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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侍寝?砍了!第10部分阅读

      不侍寝?砍了! 作者:肉书屋

    将我眼角缓缓沁出的眼泪擦掉:“老爷疼你如珠如宝,只会恨晏家小子不识宝,哪里又会真的怪你?他只是不放心你罢了!当时朝中政局不稳,动辄便有波浪滔天,你一个小姑娘家家的,哪里懂得这些勾心斗角的腌臜事?”

    我颤抖着声音想要再次确认:“爹爹是真的不怪我吗?”

    童伯独臂搂了我,任我的眼泪淌在他的前襟之上:“傻孩子,自古痴心父母,儿女再有不是,父母也不忍心怪责。更何况老爷不过在兵部喝了一杯属官呈上来的茶,当时就病倒了,那属官是太后的人,他如何还能不明白?”

    我的鼻息间全是童伯身上熟悉的气息,好像极小的时候爹爹忙起来,我就喜欢粘着童伯,赖在他怀里睡觉,他像爹爹一样看着我长大。跋涉千山万水,秋暑冬寒,人世炎凉,我终于回到了家,静静伏在他的怀中流泪。

    幸好,他还在这里。

    他说:“皇帝是个糊涂的,外间亦有传言,他是太后宫中宫女所生,只是太后演了一出借腹记而已,此事不知真假。但太后自先帝过世便想要揽权,垂帘听政,效法吕后,可惜有晏毓跟老爷二人矗立朝堂,她自然想拉一个杀一个。老爷耿直,晏毓圆滑,将老爷捧得高一些,跌的时候定然也更重一些!这个贱妇!”语声渐渐狰狞,我感觉到抱着我的这个干瘦枯槁的老人腔子里的怨毒之气,连自己的心里也重重的拧了起来。

    他又说:“可惜她机关算尽,大陈亡国的时候,她被晏毓所捉,献了给大齐新帝,没多久就死在天牢里了。晏毓一世圆滑,却因为这一出,在毫无防备之下被大陈遗臣给刺死,死的可没老爷体面。”

    这消息对我来说可是初次听闻,想不到晏氏父子投了大齐,最终晏伯伯落得这个下场,乱世英豪,心中终有恻然之意。

    童伯轻笑一声:“说起来,那位前朝睿王爷可是位人物,大齐打过来,他头一个降了大齐,还献了自己的女儿给大齐皇帝,齐皇帝当时就塞了给太子殿下。他倒是保住了荣华富贵,得了个逍遥候的爵位。”

    我也跟着轻笑一声,从童伯怀里抽出身来,拉了他的手轻笑一声:“我在宫里可是见到过这位玉妃娘娘……”

    童伯立时担忧了起来:“她可有为难你?后宫争宠历来不宁,这可如何是好?要不我求了陛下将你放出宫来?”

    我安慰他:“我一直与陛下住在重华殿,她等闲进不去。”

    童伯点点头,“哦”,又忽然哑声惊叫一声,像受到多大的惊吓似的:“你与陛下住在重华殿?”

    “是啊。”

    “偏殿?”

    “正殿啊。”

    童伯真是奇怪,瞧着我的眼神又是欣喜又是担忧。

    “宫里那些娘娘们……好不好相处?”

    我想想,得出一个结论:“还好吧。那些娘娘们住在自己宫里,上次德妃闯进来一次,后来就被禁止靠近重华殿了。”

    童伯盯着我,表情越发古怪,简直难以启齿的模样:“本来……本来这话也不该我问,可是老爷又不在了……不过就算老爷在这话大约也问不出口……外界传闻,陛下他有隐疾……宫中妃嫔……他可有对你……”

    我半晌才想明白童伯所问,瞪着他说不出话来。他大约也极不好意思,目光微微闪躲,又昂起脖子来:“夫人老爷都不在了,府中只有我一个人守着,这事自然是只有我操心了!”

    我的脸渐渐烧了起来,简直有星火燎原之势,在他炯炯的目光之下最终败下阵来,低着头极小声的嘀咕:“他……他说让我给他生个孩儿……要立我为后……”昂然抬起来头,大义凛然:“我当然没答应!这种叛国的行为自然是……自然是要不得的!”

    在童伯唇角越来越弯,笑意越来越浓的注视之下,站了起来,“我去看看爹爹与我的房间……”大步行了两三步,身后已经传来童伯的朗朗笑声:“小郎,其实偶尔叛国一回也无妨!”

    我的脚步一滞,在他的大笑声中落荒而逃。

    童伯他……也太没有爱国节操了嘛!

    凤朝闻在后院闲逛,见我脚步匆匆,扬声便叫:“小逸,怎的脸这么红?”

    我想起童伯那些话,顿时又羞又窘,瞪他一眼,“都是你!”转头便冲进了自己房里,砰的一声阖上了门,这才想起来离开的时候这个房间早已被禁卫军连地砖都橇了起来,恨不得立时出去。想想门外立着的那人,只得无奈的转头。

    这一瞧之下顿时大惊。

    房间整洁干净,就好像我从前无数次回家一样,所有的家具都在原位,地砖也铺的整整齐齐,连鸾帐也是新的,我喜欢的青碧色。

    我呆呆的瞧着自己的房间,感觉自己走错了地方一样。

    门外传来了拍门声,我恍惚之下打开了门,凤朝闻背光而立,五官深遂,俊美绝伦,像踩着阳光一步步踏进我的心房一样。

    我的心骤然跳了起来,这情形实在怪异。

    “这……这个房间……”想想府中一直是童伯守着,定然是他一点点恢复旧时样貌,我心中又悄悄酸涩了一回,可到底是高兴的。

    哪曾料到凤朝闻点点头:“童伯告诉你了?我不过找了些人来将这府中修缮一番,也不是我亲自动手,你不必露出泪汪汪的模样。来,笑一个给朕看看?”

    我瞪着他,再说不出话来,越过他往爹爹房中跑去。

    推开门的时候,虽然已经有了心理准备,可是面对着整洁的房间,旧时风貌一点不曾改,那些噩梦正在悄然远去,心中酸涩难免,可是转过头,对着台阶下紧跟过来的高大俊美的青年,我已经能眼中含泪,笑着调侃:“陛下,要看草民笑一个是要收银子的!你付得起么?”

    他在身上翻了好几遍,非常的挫败。

    我从腰间摸出鼓鼓的荷包扬了扬:“我就知道,陛下顶着个好听的名头,其实是个穷光蛋吧!”

    仰头去瞧,世间阳光如此灿烂,而我的笑容恐怕比骄阳还要烈,且不去管眼角那滴自顾流下的泪,欢乐悲喜,世间风雨,经历的时候有人相伴,何尝不是一种福气?

    36 生计是个大问题

    傍晚时分,皇帝陛下要回宫,站在大门口与童伯道别,我挽着童伯的胳膊与他挥手,“陛下一路好走,有空来我家玩啊!”

    皇帝陛下凤眸微眯,显然有些有悦:“你不跟朕回宫?”

    我笑微微点点头:“草民蒙陛下眷顾,专程送草民回家,草民感激不尽!”站在那里欣赏他渐黑的脸色。

    童伯火上浇油:“多谢陛下送我家小郎回家,老奴感激不尽!”

    他一步跨过来,我正欲往童伯身后躲,他已经一把从我腰间把钱袋拽了过去。我伸出手去就要抢过来,却在他凛冽的目光里缩了回来,眼睁睁看着他打开钱袋,从里面挑挑捡捡,找了个约莫五两的银锞子递了过来,“钱花光了就回宫来吧。”

    我忿忿瞪着他:“陛下真是小气抠门到令朝臣们都要笑掉大牙了。”伸出手去接,却落了个空,他手一缩又将五两的收回了自己怀里,在钱袋里再挑挑捡捡,又扒拉出了一块约二两重的银子,作势要往怀里去揣:“看来朕还是给你的太多了。”扭头问田秉清:“小田,数一百钱给姑娘,等她花完了没钱吃饭自然就会回宫了。”

    三年前那次禁卫军前来,家中本就被顺手牵羊打劫一空,就算窖中有陈粮,恐怕这三年多早已发霉变质,不能吃用了。以往家中资财仅凭爹爹傣禄与历年先帝所赐,童伯独臂,生活不便,想来这三年间守着这所房子,日子颇不好过。

    我拿眼神威胁田秉清:你若是真给我数出一百钱来,回宫去我保管让你没好日子过。

    田秉清愁眉苦脸在怀里摸索了半天,才苦哈哈求我:“姑娘,您还是跟陛下回宫吧,想看童伯往后有的是时间。”

    我心中暗乐,朝他眨了眨眼睛,紧盯着凤朝闻手中那二两银子,他似乎有些为难,想了想,还是塞进了我的手里,当着童伯的面,居然顺势在我的手心捏了一把……这只不要脸的禽兽……

    “在府里住两天,要是想宫里的冰糖肘子了就快点回来。”他说着从腰间解下一块随身的玉佩一起塞进我手心:“拿这个回宫,可不许拿去当铺当银子花!”

    陛下您真了解我!我确实有这打算。

    我红着脸站在童伯身边,手里握着玉佩跟二两银子,眼睁睁看着凤朝闻登上了车,拿着今早田秉清送我的钱袋,转眼就易了主人,心中悲愤万分。正欲搀着童伯回府去哀悼一阵,却见车帘掀了起来,凤朝闻漫不经心从里面探出头来:“朕倒忘了,今日你身边没带侍候的人,一会回去我就让小田将你那四个贴身宫女与娥黄送过来,再送过来十个洒扫宫人。”

    我扑通一声跪了下去,情真意切:“陛下,草民求您了,这么多人吃饭,只有二两银子,草民家穷,养不起啊!”

    开玩笑,那四名贴身宫人都是练武的女子,个顶个壮年男人的饭量,这不是逼着我早日回宫么?

    在他的大笑声中,马车辚辚而去。

    我一屁股朝后坐回去,顿时愁肠百结:“童伯,这可怎么办啊?”

    童伯笑呵呵扶着我爬起来:“咱家粮虽没有,窖中藏酒倒不少。”

    我拍拍膝上尘土,精神振奋:“临街沽酒啊,这主意好!”

    童伯摇摇头:“恐怕陛下不会答应你去卖酒。”他微微一笑:“不如小郎陪两日童伯,就回宫去吧!”

    我委屈的快要哭出来了:“在宫中拘了好几个月,我才进家门童伯就想赶我走……”

    他立时手足无措了起来,像过去无数次安慰我一样,摸着我的脑袋:“好了好了,你想住多久就住多久,只要陛下不来催就好。”

    简直是千依百顺,我很久没享受过这种日子,顿时满足无比。

    两个时辰之后,天色黑透,我与童伯简单弄了些饭食吃过了,正坐在院子里树下纳凉,闲谈些这三年间的见闻,大门被拍的震天响,我打开门,门外立着四个铁塔般的身子,从那四个铁塔般的身子后面钻出来个娇小的人影:“姑娘姑娘,家里有吃的没?陛下一回宫就下旨禁止我们吃饭,快要饿死了!”

    远处马车之上,田秉清朝着我贼笑,遥遥拱手,径自去了。

    ……陛下您也太狠了,竟然来真的!

    童伯盯着餐桌上五个人,四大一小的吃相,偷偷问我:“小郎,宫里的人都是这幅吃相吗?”

    我头疼的看着面前风卷残云,已经吃下去两木桶饭的贴身宫女们,深深的烦恼着生计问题。照这般吃法,我的二两银子很快就会没了。

    第二日里,童伯揣着我那二两银子,起了个大早,准备去买米,站在院子里盯着早起的我与身后立着的五个贴身侍女,极是奇怪:“小郎,这一大早的你不睡着,起这么早做什么?”

    ……我能说是愁得差点一夜没睡吗?

    抬头看看远处晨曦,又是个愁人的早晨呐!我指着身后四个宫女:“她们力气大,我想着今日让她们去买米买菜。童伯只要带她们去,跟着付银子就可以了。”

    童伯一行去得远了,娥黄在我身后立了许久,眼见得天光大盛,才小心道:“姑娘,不如回房再歇歇?”

    我扭头盯着她,在她躲闪的目光之下悠悠道:“说吧,昨晚你们五个也一夜没睡吧?难道是吃撑了?”

    她脸色涨的通红,心虚的抬头偷瞧了我一眼,又连忙低下头,紧咬着唇,终于跪了下去,连眼圈也红了:“姑娘,陛下说了,我们五个来府上的任务就是吃穷吃垮你,让你身无分文,尽快回宫!”

    我……

    陛下您这招太无赖了,简直有失一国之君的体统!

    三年前自锦绣阁一场大火之后,渐有消息传出宫外,家中老仆渐散,国破家亡之际,唯有童伯一个人守着偌大的院子艰难度日。昨晚他与我在院子里满足的叹息:“再想不到小郎还会活着回来,我一直只当陛下哄我老头子来着。”

    后来凤朝闻即位,专程来过一趟,又派了人将房子重新修缮,又送了钱粮过来。童伯虽然不知这位大齐新帝为何要执意重修前朝摄政王府邸,但他也心痛家中被毁,便欣然受了,只是钱粮却一文不留的退了回去。

    等房子修好了,凤朝闻也曾来过一趟,问起为何退回钱粮,童伯说老爷已故,小郎也已经葬身大火,回不来了,他的余生只想守着这个院子过下去,能借太子殿下之手令这房子恢复旧貌,心愿已了。

    凤朝闻当时虽不曾再勉强他收下钱粮,但却告诉他:“你家小郎终究会回来的!”

    他说当时的陛下神情很是笃定,有时候连他也难免会心生奢望,盼着哪一日我能立在他面前。说完了这些,他再次呜呜的哭了,苍老嘶哑的声音在空旷的院子里传出去老远,我心中一阵酸痛,这三年间他形单影只,只不知如何度日?

    我当时握着他的手泪流满面,我说:“童伯,我会像孝敬爹爹一样孝敬您,会替您养老送终,令您余生有靠!”

    现在我很为自己当时的豪言壮语而羞愧。我不但没本事挣来饭钱,还招来五个饿死鬼一般的仆人……这都叫什么事啊?

    吃过早饭,看着日头高升,我招呼那四个宫人下地窖去,搬了好几坛酒出来:“安府一向不养吃白饭的闲人,今日你们想法将这些酒卖了,换些米粮银钱回来!”

    爹爹窖藏的酒不少,而且年份不短,也够过日子了。

    那四名宫人一脸抽搐的表情,控诉的眼神一遍遍瞧着我,娥黄迟疑的上前相劝:“姑娘,这四位姐姐都是有官衔的,怎么能临街沽酒?”

    我恶狠狠瞪着她:“小丫头,你昨天也吃了不少,今天也别闲着,你声音脆甜,当街叫卖定然能招来不少人!”

    她五个一脸无奈,从后院库里扒拉出个独轮手推车,将酒坛子装上了车,黑着脸相跟着往闹市去了。

    我站在门口欢快挥手:“不许贱卖哦,这些酒可是年份不少!”

    童伯从厨房拎出来个篮子,里面装了香烛纸钱点心等的:“小郎,既然回家了,还是去老爷坟上祭拜一下为好!”

    我再想不到,能在爹爹坟头瞧见晏平。

    37、 闻闻香

    京城西山之地,乃是大陈帝陵。

    大陈帝陵西南角原是大陈太祖皇帝划出来的开国功臣丧葬之地。只因连年混战之下,想要迁回祖籍丧葬的朝廷重臣不能实现这一叶落归根的愿望,太祖皇帝索性在帝陵脚下划出一块地方来,百年之后,君臣也好时常亲近亲近。

    爹爹与晏伯伯生前是先帝倚仗的臣子,先帝建陵之时,已有风水师在帝陵之下替他们相中了百年安身之处,点|岤破土,毗邻而居。

    我与童伯到达坟前之时,碰巧遇到了前来祭祀的晏平。

    他也许对在此地瞧见我颇为惊异,祭祀完了之后便一路走了过来。童伯远远瞧见他便如临大敌:“晏家小子怎么来了?这小子别瞧着一副温文无害的模样,其实就跟他那老爹一样心眼多,小郎千万别再信他!”

    我边跪趴在爹爹坟头拨草,边嗔他:“童伯,你到底多久没来给爹爹拨拨草了,瞧瞧他坟头的草都长这么高了?”

    他分神来瞧我,连忙喊:“小郎小郎,裙子弄脏了,你真是穿起来不说话,瞧着还是个漂亮小姑娘,一说话一干活完全是只野猴子!”

    我委屈的反问:“有我这么标致的猴子吗?”

    凤朝闻赐我的那些贴身宫女们真不赖,这几个月养下来,日日洗洗涮涮抹抹擦擦,有时候我摸着自己身上的皮肤都偷偷直乐,简直像从别人身上偷扒了一件皮子回来,滋润的过份。

    童伯瞪着我,又气又笑:“你爬树摘果稍逊猴子一筹,又没有它们那一身皮衣保暖,我瞧着你呀,连猴子都不如!”

    我摸了摸坟头:“爹呀,童伯说你女儿连猴子也不如,你快爬起来打他!”

    童伯且笑且叹,连眼泪都下来了:“老爷指不定就被你气得爬了起来呢!”转头在面上拭了一把,余光瞄见渐行渐近的晏平,回头又无奈的喊了起来:“你瞧瞧你那十根手指头,也不知道在宫里陛下怎么养的,打从出生起就没这么白嫩过,这草三年也没拨过了,还是让我来吧!”

    从前是童伯跟爹爹两个大老爷们养着我,能洗干净手脸就不错了,几时见过他们替我擦过香脂了?

    听他这口气是全然的埋怨,可是细一品,怎么感觉他在夸凤朝闻一样?

    童伯跪爬了过来,帮我拨着坟头草:“葬了老爷之后,三年中我老头子也不曾来过老爷坟上,一则伤心,二则没脸见老爷,说好了要好好护着你平平安安活下去,可是转眼我就将你弄丢了……”

    他又哭了起来。

    我心中不忍,从昨天到现在,我已经引得他哭了好多次,眼瞧着晏平近了,连忙将随身的帕子塞进他手里,“童伯,晏小狐狸来了,这么大年纪还哭,让他瞧见了笑话!”

    说起来,随身揣块帕子也是最近几月在凤朝闻身边养成的习惯。

    我好像不知不觉中已经改变了许多。

    晏平到的时候,我们正拨的起劲,他捋袖子也要来帮忙,我连忙制止:“晏将军,别!您可别,仔细弄脏了手!”

    他尴尬的站在原地:“小逸,能不能不要这么客气?!”

    我百忙之中朝他一笑:“将军有所不知,我爹生前最不喜欢的就是你,我怕你动了他头上青草,回头他晚上去找你麻烦,那就是我的不是了!”

    他的脸色霎那惨白,我颇感无奈且歉然:“我不过实话实话,委实不知将军怕鬼!”

    他摇摇头。并不再说什么。

    拨完了草,我累的半死,靠在石碑上,低低抱怨:“爹啊,真是累死我了,看来以后我得常来瞧瞧你,免得你头上长这么多草。”

    太阳真好,如果不是几步之外晏平杵在那,我真有睡一觉的打算。

    祭祀完毕,童伯收拾了空篮子喊:“小姐,下山吧!”

    他这会倒改过来了,当着晏平的面,气呼呼瞪着他,没一点笑意。

    我吊儿郎当朝爹爹挥挥手:“爹啊,以后有空我再来陪你,不过百年之后我怕不能住你这儿了,你这儿也不是所有人都能随便住进来的。”

    又一想,大陈都已经亡国了,现在这座山是想怎么住就怎么住,再没人管了,连忙朝童伯建议:“童伯,不如我们百年之后都葬在这里来陪爹爹吧?

    童伯脚下一个踉跄:“小姐,你百年之后是要葬到夫家墓地里去的。老头子我倒可以来陪陪老爷!”

    我瞪着他,再瞧一眼紧跟着的晏平,悻悻然住了口。

    晏平不失时机上前两步:“其实,你也可以葬在这左近的。”双目炯炯似贼子:“陛下终于赦了你了?”

    爹爹的左边正葬着他爹晏伯伯。

    我摇摇头:“你家坟地我还真高攀不起!”又高高兴兴与他分说:“在宫里住着挺好,住陛下的床,吃陛下的饭,有时候逗逗陛下取取乐,你瞧瞧我是不是比刚回来胖多了?”

    他苦笑道:“你还是不肯原谅我吧?”

    我提着裙子一步步小心走在山径之上,闻言大是诧异:“我原不原谅你,会影响你喝水吃饭过日子当将军?”

    他瞪着我,再想不到我能说出这样的话。

    我索性停了下来,瞪着他,“你不会以为,我如今还抱着从前那种傻念头,还要对一个人巴心巴肺的好吧?”

    童伯回头来瞧,我朝他一笑:“童伯您先走,我跟晏将军说叨说叨!”

    他不满的瞪一眼晏平,拖长了调子:“小姐,晏家这小子不是好人,您可得小心着些!”

    在晏平极为难看的脸色之下,我还是乖乖点点头:“放心啦,我会小心的!”

    他这才提着空篮子先下山了。

    等童伯走出了十来米,晏平终于低低道:“我以为,就算是别人变了,你也不会改变的。”

    “会一直对你好吗?要我叫你媳妇儿吗?”

    他猛然抬起头来,面上全是惊喜,可是触及我嘲讽的目光,又黯淡了下去。

    “我不知道你是女子,我不知道的!”

    我挠挠头,只觉此事在我心里早已化尘化土,可是面前这个人巴巴跑到我面前来,一改过去多年傲骨,非要将这抷尘土重新扒拉出来。

    “知道了又如何?娶我么?”

    他的目光直直盯着我,向来温润的眸子里全是坚定:“是,如果早知道你是女子,我就不会挣扎地么久,不会怀疑自己是断袖……不会……不会对你那样了……”

    我自嘲一笑:“假如知道我是女子,在船上我亲你的时候,是不是就不会恶心?实施起美人计来就更顺手了?”

    他如玉的面孔立时涨得通红,“我……我爹说……”

    我点点头:“对啊,你一向都听你爹的话,听十成十,你明知道我痴心一片,还肯去施美男计,你真是个孝顺的儿子!”

    他的面上全是痛苦的神色,落在我眼中却无端觉得畅快。

    我惨然一笑,心中全是恨意:“知道你跟秦玉筝卿卿我我的时候我在做什么吗?我正求着我中了巨毒的爹爹,求他同意你我在一起,当场将他气得气绝身亡!”

    当年之事,我从来不愿意告诉别人,从来不敢放在阳光下晾晒,可是今天,我忽然想要告诉这个口口声声说要娶我的男人这些事。

    虽然爹爹中了毒,皇太后的手段向来百发百中,可是在内心深处,我总记得爹爹喷在我脸上的那口血。

    滚烫的心头血,一生都擦不掉抹不去。

    我想,我始终不能原谅的不是晏平,只是我自己。

    他大大倒退了一步,眼中全是不能置信,我再上前一步,紧紧盯着他的眼睛,嘲讽一笑:“我气死了自己的爹爹,冒着大雨前去找你的时候,你赏了我结结实实一掌,我一直都记得!”

    他面上是深深的绝望与痛楚还有怜惜,曾经我搏尽一切想要换取的怜惜。

    可是如今,我弃如敝履。

    他伸出手来,似乎想要扶着我的肩,又迟疑的退了回去:“对不起,我不知道……”

    我只觉自己面孔狰狞,这样不利于混吃混和,于是微微一怎笑:“你不必对不起,晏伯伯有大志向,投敌叛国,可是我爹却想要忠义两全,从前不过是我痴心妄想而已!我只是自作孽,还容不到你来可怜!”

    他急急解释:“不,从前你不是一厢情愿,我只是一直不知道你是女子……我爹爹他一生征战,连年战火,山河破碎,他只想看到天下一统,可是你也知道秦辉扶不上墙,哪有贤明君主之风?”

    “你说的也对,爹爹虽然呕心沥血的辅佐,但小皇帝的确难当大任。晏伯伯爱这如画江山,爹爹却只想替先帝守住这大陈天下,各为其主,我本来就无从怨起!”

    我转身往下走,晏平在后面大声道:“小逸,我是真心向你求亲的。陛下宫中妃嫔众多,他……他又……你留在他身边,终究不是长久之计!”

    我转头迎着刺目的阳光,指着爹爹坟头的方向微笑:“好啊,你就向我爹提亲吧,只要他能从坟里爬出来同意这门亲事,我自然嫁你!”

    他失魂落魄立在原地,我走了很远,回头去瞧,还能瞧见他的身影,渐行渐远。

    到家的时候,娥黄他们已经回来了,一脸的沮丧。

    不等我问明今天买酒的盈利,他们已经扑通跪了下来:“姑娘,车翻了,酒坛子全碎了!”

    ……

    我总觉得是皇帝陛下派人砸了我的卖酒摊子,不然,凭这四个人的身手,难道连个小车都推不住?

    娥黄听了我的怀疑,迟疑道:“姑娘,要不你进宫去问问陛下?”

    我怀疑她有唆使我入宫的嫌疑,揪了她的耳朵气的几乎要跳起来:“你个吃里扒外的丫头!”想起她本来就是凤朝闻的宫女,我其实既没发过她一分月例银子,又不是她的正经主子,这“吃里扒外”四个字实在无从谈起,只得撒了手。

    正在院里走来走去生闷气,田秉清带着一帮宫人提着朱漆食盒来了。

    他二话不说,将那些朱漆食盒摆开,里面全是我喜欢的菜色,香辣小虾,冰糖肘子……香味一阵一阵往鼻子里窜。

    我方才的愤怒随着这食物的香气一点一点的软化了。

    “陛下有旨,赏安姑娘御膳……”我扑上去就要咬两口,被四个宫女使劲按住:“姑娘,姑娘,还没听完旨意呢!”

    “陛下赏安姑娘御膳闻闻香,另赐汤药一副饮下,调理身子!”田秉清飞快的念完这句话,好像跟我有仇一样,指挥着宫人七手八脚将刚刚摆开的御膳重新装进了朱漆食盒,只留下一碗汤药,撒丫子飞奔而去。

    我……

    凤朝闻你是跟我有仇吧?

    我跳起来嚷嚷:“今晚我一定要进宫,现在就在进宫,娥黄,我的玉佩呢,拿出来我要去闯宫门!我要当面去问问他,士可杀不可辱……”

    娥黄颤抖着双肩连连应承:“我这就去拿,姑娘你等等!”一路飞奔着往房中而去了。

    童伯在旁连连鼓励我替天行道:“安家的小郎岂能容人如此折辱?!一定要进宫去向陛下讨个说法!他不能看我安家门第凋零,就如此行事!”

    我觉得他义愤填墉,恨不得替我进宫去向皇帝陛下讨个说法。再被院子里的冷风一吹,等娥黄拿了玉佩过来,我转手就塞进了童伯的手里:“童伯,您老一向疼我,向陛下讨说法这件事就交给您老替我办了,我今日爬了一日山,累了,先回房歇歇去!”

    童伯在我身后扯着嗓子喊:“小郎,童伯老了,打架斗殴的事还得年轻人来,还是你进宫比较去讨个说法比较妥当!”

    我懒懒回头:“都说上年纪的人比较睿智,同皇帝陛下讨说法一定要对敌经验丰富的,我还欠火候,睡一觉补补火候去!”

    38、 来而不往非礼也

    第二天我盯着宫人重新装了一推车酒,自己拎了一小坛,押着去各大酒楼转了一圈,一个上午就获利十五两。

    我觉得,皇帝陛下听到这消息,大概不会太高兴。便在街边花五百钱买了一盒子点心,让娥黄送到宫里去。

    “来而不往非礼也,这盒子点心就当草民送陛下的一点子心意,请务必转达我对陛下深深的感激之情。”

    我如是道。

    娥黄垮着双肩提着这盒子点心进宫探望陛下了,与昨晚飞奔而去拿玉佩的神情判若两人。

    傍晚的时候,她垂头丧气回来了,立在我窗外不肯进来。

    我躺在塌上正抱着本奇谈怪志看的有味,一抬头瞄到了她,立时心情大好,满含期待招招手:“娥黄快进来,陛下说什么了?”

    他又没有气得大怒?有没有砸了桌上那块价值千金的新砚台?二两银子都舍不得的皇帝陛下不知道会不会心疼?

    娥黄小心翼翼抬头瞧了瞧我:“陛下说,陛下说姑娘是个败家子,坐吃山空……”

    我失望的躺了回去,转个身面朝里继续看书。

    皇帝陛下骂人也太没有新意了!

    娥黄朝后缩了缩,“不过陛下亲自来了……”抬头看一眼我的脸色,“奴婢告退了!”眨眼间不见了影子。

    我坐在床上想了想,猛然想起一件事,穿起鞋子跑去厨房,将中午买回来的肉啊鱼啊全都藏了起来,再将青菜萝卜都摆在了菜案上,这才往前院而去。

    皇帝陛下此刻正坐在院里树下荫凉处,与童伯聊着天,田秉清侍立在侧。

    童伯见我来了,起身道:“我去厨下看看,今晚有什么好菜招待陛下!”

    我亲亲热热上前,“童伯,我将好菜全都放在了菜板上,你让娥黄她们手脚都快些,陛下想来也饿了。”

    眼看着童伯走远了,再摸摸桌上茶壶:“这个娥黄,将陛下接进来也不知道倒些热茶来,陛下您先坐着,容我去厨下看看。”

    凤朝闻身长腿长,气宇轩昂,坐在石凳之上不见局促,悠悠然道:“你这是去厨下叮嘱一番,别让她们不知道,将你买的鱼肉端上桌吗?”

    “你怎么知道?”我话一出口就捂住了嘴,恨不得咬掉舌头。

    凤朝闻冷冷盯着我,冲我露出一个杀机四溢的笑来,“你住在宫里这些日子,朕可不曾亏待过你啊,哪顿不是由着你点?

    我觉得自己腿软,无端想起锦绣阁那一箭。

    “陛下,哪能啊我不过想去厨下叮嘱一番,让她们别省着了,您难得来一趟!难得来!”

    他招招手,“你过来坐,沏茶倒水这种事情,由田秉清做就好了。”

    方才还在那里装门神的田秉清立时上前利索的从我手里按过茶壶,转身不见了。

    我硬着头皮坐在了皇帝陛下对面,他瞟我一眼:“再近些。”

    在我又挪近了一些之后,被他长臂一捞,整个人便窝进了他怀里。

    我在他怀里偷偷抬头,正撞上他一双凤眸向下,被他捏着鼻子问:“为什么不回宫?”

    四下看看,童伯独自将我留在此处对敌,连个援手也没有,我将他的大手从我的鼻子上面扒拉下来:“那又不是我家。”

    他忽然朝我灿烂一笑:“也对,你这是提醒朕应该下旨赐婚,从丹凤门将你用凤辇迎进宫中啊。原来小逸是回家备嫁啊。”

    我瞪着他,为他这样匪夷所思的理解能力而深深的折服!

    他已经揽着我的腰,顾自思索起来:“这大媒要用谁呢?是太傅呢还是逍遥候呢?是大齐臣子呢还是大陈遗老呢?要不就用两个吧?”

    我……

    “都不好吧?”

    “没什么不好的!”皇帝陛下大手一挥,“朕总算也能为自己的婚事做主了。”

    我把脑袋深深埋进他怀里,嗅着这温暖的气息,还是忍不住阻挡:“我家出不起嫁妆!”

    他从怀里将我的脑袋捞出来,额头贴着额头,我能瞧到他凤眸里的认真:“嫁妆我出!”

    “你又不是我爹!”

    我咬着舌头,为自己在他面前越来越弱的自制力而愤恨不已。

    皇帝陛下一脸不悦的盯着我,狠狠在我唇上咬了一口,似乎还不能泄愤,又将衣领拨拉开,在我脖子上咬了一口。

    ……陛下你属狗的啊?

    我想起田秉清说当年大齐先帝左一个右一个往东宫塞女人,其实作为一个春秋正盛的皇帝,太子陛下太能干也不是什么好事,更何况中间还夹着一个心怀叵测的后母。

    皇帝陛下这会正兴高彩烈,我其实真的不是有意思惹他不开心。

    不过等菜端上来,皇帝陛下的脸又一次结结实实的黑了。

    众所周知,大齐身居寒地,陛下喜欢吃肉,可是纵观我家今日菜色,清炒萝卜清炒青菜清炒冬瓜还有一道炖萝卜汤……都怪我将鱼肉藏的太好了,他们肯定没找到……

    上菜的是娥黄,战战兢兢将菜端上来就退下去了。田秉清与童伯压根再没来过……

    我在皇帝陛下的怀里承受着他谴责的目光,又吃了许多他喂进来的青菜萝卜,他一边喂我一边疼惜的说:“小逸还是太瘦了些,多吃点长点肉,不然做新娘子不漂亮……”

    我其实也是无肉不欢啊啊啊啊……

    送他走的时候,童伯一脸欢笑,我迎风默默流泪,娥黄她们索性没冒头。

    我就知道这年头大家都不讲忠肝义胆了,投诚叛国做墙头草才是社会提倡赞美的。

    等凤朝闻去得远了,我揪着童伯的前襟几乎要大哭出来,咬牙切齿:“童伯你怎么能笑得这么开心?陛下他威逼我签了一张两万两的欠条啊两万两啊,我上哪找银子去?”

    他笑眯眯点头,“我知道,墨还是我磨的。”

    “田秉清去书房拿笔墨纸砚的时候您怎么就不知道拦着些呢?这下爹爹那些酒可全完了。”

    童伯摸了摸我的头,语重心长:“陛下说了,老爷的酒换点吃饭的钱行,拿来还债,就不行了。”

    这话我当时其实也听到了。

    我恨不得挠墙泪奔,揪着童伯的袖子:“那怎么办怎么办啊?”

    童伯又摸摸我的头:“乖,陛下说了,只要你进宫去伴驾,这笔帐就一笔勾销!”

    我跳起来,愤愤嚷嚷:“还伴驾?这笔债就是上次进宫里去伴驾伴出来的,他说这是我在宫里的日常开锁……”

    “做皇帝抠成他这样,真是闻所未闻!”

    童伯回身直笑:“我家小郎也不差啊,一口肉都舍不得。不过不是童伯不提醒你啊,这天儿可有些热,肉放久了会变臭……你也知道如今府上不比从前了,银子不趁手……”

    ……

    39、 一山不容二虎

    家中经济紧张,童伯又投诚叛国,我生怕哪一日凤朝闻心血来潮,随手颁个赐婚的圣旨下来,打破了我做小老百姓的美梦,只得加紧赚钱的脚步,每日为了生计在帝京四下奔波,哪知道这一奔波就出了事。

    这一日送完了酒,我将钱袋子收好,催着那四个贴身宫女回府,自己在街上随意的逛到了下午,还是一无所获,无奈之下回府,却在回府的途中被一个皮肤黝黑满脸大胡子的年轻人堵在了巷子里。

    这一代巷子僻近,我本来便是抄近路,富贵人家的后巷子一般鲜少有人来往,年轻男子比我高出一个头,一步步走来的样子很是镇定,我一边弯腰假装掸靴子上的土一边偷偷摸出了里面暗藏着的匕首,等那少年伸出双臂扑过来的时候,动如脱兔……

    只听得一声熟悉的惨叫,他抱紧腹部蹲了下去,大声惨叫:“小逸小逸,你怎么能对我下这么重的手?”

    这声音太过熟悉,然而眼前的人又太过陌生,我一时里不太敢承认,揪站他的耳朵将他提了起来,见他毫无反抗的自觉,这才确定了来人的身份。

    “小黄你做出这副鬼样子做什么?”

    据我多年揪废帝耳朵揪出的经验,这会他一般是大声惨叫,一边护着耳朵讨饶喊疼。

    不过今天他两只手都抱在肚子上,血顺着指缝往外流,惨叫声不绝于耳,一时无暇顾忌耳朵。

    我想想前几天凤朝闻要田秉清来传的口谕,大陈余孽在帝京出现,要府中最近小心门户。

    ……其实我跟童伯就是大陈余孽……

    小黄泪汪汪抬头瞧着我,一脸控诉的表情:“小逸你真是越来越暴力了!”

    我在他的伤口处戳了戳,又引来他的连声惨叫,非常同意他这种说法。

    “嗯,我是比过去暴力了。不过你摆出一幅要抢劫的姿态,我又不是傻子,难道等着中招啊?”

    其实我还是非常想在他身上捅个百八十刀的,跟那三年的辛苦无关,只是母债子偿,爹爹的一条命系在他娘身上。

    只是如果他娘不是亲娘……此事有待考证……

    童伯看到我从侧门扶进来一个年轻男子,且该男子肚子上插着我的随身匕首,大惊失色:“小郎你持械行凶?”

    我其实从来不是奉公守法的好市民,他对我的期望值太高了!

    娥黄瞪着水汪汪的眼睛惊恐的朝后缩去:“将被害人拖回家里来,准备毁尸灭迹?”她“啊”的一声惨叫,“我以后再也不去后花园偷摘果子吃了!”

    ——我终于知道后园那棵梨树上的果子越来越少的原因了。

    “我准备将这人埋在后园梨树下做肥料!”

    娥黄哆嗦的倒比小黄还要厉害。

    那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