三个半月,汪汪,瑾瑜和二爹爹每天例行诊脉,其余家人热切围观。

    从兼职但专业的“大夫”们或轻松或欣慰的神情,充分说明腹中的孩子一切安好。这个小生命紧紧依附在她的体内,她自然而然满心喜悦,举手投足逐渐孕味十足。

    她怀孕快六个月的时候,大皇姐平安生下一个女婴。

    她纵然不方便,挺着肚子也还要去亲自为姐姐姐夫贺喜。

    女皇萧炵竟然也到场,抱着新生肉团,不知在孩子的脸上寻找到了谁的影子,只是赐名“萧瑂”便带着新晋封的贵君——一位刚刚二十出头的美貌青年转头回宫。

    萧澜生父陆侍君,在萧炵还是皇女之时便跟随在身边,血腥惨烈的宫斗夺嫡之间不离不弃,又最先令萧炵生下女儿,其后萧炵登机,他也安于在宫中悉心养育爱女成|人。

    出身名门,又如此平和自制的男人在死后,只得到萧炵一个安慰性质的封号“贤君”,地位甚至在来路不明的德侍君戴文嘉之下,萧澜对生母萧炵的不公和偏心自然心存不满。

    在加上怀孕期间,萧炵为两个女儿先后离世心思不宁,完全不把这个大女儿放在心上,甚至之间一次抚慰一个探访都没有,相较陆家二位长辈,时常带着补品登门,言谈话语之间满满都是温柔关爱,如此天壤之别,加上将近三十年来的郁结积累,在散席长辈同僚离开之后,萧澜终于当着楚楚全面爆发。

    堂姐妹二人在园中,几株石榴树火红色花朵吐蕊盛放,美则美矣,只是无论如何搭不上两人此时心情。

    “瑂?”萧澜咬唇,“似玉的美石,我的姑娘纵然流有皇室血液,也终究只是块石头么?我为女儿找母皇要一个祝福竟然都是奢望。”

    楚楚无言。只能轻轻拍拍萧澜颤抖的肩膀,并默默递上方手绢。

    “大姐,你家小丫头模样可够俊。”她尝试转移话题。

    “昨夜搂着她,竟然做梦她是我和景明所生。我要个孩子,元明需要声誉。各取所需罢了。妹妹和他感情甚笃,闲了就多来瞧瞧他。你知道,我与元明之间早已无话可谈。”

    柳条的身体,他本人早已毫无避讳:行将就木,熬上一天算一天。

    萧澜红着眼眶,“我等于没有母亲,我女儿也不会有父亲常伴身旁。无法可想。”

    父亲早逝,恋人早逝,丈夫依旧早逝。萧澜心中是怎样的悲苦,楚楚不敢问,甚至再不敢谈起一点涉及于此的话题。

    待萧澜平静,二人走回书房。

    柳条正抱着自己姑娘晃悠,还不时捏捏孩子的小肉手,状似炫耀。

    大概知道这是自己的生父,如此折腾,小肉团竟然没哭,还不时配合亲爹的节奏咯咯两声。

    她希望这孩子能将此刻喜悦的父亲容貌深深印在记忆里。虽然这注定是奢望。

    回府,汪汪习惯睡觉前靠在窗前翻上几页书。

    却不知为何,今天她心里有些躁动,抬脚忽然踹向汪汪小腿。

    他自然丈二摸不着头脑,目不转睛直视她良久。

    她将胸前中衣向下扯了扯,抛出一记媚眼。怀了孕,她彻底脱胎换骨,脸是脸,胸是胸,大腿是大腿,唯独肚子大了腰没了。可在汪汪眼里,魅力更胜以往。二十出头的男青年,本就是需求最旺盛的时候,自楚楚有喜,二人再没亲热,汪汪已经憋得辛苦。这回见她主动发信号,心下自是一阵狂喜,把书往边上一丢,立即起身脱衣,直至露出胸膛却又迟疑,面露难色,“万一伤到咱们姑娘可怎生是好。算了。”

    她沮丧的想,汪汪的觉悟恐怕也就这样了。

    临产那天,全家人候在产房外,“哇”的一声响亮的啼哭声那震慑家人的气势绝对对得起“冲破云霄”四个大字。

    刚刚剪断脐带,还全身红彤彤的小不点就在汪汪怀里,挥舞着自己嫩软的小胳膊,挤着眼睛大声哭号。

    孩子的亲爹眼眶里汪着泪水,无视自家姑娘的抗议,“看看咱们的宝贝,多漂亮。”

    她大汗淋漓,扭头,有气无力,“应该一手托颈一手托臀。你那么抱着她不舒服,当然没完没了的嚎了。”

    后来的事情……她因为疲劳而睡了过去。

    经黎瑾瑜转述,小丫头在小楼怀里都能安静入睡作对比,汪汪就因为抱孩子太过业余被二位爹爹关起门来特训了整个下午。

    她给小丫头取名萧琰。

    坐月子,家人不许她下床,吃喝全送到嘴边。

    肉团在她身边,顺便招来白嫩致远一只。

    小正太从一开始就对这个大眼睛皮肤水嫩的妹妹有超乎寻常的兴趣。不到四岁的孩子竟然真的自动代入哥哥的自觉。鉴于妹控恋兄对这个家族来说,是历史悠久的传统保留项目,她,汪汪,三少,以及长辈们完全是听之任之,甚至有些人还有几分欣慰和鼓励。

    萧琰满月办了酒席。美人哥哥和嫂子自然到场。

    哥哥抱着侄女忙着和汪汪交流育儿经验,她则拉住辛毓,“姐姐这些日子没见,可是越发滋润了。”辛毓脸上一阵火烧,泛起可疑的红潮。

    第二天,她和汪汪便直奔萧澜府上。

    柳条已经在咳血,手中攥着丝绢,还挤出笑容来,“争取撑到女儿周岁。”

    她忍了好久,终于在自家马车上,蜷在汪汪怀中,无声泪流。

    正祸不单行,几天之后,亲娘一直没太在意,月信后流血不止,忽然之间血量加大,家中三位大夫诊脉之后个个面色凝重,最后请来太医院里妇科最为精到的德高望重老御医上门,才知道亲娘是腹中有个肿块,且来势凶险。

    她闻言心就凉了一半,因为在现代这种病被称作“芓宫癌”。

    家中人人面上愁云惨淡。

    亲娘倒是相当坦然,常笑说自己手上沾染鲜血无数,却还有命见到自己嫡亲的孙女,老天爷对她已算是垂青。

    亲娘躺在床上静养。

    美人哥哥得到消息就搬回王府居住。嫂子辛毓是个豁达大度之人,一向不在乎外界蜚短流长,干脆和丈夫一同归来,住在王府,在王爷亲娘所剩无多的时间里好好尽孝。

    亲娘生病期间她和汪汪三少仅正式出门一次,为的是柳条的葬礼。

    灵堂里满眼的雪白。正当中的案子上一个黑底白字的灵位。

    萧澜抱着孩子,单手抚着柳条棺木,却一滴泪也流不出来。

    她要了把椅子,后背靠在棺木上,陪着萧澜静静坐了整整一下午。

    离开的时候,她终于醒悟到那个瘦得像竹竿一样,温和敏锐,总是挂着微笑,柔声劝慰开解她的男人再也不在了。

    明明眼睛酸涩的不想再睁开,可为什么却是欲哭无泪。

    日子过得飞快。转眼又是一年新春,因为亲娘身体全家人没什么庆贺的心思。

    正月十五元宵佳节,亲娘忽然来了精神,带着家人在院子里摆了席,又执意喝了几杯,晚上回房,一向冷眼高傲的母亲大眼睛忽闪忽闪,拉了楚楚的手,“丫头,你知道吗?我就喜欢看十四哥和若谦因为我任性不讲理乱来,还不得不顺着我意思的无奈表情。”

    她忽然笑了,“楚楚,你的名字不合宗谱,只因为我当年又犯了脾气,不管三七二十一,就给你起名叫‘楚’。谁想到你给自己的丫头起名倒中规中矩了。我小时候可是和父君、十四哥一同去西疆,在楚城住了三年呢。”

    那是萧煊一生最无忧无虑的时光,最宠她的父亲在,最爱的男人也在。

    萧楚这个名字,为的是缅怀那段最美好的时光,记录萧煊和苏天晓最纯真的那段爱恋。

    第二天,母亲昏睡了一整个白天。傍晚的时候,勉强睁开眼睛,看清全家人都神情紧张,呵了下,声音微弱,“彦之要好好照顾你妹妹,善待你媳妇。还有,娘对不住你,你也别太怨娘。”

    美人哥哥拼了命的点头,甚至还有几滴泪水甩在了楚楚脸上。

    “楚楚要听你爹爹哥哥们的话。”

    她嗯了一声,随即哽咽。

    “十四哥,对不起,可我不后悔。”

    亲爹脸色煞白。

    不择手段也要留爱人在身边,但若是爱人偏巧也这么想,这又如何称得上“错”?

    “若谦留下陪我,你们都出去,让我清静清静。”亲娘似乎已经极为疲惫,干脆下了逐客令。

    最后亲娘在二爹爹的怀中咽气,面容安详。

    她临终前选择了二爹爹,一时轰轰烈烈的爱恋终究抵不过温暖平静的细水长流。

    一夜之间,两位爹爹头发白了一片。

    亲娘的葬礼简朴之极,遵照她的遗愿,葬在了她父君先中宫苏君廷陵墓的旁边。

    亲娘唯愿九泉之下,他们这对父女还能团圆。

    亲爹还好。因为楚楚早已成为他的心灵支柱。爱妻去世,他仍有坚持下去的动力和未完成的责任。

    二爹爹不同。他对她说他想出家。她什么也不回答。只是之后无论二爹爹去哪她跟到哪,衙门,书房,甚至他去更衣,她也要守在门口。

    十天之后,二爹爹投降了。依旧继续安心作他的刑部尚书。

    你说她任性也罢,可她从来都将陆若谦视作生父一般亲近,甚至撒泼耍赖。

    又是一年夏天,小肉团已经能简单说些句子,牵着哥哥致远的小肉手,晃晃悠悠的满院子走。

    某天,听说萧炵不知为何动怒,居然将那位青春年少的贵君打入冷宫。当晚她在院中纳凉时,身后飘来淡淡的清香,她扭头一看,是苏狐狸。

    “楚楚,我来向你告别。我即将进宫。”依旧是那副正盛的妖艳容貌,只是身姿略见清癯。

    “萧炵给你做娘还有富余。再说你娘与萧炵决裂,她可未必乐意将你这多鲜花送进那天下最美的牢房里去。”

    “我想去。”

    “我不准。”

    他轻笑一声,“我只是来通知,不是来听取你意见的。”

    “你多聪明的一个人。我两位爹爹稳坐依旧。”言外之意,现在没赶萧炵下台,一方面是因为逼宫确实不太好听,另一方面,娘亲在世就不想再一次祸起萧墙,罔顾手足之情的互相残杀。萧炵要么主动让贤要么就是死后再由萧楚继位。况且萧炵在众叛亲离之下,身体确实每况愈下。

    狐狸默然。

    “萧澜如何?虽然我不敢肯定你嫁她一定幸福,但至少比给萧炵作填房日子要顺心顺意得多。”

    他不答话。

    “报复你母亲的方法有很多种。但绝没必要把自己赔进去。你可是还有个疼爱你的亲爹莫大人呢。”

    她抚上狐狸的手背,指尖不时摩挲,“我会请萧澜去你爹那里正式求亲。”

    狐狸走了。

    汪汪悄无声息的走到她身边,“楚楚,你可是确定萧澜会答应。”

    她只笑笑。

    “我娘曾对我亲口讲,这世间再没有人可以像那位西贝中宫一样,无论她做什么都无条件的支持和宽容。大爹爹一直真心,我娘又靠着莫家才逐渐发迹,可关键时刻想得是保住萧漪,而不是自己的丈夫和儿子,兄长难免不平。”

    “那你呢?”她问。

    汪汪拉住她的手,浅浅一笑,“这些已经与我无关了啊。”

    连夜,她拜访萧澜。

    大皇女正教自己闺女认字,见她进门,便吩咐奶妈带走孩子。

    “我替大姐你寻了门亲事。”她一向没心思绕弯子。

    “苏暮徵?”

    “苏家祸水兄弟名不虚传,上代传奇京城百姓还在口耳相传。”

    萧澜挑眉,接下她下半句,“这代的也不遑多让。苏暮徵苏暮霭,一人一个皇女,都没让我那两个妹妹有机会喊冤。”

    “如果不是这对兄弟胳膊肘冲外,这局势恐怕绝不会是今天这般一边倒。”

    “妹妹听起来怎么还有几分遗憾?”

    “哪里。这样的兄弟,你我姐妹也一人一个,将他们绑在身边,才好宽心。”

    “也是。一切全凭妹妹安排吧。”

    她藏了一句没讲:这对兄弟有个通病,容易为情所动。典型的有了媳妇忘了娘的白眼狼。虽然,很大程度上,那个娘才是问题所在。

    狐狸的婚事顺利定下,苏毅却上表请辞。

    令人没想到的是,本想云游的苏毅竟然还没出京城就被自己夫君劫走,不由分说带到莫南辙任上的直隶总督衙门。此事自然又成京中群众八卦焦点。

    秋天的某个傍晚,她闲来无事在院子里散散步。

    黎瑾瑜自从和二爹爹的新秘书小姐眉来眼去,被她直接包了份重重的嫁妆,连人带东西打包给人家姑娘送去之后,这是度完新婚蜜月之后,清秀帅哥回府销假,恢复贴身侍卫职位的第一次上班。

    他递来一封书信。开拆,览毕,她冲着书房里教孩子认字的夫君道,“暮霭哥哥,收拾收拾,咱们要搬家了。”

    ——搬到那个坐落在京城正中还有小河环绕的红墙金瓦的那座大房子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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