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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9 部分

      背叛 作者:肉书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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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背叛》43(2)

    我那天将这个词用在柳如叶身上,逗得她掩口就笑,媚态十足,简直就像倚在门口用叉竿打了西门庆的潘金莲,从头看到脚,风流往下跑;从脚看到头,风流往上流。我一边像西门庆那样把一张笑吟吟的脸儿向着她和她说话,一边却在心里想:篱不牢犬入,待我老鱼哪一天像《紫雪r报》那些记者那样“打造”你这小娼妇吧——我突然又想起几年前初次见这蹄子时,曾将她想作是一个“出版社”,看来我这本书籍有望在她这儿“出版”了!

    那天那张手机发票柳如叶当然没讨回去,而是讨回去一个信封,信封里装着恰好能买这样一部手机的人民币。柳如叶当下笑得更妩媚了,看得我发痴。我心想:“打造”这妮子是早晚的事!

    其实细想一下,柳如叶拿出那张发票,本身就是有用意的,原本就没想拿回去。她伸出手讨要发票只是给我做个“假动作”——靠!这年头做“假动作”的人怎么这么多!

    让我良心有点受谴责的是,我让财政局副局长蒙受了不白之冤,无端地给他栽了赃。在老板那儿报销条据时,我对老板说,给局长送了一个信封,还给他女儿送了一部手机。我说这话时面不改s,眼都不眨一下,好像真给局长女儿送了一部手机似的。老板在右上角签字时,我甚至继续加油添醋,又说:“那天我将手机递局长女儿手上,那女孩乐的嘴都合不拢,不过那部手机款式也真是挺好看的。”

    拿着老板签过字的条据在康凤莲那儿领钱时,我心里又觉得有点对不起柳如叶——未经她同意,无端给她找了个爸爸!不过给她找的这个爸爸挺有身份的,也算对得起她。这样一想,释然。

    新接回来的八缸三菱车当然不会让小牛开!小牛将车钥匙j给小虎时,脸上掠过一丝不快,想说点什么。我y着脸瞥他一眼,目光中寒光一闪,他便啥话也不敢说了,反而马上挤出一脸笑容。我已将这总是推涛作浪的小子耍挽得服服帖帖。如果我是一口烫人的锅,他便是那块烙饼,我想怎么烙他就怎么烙他。有时手懒一点,翻得慢一点,他的某一面就会被烤焦。可烤焦他也不敢吭声,他敢吗?

    小牛以为他被我踹了一脚,反过来会拍拍他的脑壳安慰一下他,将小虎换下的奥迪让他开。可我偏不,我还要再踹他一脚,我将奥迪车钥匙j到了小苏手中。老板欣赏小苏,我当然也要抬举小苏。老板更会觉得我处事周到——他想的事,还没说出来,我就替他做了。“这小鱼真是我的第二副脑子呢!”老板就会在心里这样想。小苏也会很高兴,驾驶员里他资历最浅,可我一下就把他放小牛小马头上了,他以后投票时还能不写我的名字?恐怕那只执意要写下“鱼在河”三个字的手我拉都拉不住呢!而且还有一个人也会十分满意,这个人对我又十分重要,其重要程度仅次于老板,那就是陈奋远主任!提携小苏,陈奋远主任怎么会不满意呢?这就好比你称赞一匹骏马,马的主人保准会乐得合不拢嘴,就像柳如叶拿到那个信封乐不可支一样。这就叫异曲同工之妙。陈奋远主任坐在小苏的奥迪车上时就会像老板那样想:这事我并没给在河j待啊,他怎么就办了?莫非他是我肚里的一条蛔虫?陈奋远主任将脑袋惬意地仰到靠背上时,就会闭着眼睛在心里说:在河是个不错的同志!可造之才!弄不好哪天就会和我推襟送抱!

    陈奋远主任这样一想,就将我想乐了。就像那首歌里唱的,我当即便“笑意写在脸上”,但我却并没有去“哼一曲乡居小唱”,而是在心里对自己进行了一番表扬与自我表扬:靠!鱼在河,你现在怎么总是能玩出一箭三雕!

    那天我将车钥匙递给小苏时,小牛在场,其实我是专瞅他在场时拿出钥匙的。他以为我准备给他,手已伸了过来,像一只狗瞅着一块骨头似的眼巴巴瞅着那串车钥匙。可我却面无表情地将钥匙递给小苏。小苏当时并没有伸手,见我给他递过来,才急忙伸手接住。小苏往出伸手时,小牛正往回缩手,那一瞬间他脸都白了,想来他心里有多难受。老子就是想让你难受,难受了再难受!我在心里发狠。人做一件好事并不难,难的是一辈子做好事。套用这句话:让人难受一次并不难,难的是让人一辈子难受!我就要让小牛一辈子难受!我不知自己啥时变得这么狠,心如铁石一般!

    这也是我的行为原则和处事标准:伸手要的一律不给,不伸手的大大的给!

    如果小牛是歌手陈小春,这小子保准会给我唱一首《算你狠》!

    小牛还想开奥迪呢,这与癞蛤蟆想吃天鹅r有什么区别。这小子做梦都不会想到,他向我伸出手时,我正盘算着怎样再踢他一脚呢!这就等于踢他个“连环脚”,也就是连踢两脚,一脚踢完接着再踢一脚——我当时正思谋怎样将他的红旗车钥匙收回来呢。我有个大胆而奇特的构想——让小牛再去开那辆面包车!这个念头涌上脑际时,我差点儿兴奋得跳起来,不禁拍案叫绝。这才是大手笔呢,事情若能做得这么绝,不是大手笔是什么?

    当然这得等待时机,我才不和这等小人硬掰呢。你若硬去掰他手,他掰不过你,万一着急了,低头像狗一样在你手背上咬一口,那多划不来!我要让他哪一天自己乖乖将钥匙j出来。

    小苏开了奥迪后,桑塔纳缺一个驾驶员,我一个亲戚凑了上来,还是我老爹给我打的电话。可我却没用这个亲戚,倒不是我有那种“大义灭亲”的胸怀,而是还有人给我打了电话。这个人是惠五洲和郑向洋吗?当然不是!他们能给我打电话就好了,可他们怎么会给我打电话呢?老板都很少接到他们的电话呢!即使有事叫老板,也是他们的秘书打电话。他们的秘书一个姓雷,一个姓宇。这可真是“雷声大、宇(雨)点小”呢!我当然只在心里这样想,我才不会随便议论领导同志的秘书呢!只是给自己添点乐。不是说快乐可以延年益寿吗?我才刚做到科长,有多少心愿未了呢!当然不想过早地告别这个美丽多姿到处莺歌燕舞的大千世界。

    《背叛》43(3)

    那么还有谁给我打电话了呢?是一个女人,当然不是陶小北、李小南或者柳如眉以及她“妹妹”柳如叶。这个女人年龄比她们大一些,相貌比她们丑一些,待人接物态度比她们蛮横一些。这个女人是马夫人——就是我们老板的夫人。虽然老板并没给我说什么,但我还是马上用了马夫人推荐的这个年轻人。这个年轻人姓唐。我安排小唐开了那辆桑塔纳。

    小唐来局里上班后,从我手里取走车钥匙,我还在自嘲地想:“这可真是拍‘马p’拍到家了!”

    老板知道这事后,淡淡地对我说:“以后她推荐的人你不要理睬,有事我会给你说的。”我当时毕恭毕敬地站在老板面前,心想:你要有事不给我说呢?攥紧拳头让我猜呢?我不是你的“第二副脑子”吗?“二脑”此时不派用场,更待何时!老板当时一边和我说话,一边还在批文件,批了一会儿又抬头望着我说:“否则别人会说我以权谋私!”

    “怎么会呢?小唐是个不错的小伙,别人又不知道‘嫂子’给我打过电话。局里别的同志还以为是我用的人呢!”我说这番话时,又灵感突至,像上次将马局长称作老板一样,这次又将马夫人称作了“嫂子”。这是我第一次称那个难看的女人为嫂子。以后我就一直将她叫作嫂子。这个突然跑到我大脑里来的称谓,基本相当于写文章的那种神来之笔,一下拉近了我和老板的距离,增添了一层亲近和亲昵的意味。这不明摆着嘛:马夫人是嫂子,老板不成“大哥”了吗?

    老板微笑着抬起头,再次望住我说:“你这个鬼家伙!你啥时有权‘用人’了?”

    见老板这么说,我竟撒娇地胁胁肩,谄媚地笑着说:“这点权还不是老板给的吗?不过我只用那些老板想用的人——我随时愿为老板挡一些口舌!”

    老板此时笑得十分灿烂,对我说了一句报纸上和市里的文件里常说的话:“权为民所用,利为民所谋嘛!这点胸怀还是应该有的。”

    我竟第二次胁肩谄笑,令人作呕地在老板面前像个半老徐娘一般撒娇:“那是老板您的胸怀!对我来说,永远铭记着的应该是,‘权为老板所用,利为同志们所谋’。”还嫌不够,接着继续剖白,“老板待我如此之厚(我没有说“待我不薄”),我怎能不永远忠心耿耿跟着老板呢!滴水之恩当以涌泉相报,士为知己者死,女为悦己者容嘛!”我本来想说“士为知己者用”,话到嘴边,为了强调和加重语气,更有力地表白心迹,改作了“士为知己者死”,仿佛我真准备为马方向抛头颅似的。

    一个人若要卑鄙无耻起来,真是八头牛也拉不转的。即使再加一头牛、两只虎,恐怕也无济于事。我一天到晚只管胁着肩讨马方向的欢心,即使马方向知道了柳如眉与一票的那点儿事,当面嘲弄我:“小鱼,我看你头上冒绿光啊!”我也会胁胁肩谦卑地说:“我是在为绿化祖国做贡献呢!”我突然又想起三百多年前颜事仇、认贼作父的钱牧斋。我在马方向面前的做派,也和钱谦益在清兵面前的做派没有多少差别。钱谦益迎降时青衣小帽,俯伏道旁,丑态百出。清兵骑在马上喝曰:“你是谁?”钱谦益道:“礼部尚书钱谦益。”若时光倒流,让我鱼在河变作三百多年前南明小朝廷的礼部尚书,带领众降臣出城跪迎清兵入城时,骨头也定会软作一团,在清兵的断喝声中,也定会战战兢兢地作答:“礼部尚书鱼在河!”而鱼在河的价值其实远不及钱谦益,除了骨头软这一点鱼钱二人相同之外,鱼却远没有钱那样的学问!

    真要遇到那样的历史危局,恐怕我们玻管局跪在清兵面前的不只一个鱼在河,冯富强牛望月等人磕头如捣蒜一般跪在那里,其丑态比我鱼在河还要令人不齿呢!惹得陶小北只得像当年花x夫人那样做诗了:“君王城上竖降旗,妾在深宫哪得知?十四万人齐解甲,更无一个是男儿。”

    那天我在马方向面前又是“涌泉”,又是准备掉脑袋,老板显然心里熨帖了。我揣摩出一个规律:老板一高兴,就会和我“议一议”局里的人事安排问题。果然那天老板随即就和我提起了这个话题。

    老板并不把他的具体意见讲出来,他总是“点”一下,让我说。仿佛我是一个收音机,他是这台收音机的开关,他一“开”,我赶紧说;或者我是那种老式留声机唱片,他是磁头,磁头一触到唱片上,我就赶紧张嘴含混不清地唱起来;又仿佛我是一团毛线,他提着线头将我一甩,我便滚地下骨碌碌转。那天我连冯富强提都没提,直接切入说李小南,我说:“李小南做局工会主席接陶小北,是最合适人选。还能有比小南更合适的人选吗?没有了!”我自问自答,说到“没有了”三字时,还将头摇得像个拨浪鼓似的。接着我又说:“只是现在一时没有一个十分合适的政秘科副科长人选。要么让小南兼一段时间,要么将某某调过来做政秘科副科长。相对而言,某某还是比较合适的人选。”我说的“某某”是另外一个科室的一位副主任科员,姓王。我当时突然向老板推荐的这个“王某某”,跟我走得并不很近,但我几次去老板家,都在楼道里碰上了他。有一次他刚从老板家出来,“嫂子”开门送他时,显得十分热情,脸笑成了一朵花。“王某某”出门,我进门,互相笑着点了一下头。“嫂子”脸上专为送“王某某”准备的笑容没来得及收敛,随即又用这原本不是呈现给我的笑容将我迎进了门,省得再开一次颜。相当于一个个体户去工商局办手续,一次办了两道手续。

    《背叛》43(4)

    那天老板对我“物s”的政秘科副科长人选显然很满意,(是我物s的吗?)接着让我再“物s”一个“监察室副主任”人选。这差不多相当于柳如眉和我“唱歌”,刚“唱”完一次,就又要“唱”一次,一直要唱到“天下白”,也不管我累不累,身体吃消吃不消。

    局里准备新设一个“监察室副主任”,那天老板是第一次提及。老板是这样说的:“市里有纪检委,又有监察局,咱局里有纪检副书记,应再设一个监察室副主任,这倒不是因人设事,机构要上下对应,便于衔接工作。这个监察室副主任在局里现有的副主任科员中产生。”

    我当时脑海里已浮现出一个人的面容,老板曾几次对我说,这个人“不错”。但那天我没有像推荐“王某某”那样再推荐这个“不错”,“不错”姓张,我们权且叫他“张不错”。

    我之所以没有立即推荐“张不错”,是和老板玩那种小九九。凡事得留着一手。既然是“物s”,就得下去东瞅瞅,西看看。即使我儿子藏在一片包谷林里,我进去找,也得拨开这边张望一下,拨开那边张望一下,才能将这个调皮的小家伙拎出来。如果我儿子颠着个小p股和我玩儿,刚跑了两步,还没钻进林中,我探手便将他从后颈上一把抓回来,那就一点不好玩儿了。说不准下手太重,抓疼了儿子,小家伙还会咧开嘴哭。老板虽然不是我儿子,可他是“花中之雾”,和他玩儿,得讲究方式,有那么一点“如履薄冰”的味道。否则将他哪儿抓疼,咧开嘴哭的就是我了!

    那天从老板那儿出来,恰好碰上打字员小胡,拿一份材料往老板办公室走。这小子正跟出纳员康凤莲较劲儿,想接李小南空出的那个副主任科员位子。这小子犯了大忌,想直接跟老板套上。有我鱼在河在,你能跟他套上吗?况且你又不是李小南,李小南是个雌儿,你是雄的,拿什么去和老板套?我心里再次涌上一些y毒龌龊的念头,并再次想起这小王八蛋学我口吃摸我脑袋的情景。当时我已坐在办公桌前。恰好有一只蚂蚁从我桌上仓皇地爬过。我顺手将刚摸出准备签文件的钢笔套拧开,盯着那只小蚂蚁看了一会儿,然后突然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用钢笔套将它套住,仿佛我套住的不是一只蚂蚁,而是小胡。我在心里发狠地说:你这王八羔子还想套老板呢!等着看老子怎么套你吧!转念又想,那只蚂蚁遽然置身于这个巨大的黑d里,(对小蚂蚁来说,一只钢笔套不是一个巨大的黑d吗?)不知会怎样地惊慌失措,怎样地绝望啊!我不禁又有点好奇,想看看小蚂蚁“绝望”的情状,将钢笔套提起来。由于罩的时间长了一些,缺氧,小蚂蚁已晕过去了。可一会儿它又挣扎着爬起来,没命地狂奔。我在心里暗骂道,还给老子装死呢!然后再次将这孙子罩住。随即将笔套向一边倾斜,露开一条小缝。小蚂蚁刚挣扎着钻出一个小脑袋,我毫不犹豫地将笔套像当年反动派铡向刘胡兰的铡刀一样,狠劲按下去,但听“咔嚓”一响,小蚂蚁身首异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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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背叛》44(1)

    局里的工作理出了头绪,打开了新局面,显示了老板驾驭全局的能力。可军功章里也有我的一半。老板如此评价:鱼在河这位政秘科长,是我们玻管局继“省长”那任政秘科长之后,理事能力最强的一位政秘科长!老板这话当然是私底下给几个贴心贴肺的人说的。

    根据地已经“打造”得固若金汤,我的触须该向外伸了。

    虽然老板给我以“科级g部、处级待遇”,但我参加局务会发言时,舌头总是撂不展。参加党组会表决时,手也总是伸不直。每次表决,我的手总是缩在耳朵根儿。不像牛望月,老板只要报差旅费时没难为他,多报了千把元,表决时他就会像我儿子在课堂上踊跃发言那样,把手高高地举过头顶。

    我现在在局里所处的这种不尴不尬的位置,有点像过去大户人家那种偏房,或者现在大款包养的二n,虽然也能得到一点实惠,但却无法大模大样登堂入室。《红楼梦》里的王夫人和赵姨娘,都有权陪贾政“唱歌”,可一个至尊,一个至卑。生下来的孩子都一个在天上,一个在地上;一个被千般捧着,一个被百般踩着。

    因此我得名正言顺成为一名处级g部。提拔一名处级g部,老板只有推荐权。老板待我不薄,已将我作为局里的“第三梯队”和惟一的一名后备g部报到了市委组织部。下一步就得看我自己的能耐了。

    也许有人会说,一个萝卜一个坑,现在位子满满的,即使有人提携你,往哪儿c?

    这就又是“只知其一,不知其二”了!马方向局长上任时,市委组织部长明确讲,余宏进副局长年龄有点偏大,有点可惜。余宏进副局长是哪一天的生r?十二月二十六r。余宏进副局长哪一年的十二月二十六r到龄退二线?1999年。现在距1999年还有几年?两年多一点。在漫长的人生道路上,两年是不是稍纵即逝?

    不只是余宏进副局长,包括陈奋远副局长、朱锋副局长哪一年哪一月哪一r退二线,我也记得清清楚楚。要不我怎么能成为一个深受老板信任的、百里挑一的政秘科长呢!

    老板对我宠爱有加,竭力推荐我。同志们待我也不错,只要搞民主测评,就将票投给我。这些都为我乘势而上奠定了基础。但还缺少一点外力,得有人狠劲儿拽我一下。我若是电影《南征北战》中那个张军长,还得找个李军长来拉我一把!

    谁是我命运中的“李军长”?我瞅中了郑向洋市长。

    郑向洋市长跟我并不熟悉,见了面甚至不一定能叫出我的名字。但这又有什么关系呢?哪个人一生下来就跟别人熟悉?除过爸爸妈妈之外,再谁能叫出你的名字?我和柳如眉都可以同心协力生出一个儿子来,可直到介绍人将我们像牵两匹马儿一般牵到一个槽上前,我和她都不认识。而这并不影响我们在一张床上睡觉、百~万\小!说、阅读报纸,包括观赏避孕套说明书上的xj姿势图案,然后乘兴接吻、“唱歌”!

    世上无难事,只要肯登攀!我坚信我不仅可以和郑向洋市长相识,而且有可能和他达到“唱歌”那样鱼水相欢的亲密和谐程度。当然我不是说我要和郑向洋市长“唱歌”——我们不具备一些基本条件。但我可以找一个女x与郑向洋市长“唱歌”,而我则趴在门缝外边偷着看。我不就是一边看着阎水拍局长、马方向局长与一个可爱的女孩“唱歌”,一边当上这个政秘科长的吗?

    当然我不一定非得采取这种“偷窥”的方式走到郑向洋市长的心坎上,这种方式毕竟太下作!有句话说,条条大路通北京;还有句话说,条条大路通罗马。应该再加一句:条条大路通紫雪!——到“十一五”末期,我们紫雪境内就有“八纵八横”十六条高速公路啦,这不是条条大路通紫雪嘛!

    无论是北京、罗马,还是紫雪,我觉得这些话都表达了一个共同的意思,告诉了我鱼在河一个共同的道理:结识郑向洋市长的方式有很多!

    我决心以一种独特而别致的方式架起与郑向洋市长“心连心”的桥梁。这种方式那些傻瓜肯定想不到,而我想到了。这种方式很少有人去尝试,而我决定去尝试。逆向思维这种思维方式对人太重要了。如果有某一种方式,一经使用,便会让郑向洋市长暗暗叫好,这种方式是不是就是独一无二的?双方j战,一方突然亮出一件杀伤力极强的新式兵器,另一方会不会望风披靡?

    我现在已掌握了这种新式兵器,随时准备助郑向洋市长一臂之力。

    让我大喜过望的是,郑向洋市长当时正在与人j战。郑向洋市长与谁j战?与惠五洲书记j战。

    惠五洲书记与郑向洋市长都不是我们紫雪籍人。刚到紫雪工作时,两人配合得不错。一件事情,若惠书记表过态了,郑市长就会说:“按惠书记指示办!”一件事情,若郑市长表过态了,惠书记便会问:“郑市长怎么说的?”对方将郑市长“怎么说的”如此这般复述给惠书记后,惠书记略作思忖,便会说:“那就照郑市长说的去做!”

    这两个人主政紫雪后,有过一个短暂的“蜜月”阶段,夫唱妇随,两人一天到晚乐呵呵的。那段时间,将我们紫雪根深蒂固的派x压了下去,东西矛盾有所缓和。可后来不知怎么回事,矛盾又有所抬头,并呈激化之势。

    首先传出的说法是惠五洲书记被东八县人收买了,身子倒在了东八县一边——仿佛东八县是一张床。接着传出的说法是郑向洋市长被西边利用了,p股坐在了西八县一边——好像西八县是一个板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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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背叛》44(2)

    这些说法让人不禁产生联想,好像惠五洲书记与郑向洋市长是两棵树,而紫雪市的五百多万人民群众则是腰勒绳索的伐木工人。东八县的二百多万人抡起大斧狠命地将树向东砍,树便被一群人拽着倒向了东边;西八县的二百多万人抡起大斧狠命地将树向西砍,树便又被一群人拽着倒向了西边。

    市委书记与市长的矛盾,属于“结构x矛盾”,亲哥俩一个做书记,一个做市长,也只能有三天的热乎劲儿,好不到哪里去,更难做到天长地久。产生矛盾是必然的,不产生矛盾是偶然的。

    据说惠五洲书记与郑向洋市长产生矛盾的“导火索”还是马方向局长。那次研究玻管局长、铜管局长、重工局长、科委主任四个正县级g部的人事会,郑向洋市长没有参加。当时郑向洋市长出国考察去了。四个新任局长中,除马方向是在本局产生的外,其余三个都是市委派来的:有两个市委办公室的副主任,还有一个科长。郑向洋市长出国考察回来后,红头文件已摆在他办公桌上。梅如水秘书长和玻管局的鱼在河心态一样,想做名正言顺的副市长。当时恰好缺下一个副市长名额,可惠五洲书记却迟迟不表态,最后传出的风声却是,拟报紫东县委书记杨远征。梅如水秘书长因此对惠五洲书记心存不满。郑向洋市长考察回来,他就给紧锁眉头瞅着那份文件的郑向洋市长“浇油”,他说:“这样安排人事,失公道,欠公平!四个局长有三个是市委派来的,好像咱市政府是当年已显式微的蜀国,连个廖化都选不出来似的。这不是市委准备接管咱们市政府吗?咱市政府可是藏龙卧虎之地啊!优秀g部多得是!不说廖化,关羽张飞赵子龙也一抓一大把!铜管局就有一个老将黄忠,本来这次该他做局长了,市委却派一个嘴上没毛、办事不牢的年轻科长来做局长。这样一个毛孩子压他头上,他能服气吗?包括那个马方向,虽然不是市委来的,但也不是啥好东西!他当玻管局长是惠五洲亲自点的将!这个马方向,啥时像吴三桂降清那样投靠惠五洲了!”

    其实马方向局长也是哑巴吃黄连。惠五洲书记是赏识他一些,可他何尝不想同时获得郑向洋市长的赏识呢?可郑向洋市长却就是不赏识他。一个孩子,爸爸喜欢他、宠他,他何尝不想同时让妈妈也喜欢他、宠他呢?可妈妈偏不宠他,宠的却是另一个孩子。马方向担任局长后,多次尝试能在郑向洋市长那儿取宠。见他殷勤,郑向洋市长对他态度有所改变,但也仅是“态度”有所改变而已,心中的芥蒂却再难消除。马方向局长在郑向洋市长面前更是百般小心,生怕脚下一滑,掉冰窟窿里去。

    待我决定投奔郑向洋市长时,惠郑两人已处于短兵相接阶段,互相将对方砍得遍体鳞伤,并已公然“分道扬镳”:一次两人同去紫北县为一条高速公路竣工剪彩。剪毕彩惠书记坐车一溜烟向南走了。郑市长原定的行程也是向南去——因为只有向南去才能回到紫雪市政府。可他不愿跟在惠书记身后一溜烟跑。他这个级别又不能调一架专机来。郑市长于是突然改变行程,反其道而行之——乘车一溜烟向北去。县上领导左右为难,县委书记与县长紧急磋商后,县委书记驱车一溜烟追随惠书记而去,县长驱车一溜烟撵郑市长而来。县委书记那边还好办,惠书记再没多折腾,只是半道停下车看了一个扶贫点,便和县委书记握别。县长那边可作难了:待他撵上郑市长,郑市长的车子已出了省境。郑市长司机姓吴。出省境后正在狂奔的小吴陡然放慢了车速,因为小吴也不知道该往哪儿走。车子犹如一匹狂奔的骏马,突然变作一只在山坡上悠然吃草的小羊,慢悠悠地晃来晃去;又像那种裹足不前的小脚女人,提着个小包袱站在旷野上找不着归家的路;还像当年肝肠寸断挥泪出塞的王昭君——那可真是一步三回头啊!

    当时郑市长正在酣睡,身子向一边倾斜着,脑袋像一根沉甸甸的麦穗一般垂在坐椅一侧。小吴问秘书小雷——就是“雷”声大“雨”点小的那个“雷”——往哪儿走?小雷也不知道。两人都不敢问郑市长,只好让车子像渡船一样在公路上摆来摆去。车里当时低声放着轻柔的歌儿,有点像那种催眠曲,歌词却是:“你太累了,太累了,好好歇歇吧。”市长“歇”了一会儿,抬起头问到哪儿了。小吴和小雷忙异口同声报出某某省的某某县。怎么跑这儿来了?市长自语着。随即又问:“前面是什么地方?”小吴和小雷赶忙抢着回答,说出一处名胜古迹的名称。郑市长精神一振,将身子坐直,随口吟哦出那处名胜古迹一幅咏怀旷达的楹联:

    问谁弗想大年,禄无灵,祝无灵,医药更无灵,一口气不来,别下了老母娇妻幼儿稚女;

    是人都有此r,生为幻,死为幻,皮r皆为幻,百般心怎用,讲什么恩潭怨海利锁名缰。

    郑市长有点文才,好吟风弄月。小雷便在某年过春节时请一位著名书法家写了两句话送给郑市长:“学高为师,身正为范”。小吴也有追求进步的想法,不甘一辈子转方向盘。见小雷抢先一步,有点不服气。小吴姑夫是《紫雪r报》总编辑,还是紫雪颇有名气的一位书法家。小吴找姑夫,姑夫提笔便写下两句话:“立脚怕随流俗转,高怀独有故人知”。小吴不懂这两句话的意思,但知道是好话,急忙裱好给郑市长送去。郑市长看看这幅字淡淡地说:“这是于右任的诗句嘛!于右老还有一副对联也颇有名,流传甚广,‘计利当计天下利,求名应求万世名’。右老这副对联是书赠蒋经国的。我们当然更应具有这样的胸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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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背叛》44(3)

    那天小吴给市长送字归来,内心里十分钦佩市长的博学。他找姑夫写那两句话赠给市长前,根本不知道是于右任的句子,他甚至不知道于右任是个什么鸟人(后来才知道是国民党的一个大官)。市长当时还吟咏了于右任辞世前所作一副自挽联:

    葬我于高山之上兮,望我大陆;大陆不可见兮,只有痛哭!葬我于高山之上兮,望我故乡,故乡不可见兮,永不能忘!天苍苍,野茫茫,山之上,有国殇!

    当时小吴见郑市长背着手在客厅走来走去,口里像小孩吹泡泡糖似的只管“兮、兮、兮”地吟哦,觉得十分好听,可却又听不懂。书还是念得少了一些。小吴在心里责备自己。小吴叫吴社教。这个名字像给人头上贴了一个标签,其出生年月一望可知。就像那些“永红”、“卫东”一样,直白的让人慨叹我们中华民族博大深厚的文化积淀在这几个名字上面丢了个g净。

    小吴那天出门后还在自责,自责之后又有点惘然,惘然之后又有点茫然,茫然之后又有点怅然。心想:除过掌握一些汽车驾驶方面的技术之外,其他知识掌握不多兮。看来这一生在仕途上有大的发展已无可能,虽已从市党校本科班毕业,正准备读研究生,但将来万难g到郑市长这样的位置。也就是做市政府办公室一个总务科长,当然若能争取g个房产科长更好一些。现在吃喝拉撒人们早不当回事了,房子却显得十分重要。人们总是像雀挪窝似的不停地换房子,恨不得一家住一栋小洋楼——小康社会是不是就是这样?难怪一天喊叫“奔小康”呢!奔小康原来就是“奔房子”。那市政府的房产科g脆改为“小康科”算了,由我小吴来做这个“小康科”科长。人一生真是g不了几件事,孩子不能再生——已有了一个。这一生也就只剩两件事了:一是任“小康科”科长后先给自己弄一套大房子住住;二是让老郑(小吴私下称郑市长为“老郑”)将来给咱弄个括号,括号里面写明:按副处级待遇!和那个鱼在河一样,也是“科级g部、处级使用”。小吴又突发奇想:如果括号里的那几个字能像上小学时填空那样,有几种答案任选一种填进去,那我就给自己填个:按副省级待遇!

    那天小吴脑海里掠过的“奇思妙想”到此为止。他当时用眼角的余光瞥瞥“老郑”,心想:若成副省级,不是坐老郑头上了?——与实际相距甚远!况且坐老郑头上,老郑会不高兴的。老郑若不高兴了,小吴……小吴打了个冷颤,再不敢胡思乱想,专注地开车。

    小吴“做梦”的这一会儿,郑市长已和秘书小雷说到了岳飞。郑市长说他去年到苏南参观学习,在镇江期间,去了金山寺,就是《白蛇传》里的那个金山寺。在金山寺七峰亭,那个讲解员讲到,当年岳飞被秦桧所陷,奉诏回京。金山寺一老僧吟诗一首,提醒岳飞当心小人陷害。这四句诗是——

    风波亭下浪滔滔

    千万流星把舵牢

    谨防同舟人意歹

    将身推落在波涛

    “这四句诗值得玩味啊!今天仍不失其现实意义。你们年轻人,尤其应该汲取其中一些有益的东西!”郑市长正对小雷如此说,突又转向小吴:“对啦,那天那个讲解员也姓吴,高高的个儿,白白净净,有一股南方女孩子的灵秀之气。当时大家也都称她‘小吴’。”郑市长此时脑海里顽强地浮现出那个讲解员生动活泼的身姿,青春美丽的面容,娓娓动听带点南方味儿的普通话。心想:同是小吴,“此吴不是彼吴”啊!按郑市长所思,镇江市那个漂亮女孩儿小吴,此时仿佛已成为他的专车驾驶员,开着这辆车向前面的“金山寺”奔去呢——可惜前边那处名胜古迹并不是金山寺!

    秘书小雷见郑市长突然撇下自己转向小吴,陡然对“小吴”热情起来,他不甘被冷落,想扭转“被动”局面,忙又不耻下问地向郑市长求教:“市长您起初随口吟咏的那副对联能不能再说一遍,我不太懂,想记下来,回去慢慢琢磨。”小雷说着已掏出小本,拧开钢笔套。

    “这副对联调子有点消沉,应弃其糟粕,取其精华,汲取其旷达和视名利如浮云、若粪土的那一面,你们年轻人尤其应该这样。”郑市长说着,又重新吟咏了一遍。咏毕又重复了最后一句:“百般心怎用,讲什么恩潭怨海利锁名缰!”

    此时郑市长才作出决定,对小吴说:“就到那儿去(指那处名胜古迹),这几天太累了(果然“太累了”),去那里放松一下心情。”小吴得令,精神抖擞提车向前疾驰。跟在后面县长的车子,原像喝醉酒一样摇摆,险些就要像东汉末年那个焦仲卿一样,“徘徊庭树下,自挂东南枝”了,此刻已欣然从树上解下绳索,重新鼓起生活的勇气和信心,扬起那种“风帆”,车子奋然提速,像一只快捷掠过的兔子一般,铆足劲儿跟了上来。

    惠五洲书记与郑向洋市长别着劲儿在我们紫雪市背道而驰,对下面的同志来讲,就有个“何去何从”的问题。不仅处级g部要选择,我这样的“准处级”也得选择。当时紫雪市正在流传一个“副处”的段子。一副处级g部与一小姐跳舞,问小姐是否处女。小姐答:“差不多,算个‘副处’吧!”可我现在却连个小姐都不如,还是个“准副处”。

    紫雪双峰并立、两“树”对峙,按理我应选择惠五洲书记这棵“树”,帮惠书记砍郑市长,因为我是东八县人。可我却决定帮郑市长砍惠书记,为什么?——凡事都应该问个为什么!

    《背叛》44(4)

    这就是我鱼在河的过人之处了!

    或提拔,或平调,惠五洲书记和郑向洋市长最终都得离开紫雪。这个前提是确定的。那么谁先离开?也许两个一块儿离开,也许惠五洲书记先离开,惠五洲书记年龄要大一些。这两种可能都有可能。惟独第三种可能绝无可能——第三种可能是:郑向洋市长先离开!

    为什么郑向洋市长无先离开可能?两个情浓如火的恋人扑在一起,不接吻会不会分开?郑向洋市长就等于抱在一起没亲嘴的那个人——市长只有当了书记,才算亲了嘴,才会心满意足地咂着嘴巴离开。

    郑向洋市长就一定能当书记?这倒不一定!惠五洲书记离开,也许郑向洋市长能做书记,也许会另外派来一个书记。两种可能都存在。可就是郑向洋市长继续做市长,也比我跟在那个已经离开的惠老头后面强得多。一个市长若想关照一下我,还不和我想关照小虎小苏小马小唐一样容易!

    此其一。

    其二,打击敌人,还得保护好自己。我若去打击郑向洋市长,暴露的可能x就会大一些,因为我是东八县人,别人很容易顺藤摸瓜,摸出我这个“小爪牙”。而我若去打击惠五洲书记,暴露的可能x就会小一些。因为惠书记若是共产党,我就是八路军。共产党和八路军虽然有可能“打起来”,但那只是因为夜间行军看不清番号所致。就像几年后爆发的美伊战争,美国人动不动就将英国人的脑袋打飞——均系误伤,将英军当做伊军了。

    所以我若真要向惠五洲书记放几枪,别人也不会怀疑到我头上来。况且我们紫雪市公安局那些g警,开着警车吓唬老百姓的本事倒不小,可真要破几件案子,却像妇女难产一般,常常把一些有头案破着破着就破成了无头案。

    并且放黑枪打惠五洲,又有一箭双雕之效。一枪打两人——打掉惠五洲,同时就等于打掉了马方向——别吃惊,我现在当然不会打掉马方向,可长远呢?他才四十多岁,等他像阎水拍那样退二线时,我鱼在河也老得快跑不动了。所以打掉马方向是我的战略目标,终极战略目标是靠组织一个一个战役去实现的。我只是制定好了今后几年的作战计划,然后相机一步步去实施和完成它!

    我已准备好一个杀手锏,我向郑向洋市长亮出这件兵器时,他一定会大喜过望。可我现在还不能亮出这件兵器,因为郑市长还不知道我,当然更不知道我手中有如此利器。一个巴掌拍不响,我眼下的首要任务是:让郑市长知道我,进而熟悉我,然后再伺机亮出这件法宝——和郑市长将巴掌拍到一块儿!

    正当我苦思冥想如何贴近郑市长时,不旋踵,老头倒主动向我贴过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