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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0 部分

      步步错 作者:肉书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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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重新上来的菜清淡很多,我却只吃了几口,就对还一筷子未动的李牧晨说:“我去下洗手间。”

    说完,起身离开。

    我在空无一人的洗手间里等了等,看看表,觉得时间差不多了,就洗了把脸,之后出去。

    李牧晨就站在我的对面,站得笔直,看我。

    我定住脚步,他见我迟迟未动,主动靠近我,他的手伸向我的脸。

    我依旧一瞬不瞬地看着他,他的手在半空中停了片刻,之后才犹豫着抚摸上我的眼角。

    我的眼角湿润。那是刚才洗脸时留下的水珠。

    趁李牧晨还没有开口,我很平静地说:“我刚才洗了脸。”

    他的指腹捻下我眼角处一点湿润,送到我面前:“那这是什么?”

    我不答话,转身就走,李牧晨突然攥住我胳膊,我被他拉住,再无法前行。

    我低头,看了眼他捉住我胳膊的手。他的手指用力,似乎要勒进我的皮r。

    我试着甩开他的手,可是最终仍是徒劳。

    “你以为我看上你了?!”我挑眉看他,极其挑衅地问。

    他深深看我,嘴唇嗫嚅着,却始终没有说出口。

    半天,他不答话,也不松手,我索性一边去掰他的手指,一边说:“很遗憾,我没有……”

    他突然用力将我拉过去,我脚上一阵趔趄,转眼间正对上李牧晨的脸。

    他欺身过来,一把按住我双肩,眉宇处一个深刻的“川”字:“你还记不记得你喝醉的时候,在我怀里哭?嗯?”

    我看他,不说话,死咬着唇齿。

    “我们只吃过一次饭,你却记得我爱吃辣,记得我说过你这套衣服好看……你为什么记得这些?”

    我气馁地偏过头去,躲开他的视线。

    任何职业都会有职业惯性。一个优秀的c盘手,光有聪明的头脑并不够,最重要的,是拥有与生俱来的眼光与直觉,和关键时刻准确的推断。

    而他们一旦认定了一只股票,就会选择果决的出手。

    李牧晨是恒盛的首席c盘手,他一定无比相信自己的直觉。

    而现在,他的直觉和推断告诉他,我已爱上他。

    李牧晨也没再强迫我看着他。

    他放开我的双肩,在我面前直起身体,呼吸起伏之间,用极低的声音问我:“你这不是对我动了心,是什么?”

    “这些说明不了任何事!”我锐声向他。

    我语音刚落,就见到他眼神一凛。他克制力不错,虽然愤怒,但可以忍住不发。

    我缓慢呼吸,拢一拢乱了的头发。

    见他这样,我只能叹口气,声音软下来:“我们……你知道我和胡骞予的关系,你还……敢要我么?”

    他顿住了。

    我看着正低眉思考的李牧晨。我把横陈在我和他之间的障碍明白地告诉他,同时也将选择的主动权交给他。

    我在等他抉择。

    等待的过程很难熬,我的心脏沉闷地快速地跳动。

    冷静自制,也是c盘手的职业惯性。可我不希望李牧晨像抛售掉一支无望的股票那样,冷静自制的处理掉他对我所动的情。

    他没有看我,低头看他自己的手。

    随后,他笑了,抬起头,如释重负地看着我,眼神灼灼:“我就为你疯狂这一次。”

    李牧晨的嘴唇落下来的时候,我惊异地睁着眼。

    惊异的时他唇齿间令人难耐的温存。这个男人的唇,谦和的,飞薄的,轻柔贴着我的唇辗转,丝毫不急切。

    随即,我悠悠然闭上眼,迎上这个丝滑的吻。

    但当他的舌尖抵上我的牙齿时,我挣了挣,轻巧的别过脸去。

    李牧晨抬眼看我,眼中柔情蜜意,隐约带着不解。

    我整理自己的呼吸:“我,在酒店订了房间。”

    一秒钟之前还沉浸在柔和温情之中的李牧晨,这时,忽然微眯起眼,警惕地盯着我。

    我知道,这句话,明显在表明我的“有备而来”。

    我满含失望地看着李牧晨,语气尽量冷然:“你不相信我。同理,我也不相信你。跟我去酒店,看样东西,之后再决定,要不要为我疯狂这一次。”

    他愣住了。

    是的,李牧晨当然会吃惊。

    因为我并没有因为我的“有备而来”而羞愧,更没有想方设法地试着去掩饰。

    我大方地承认自己的机关算尽。

    所以,哪怕只是因为好奇,他也会跟我去酒店。

    酒店里餐厅不远,我们步行到达酒店大堂,到了总台,我报了自己的名字,总台小姐将房卡交给我。

    我回头,冲离我三步之远的李牧晨扬一扬手中房卡。

    李牧晨的视线在我和房卡之间逡巡片刻,我知道他又在衡量。

    我心里苦笑,此时的李牧晨,远没有十几分钟前和我接吻的那个李牧晨可爱,也不再坦率。

    他思考片刻,最后,犹豫着,还是接过了那张房卡。

    乘电梯上楼,电梯四壁光可鉴人,我站在李牧晨侧后方,朝着李牧晨的背脊,缓缓伸出手。

    我知道,他可以通过电梯壁看见我的这一举动,但我最后没有抚上他的背。

    我的手在几乎要触到他的时候停住,停在半空中,最后,我放下手,手掌很快紧握成拳。

    我知道,自己的这一切举动,他都看见了,因为我瞅见他的背脊在我慢慢收回手的时候,猛地一僵。

    他的身板挺的这样笔直,我可以猜到,他心里肯定正在坐着无比的挣扎。

    电梯抵达我按下的楼层数,“叮”的提示音响起,双边门缓缓开启,李牧晨突然猛地回头,一把扯住我的手臂,瞬间便将我拉出了电梯间。

    李牧晨身体一侧,就将我抵在了电梯门旁的墙壁上。

    这一次,李牧晨的吻,已带上了十足的侵略味道。

    “唔——”

    我只来得及闷哼半声便被他窜进口腔中侵略了个遍。

    我拳头抵上李牧晨胸前。此时,他越是热情,我越是清醒。

    此时此刻,李牧晨心中在想些什么?

    他之所以那么兴奋,是因为真的喜欢我这个人,还是因为征服他老板的女人,让他有成就感?

    我鄙视这样的男人,更鄙视让他变成这样的自己。

    说来多讽刺!

    一路吻着一路进屋。

    李牧晨迅速用房卡开了门,拥着我进入门内,之后只来得及用鞋尖勾上门,就又一路跌跌撞撞地跌倒在客房的床上。

    此时情况有些脱出我的掌控,一向儒雅的李牧晨也有这么急切的一面,撕咬着脱下我的大衣,之后又一路吻着撕开我的衣扣。

    我侧过身来,抚摸他,并脱去他的上衣。

    李牧晨的手绕到我背后,托起我的背脊,片刻后,我感觉到胸上一松——

    李牧晨已隔着我的衬衫,解开了我的胸衣搭扣。他的另一只手随即覆上我胸部,隔着衣料挑弄。

    我浅吟出声,心里却在焦急,我这身体,卖过一次,已令我懊恼不已,我不想再卖一次,再让自己后悔一次。

    我推开他,再床尾坐起来。

    我这一举动似乎在李牧晨看来,是女人的矜持,或者欲拒还迎,总之,他没有再动,只是将火热的眼神钉在我衣着凌乱的身体上。

    我自己解开自己身上所剩不多的衣扣,然后将衣服一点一点地从肩上褪下。

    我宽衣解带的整个过程中,李牧晨脸色上的变化,真是有趣。

    我身上布着青紫不一的痕迹,吻痕,齿痕,最明显的便是左胸这一处。

    我还没有让他看我下身,他就已经震惊成了这样——

    我很想当场就嘲笑出声。

    李牧晨那时在看见我脖颈后的吻痕时,都已经呆成那样,我不相信,此刻,他看见了我身上那么多暧昧的痕迹,会没有反应。

    我脱下全部上衣,然后抬头,定定地看着脸色异常板滞的李牧晨。

    最后,李牧晨从震惊中回过神来,惊愕的眼神也从我身体上移到了我的脸上。

    他哀伤地看着我,最后,颓然地收回视线,起身坐到另一边去。

    片刻后,我听见李牧晨极其勉强地、自嘲地笑了笑:“原来,你要我看的,就是这些……这些痕迹?”

    李牧晨看着我。

    他眼中,悲悯的,哀怜的……

    我一怔,一时间彻底愣住,目光几乎要不自觉地陷进李牧晨这样一双阴郁的氤氲眼眸之中。

    我们彼此就这么呆坐着,像两具没有灵魂的生命。

    如果说刚开始我是抱着完全的心机来筹备这一切,但到了现在,我不知道,为什么我的心里没有一点开心,反而是……难过,心尖有种强烈的闷窒感。

    半天,李牧晨起身,朝着门边,一路往回走,一路捡起散在地上的衣物。我坐在床上,收拾自己身上这一片狼藉。

    李牧晨回到床边,将我的衣服一件一件递还给我。我没有看他,拿过衣服,说“谢谢”,低着头穿上。

    正在我扣纽扣的时候,李牧晨俯下身,我不敢抬头,只余光瞥见他的手向我伸来,顿一顿, 他的手,穿过我的发。

    我坐着,他站着,弯下身来,捧起我的脸。

    他在看我的眼睛,也许在看我是不是在流泪。

    我心中有些怜惜这个男人。他把我想的太好。

    可实际上我不单纯,不善良,所做的这一切,都只是为他布了个局,目的就是请君入瓮。

    “你……想好了么?”

    我仰视他,问,这样从下而上的看他,我能猜到自己看起来有多可怜兮兮。

    “……”他神色复杂地看着我,直到最后也没有开口回答。

    我几乎绝望,咬着牙,看着他的眼。

    我以为李牧晨要放弃我了,却在此时,李牧晨凑过来,啄一下我的脸颊:“离开他,和我在一起。”

    顿一顿,李牧晨补充道:“我会对你好。”

    他说话,声音轻柔。

    一个温柔的男人。

    可惜他看上的,是我这样一个女人。

    闻言,我如释重负地笑,片刻后消去笑容:“给我点时间。我需要时间。”

    他毫不犹豫:“好。”

    我攀附着他的身体坐起来,用膝盖跪着,给他一个满怀的拥抱。

    李牧晨反手揽住我,轻拍我背脊:“走吧。”

    我从他肩窝中抬起头,分开彼此距离,询问地看他。

    他双臂环住我,将我紧紧锁在他的胸口。

    他的声音从我头顶发出:“今晚,你需要休息,而不是一个男人。”

    我在他怀里用力点头,灵魂却几乎要抽离到半空中,看着这一对拥抱的男女。

    男人的深情,女人的虚伪,在灵魂的这个高度,统统一览无遗。

    出了酒店,我和李牧晨分道扬镳。

    没要他送我回去。

    我坐在计程车上,车子开动,我回头看,就看见李牧晨站在路边,一直看着车子离开。

    我当时就已经告诉他我需要时间。我要他等候,他也同意。

    而到他等不及的时候,是要对我失望?还是要恨胡骞予?

    等到计程车开上主干道,我再看不见李牧晨身影。

    我打电话给托尼。

    “林小姐,这么快打电话给我?”

    从语气听,托尼身体状况恢复的不错,底气挺足。

    既然已是合作伙伴的关系,我也不与他多拐弯抹角,直接说:“李牧晨,你可以找猎头公司联络他了。”

    那边沉默片刻,随后,托尼颇为阴冷的声音传来:“恒盛的李牧晨?”

    “对。”

    “我没有听错?”

    托尼的疑问不是没有道理,李牧晨一直是跟着胡骞予工作的,要找猎头公司去挖他的角,实在是极其困难的一件事。

    我大概猜到托尼心中疑问,可我与李牧晨以及胡骞予的这一段周旋,我并不想告诉他,于是只能说:“不要问我做了些什么,也别问我是怎样做到的。”

    “林小姐,我很久没有做过这种没有十足把握的事情了。”他如此回复。

    是啊!

    托尼老了,即使还担得起风险,却不愿再多花精力去处理没有把握的人和事。

    “一个公司的首席c盘手,如果不是准备退休,或者与老板的关系闹得十分僵,是不可能跳槽到别的公司的。”

    他如此解释。

    我拿不出证据,只能尽力保证:“你暂时不要亲自露面和李牧晨接洽,找猎头公司的人和他谈。我可以向你保证,新年过后的第一季度,他会有所动摇。”

    托尼最后终于答应了我的要求。

    我没有其他话要说,正要挂断电话,突然想起应该要问一问露西的情况。

    我一提到“露西”的名字,那边就立刻陷入沉默。

    我以为托尼不会回答了,他却开口:“我在别墅疗养,没有回去。不过听佣人听她闹得很凶,一直哭着要她们放她走。哭累了才睡的。”

    哭?——

    是的。

    哭泣是女人最百试不爽的武器。

    例如我,用它来对付李牧晨。又如露西,用它对付托尼。

    走?

    走去哪里?去见胡骞予?——

    我有些想要笑,可电话那头的托尼明显心情低落,我强压下想要笑的欲望,问托尼:“你们两个人,到底是真的相爱么?不见得吧。”

    那边沉默片刻,之后,愈发的冷着语气说:“我的爱情,似乎与你无关。林小姐未免多管闲事了一点。”

    在我看来,这不算多管闲事。

    虽然我的头脑已经不把露西当朋友了,但这颗心,却放不下。

    这个女人,曾经在我初到美国时,给我唯一的友谊和温暖。

    可惜,事实上,也许我从未进入过露西的内心。一如她从没有真正了解过我的心。

    虽然这样说,虽然理智告诉我,我和露西,并非真正交心的朋友,可我这颗心,还是执迷不悟地记着,她曾给我的帮助和友谊。

    托尼也许觉得我这样是多管闲事,那我换了一个方式问他:“那你打算什么时候放她自由?”

    托尼嘲弄地笑:“你应该没忘吧?是你要我关着她的。”

    的确,关着露西,是我的要求。他这一反问,我哑口无言。

    最后,还是托尼开口,打破沉默:“她是我的未婚妻,我会和她结婚。这是一辈子的事。我和她,彼此之间都已经不再拥有自由。”

    我无话可说,只能画蛇添足加一句:“对她好一点。”

    露西总说自己喜欢老男人,因为她从小缺少呵护。

    如果露西这话不假,那么,露西答应嫁给托尼,应该是出于真心。

    在这一点的认知上,我自动地忽略掉露西和胡骞予可能有的关系。

    “你现在还不是费心我和露西的时候,”托尼停了片刻,才继续道,“林小姐,你此时……倒是应该多去关心一下胡骞予。”

    他冰冷的语气中含着一丝调侃与嘲弄,我不禁疑惑,问他:“什么意思?”

    托尼的笑声传来,随后,托尼说:“今天,胡骞予跌了很大一跟头。你是他的女人,该适时露面安慰他一下。”

    我收线,很快拨出胡骞予的私人电话号码。

    等候音持续了很久,随即,机械冰冷的女声响起:“对不起,您拨打的电话暂时无人接听……”

    我挂断,继续拨,依旧没人接。

    最终,在我拨了近20次后,电话有人接听了,却不是胡骞予本人:“您好。”

    是王书维的声音。

    如果我没记错,胡骞予的手机存了我的电话号码,王书维一定看见来电显示我的名字,却能够如此冷淡如此公式化的接起。

    我一直很佩服王书维的一点,就是他从来冷血,却又总能摆出一副温文儒雅,淡而不疏的模样。

    我咬了咬唇:“我是林为零,找胡骞予。”

    “对不起,胡总正在开会。暂时不能接电话。”

    “这样啊。”我在这头几乎要咬牙切齿,却无法真正发作,只能装的平心静气,“那么,如果可以的话,告诉他,我马上去找他。”

    “好的。”

    我挂断电话,凑到前头对司机说:“师傅,麻烦调头。去恒盛。”

    我一说完,车子便掉头,往陆家嘴方向驶去。

    我枕着车窗棱看着窗外。

    外头华灯初上,新加坡的夜景很繁华,很美。

    但是,美则美矣,可惜了新加坡就是这样一个,遍地繁华,却也遍地腐化的城市。

    车子抵达恒盛大楼时,我下车,看表,原来此刻已经是晚上9点多。

    我抬头,看着面前高耸入云的大楼。

    此时此刻,很多楼层都已是漆黑一片,倒是整个77楼,异常的灯火通明。

    应该还在开会。

    这一整天我都在忙着助理室的工作,偶尔的空暇时间,我的脑子也被和李牧晨之间的事占满了,根本没空看新闻。

    这一天,恒盛股价涨幅依旧强势。

    但就在收盘过后5个小时之后,也就是半小时之前,恒盛设在香港的地产公司却出事了。

    恒盛最新开盘的7个楼盘,其中3个和李氏合作开发的项目,李氏已单方面宣布撤资。

    新加坡国内的一些相关网站都已转载了这一则最新出炉的新闻。

    而我在来恒盛的路上,已在计程车上浏览了网上的相关新闻。

    李氏的撤资举动,直接造成了恒盛30多亿的资金链缺口。

    托尼刚才在电话里所说的“跌跟头”,应该指的就是这个。

    我乘电梯,直接上到77楼。

    会议室门扉紧闭,有光从门缝中溢出。

    上班时间一直坐在总裁室外办公桌上的秘书已经下班。

    我没有进去,而只是坐在外头的接待椅上。等待。

    里头在开会,中途不时有人赶来。

    我的座位靠近电梯间,每一个来的人,第一眼就瞥见我坐在那。

    他们有人露出狐疑,但不做任何停留。

    也有人认出我,就随口问一句:“林小姐也在这?”打了招呼之后就直接推门进去。

    我中途犯困,实在撑不住,就歪在椅子里,阖上眼,小憩一会。

    我昨晚本来就没睡几个小时,今天又是一天的紧张忙碌,此时,我的眼皮实在撑不住,渐渐的就睡着了。

    再醒来的时候,我看看周围,一时没反应过来,再环视一下周围——

    此时此刻,我竟然身处总裁办公室之内,睡在沙发里。

    我想要抬腕看看时间,支起上半身的时候,才发现自己身上竟盖着一件衣服——

    这衣服,如果我没记错,应该是今早,胡骞予出门时穿的的那件西装外套。

    我揉一揉酸涩眼角,将胡骞予的外套从身上拿开。

    应该是胡骞予抱我过来睡的,可我当时睡得沉,完全没有醒动。

    总裁室没有开灯,但落地窗外的景观灯和广告灯箱甚是明亮,我坐在半明半暗处,将胡骞予的外套扔到一旁。

    胡骞予的东西,于我,不外乎得到、毁掉、扔掉,这三种结果。

    总裁室空无一人,我开了灯,踱到办公桌旁,手指抚过那桌上写着胡骞予名字的铭牌。这块铭牌上,本应写着的,并非“胡骞予”这三个字。

    而应该是“林甚鹏”。

    越想心情越不好,我转个身,手在桌沿上一撑,转瞬就坐到了桌上。

    闲来无事,我翻一翻桌上的文件。胡骞予敢留我一个人在这里,桌上应该不会放什么机密文件,我也大方翻开来看。

    随便翻了翻,都是些报表和结算,等着他这位总裁签字。

    翻到最后,我竟然还看到一份由我校对过的合同。

    这份合同压在所有文件之下,我将它抽出来,看到校对人一栏上,自己的名字。

    奇怪的是,我的笔迹旁边,还写着一个我的名字,我觉得这个笔迹很熟悉,想来应该是胡骞予写的。

    况且,除了胡骞予,没有人敢在这么重要的合同上乱写乱划。

    这一举动,说明了些什么?

    胡骞予爱我吗?我不敢相信。

    他所有的心思和喜怒喜怒哀乐都太古怪,我实在是悟不出他心里的想法。

    在我深思之时,门边有动静。随后,门扉开启,胡骞予进来。他身后还跟着几个人,都是恒盛高层。

    胡骞予见总裁室灯亮着,一怔,随后,他望见我在办公桌上,又是一怔:“醒了?”

    我点头,不声不响地从桌上下来。

    他在门边顿了顿,转身对正要进门来的其他人说了句:“在外面等我。”

    随后,他关上门。

    胡骞予朝我走过来。

    我手背在身后,悄悄将刚才翻开的合同重新合上。

    “我等会儿就飞香港。”

    胡骞予来到我跟前,说。

    然后在我还没有来得及做出任何反应的时候,将我腰身一抱,让我重新坐回桌子上。

    胡骞予的手没有拿开,而是搂着我的腰,俯下身,吻我。

    他的唇很快来到我的脖子,我微扬起颈项,稍稍避开他的唇,问他:“你不是马上飞香港?”

    他下巴搁在我肩膀上,叹了一声:“直升飞机没那么快调来。而且我还要等许总一起去。大概,还有……”他偏头,看了眼我腕上的表,“……还有40分钟。”

    我点头。

    40分钟?是吗?够他做了。

    我心中愤然地想,可就在这时,胡骞予突然说:“可以吗?”

    他问我可以吗?

    我哑然。

    我没有回答他。

    他倒也不急:“我很可能一去就去一个月。太久了,怕是会想你。”

    说完,他撑住我双肩,稍微离开我一些,等待我的回答。

    在胡骞予异常平静柔和的目光中,我慢慢点头,却还有些心悸:“在……这里?”

    胡骞予这时倒是很抓紧时间,对于我的疑问,没有吭声,而是嘴唇亲一下我,之后整颗头颅依附着我的身体,顺着我脖子的曲线,一点一点下移。

    我的衣扣被他牙齿逐一撕咬开。

    我的身体,还是有些僵硬。

    这时,胡骞予微微抬起了目光。

    他的侧脸,贴在我胸上,像在听我的心跳。

    他的眼睛,却看着我:“放心。门已经反锁。这里……”他下巴点一点墙壁方向,随后安抚地说,“……隔音效果也很好。”

    胸前有细微的灼热感,提醒我,胡骞予正在细细品尝我的r首。

    我看着前方。我的侧边就是窗户,室内灯火通明,丝毫必现。

    外头那一点可怜的光线,此刻看来是那么微弱,那么可怜。

    而我却一瞬不瞬地盯着那点光线,不让自己沉溺进胡骞予的口腔中,那温柔热度之中。

    他的唇,游弋至我的腹部。

    我受不了他的温柔,我宁愿他像之前那样粗鲁,也不想溺毙在他奇妙的温柔中。

    胡骞予双手扣在我胯骨,缓缓拉下最后一层阻隔。

    随后,他的唇舌,顺着我的腰腹,滑下去。

    “看着我。宝贝。”

    他的声音异常温柔,每一个音符,都无比清晰地窜进我的耳膜。

    我低头,有些愣神地,依着他的要求,看着他。

    贴着我小腹的,胡骞予的黑发,随着他头颅的移动,缓慢划过我敏感的皮肤,带来一种奇妙的感受。

    此时,突然,有奇怪的热度,传到我的下t。

    那一颗隐秘的、被迫绽放的花蕾,被他一口含住,随即轻吮。

    我一颤,还来不及阻止,他已经稍稍分开我的双腿,舌尖探进我的甬道。

    我全身止不住僵硬,下意识地抱住他的头,不让他再动。

    他终于放过我最敏感的部位,缓缓上移,顺着小腹和胸口而上。

    他继续亲吻我的双唇。

    此时,有奇怪的、荷尔蒙的味道,通过胡骞予的吻,飘散在我的口腔中。

    那种味道,并不甘甜,反而,有些苦涩,让人无法抗拒。

    胡骞予笑一笑:“那是……你的味道。”

    我一滞。

    此时,我能感觉到,自己的太阳x正兴奋地跳动,薄透的皮肤下,血y疼痛地流淌。

    胡骞予将我放置在办公桌上,曲起我的腿,折在我的胸口。

    我的臀部拱起,腰弓着,一副任君采撷的模样。

    我还是放不下心来,只能示意胡骞予看天花板上敞亮的日光灯:“太亮。”

    他嗫嚅一句:“多事……”

    嘴上这么说,胡骞予还是暂时放开我,赤着上半身,走过去,按下灯擎。

    他返回来,这时,他没再做前戏,直接进入。

    我强忍着不发出任何声音。

    胡骞予一直看着我们的结合处,我觉得自己几乎要被他的目光烫伤,身体和精神都难过,眉心不自觉地纠结。

    他抬头,见我皱着眉头,停下动作,摸摸我的脸:“怎么了?”

    我嘤咛了半天,终于吐出一个字:“涨……”

    他俯身亲亲我,退出,手指伸下去,揉捏那颗花蒂。

    我的体内,似乎有滑腻的y体,被他的动作带出。

    我的y体,一点一点泌出,沾湿他的指尖。

    他捻起那一点湿润,送到我的面前:“行了吗?”

    我脸贴在他的锁骨处,小幅度地点点头。

    但他似乎没有发觉我已点了头,一指缓缓的捻弄,紧接着,滑入。

    此时我已经好受许多,他手指入的不是很深,他的另一只手按在我腹部,掌握进出的力道。

    我在他异常温柔的攻势下,渐渐沉静下来。

    我的手向后撑在桌上,身体绷紧成柔韧的弧度。

    胡骞予轻柔地舔我的唇,唇瓣相和。

    片刻后,胡骞予手指撤出。

    他的器官抵在我的大腿内侧,停驻了片刻,接着便猛地捣进我已经十分湿润的甬道中。

    他将我的手,扣在了桌面上,之后,重新开始律动。

    他的动作,仿佛永远不会停歇。

    我就这样跟着他的节奏,律动。

    他牢牢抓着我的手,一下一下,沉重地撞击,畅快地进出我的体内。

    我身体深处,越来越多的y体被胡骞予的动作带出。

    胡骞予的的喘息断断续续地吹进我的耳朵,我提醒自己不能沉迷,可是没办法停下来。

    胡骞予的手已经松开我了,我却无法克制住地贴过去,一手向后支撑着身体,好将自己舒展地更开,另一手紧紧环抱住他的脖子,臀部迎向他。他的欲望,尽数没入我的甬道之中。

    有暧昧的湿润的声音,从结合处传来。

    我止不住的呻吟。

    胡骞予大声喘气,放开了揉捏我因他的力量而无助晃动的胸部,两只手弯着,将我的一双膝架在他的胳膊上,迫使我腿心展得更开。

    随即一下快过一下的抽弄。

    就在我以为要这样死去的时候,胡骞予停下了。

    他躬身向前,胸膛紧贴我的。

    他吻我的耳后,吻我的脖子。

    我仰起头来,抓住他的手:“求,求你……”

    我张口,语不成言。

    他吻一下我布满汗水的额头:“求什么?”

    我说不出话来,只能潮湿着眼睛。

    拧着眉,咬着唇,看他。

    “求我爱你。”

    胡骞予一手探下去,扶住我的臀,嗓音柔和温拓地说着,“说,求我爱你。”

    我的脑子混乱无比,他的声音,像魔咒一样,在我耳边吟绕不去。

    最后,我拉住他的手,说:“求……求你爱我……”

    一场欢爱结束,我连穿衣服的力气都已消失殆尽了。

    此时已经有人打电话进来催。

    我看着胡骞予接电话,听着他说:“好,马上上去。”

    我侧身倚靠在桌子上。

    胡骞予挂了电话,穿好衣服,系好领带,之后回到桌边,将我扶起来,为我穿上衣服。

    等我的衣服也穿妥当了,他轻轻搂一下我:“一个月,每天一通电话。”

    我闭着眼胡乱点头。

    见我同意,胡骞予便放开我,转而蹲下去,将我踢到一旁的鞋捡回来,帮我穿上。

    随后,捉起我的手腕,看我手表上的时间:“真的该走了。”

    他走到门边,又停住脚步,回头看我:“休息够了就早点回去,好好睡一觉,明天跟人事部请假,别上班了。”

    见我乖乖点头,他才终于开门,离开。

    我坐在桌上,腿一点力气都没有,好不容易下来,走了几步,双腿之间依旧还是疼。

    胡骞予总有能力让我痛。即使动作异乎寻常的温柔,可他裤上的拉链以及皮带,依旧在我的大腿上造就出红痕与痛感。

    我一直知道,胡骞予就是这样一个男人,即使想要对谁好,却依旧能将这个人伤的遍体鳞伤。

    我转身,拿起那份合同,撕下那张写有我名字的封页纸,用它去擦拭留在桌上的、我和胡骞予的y体,擦完之后,把纸团一团,扔进纸篓。

    我开门,出去。

    没料到的是,我竟然在此时此地,遇到了姚谦墨。

    我愣在门口,呆了片刻,才记得走出去,随手带上门。

    说“遇到”并不准确,依情况看,似乎更像是他特地在这里等我。

    姚谦墨坐在接待区的沙发里,半偏着头看我。他这样子,我显然不能装作没看见他,只能理一理头发,也理一理思绪,朝他走过去:“很巧啊,你怎么在这?”

    他站起来,脸上挂着笑,随后,竟从他的兜里摸出一张纸巾,递给我,下巴点一点我的嘴唇:“擦擦吧。”

    我一惊,这才意识到现在自己的嘴上,唇膏一定是惨不忍睹。我赶紧接过纸巾,偏过头去擦拭嘴角。

    我的惊慌似乎很和姚谦墨胃口,他笑得几乎可以算是开心。

    我以为姚谦墨会说些什么,可他自此之后就一直保持沉默。

    一般见面时熟人之间该有的寒暄之词我已经完成,告辞过后便离开。

    我走到电梯间,按按键的时候,我身后的姚谦墨开口了:“林为零,骄傲如你,现在却沦落到这般地步。难道你心里就没有一点不甘心?”

    姚谦墨这么说,我不得不重新回过头去,再一次审视他。

    转眼间,姚谦墨笑意更深,抱着双臂,等候什么似的,一双眼睛锁定我的脸:“露西被托尼软禁了。”

    我尽量挥去心中极不好的预感,想了想,拧起眉,快步朝他走去,抓着他的胳膊,焦急地问:“出什么事了?!托尼软禁露西?怎么可能?!”

    姚谦墨笑着看我,随后轻巧地拨开我的手:“别装了。”

    我没有接话。姚谦墨太难对付,于我,言多必失。

    就在我想要用沉默应付一切的时候,姚谦墨竟然捉住我那只刚被他拨开的手,“胡骞予与你这种女人玩什么猜心游戏,我真不知该夸他聪明,还是骂他愚蠢。”

    我试着抽回手,却被他越攥越紧,无奈,我只能任由他这么拉着,斜睨他:“这是我和胡骞予之间的事,你有什么资格妄下论断?”

    他还是在笑。他笑容中的优雅,与他话语里的字字珠玑丝毫不相配:

    “有时候,我觉得你和我那妹妹真是惊人的相似。

    一样的爱钻牛角尖,一样的不知安分。

    我劝过露西,要她安安稳稳地做环球的老板娘,可她不听,硬要为胡骞予掏心掏肺。”

    我瞪着眼看姚谦墨。面前这个男人绝不简单。对付一个胡骞予,我已经筋疲力尽,我不想再与这样一个让人无法摸透的人多做纠缠,可我手上一挣,他就攥紧一分。

    我气急败坏地吼他:“你到底想怎样?!”

    他想了想:“叫托尼放了露西。”

    “这事儿与我无关。你要找去找托尼。”

    他也不反驳我,只说,“我找过他,他很明确地跟我说,要放露西,得你点头。”

    姚谦墨看着我,原本严肃的眼眸中突然闪过一丝恶意的促狭,“我真的很好奇,你到底做了什么,让托尼那么听你的。”

    “我已经说了,这事儿与我无关。放手。”

    他不仅不放手,反而连同我另一只手腕一齐抓住,他此刻笑容,几乎可以称得上邪肆:“你和他也睡了?嗯?和托尼?”

    我死死压抑著怒气,剜他一眼。

    他终于松开对我的钳制,嘴上依旧不饶人:“我刚才说错了。你和露西不一样,你比她还要不如。她起码是为了爱的人,陪不同的老男人,玩不同的恋爱游戏。而你……”

    他没有说下去。

    我冷静下来,仔细回想姚谦墨的话。

    什么叫“为了爱的人,陪不同的老男人,玩不同的恋爱游戏”?

    难道……

    不可能!

    我需要姚谦墨来打破我的胡思乱想:“你的意思是,露西……”我频繁呼吸,却依旧有些缺氧,“……露西之前和那些,那些老总相爱,全是为了,胡、骞、予?”

    面对我的质问,姚谦墨依旧只笑,不说话。可他的笑容,已经说明了一切。

    我几乎支撑不住,退几步,颓然地坐靠在沙发扶手上:“为什么要告诉我这些?”

    姚谦墨见我这样,收敛笑容,肃然地看我:“叫托尼放了露西。我可以保证露西不会把你和托尼之间的事告诉胡骞予。”

    我不敢答应他。因为我还无法确定,姚谦墨所指的,“我和托尼之间的事”,是他误会我和托尼上床,还是……

    还是姚谦墨已经知道了,我和托尼准备联手,整垮恒盛驻港房产公司?

    可我不能这么问他,只能和他拐弯抹角:“你和胡骞予不是朋友么?我凭什么相信你,你会帮我隐瞒?”

    他没有说话。我余光瞥见他朝我走过来。到我跟前,之后,他是弯下身来。

    我还没来得及反应,姚谦墨两指捏住我下巴,迫使我抬起头来看他。

    他在笑。

    笑面虎这个称谓倒是很适合姚谦墨。

    他对上我的眼睛,慢条斯理的说:“我有告诉过你,我和胡骞予是朋友吗?”

    距离近,我嗅得到姚谦墨身上男士香水的味道。

    我别开脸去,略微后仰,贴着姚谦墨弓着的身体站起来。

    我和他之间,保持一步以上的安全距离。

    “如果我答应放了露西,你会怎么做?”我问他。

    这是一笔生意,我必须隔出自己心中太多杂念,一心谈生意。

    他也老实回答我:“我不能保证说服她。但我可以送她回法国。让她不与胡骞予见面。”

    “她会听你的?”

    “会。”

    “……”

    “麻烦你快点做决定。露西一直在绝食,精神状况也很差。就算你不把她当朋友,也算和她相识一场。”

    我想了想,走到窗边,打电话给托尼,要他放人。

    “姚谦墨找了你?”托尼一下子就猜到。

    “对。他向我保证了,不会让露西见到胡骞予。”

    “世界上最不可以相信的就是对方的‘保证’。”

    “我信。”

    挂断电话,我回身看姚谦墨。

    他也在打电话。

    我等了等,等到姚谦墨打完电话,收了线,我告诉他,托尼已经答应让他接走露西。

    他朝我微微颔首:“谢了。”

    说完,他又开始拨电话。

    这次,他应该是打给露西。

    “现在可以让我和露西通话了?”

    “谢谢。”

    “不要哭,哥哥马上去接你。”

    “……”

    姚谦墨还说了些什么,我没有再去细听,快步走到电梯间,准备下楼。

    电梯到了,我进入电梯,电梯门即将合上的时候,突然一只手伸进来,挡开门,随即,姚谦墨闪身进来。

    面对我的目光,他淡淡说:“一起下去。”

    我没有答话,按下一楼的按键。

    姚谦墨还在拨电话:“帮我订两张机票。一张去香港,一张去巴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