彪悍盗墓女化身女版韦第60部分阅读
彪悍盗墓女化身女版韦 作者:肉书屋
口放着他守夜睡觉的短榻——一切看起来都实在正常得很。
正常到他没有任何借口再待下去。
退后一步,轩辕晟道:“夜了,明早还要上朝,陛下早些安歇吧,微臣告退。”
“不谈谈了么?”轩辕旻停下手,有点失望的道,“先前听你和皇后谈七国轶事,说到扶风国那位巫女,朕还很有兴趣听听呢。”他拍拍脸颊,兴致勃勃的道:“朕每次敦伦过后,都特别的精神焕发,对了,朕有一个方子,壮阳生子秘方……”
“请陛下保重龙体,微臣告退。”轩辕晟终于对这个话题忍无可忍,和雅却又坚决的打断了他,微微一躬便退了出去,接着便听见他下令之声,忙碌警戒了大半夜的侍卫们怏怏退去。
窗前,轩辕旻久久站着,注视着轩辕晟的背影消失在黑暗中,三重院门在他身后次第关闭,眼底,露出一丝冷笑讥诮的神情。
那神情一闪便逝,随即他懒洋洋转身,挥舞着衣袖,扑向床上的“宇文紫”,“哎呀朕的梓童,咱们再战上三百合……”
“砰——”
孟扶摇一脚踩翻之,将大半夜千辛万苦赶来救驾的戏子陛下踩得扁扁……
“你敢假戏真做,俺就敢将你骟成假凤虚凰!”
她踹开黏黏搭搭的戏子皇帝,掀翻那张镶金嵌玉的牙床,从底下抱出半昏迷的暗魅,想起自己刚才和死戏子在床上装嘿咻,捏着个嗓子假滛荡,不知道床下这倒霉家伙听见没,没听见吧没听见吧?实在忒丢人了,咱这辈子就没发出过这么马蚤情的声音,还当着别的男人面,一世英名付诸流水啊啊啊……
看见暗魅睫毛微颤,人却似未醒,孟扶摇舒一口气,正想好好查看下他的伤势,轩辕旻却突然过来,接过暗魅道:“我看看。”
“你?”孟扶摇斜睨他,不信任。
“我不看给你看?男女授受不亲你懂不懂?”
这死戏子,现在倒会说男女授受不亲了,孟扶摇哭笑不得,避了出去,一转眼却示意一直躲着的元宝大人爬上屋梁,帮她好生监视着。
没办法,这步步危机的轩辕,人人戴着面具人人深不可测,对谁都不能全盘信任,对谁都必须时刻提起一颗心……孟扶摇撑着腮,就着冷风中飘摇的一盏烛火,想着为了帮自己进宫而不得不赶出府的铁成,想着目前还没能走近她身侧的无极隐卫,突然觉出了一分陌生的孤独。
她却不知道,惹事精的她,孤独从来都是暂时的,而就在那个邻近的国度,某个人正抬起深黑的目光,扫视过风云暗隐的轩辕疆域,即将向她走近……
天下之大,各有各日子的过法,轩辕摄政王府惊心试探你来我往风云暗涌波谲云诡,千里之外的另一个国度的国都,这个原本应该在战火中受损的天下名城,却因为某个人的贡献,维持了平稳安详的繁荣过渡,当然,这和皇城中那位孜孜不倦的帝王出奇的勤奋也有关系,勤政殿着实勤政,常常彻夜灯火不熄——战皇帝自从某位无良人士鸿飞冥冥之后,便忘记睡觉了。
大瀚永继元年十一月二十六,夜。
勤政殿四更之后依旧灯火通明,亲自守夜的纪羽望着那一盏不灭的灯,和窗纸上映着的埋头伏案的铁黑色人影,发出了第一千三百次悠长的叹息。
前方有太监匆匆过来,带着他辖下情报司的司官,纪羽看着那司官面色有些惶恐,不禁目光一凝。
司官递上两封信笺,苦着脸道:“有一封被新来小吏不知轻重,压在文书档的最下面,今日方才点检出来……望大人代为向陛下美言几句……”
纪羽默默接过,点了点头,陛下最近确实心绪不好,也就勉强愿意听他几句了。
他进殿,将密报奉上。
“陛下,情报司飞鸽密报。”
正蹙眉沉思的战北野目光一亮,抓过来就拆,匆匆看完,将密报重重往案上一掼,道:“轩辕立后关朕什么事?这也值得专程飞鸽密报!”
纪羽默然……貌似各国皇族所有动向都在情报司侦取范围之内的……
“陛下,还有一封。”看战北野将信一扔,不打算再看,纪羽提醒,战北野皱皱眉,不情不愿的拆开第二封,先瞄了一眼日期,立即皱起眉头,道:“如何耽误了这许久才送上来?”
不待纪羽回答,他目光突然一凝,快速看完又回头看了一遍,他将那些字眼盯得紧紧,似要一个字一个字吞进心里,半晌目光才移开。
殿中静默了下来,静得有些诡异。
“啪!”
信笺突然被他雷霆万钧的一扔,钢板般狠狠扔到了纪羽脸上!
战北野的咆哮声整个勤政殿都能听见。
“如何耽误了这许久才送来!”
同样的问句,语气已是不同,战北野面色铁青目光血红,浑身都在颤抖。
这么重要的密报,竟然整整耽搁了一个月!
纪羽默然跪倒,俯下身去,他已经看见了信笺的内容,作为专辖情报司的头脑,他难辞其咎。
他伏在地下,苦涩的道:“臣……伤残之身,再难为陛下掌控密司,求陛下降罪,削臣之职,以儆效尤……”
战北野震了震,一转眼看见纪羽空空的衣袖软垂在地下,伏着的肩刀削般的瘦,鬓边竟已星星白发,恍惚间想起当年的纪羽,清俊刚隽的男子,黑风骑中最英挺的统领,葛雅的姑娘们趋之若鹜,连扶风烧当族最美的花儿木真真,都送了他珍贵无伦的玳瑁珠……刹那红尘沧海桑田,翻覆间陌上少年竟已不再。
而他之所以失职,却是因为扶摇走后,他害怕自己忧心之下出什么事,日夜守在他身前,才荒废了情报司的职责,短短数月,纪羽比他憔悴得更狠。
“起来吧……”战北野心潮翻涌,半晌疲倦的道:“不过是贼老天命运拨弄而已……”
纪羽却不起身,又磕了个头:“陛下,有罪不可不罚,臣自请免去密司主官之职。”
“连你也要离开我么?”战北野苦涩的看着他,转过身去,他沉厚修长的背影投射在墙上大幅江山典图前,十万里绵延疆土,孤灯前寂寥一人。
纪羽望着他的背影,终于泪如泉涌,勉强忍了呜咽,低低道:“朝廷尊严之地,本就不可以伤残之士为官,纪羽死也不愿因自身使我皇受世人之讥……”
“谁敢讥你?”战北野霍然转身,“你是国家功臣,功德阁上留名,百世流芳重将,谁若讥你,脑袋发痒!”
“陛下……”纪羽轻轻道:“臣想去瀚王封地。”
战北野怔住,突然间明白了这个旧臣的苦心,他怔怔看着纪羽,退后一步坐倒御座,半晌眼圈已红了。
“小七终究会回来,他历练一番定有长进,臣……也放心了。”纪羽磕了个头,仰起脸露出淡淡微笑,“臣一直派人跟着他,轩辕那边有消息传来,他进了摄政王府……陛下……”
“嗯?”战北野听纪羽这一番话,心中突觉哪里不对,正在仔细思索,随口答了一声。
“瀚王就在轩辕,而且,”纪羽一句话石破天惊,却正印证了战北野刚才心中一闪而过的疑惑,“臣疑心轩辕突然新立的皇后,就是她!”
战北野霍然立起,一伸手掀翻了面前堆成山的奏章。
“她敢!”
战北野掀桌那一刻,远在某地某山之上,仙云飘渺梵花浮沉间有人轻轻扶起了一张桌子。
“师妹真是大有长进,再过些时日,我便不是你对手了。”玉亭之上长孙无极一笑宛然,顺手将刚才被太妍摧残过早已不成桌形的桌子摆放整齐,伸手一引,“我认输,可以罢手了吗?”
太妍粉团团的站在他对面,面色却是发青的,半晌咬牙切齿道:“长孙无极你可不可以不要这么恶心?我说了一万次我不要你让!”
长孙无极微笑不语,自顾自行到桥栏前,微微蹙眉看着某个遥远的地方,他身侧山间岚气迤逦如锦,于遍地玉白雪莲花间氤氲升腾,衬得他眉目高华,若神仙中人。
“要不要让,由得你:让或不让,由得我。”他永远都能用最轻描淡写的语气气死太妍,笑意如旧,一排袖已经行了开去,“你若不服,头顶有天上石,跳下就是。”
他将气得发抖的太妍抛在身后,转过回廊,一抬眼看见青衣高冠的老者微笑而立,立即恭谨的俯下身去。
“师尊。”
老者微笑看着他,那眼神乍一看笑意满满,再一看却又觉得什么都没有,他道:“又和太妍比试了?”
长孙无极笑笑,道:“师妹日进千里,徒儿也为她欢喜。”
老者却皱起眉,道:“太妍天分有限,终不会是我门中天资卓绝,可发扬光大之人。”
长孙无极默然不语。
老者看着他,眼色像这山间岚气浮沉,淡淡道:“你还是不愿么?”
长孙无极沉默一瞬,答:“师叔一脉是天行中人,红尘历练多年,也该……”
“那是我的事。”老者淡淡截断他的话,注视他半晌,语与更淡的道:“无极,你一直是我钟爱的弟子,这许多年从未让我失望,怎么不过年余,你竟变化若此?”
“徒儿愧负师傅苦心。”长孙无极一掀衣袂直直跪了下去,跪在湿冷的白玉石地,却不再说什么。
老者微微俯首,看着得意弟子如水柔和却又如水般无懈可击的姿态,目中闪过一丝怒色,半晌,冷冷一拂袖。
“你便在这里自思罢!什么时候明白了,什么时候再起来。”
长孙无极微笑着,衣袍如雪铺开,他在那样湿冷的雪气里轻轻伏下身去。
“是。”
好运气都是孟扶摇的,倒霉事都是她的倒霉追求者们的。
掀桌的掀桌,罚跪的罚跪,两个帝君千辛万苦的谋求着抢到她当皇后,某人却自己跑到不相干的国度去先过一把皇后瘾了。
孟扶摇的王府十三日,终于在怀疑、试探、窥测和被窥测中,有惊无险的渡过。
轩辕晟始终未能找出宇文紫的疑点,而那夜轩辕旻的出现,也很好的解释了墙头动静和骨节之响——轩辕旻很聪明的并没有特意解释这两个疑点,他将答案留白,给轩辕晟自己去推理解答,比他特意解释要来得可信。
不得不说轩辕旻确实也不是好惹的主,他那夜过来,居然记得带了个和春梅身材相像的宫女,换下了春梅的面具给她戴上,让她好好的扮演了一阵子“春梅”。
孟扶摇看得出来,轩辕旻韬光养晦多年,如今大抵暗中羽翼成熟,是打算和轩辕晟拼上最后一场了,轩辕晟看样子也有察觉,不然不会这么急促的迫他立后,如今争的就是自由和时间,轩辕旻需要她这个假皇后,帮他脱去他在宫中的枷锁,至于他的全盘计划是什么,他不会说,孟扶摇也不会问——她在乎的,从来只是对自己有恩义的朋友,做这些事,说到底只为了宗越而已。
只是有时想起,不禁忧心忡忡——一旦解决了轩辕晟,宗越和轩辕旻之间,同样也是个利益相对的难解的局,共同的外敌一去,内患便生,到时,又会是怎样的结果?
天下博弈,如棋盘落子,错一着满盘皆输,轩辕之局,孟扶摇不再做主导,心甘情愿为棋子,只为了将来关键时刻,能助得宗越。
哪怕做个棋子,也得做个彪悍的棋子,这是孟扶摇的原则,只有自己足够强,才能在这黑暗血腥阴谋重重的五洲大陆之上前行,孟扶摇最近练功越发勤奋,“破九霄”第六层的第三级“云步”,在那晚她所偷窥到的轩辕晟快速轻捷而又蕴力沉猛的步伐中,渐渐得窥堂奥,突破只在举手之间。
轩辕昭宁十二年十二月初六,黄道吉日,帝后大婚。
半夜孟扶摇便被摧残着起来梳妆,清洁肌肤后用金线绞脸,抹一层细腻的珍珠粉,银质的精巧小剪刀细细的修原本就整齐秀丽的娥眉,紫竹的手指细的小毛笔,蘸了螺子黛一点点涂过去,远山一般青青黛色,朦胧而高贵的美,眉毛画完顺手便在眼角一挑,流丽精致的弧度,飞凤般展翼而起,浅紫色深海珍珠磨成的粉,混合了油脂抹在眼角,少少一抹,本就宝光璀璨的眼睛便被眼影更衬出层次感,又用顶端微微呈勺状的金簪,在镶满红蓝宝石琉璃珠的钿盒里轻轻一抿,用掌心化开,淡淡扑在脸颊,甜香馥郁里脸色便越发鲜亮,然后唇妆,蘸玫瑰油梳头,换明黄底五彩翟纹片加海龙缘凤袍,盘髻,戴凤冠——饰翠鸟羽毛点翠如意云片,珍珠、宝石所制的梅花十八朵环绕,飞凤金龙口衔珠宝流苏……美则美矣,就是重死个人咧。
四更即起,两个时辰后才妆毕,孟扶摇扶着沉重的头颅上更加沉重的凤冠,觉得脖子上的分量和脸上的粉足可将自己压死,娘地,皇后真不是人做的,老娘这辈子再也不要做皇后!
她摸了摸脸——不得不说轩辕旻制面具的手法几乎逼近宗越,他们所制的面具,薄如蝉冀,细腻如真,不知道用什么药水处理过,那些毛孔居然还能保持着透气状态,可以直接在面具上上妆,孟扶摇记得有次无意中看宗越清理他的百宝药箱,其中有一种面具,薄得拿在手上可以看见自己清晰的指纹,水滴可以透过渗出——面具做至这个程度,已经可以说是奇迹了。
梳妆嬷嬷看来很得意自己的手艺,搀着她到立身铜镜前理妆,孟扶摇怔怔的看着镜子里的人,华贵端丽,光彩照人,一室都似被那明艳容光耀亮……太亮了,刺眼。
铜镜里突然缓缓浮现一个人影,侍女装扮,却有一双光华流转的琉璃般的眼神,“她”沉默打量着皇后妆扮的孟扶摇,眼神有些奇异,那般的深又那般的远,波浪般逐涌,一波波的像要将身前的人淹没。
孟扶摇却对着“春梅”露出一个没心没肺的大大的笑容——她今天心情挺不错的,原本一直担心着暗魅,那夜他强撑缩骨,过了半个时辰后为了她的安危依旧撑着,伤上加伤,十分沉重,孟扶摇怕他落下永久的病根,几次要帮他把脉都被他拒绝,又忧心大婚那日,暗魅作为“贴身丫鬟”,大抵是个劳碌奔忙的角色,那身体怎么吃得消?好在今日宫中有梳头嬷嬷专程来侍候,不用“春梅”动手,等下直接跟坐大车过去就成,孟扶摇同学放下心来,立刻心情好好,当皇后也没那么多意见了。
她抓耳挠腮的搔着厚厚的粉,心想可惜运气不好,轩辕晟太过精明,不然趁这三天想办法从王府中逃了该多好……唉,算了,有些事,既然做了就做到底吧。
院门外摄政王已经率领礼部尚书,御史大夫两位迎亲正副使,在院门外促请,院子中设了香案,孟扶摇接了册立皇后的圣旨,很漫不经心的往喜娘手中金盘上一搁,心想金册这种东西少拿的好,上次在大瀚册了个藩王,直接害自己流落到轩辕来了,再接一个,哪怕是别人名字,恐怕也要被吹到扶风去。
册立礼之后是奉迎礼,孟扶摇先在内院乘坐銮轿,再到前院照壁处换明黄凤舆,銮轿一路悠悠过去,孟扶摇很随意的撩开轿帘看着,道路两侧有些连夜赶工布置花景的小工,小心的远远躲避跪在花木后或墙后,孟扶摇目光一掠,忽然觉得有个背影有点熟悉,然而轿子很快过去,也没机会看清。
那背影正是小七,他埋头将一个搭歪了的花景修正,一边想着心思,进府几天了都没见着孟扶摇,也不知道她在哪,他想得入神,根本没有在意所谓的皇后銮驾,倒是身侧的一个小工拉了拉他,低声道:“喂,皇后过来了,还不跪!”
小七抬头,凶狠的看他一眼,看得那人一缩,小七却又慢慢的跪下去,依旧没有抬头,感觉到轿子过去,轿子后有双眼睛似乎掠了一下又转瞬不见,他无所谓的抬起头看看,再次去忙自己的活。
轿子在照壁前停下,明黄凤舆等待孟扶摇换乘,孟扶摇下轿来,看着众太监宫女垂首而立,一声咳嗽也不闻,仪门外鼓号虽响,却只有皇家肃穆之气,少了几分喜气,忍不住笑了下,突然起了玩心,手背在腰后,对着身后坐在大车内的“春梅”,食中两指叉成剪刀状,晃晃。
独属于她的,“胜利”手势。
小七霍然直起腰。
他认得这手势!
当日磐都城下一战,他在陛下身边,城楼上黛衣少年撑手下望,不动声色计杀谢昱,成功后,也对着陛下摆出了这么一个奇怪的手势!
是她!
小七怔在那里,紧紧抓着手中的花木,她……她怎么会去做轩辕的皇后?
她做了轩辕皇后,陛下怎么办?
眼见着她满心不情愿的接过等候在轿侧的皇家喜娘递来的如意和苹果,进入皇后凤舆,轿帘放下一刻她眼神骨碌碌一转,灵动得像条清水里的锦鲤,小七再无疑惑,确实是她!
鼓乐声起,凤舆在万人空巷满街跪送的煊赫中远去,小七一把扔掉手中花木,大步便向外走。
身后他的同伴似乎在惶急的喊他,他却根本没听见,只想着自己的下一个目标。
他去找那个姓赵的公公,他要入宫!
摄政王府前凤舆起驾的那一刻,大瀚前来观礼的皇帝陛下一行,在昆京城门之前,被礼部有司恭敬的迎上。
轩辕官员虽然暗暗奇怪新近继位的大瀚新皇怎么会拨冗前来庆陛下婚典,但面上不动声色,微笑前引。
战北野城门勒马,乌黑如铁木的目光撞上城中心繁花若锦中的煌煌宫城,眼底风云涌动,山雨欲来。
“孟!扶!摇!”
轩辕皇嗣 第七章 封后风波
轩辕昭宁十二年冬,轩辕百姓抑来了他们的新皇后。
“……皇后之尊,与朕同体,承宗庙,母天下,岂易哉!唯宇文氏女德冠天下,乃可当之,今朕亲授金册凤印,册后,为六宫之主。”
对于百姓来说,新皇后是圣旨上那位“肃雍德茂,温懿恭淑,有徽柔之质,柔明毓德,有安正之美,静正垂仪。”的国母,对于轩辕皇族来说,新皇后是他们未知的永久灾难。
当然,就目前来说,轩辕朝廷还处在一无所知,喜气洋洋的操持婚事当中。
轩辕正殿钦圣宫,早早就陈设了皇后仪驾,殿外乐部将乐器一一排置,等皇后銮驾一到便鼓乐齐鸣,礼部和鸿胪寺官员设节案于殿正中南向,设册案于左西向、玉案于右东向、龙亭两座于内阁门内,设皇后拜位于香案前,金册、金宝及册文、宝文分置在龙亭内,届时将由大学士,尚书各两位奉于皇后。
孟扶摇的凤舆此刻还没有到钦圣宫前的钦圣门,她揣着如意,晃晃悠悠坐在舆中游街,被颠得昏昏欲睡,手中苹果散发着诱人香气,早早起床吃得很少被摧残到现在的孟扶摇不停的咽着口水,随即听见比她自己更响的口水声。
孟扶摇叹一口气,道:“耗子,饿了?来,咱们分吃了。”
宽衣大袖的凤袍之内钻出元宝大人,摸摸瘪瘪的肚子,接过孟扶摇一劈两半的苹果,捧在爪子里看了一阵,觉得好像孟扶摇那半个更大些,立即举爪要求更换。
孟扶摇大怒,骂:“你爪手摸过掐过的还想跟我换?我还怕得鼠疫呢!”
元宝大人怏怏,坐在孟扶摇膝上和她相对着啃革果,一人一鼠相对着咔嚓咔嚓啃得欢,全然不管这苹果是皇家地、高贵地、象征着“平安如意”地苹果……
元宝大人很快将苹果啃得只剩一点点渣渣,恋恋不含的爬上窗户,准备将果核扔了,它扒着窗户看了一眼,突然“吱吱”大叫起来。
孟扶摇吓了一跳,一把揪住它尾巴低喝:“作死!耗子!你叫毛!被人发现咋办!给我下来下来下来!”
元宝大人一反爪挥开她的手,顺爪抓住她耳上悠悠垂下的丝穗长长的红宝珠串狠狠一拽,孟扶摇“哎哟”一声,被它拽到了窗边。
她来不及护疼,元宝大人已经呼啦一下掀开了窗户上的明黄垂帘。
孟扶摇茫然的凑在窗上,茫然的道:“啥米?啥米?”
元宝大人恨铁不成钢的挥了她一巴,跳起来“吱吱”的指向远处一角。
那里,一条黑色的长线,仔细看却不是线,而是一簇穿黑衣的骑士,身姿如龙,胯下匹匹都是骏马,从孟扶摇那么远的距离看过去,依然可以感觉到骑士们英姿焕发,有种寻常人不能有的悍厉铁血之气。
在那些人晃动的腰间,还隐约可以看见深红的锦带,衬着黑衣,越发黑红分明,鲜亮灼眼。
孟扶摇一口凉气倒抽在了喉咙里。
黑风骑!
全天下除了战北野没人比她更熟悉这些人身上的那种杀人味道,更糟的是,黑风骑只出现在战北野身侧,那么……战皇帝来了?
哦买糕的……这真是一个风中凌乱的世思……
孟扶摇“唰”的放下垂帘,目光呆滞的对着元宝大人,道:“善了个哉的,霸王来了。”
元宝大人悲悯的看着她——孟扶摇你运气实在是太好了,要是来的是我主子,大抵还不会出问题,偏偏是战傻子,你完了你完了。
孟扶摇坐在那里目光呆滞,越想越不放心,鬼鬼祟祟又掀开帘,顿时脑中嗡的一声,黑风骑已经近在咫尺,在侍卫排成的警戒线后梭巡,而黑风骑拱卫的中心,纯黑底滚深红海涛纹龙鳞锦袍,金冠熠熠目光深深的男子,正控缰勒马,冷然转首,向凤舆久久凝注。
孟扶摇绷一下坐直了,欲哭无泪的道:“善了个哉的,他为毛盯着凤舆看?他没神奇到能隔着轿扳认出我来的地步吧?”
元宝大人捋胡子——战傻子今天真的很神奇咧……
更神奇的还在后面。
孟扶摇话音刚落,凤舆突然一斜!
仿佛咯着了石块,凤舆的轮子突然向左一歪,训练有素的十八匹皇家御马立即试图将歪斜的轮子拽回来,然而有匹位置正中的马突然一声长嘶腿一软,直直倒了下去,这一倒便多米诺骨牌似的带倒了半边好几匹马,金丝拖绳晃动着!马车向左隆隆的倾斜下去!
孟扶摇猝不及防,在一片天旋地转中从阔大的凤舆这头滚到那头,又不敢使用武功,足足撞得头晕目眩,百忙中只来得及艰难的伸出手去,将四处乱滚的耗子抓住塞好。
“护驾!护驾!”
庄严整齐的奉迎队伍顿时大乱,四面百姓惊呼声中,所有人都冲上来试图将凤舆扶起,偏偏凤舆之前和之侧,是全套皇后仪驾,都是些举着卧瓜龙凤旗凤扇缎伞的太监,和捧着金节香炉香盒瓶盂的宫女,这些人不能扔掉手中物事,也无力扶起沉重的舆身,还挡住了前方拨马想要转头的摄政王,而凤舆之上还有九凤曲柄黄盖,也是个重玩意,那般拖拖拽拽轰隆隆的砸下来,眼看着便要砸到地上!
“护驾——”杏黄人影一闪,摄政王终于不再试图挤过乱哄哄的人群,直接弃马飞身而起,半空中身若流星,直射凤舆。
然而他迟了一步。
黑影一掠,一道沉黑中翻飞深红火焰的华光,划过短而直接的流丽弧线,直奔凤舆之下,一伸手夺过凤舆之侧一个惊惶太监手中的长柄雉尾扇,扇面朝下木柄朝上,快如闪电的一顶!
凤舆倾落之势,刹那停住。
险险撑在一柄细细的木柄之上。
来者出手之快使力之巧眼力之准俱臻顶峰,四周百姓虽然不懂武功,也觉得这一下漂亮利落着实神勇,忍不住轰然叫声好。
然而一柄木质的扇子怎么可能顶得住镶满金玉重逾千钧的凤舆,眼看着长柄吱嘎声响便要断裂,那人竟然一伸手,生生托住了凤舆。
众人齐齐倒抽气,为那天生神力所惊,都怔在那里,那黑衣俊朗,发若乌木的男子却微微俯下头去。
他俯身,正挡在侧窗之前,歪斜的凤舆窗户已裂,明黄垂帘被他别有用心的一把扯断,露出半倾身天旋地转倒在凤舆内的华贵女子,用一张陌生的脸和一双陌生的眼睛惊惶的瞪着他。
嘴角翘起一抹笃定的笑意,战北野二话不说一伸手就去撕女子脸皮!
“放肆!”
女子尖声怒喝,刻薄骄傲的声气让战北野怔了怔,都依旧不肯放弃的继续伸手。
女子突然一低头,尖尖小牙,狠狠咬住了战北野的手指。
她咬得十分用力,战北野手指上立时一个深深牙印,鲜血迸流。
“本宫千金之体,怎可与你一个莽夫轻薄!”呸的吐掉口中血,女子抬头怒喝,声音傲气凌人,姿态睥睨鄙视,那样的声音,听来浮躁而虚华,尊贵而冷漠。
战北野盯着她,眼色渐冷,缓缓收回了手。
……不是她么?
这么虚荣的眼神,这么凌厉的语气,这么刻薄的声线,这么陌生的……神情。
虽说那家伙演戏是个高手,但是她看着他的时候,从来都是明亮坦然温暖的,这眼神……这眼神他不习惯。
只是这么一僵持的瞬间,轩辕晟已经掠到,钻入凤舆下。
战北野缩手,衣袖一垂挡住了手指,轩辕晟目光向他身上一掠,又看了看气急败坏从人群中挤出来的礼部今日派出去司迎各国来宾的官员,顿时了然,微微欠身道:“不想竟是瀚国陛下,敝国皇后遇危,竟蒙陛下亲自出手,敝国上下不胜惶恐感激。”
战北野浅浅回个礼,也没什么心情和这个温文儒雅但他看着不顺眼的摄政王罗嗦,随口道:“好说,好说,举手之劳。”
他又看了轿中女子一眼,看见的仍然是一双自矜傲气并愤怒的双眼,他神色微微一黯,让了开去。
让开就让开,战陛下还十分坏心的顺手抽走了支撑凤舆的长扇,将那歪七扭八的棍子一把塞还给那个目瞪口呆的太监,道:“好生拿着,少了一柄,就不是全套皇后仪驾了。”
他这突然一抽,出乎所有人意料之外,凤舆本就危险的半倾着,这下直接轰然砸下。
孟扶摇再次被摔上了轿顶,“咚”的一声脑袋撞上了轿壁,七荤八素中她肚子里大骂:“战北野我xx你个oo!”
眼看着今日特别倒霉的皇后凤舆,终究不能逃脱落地的命运,轩辕晟突然一伸手,吐气开声,五指瞬间如金刚所铸,牢牢扣入舆身,嘿然一声,凤舆竟被他生生顶住,缓缓抬起!
百姓们又是一阵惊呼加欢呼,这回声浪更加响亮——好歹那是本国摄政王,不曾堕了本国威风!
战北野回首,目光一闪,突然朗声笑道:“摄政王好武功,佩服!佩服!”
他伸手,重重拍轩辕晟肩膀:“改日有暇,须得向王爷请教一二!”
他一拍,轩辕晟身子一震,只觉肩井一股热力透下,瞬间真力便已被卸去大半,他本就不是天生神力,靠的是一口雄厚真力,如今被战北野在发力时这么瞅准时机一拍,手上已经一软,再要开口那定然真气全泄,然而战北野发话,他又不能不答,只好苦笑道:“不敢,不放……”
“轰!”
倒霉的凤舆,倒霉的孟扶摇,在一波三折的颠倒起伏之后,终于还是在某人的坏心下,和大地做了亲密接触……
据说很久以后,史学家还把当年的轩辕政变的后果,归结于帝后大婚之日长街之上凤舆落地,认为不祥,那般国家喜庆,却至凤舆狼狈撞地,皇后鼻青脸肿,轩辕之乱,天命所使。
其实,只不过是某个人使性子而已……
不过在当时,当凤舆终于被赶来的侍卫合力抬起继续辘辘前行时,孟大王蹲在车内,对被压扁的元宝大人咬牙切齿道:“唯暴龙与老鼠为难养也……”
皇后仪仗自长街尽头消逝,本应再游两条街,拐过长安门再进钦圣门,因为这一变故,孟扶摇当即下了懿旨,要求更改行程,尽快到宫中完婚——她怕战陛下再出幺蛾子,轩辕晟则觉得今日之事确实有点不对味,大瀚这位新皇果然性子霸烈古怪,不要生事才好,现在轩辕国内暗潮汹涌,可不宜对外用兵,于是不仅同意了她的意见,更加上一条——原本应该先安排各国贵宾入殿观册封礼,现在改成先册封,再在承明殿设国宴招待来宾,国宴之后再入洞房。
礼部因为仪式的临时变动忙得四脚朝天,战北野却立马长街之上静静看着凤舆远去,心中淡淡疑惑未解——说到底,猜测孟扶摇是新皇后纯粹只是他和纪羽凭直觉的推断,没有任何证据可以证明,如今该如何是好?继续观礼?还是在昆京先打探下消息?
身侧,一个孩子举着糖葫芦从他马边过,欢笑着狠狠咬了一口,糖葫芦上好大一个牙印……
战北野脑中突然灵光一闪!
他立即抬手,看自己的手指。
咬痕深深,三颗门牙的印子请晰可见,中间那颗的印子,却略略淡些。
战北野蓦然大笑起来,笑声狂放响亮,在长街之上滚滚传开去。
他笑得突然,惊得周围人都侧目以视,那孩子震得一跳,手中糖葫芦掉落尘埃,顿时大哭。
战北野一甩手,扔下一个金锭,大笑道:“多谢多谢,给你买十年的糖葫芦吃!”
他扬鞭策马,黑袍一卷,带领着黑云一般的黑风骑长驱而去,任凭身后礼部司官追得跌跌爬爬,大呼:“陛下,取消观礼了,您得先去驿宫……”
战北野无意中确认某假牙人士,狂追向宫门的时候,缩短行程的孟扶摇已经在钦圣宫下了凤舆。
钦圣宫前点燃火盆,等着新皇后抱着金瓶越过,百官无声静候,仪仗过来,司礼监一声长喝齐齐跪迎,两个喜娘迎上凤舆,一个等着接孟扶摇手中的如意和苹果,一个等着搀“娇柔尊贵”的皇后娘娘下轿。
结果皇后娘娘自己把轿帘一掀,无视喜娘伸出的手,勇猛地、彪悍地、大踏步地、跨下轿子,顺手将一团东西塞给等如意苹果的喜娘,喜娘打开一看——半个果核,一堆碎玉片……
冷汗滴滴……
火盆燃得旺,一左一右依然有两名喜娘等候搀扶,孟扶摇随手接过金瓶夹在腋下,裙子一掀急匆匆大步跨过去,把站在一边的喜娘撞个趔趄。
冷汗大滴……
孟扶摇风急火燎向前奔,赶着去“结婚”——得抓紧时间咧,战疯子保不准马上就追过来了。
好在此刻摄政王完成奉迎礼,赶去安排各国来宾,大婚礼仪由礼部尚书主持,百官都在跪伏不敢抬头,除了几个主持仪式的太监和那几个喜娘,无人发现“皇后”彪悍如此……
此时战北野已到宫城城门,摄政王临时更改仪式的命令虽然以最快速度传到宫内,守宫门的侍卫却还没有接到消息,以为战北野是来观礼的,恭恭敬敬的让了进去。
皇宫之内不可跑马,战北野却理都不理,金丝长鞭一扬,骏马飞一般驰了出去,守门侍卫和迎上来的太监慌忙去追:“陛下,敝国正在进行封后大典,皇宫不可跑马……”
“朕这辈子就没用腿走过皇宫!谁家皇宫都一样!”战北野头也不回,彪悍狂奔。
侍卫冷汗滴滴……
此刻,钦圣宫前,长达一千二百阶的汉白玉长阶绵延直上,在日光下如同一座高达天庭的玉桥,意喻皇家尊贵,如登九霄。
作为尊贵的即将母仪天下的皇后,走这一段长长的路,充满荣光,应当慢慢陶醉雍容前行,按照礼仪,每步都需微微停顿。
结果,孟扶摇缩地千里,用半刻钟的时辰便完成了原本仪式中估算需要一个时辰的“登阶”。
……
战北野顺着礼部韶乐之声,奔至钦圣宫前。
孟扶摇正好跨完最后一阶,身影没入高高殿门。
战北野一抬头,便见百官昂首,齐齐望向殿门方向,而宫阙之巅,那个纤细的身影冉冉消失。
他蹭的一下便从马上跳下。
却有人突然唤住了他。
“陛下。”
皇后仪仗一直静静停在钦圣宫门外,一座香车内车帘一掀,现出俏丽的女子容颜。
战北野心急如焚,哪有空理她,虽然奇怪这人怎么一口就喊出来自己身份,却也不想理会,抬腿便要走。
“您若现在冲进去,便坏她大事。”
“嗯?”战北野终于回首,“她又多管什么闲事?”
女子自然是女装的暗魅,他注视战北野,半晌道:“大抵是和曾经助你一般的事体。”
战北野皱起浓眉,冷声道:“你是谁!”
“何须管我是谁,只须问问你自己,是否一定要用强?”暗魅回望宫阙之巅,眼神复杂,“美人芳心千变万化,尤其是她这种女子,你拦着阻着,只会令她愤怒懊恼,陛下,这话我本不想向你说,如今说了,你该听着才是。”
“不拦,看她做别人皇后?”战北野冷笑。
“不过虚名而已,金册金印,他人名字,皇家婚礼,连拜堂都没有,洞房都已找人代替,如果她不情愿,连洞房都可以不入。”
“那又如何?”战北野抱胸听着,眼光变换,半晌冷冷道:“朕告诉你,就算是假的,朕也不想看见她以夫妻之礼站在别人身侧!她——只能是朕的皇后!”
他一排袖,再不理会暗魅,大步而去,暗魅注视他沉毅果决的身影,眼神里波光闪动,半晌轻轻往车身一靠,低低道:“去罢……别说你,有时我自己也想拦阻来着……”
孟扶摇站在香案前。
礼部尚书取过圣旨,照样宣读,按照惯例,这篇圣旨会从皇后出生开始赞扬起,一直赞扬到她嫁人,洋洋洒洒几千字的花团锦簇文章,再加上老家伙向来摇头晃脑一唱三叹的腔调,读上个把时辰也是正常的。
结果老家伙嘴刚刚张开,孟扶摇突然手指一弹。
老家伙便觉得嘴中一凉,似乎有什么东西下了肚,他愕然张大嘴,接着便听见耳侧有人细细道:“赶紧读,限你半刻钟之内读完!不然你肚子里的天山毒冰蚕就会从你的心啃到你的肺,快读!”
拜孟大王所赐,轩辕百官,有幸在封后大典之上,见识到了有生以来最快的圣旨宣读速度。
“兹有长宁宇文氏……为六宫之主,钦此!”
除了这十四个字百官们听请了,其余字眼,从舌头上以超高速滚过,一片含糊。
孟扶摇由衷赞赏——该尚书若反穿现代,大抵可以混个hiphop说唱歌手。
圣旨读完,她再次传音:“快点给金宝!”
宫门之前,战北野被侍卫统领挡住。
“殿中正在举行封后大典,陛下请回。”
“朕就是为这个来的!”战北野浓眉挑起,“你轩辕国书上,可是邀请朕来观礼的!”
侍卫统领尴尬,抹了抹汗答道:“敝国刚刚修改了仪程……观礼取消,请陛下驻跸驿宫,稍后敝国摄政王会亲来致歉……”
“朕既然来了,你要朕打道回府,这就是你轩辕对待邻国君主的态度?”战北野斜刽挑眉,以绝对的压迫姿态从上到下睨视对方:“当真欺我大瀚新建,不能在阁下国土之上跑马吗?”
侍卫统领被他惊得连退三步,连连躬身:“不敢……不敢……”
两国战火,可不是他一个小小侍卫统领能够挑得起的……
“那就让开!”战北野一把拨开他,“朕开弓,从无回头箭!”
他只带两名黑风骑,大步跨入钦圣宫门,阶下跪候的百官惶然回首,有人试图拦阻,战北野全身真力放出,远远的,便将这些人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