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9 部分
东野圭吾小说合集 作者:肉书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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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应该不是这样的才对。”
太田不同意这个意见,“很难想象这个男人会冲着芭蕾舞团事务所的财物而偷偷溜进来,而且他的着装虽然休闲但绝不是便宜货,不像是为了一点点小钱而g出这事的人。”
“那么他到底是为何而潜入的呢?”搜查主任问道。
“这个么,”太田侧着脑袋,“不太清楚。”
“总之第一步必须查明这个男人的身份,然后明天早上要正式开始到周围去探听情报了。”
小林汇总大家意见。
之后加贺和太田一块儿在其它房间对相关人员进行了询问。对加贺而言感兴趣的,是那个叫做浅冈未绪的女人,据说是齐藤叶琉子的好朋友。她虽然没有叶琉子那般美貌,但长相非常惹人喜爱。说是同龄,但比叶琉子看上去要年轻两三岁的样子。她很担心好朋友被指控杀人罪,所以一直用求助的目光对着加贺他们。
大概三个月前,加贺和上司介绍的相亲对象一块儿去看了芭蕾舞剧,是高柳芭蕾舞团演的“天鹅湖”。第一幕由于s彩绚丽之罕见他看得津津有味,但到了第二幕,忧郁的s调加上不断传来平静又哀怨的旋律,他不知不觉睡着了。到了幕间休息的时候,相亲对象非常不愉快,估计一定是自己睡相颇为不体面吧。不过加贺觉得要是这样被她拒绝倒是正合自己意,反正对她也不感兴趣。
第三幕本来还继续睡的,不过发现舞台的氛围一下子变了,之前一直都是穿白衣服装扮成白天鹅的演员在舞蹈,而现在却出现了一个身着黑衣的舞者。从剧情上看来,这应该是一个意图对白天鹅横刀夺爱的反面角s。这个反面角s黑天鹅和王子一起在面积不大的舞台上不停地舞蹈着。其间,还有连续原地旋转十几圈的动作,看到这里,全场响起了热烈的掌声,就好像到了高c一样。真是了不起的杰作啊,加贺赞叹地拍手,并目不转睛的看着。
高柳芭蕾舞团的女一号是这个演白天鹅的高柳亚希子,但加贺却对这个演黑天鹅的舞蹈演员情有独钟,他心里有一种被触动的感觉。
那个舞者便是浅冈未绪。
要是能帮上她的话……他想。
“从明天开始。”
脱下领带,加贺自言自语。
3
未绪度过了一个不眠之夜,早上在镜子里看到自己照出的样子、皮肤g巴巴的,眼睛红红地充血。嘴唇的颜s也很差,突然感觉好像老了十岁。
然而叶琉子渡过的这晚一定比未绪糟糕得多吧,被警察带走之后她到底睡在什么地方呢,未绪完全想象不到,不过‘留置所’这个名字听上去就给人一种又暗又冷满是灰尘的印象。
未绪和叶琉子租了一套两室户住在一起。走出自己的房间,她朝叶琉子的房间里窥探了一眼,迭着整齐的床上,原封不动保持着昨天的样子。
“真是难熬啊。”未绪对着叶琉子的床自言自语。
没食欲是当然的事情,她喝了杯橙汁就开始打扮起来。看了早报发现还没有刊登昨天的案件,随后打开了电视,播完关于政界的新闻之后,关于案件的事情简洁地报导了一下。“今后几天石神井署将对男x死者的身份展开详细的调查——”
未绪关了电视摇摇头,没关系的,叶琉子不会被定罪的,那个叫加贺的刑警说了,正常情况下没问题的。
然而是“在正常情况下”……未绪对这句话仍旧无法释然。
打扮完正准备出门的时候,门铃响了起来,从猫眼探去看到太田和加贺站在门外。未绪打开了门。
这两个刑警要求想看一看叶琉子的房间,未绪也不好拒绝,就把两人带进了屋子。问到自己应该如何是好的时候,
“您能在这儿待一会儿吗,我们还有一些要向你请教的事情。”太田回答。
走进叶琉子的房间,刑警们从收纳柜和梳妆台的抽屉开始一点一点调查起来,他们好像对快照一类的东西很感兴趣。
“你们怀疑叶琉子可能和那个男人认识吗?”
未绪站在房间门口望着正搜索的刑警问道。
“对一切事物持怀疑态度可是我们的职责所在哦。”
“也就是说你们怀疑叶琉子是故意杀了那个人的咯……”
未绪这么说着,原本蹲着翻找相册的加贺站了起来。
“通信簿有吗?”
“地址簿的话电话旁边就有。”
然后他迅速扫视着屋内,找到电话之后立刻大步走了过去。拿起放在电话旁的地址簿哗啦哗啦翻起来。
“这个借我们用一下,今天之内就会还给你。”
“你们就算这么查,叶琉子和那个男人也一点关系没有,我不是说了吗,我不认识那个男人。我不认识的话,叶琉子也肯定不会认识的。”
未绪走到加贺面前仰视着他,气得眼泪都快流出来了。
凝望着她的眼睛,加贺静静地回答。
“我相信你。”
“但是光相信的话是不行的,要证明是正当防卫,就必须找出所有的疑点并一一加以排除,这点请你了解。”
然后他两手分别搭在未绪的双肩上点了点头。
太田和加贺把叶琉子所有的持有物无一遗漏地进行了检查,书、杂志、录像带、高中毕业相册、烹饪手册、信还有贺年卡——所有想得到的东西。未绪又带他们看了自己的房间,最后,他们终于相信这个房间里和那个男人有关的物品一样都没有。
不过他们发现了有几张其它男人的照片,这个男人独自拍的照也有,和叶琉子一起照的也有,甚至在芭蕾舞团的成员间的合照上都有他。
“这个人是谁?”太田问。
“我们芭蕾舞团的演员。”
未绪说了这个人的名字。
“和齐藤是什么关系呢?”
加贺问道,不过未绪摇了摇头表示不知道。
“你什么都没问她吗?”
“叶琉子口中从没提起过他们之间的事情,当然我也会有自己的猜测。”
加贺点点头,把这张照片也放进自己的包里。
摆脱了刑警到达舞团的时候,已经临近中午了,大楼附近还是有警察的身影。门口有几个凑热闹的人,未绪走进去的时候他们还目不转睛盯着她看。
事务所还是禁止闲人进入,顺着往里走到练习室,往里张望的时候,柳生讲介走了过来并向她招了招手,未绪也挥手致意。在刑警搜查叶琉子房间的时候,未绪通过电话说明了上课可能要晚到一会儿。
在更衣室换完衣服,未绪走进练习室。做了做热身运动后,柳生走到她身边,额头上闪着汗水,脸颊红红的。然而表情僵硬,这点和平时不同。
“今天早上,我去了石神井警署。”他说。
“警署?”
“我想去见一见叶琉子,我对传达室的人说我是芭蕾舞团的成员。”
“后来呢?”
“走出一个板着臭脸的警察,说了一大堆废话,他到底要说什么我听不懂,不过意思差不多就是现在不能见她。”
“这样啊……”
目前情况下这些警察是把叶琉子当杀人嫌疑犯逮捕的,所以即使我们亲自前往警局,也不太可能和叶琉子轻易见上面。
“嗯,在意料之中呢。”
柳生重新结上头上系着的印花大手帕,问道:“昨天晚上够呛吧?”
“真够呛呢。”
未绪如实回答。
“我真是想快点赶过来,但尾田老师却叫我们绝对不要来。”
“你还好没来,来了也见不到叶琉子的。”
未绪做着拉伸动作回答道。
“你的意思是反而会很焦急吧?对了,那个怎么样了,警察相信是正当防卫吗?”
“不知道,他们不相信就糟糕了。”
柳生挠了挠手帕上部的头顶,右手握拳击打了一下左手手掌。
“别担心了,我们应该还是可以做些什么的吧?”
“今天早上警察来了我家,还拿着你的照片呢。”
“警察拿着我的照片?”
那用拇指指了指自己,慢慢地点点头,“好,这样的话他们就会来调查我了,到时候说不定会掌握点情报呢。”
他正自言自语的时候,响起了尾田的喊声:“小子!该你啦!”
高柳芭蕾舞团一周后将面临公演,表演的是柴科夫斯基作曲的“沉睡森林里的美女”。高柳团在舞台上表演这个舞剧还是第一次,所以连夜奋战排练。
这个作品是根据查尔斯佩罗的童话改编而成的,主要故事情节为:受到邪恶妖怪的诅咒而昏迷不醒的奥罗拉公主在沉睡了百年后,被一个王子借助紫丁香精灵的力量而唤醒了。其中会在观众面前相继展现:庆祝奥罗拉公主出生时妖怪们的翩翩起舞、16岁生r那天奥罗拉公主的独舞、以及奥罗拉公主和迪吉瑞王子的结婚仪式等绚烂多姿的场面。尤其在第三幕里,佩罗童话中的人气王“红头巾狼”、“穿长靴的猫”、奥诺瓦夫人的童话中的“蓝鸟和弗洛丽娅公主”都会一一登场亮相,其阵容的豪华将场面推向高c。
未绪将要扮演的是第一幕中出场的6个妖怪中的一个,还有第三幕的弗洛丽娅公主。
作为舞团来讲当然想把这次公演举办成功,而未绪也期望着把这个角s演活,对于现在的她而言,这次公演从某种意义上说是她的全部。
在尾田的指导下,演员们纷纷跳了起来,而且所有人并非只关心自己部分,每一个人在跳的时候,全体都会倾注上热切的目光。虽说离一位成员被逮捕才过了一天,但一切都没有变化。
排练到了几人一组跳起华尔兹的场面的时候,尾田那敏锐的目光挨个儿投向每一个舞姿,并不断严厉指出其不足。
现在跳着舞的人中出现了森井靖子的身影。尾田对她的舞蹈默默注视了几秒后,指出了边上一个年轻演员的脚步位置,而并未对靖子做出任何评论。
森井靖子是比未绪大三岁的前辈,但她的低调却令人完全感觉不到她的年长,对谁她都非常谦虚。她有着高超的舞蹈技术,虽然许多地方都很值得未绪她们学习,但她的致命缺点是一到关键时候会掉链子。在舞蹈演员里有一些人在练习的时候跳得非常好,到演出时候却发挥不出来,而另一些人在练习场不是很起眼,但到正式演出的时候却会发挥得令人刮目相看,森井靖子是前一种情况的典范。
然而她倾注在芭蕾上的热情却一直不会消退。她以前的体形是属于丰满一类的,而现在却颧骨突出,瘦到了惊人的地步。虽然本人矢口否认,但大家私下里都谣传她为了跳舞曾狠命地减肥。
“未绪,来了啊,昨晚真是对不起了。”
靖子跳完以后,跑到未绪边上跟她道歉。
“为什么要对不起啊?”
“因为我没能来,发生那么重大的事儿,却让你一个人承担……,我真是担心的不得了,老师却叫我千万别来……”
“那种事儿别放在心上,我也没做了什么大不了的事情。”
未绪摆摆手。
“是吗,被你这么一说我心里稍微好受点了。”
说着,靖子满脸歉意地眉头紧锁,“不过以后要是有什么事一定要联系我哦,我一定会立刻跑过来的。”
好的,未绪回答。
靖子好像还想要说什么的样子,然而目光停留到远处后,整个人便僵住不动了。未绪也朝着那个方向看去,高柳亚希子正向着练习室中央走来。不光是靖子,其它的成员也一动不动地望着她,亚希子当然演的是主角奥罗拉公主。
亚希子做好了准备姿势,直到磁带的音乐放出来为止,全场都是一片寂静,未绪咽了咽口水后,感到瞬间发生了变化。美丽的相貌,r本人罕有的身材确实是亚希子最大的武器。但是,在她身上除了这些,还闪烁着更耀眼的东西。
音乐播放着,她的手脚开始舞动起来,标准、而又优雅。连指尖末端的微小神经元都被细致入微的表现力所带动,被生机勃勃的动作所征服。
赢不了这个人,永远地——已经无数次确信,每天都是如此。
未绪曾问过亚希子,表现力的源头究竟是什么。当然,她没用 “源头”这么夸张的词语,不过问的主题差不多就是这个意思。
“什么都不是。”
少许考虑了一会儿,亚希子回答,带着她少有的生硬的口吻。
“什么都不是?”
未绪惊讶地问道。
“是的,什么都不是哦,我的心里从来就没有所谓的坚持,一直是空空一片。”
“但我一直被亚希子的舞蹈所感动啊。”
谢谢你,她说道,但脸上丝毫没有露出愉悦之s。
“确实之前一直是做得很好,但今后会如何我不知道。”
“为什么呢?”
“因为我空空如也啊。”她说,“或许会有一天我什么都表现不出来了。即使这一天立刻来临都不足为奇。不对——”
她摇了摇头,用异常y暗的声音说道,“或许,现在已经是如此了,我确信已经表达出来的东西,很大一部分只是看上去表达出来了而已。”
露出左思右想的表情后,亚希子对未绪扑哧一下笑了。“你肯定不会想听到这种回答吧,我应该说些更实际的话才对呢。”
“不,我学习到了很多。”未绪微笑作答。
亚希子在国际上也能称得上是一个优秀的舞者,这一点,有几件事情为证。她曾在国际芭蕾竞赛中获过奖,而且也被提名为世界舞者并参与了共同演出。
不过未绪对亚希子最为尊敬的一点是,她对待芭蕾的态度。她的芭蕾课程密度比谁都高,时间比谁都长,而且设定的目标比谁都要高。如果能够持续刻苦努力也算得上是一种才能的话,那么亚希子无疑是个天才了。
但亚希子不喜欢“尊敬”这个词语,她感到自己不能胜任这样的称谓。
“不过我真的觉得你值得尊敬,你为了芭蕾而牺牲了自己的一切。”
有几次讨论到这个话题的时候,未绪随意地说道。她觉得那是心里一直认为的事,所以就脱口而出了。
“为什么呢?”
亚希子的脸sy沉下来,“你这个理论到底从何而来?”
这时未绪有些胡涂了,好像自己是说了什么不该说的,但是又不知道自己用词哪里错了。
“正如你说的,我确实是牺牲了很多。”
亚希子用g巴巴的声音说道。“但为什么这样就值得尊敬了呢?和牺牲的多少根本没有关系不是吗?如果有一个人她和我身姿容貌完全相同,也可以和我跳到同样的程度,而且她几乎没有做出过任何牺牲,你不觉得这样的人才更伟大吗?”
“不是这样的!”
未绪拼命整理着混乱的思绪,“为了芭蕾再大的牺牲都可以做到,这种信念正是我所憧憬的。”
随即亚希子看了看未绪的脸,露出了笑容,只是夹杂了些凄凉。
“牺牲点什么根本不是大不了的事情,先割、再舍、然后结束。只有彻底放弃后才可以逃进芭蕾的世界里。”
未绪一声不吭地低着头,亚希子把手搭在她肩上,“不过我还是很理解你的心情,谢谢你。”
我尊敬你,未绪说。你真烦人,亚希子总算开朗地笑出来了。
“不是这么跳的!”
尾田康成拍了拍手,把未绪从回想中醒来,亚希子停下了舞蹈,音乐也停止了。
“不是这样跳的吧,你要我说多少次啊?”
她开始重新审视手脚的动作,永不满足于此,仿佛走在一条没有尽头的路上。
4
走出齐藤叶琉子和浅冈未绪同住的公寓,加贺和太田到舞团周边开始搜集线索。主要调查一下有没有人目击了死者、案发时有没有人看到点或者听到点什么。
最后找到了那个男人昨天傍晚进过的咖啡店,位于离芭蕾团大约20米的地方,服务员还记得那个男人的容貌和服装。
“他的胡须很是特别,总觉得和一般人有些两样。”
服务员抚摸着自己的长发说道,年轻的脸庞上化着浓浓的妆。
“感觉两样,是怎么个不一样法呢?”
“怎么说呢,虽然谈不上土气,但绝不是时髦的类型。感觉上应该是摄影师或者作家那种自由职业。”
“你还记得男人进门的时候的样子吗?”
太田询问,服务员笑了笑,
“不可能记得那么牢啦,只记得是傍晚时分,大概在这儿坐了1个小时吧。”
“那男人在g吗?”
“嗯,应该是品着咖啡,看看窗外吧,我不太清楚。”
“他是坐在哪里的?”
“那边。”他指着的地方是靠窗并排着的双人桌中的一只。加贺坐了下来发现完全可以监视到芭蕾舞团门口的一举一动。
“他应该是在伺机寻找机会溜进去吧。”
从咖啡店走出来的时候,加贺猜想道。
“这种可能x很高,但是离开咖啡店的时间和潜入的时间之间有一段时间差,这点令人费解,这段时间里这个家伙去哪儿了呢?”
虽然服务生记不清准确的时刻,但是可以证明这个男人离开咖啡店的时间最晚也不到7点。
然后他们俩又不断进行了很多调查询问,但却没有特别的收获。
临近傍晚,加贺和太田等芭蕾舞团的练习结束后,在接待室和柳生讲介碰了面。柳生是一个有着英俊脸庞的美少年,然而身上却有着发达的肌r,这种不协调给加贺造成一种奇怪的感觉。
太田问到他和叶琉子之间的关系的时候,他回答得很g脆。
“我非常喜欢她,她应该也不讨厌我。”
说完他用挑衅的目光看着刑警,好像在说就算对方是警察我也不怕。
“如果形容成是恋人的关系,应该不为过吧?”
加贺问他,他耸了耸肩说道,
“你们要这么认为的话,也没关系的,不过如果她不同意的话就没办法了。”
“还没考虑过结婚的事情了吧?”加贺继续发问。
“还早着呢,舞者要是结婚会引来一系列的问题呢,比如生不生孩子的问题,还有像现在打的这种零工也没法养家糊口啊。”
接下来他满腔热情地驳斥了一般人认为芭蕾舞演员都是有钱人的爱好这种偏见是多么的没有根据。
“不过你总会想要结婚的吧?”太田问。
“嗯,总归会的。不过她要是不同意的话也是白搭的。”
的确如此,加贺露出了皓齿,问道:“请问昨天夜里你在哪里呢?”
柳生的目光立刻恢复警惕。“为什么这么问?”
“只是确认而已,我们要搜集所有的资料,想把昨天晚上这里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理理清楚。”
虽然对于加贺的话柳生还是抱有不满,但还是开始叙述起昨天晚上的行动:上完练习课后和同伴们一块吃晚饭,在附近的酒吧稍微喝了几杯就回家了。离开酒吧的时间大约是10点半,到家11点左右。
“同伴指的是?”
“绀野健彦,我们这儿的头号舞蹈选手。”
加贺记下了这个名字。
“话说回来你认识照片上的这个人吗?”
太田把死者的照片放到柳生面前。不知是不是心里有点发毛,柳生歪了歪嘴,不过立刻回答没有看到过这个人。
“请你别光考虑和芭蕾有关的人,在齐藤周围没有看到过和他长相相似的人吗?”
“没看到过,要是我和叶琉子在一块儿,他怎么可能随随便便溜进来?”
最后这句话明显带着怒气。
走出芭蕾舞团后,加贺两人回到了石神警署。别的舞团成员由其它的搜查员负责询问。
去了趟刑事课,他们还没查明死者的身份。虽然进行了指纹比对,但前科者以及留过纪录的人中没有匹配的。提出搜查请求的失踪者里面也没有符合条件的人。电视和报纸对于这个案件也进行了大肆宣扬,可是也没出现亲属一类的人。
“从这个男人的服装上看,不太可能是流窜犯作案,我觉得一定是和芭蕾舞团有着某种关联才对。”
搜查主任小林没精打采地嘟哝道。
“今天对齐藤叶琉子进行质询了吗?”
对太田的询问,小林挠着头颔首,“和昨天的供述如出一辙啊,她也没明确否定自己杀了他,我觉得从那个女人身上多半是得不到什么新线索了。”
“死者男人的身份是目前的首先要解决的啊!”
“是的。”
小林摸了摸留着邋遢胡子的下巴,只要不知道死者身份,就无法判断叶琉子叙述的正确与否,也就不能将她定罪,当然也不可以释放。
这天夜里鉴定科关于足迹的报告出了结果,鞋子型号完全一致。而且步距和男人身高的比对也完全吻合,从鞋子的磨损情况来判断出的他有的走路习惯和这个脚印所具有的特x也是完全匹配。也就是说,从科学的角度来看,窗户下方的脚印是死者的这一点已经不容置疑。
“这样一来,男人从窗户爬进来暂且应该算是事实了,到底目的是什么呢。芭蕾舞团的事务所究竟有什么可盗的呢?”
小林大声说道。
明天开始要顺着男人身着的夹克服和裤子这条线索开始探查,今天刑警就此解散。不过加贺却还有着工作要做,那就是确认柳生讲介的不在场证明。
从大泉学院站下来后,从南边出了站,不过地图上确认下来却没有类似的店铺。在同一地方转悠了一会儿后,发现在一幢破旧的楼房的地下有一扇仓库入口般的大门有点像。这扇防火门一样的大门上只画了一只小熊。小熊的肚子上写有更小的文字——“ bar”。
本来想当然认为这里一定是些不可见人的痞子们的老窝,不料打开门一看却发现里面出奇的整洁。黑得发亮的吧台旁边有两个桌子,吧台里留着胡子的老板正用菜刀正切着什么东西,有两个客人占了一个桌子,看上去都像公司职员的样子。
加贺在老板面前坐下,点了瓶冰镇威士忌。
仔细一看老板的年龄还挺大,如果在公司工作的话,可能差不多到了该退休的年龄了。留着的大背发的头上白发赫然在目。
他正在切黄瓜,自言自语道,“真想拌蛋黄酱吃啊。”随即拿出小碟子,倒了点蛋黄酱在里面。
“你知道一个叫柳生的人吗?”
用牙签c着黄瓜,加贺问他。
“你是说那个跳舞的柳生?”老板说。
“是啊,他经常来这儿吗?”
“恩,是的,这里经常可以看到芭蕾舞演员。”
“芭蕾舞演员?您是说高柳芭蕾舞团的一行人吗?”
是,老板回答。
这么一说,柳生的确说过和他的同伴经常来这儿。
加贺问他昨天他们来这儿的时间,而老板的证词和柳生的叙述并无出入:他们在这儿大约呆到了10点半。
在搜查人员中流行一种说法:可能叶琉子是在袒护着某个男人。比起供认不讳是一个男人杀死的,绝对是女人坚持声称自我防卫来的简单,凶手和叶琉子可能就是这么盘算的。
但是柳生的嫌疑算是排除了,要是10点半还在这里的话,那么案发的时候就不可能在现场了。
“这位客人,您是警察吗?”
加贺正寻思着,老板开始发问。不过看上去不像出于警惕心,而只是对客人的职业有点兴趣的口吻。
“是的。”加贺说,“我在侦查昨天的案件呢。”
然后老板点了点头,嘴里嘟囔“我一猜就是”。
“不过幸亏那个女人没受伤,只要不受伤,还是可以继续跳舞呢。”
“是吗?”
“当然啦,那些孩子,把自己的身体可是放在第一位的呢,唯恐自己没法跳舞了。我只是随便说说哦,要是舞者不能跳舞的话,那活着也就没什么意思了。”
“嗯,原来如此。”
喉咙里咽着威士忌,加贺想要是从这个角度出发考虑的话,齐藤叶琉子的行为就好理解多了。对方手握锐器的时候,当然率先会有种强烈意识不能让自己受伤。她以前可是因为j通事故弄伤过脚,肯定比别人更多一份恐惧。
当然,这一切都是建立在叶琉子说的一切都是真话的基础上的——
两个公司职员走后,客人就剩下了加贺一人。此刻他又一次环视了下吧内,目光落在了角落里放着的一件令人怀念的物品上。木质的底座上放有足球游戏的底盘,底盘边伸出几根小棒,用来移动底盘上面的选手,和真正的足球比赛一样往对方球门里s门。
加贺拿着装有威士忌的杯子走到足球击盘边,开始c作起小棒子来。前后滑动棒子,选手就会做出相应移动,转动棒子的话选手就会在场上转身,利用这种转身就能踢到皮球。这已经是年代很久远的东西了,东西却保养得很不错,也没有小棒子卡住的情况。而且两队的选手也各自有11个人,跟正式比赛一样。
上面放有一个小球,所以开始试着轻轻的传起球来,不过完全没有想象中的容易c作。
“技术还不错啊。”
老板满脸笑容。
“我以前可是一直玩的哦,不过现在不行了,对方完全不动的状态下我也不能好好s门呢。”
“这是有窍门的呢。”老板说。
这时,入口的门开了,传来几个男女的声音,加贺把目光转向那里。进来的是柳生讲介一行人,其中也有浅冈未绪的身影。
柳生第一个注意到加贺,虎着脸对他怒目而视。
“我明白了,”他说,“你是来确认我的不在场证明的吧?”
柳生和未绪之外还有一男一女。加贺也认出了他们,高柳亚希子和绀野健彦。亚希子双眼皮加上大大的眼睛,嘴唇也很x感。不愧是舞团女演员中的第一张王牌,容貌非常华美。相对而言绀野的表情却透着严肃。
四人坐在了近处的另一个桌旁。
“练习课上到现在吗?”
一时没有人回答,过了会儿绀野作为代表开口了。
“上完课我们去吃了点东西。”
“那么昨天应该也是这样吧?”
“的确是如此,你要是说我和柳生的话。”
加贺点了点头,又相继看了看未绪和亚希子。
“昨天你们上完课后去了哪里呢?”
“我马上就回家了。”
亚希子回答完,未绪接着说,我也一样。
“要是能够有证明就好了。”
“证明……”
亚希子双手托腮,歪着脑袋显出一副为难的样子。
“没关系,可以了,我只是想问问而已。”
说着加贺的目光回到足球击盘上,他不想让来喝酒放松的人的扫兴。
他又开始练习起传球来,突然发现谁站在击盘的另一端,抬头一看,浅冈未绪正在摆弄着c作小棒。
“请您老实告诉我吧。”她说,“警察对于昨天的案件究竟想怎样结案呢?是想把叶琉子作为杀人案件的犯人送进监狱呢,还是想证明是正当防卫释放叶琉子呢?”
加贺停下手,看着她的眼睛,未绪正垂着脑袋。回头望桌子的方向望去,剩下的那三人也摆着一副等他作答的姿态。只有服务员默默地切着什么。
“我们的工作是,”加贺开口了,“彻底查清究竟发生了什么事,等一切水落石出后,最后的判决是取决于检察官或者法官。”
“听上去像是应付我们的话,你们不是应该先有一个假定,然后进行搜查去验证它,难道不是吗?”
说这话的柳生依旧瞪着加贺的脸。
“你所谓的假定是什么?”
“我可不知道。”柳生耸耸肩。
“我们对于齐藤叶琉子这个女孩儿一无所知,完全是一张白纸。正因为如此我们才能查明真相所在。请不要忘了,你们相信我们就等于相信她。”
说完他继续捣鼓c作棒,中路的前锋敏捷一转身,把小球踢入了对方的大门。
5
弄清男x死者的身份,已经是案发后的第三天的事了。一个女人自称他可能是自己的恋人。
女人的名字叫宫本清美,居住在埼玉县,说自己是自由打工者。据她所说,因为自己的恋人不知去向而向埼玉县警方提出了搜索请求,然后警察拿出一张照片问她是不是此人。
石神井署的年轻搜查员和加贺两人带着清美到了地下停尸场,她一看到尸体就“呃……”发出了打嗝似的声音,然后哭叫着“怎么会这样啊……”。加贺问她是不是这个人,她也只是哭喊着“怎么会的,你怎么变这样了啊……”。
好不容易让她情绪稳定了下来,就把她带到刑事课的角落里的一个接待室,到那里进行问话。然而她还是非常激动,话说着说着就哭了出来,花了不少功夫才了解到了大致情况。
清美说,男人的名字叫风间利之,年龄25岁。在当地的美术大学毕业后没有固定工作,边打工边进行深造。在这个时候结识了清美,她刚大专毕业,并立志要成为一名演员。
风间在这两年里,为了学绘画独身一人去了纽约。在那儿生活了一年后,又回到了r本。他好像非常喜欢那里的生活,打算以后还要去,为此他一直在存钱。案发那天,离他再次出国只有两天时间。
“两天后就去纽约?”
小林问道,清美回答“是的”,用湿了的手帕擦了擦泪水,又重新迭好。
“这次好像准备去一个月左右。”
“原来是这样,那怎么会发现他行踪不明?”
“我们约好在他出国前再碰一次面的,可是我左等右等他就是不联系我,所以我主动打了电话给他。但是没有人接,我觉得很奇怪,不过那个人经常会做出一些不知所以然的事情来,所以我以为他是住到他朋友家里去了。”
“但到了出发那天他还是没有出现,你没有觉得很奇怪吗?”
“虽然觉得奇怪,但是我猜想可能是航班发生了变更,他之前就出发了。怎么都不会想到他会被杀……”
说到这里清美又哽咽了,过了几分钟,她才恢复到能说话的状态。
“那你为什么不报案呢?”太田问。
“到了美国他本来会立刻打电话给我的,但是却没有。所以我心里有点不安就去他住处看了看,发现门口塞满了报纸。他要是去美国的话报纸应该取消预订的,所以我就起疑了……”
“然后你就向埼玉县报了案吧?”
清美用手帕捂着眼睛,点了点头。
太田和小林对望了一眼,歪了歪脖子。“到底是怎么回事呢?”
“和他最后一次见面是什么时候呢?”
加贺问清美,她把手帕拿开,稍许想了一下,“应该是他原定出发r的三天前。”
也就是案发前一天。
“那个时候他确实打算三天后出国的是吧?”
“是的,那当然。”
“带够了在那边的生活费吗?”
“还用说嘛,要是没钱的话他无论如何是不会去的”
“他带了多少存款呢?”
“嗯,这个我不是很清楚……大概两百万左右吧。”
听到这里加贺看了看两位前辈,要是清美说的是实话,那么风间利之并没有金钱上的烦恼。
“和你见面的最后那天,他有没有说还得做什么事?”小林问。
“就是把订的报纸取消,去跟大家告个别什么的。”
“他有没有说过要去芭蕾舞团之类的话?”
随即她睁大了眼睛,好像一下子忘记了悲痛,“我可不知道什么芭蕾舞的事情。”
“那个人怎么会去芭蕾舞团那种地方……我觉得他应该连高柳芭蕾舞团这个名字都没听说过才对。”
“他对芭蕾舞完全没有兴趣吗?”
加贺问她,她直摇头,完全没有,回答道。
“我因为志向当演员所以曾学过一段时间芭蕾,但是我却从没听说过他和芭蕾有过任何沾边。”
加贺再次挨个儿望望另外两个搜查员,他们同样带着疑惑不解的表情。
当天加贺几个人就前往位于吉祥寺的风间利之的住宅。就像清美所说的他的邮箱里塞满了报纸,装不下的部分堆在了一边。
房间里有着比较明显的打扫过的痕迹,墙角还并排放着一直旅行箱和运动背包。鉴定人员开始采集室内的指纹,加贺他们则调查起包中的物品来。
行李箱里除了衣物之外,还装有绘画工具、书r用品等等。而书包里则胡乱塞着护照、驾照、装着3800美金的信封。这两个包看上去都没有全收拾完毕的感觉。
之后搜查员们彻底检查了房间,目的是为了找出可以表明风间利之和高柳芭蕾舞团或者是齐藤叶琉子之间有联系的东西。
“主任,你看这个。”
正摸索着书桌抽屉的刑警递给小林一张小纸片。
“这是芭蕾舞的入场券啊。”
小林自言自语着,把东西递给了太田。加贺从一旁观察着,薄薄的蓝s纸片上打印着:
“天鹅湖 全场 198年3月15r 下午6点分 大厅 主办单位:高柳芭蕾舞团 gs席一层九排15号”
“这是去年的r期嘛。”太田说。
“是啊。”
“可是清美说风间利之对芭蕾没有兴趣。”
“不过事实好像并非如此哦。”
小林把门票递给了其它搜查员。
然而,其它能够表明他和芭蕾舞团有联系的东西一样都没发现。不光是齐藤叶琉子,证明和别的成员有关的物品也没有。
而且,这天晚上鉴定组关于指纹的报告也出来了,报告显示,风间利之的房间里,没有验出任何与案件相关人员的指纹——即没有发现和芭蕾舞团成员的指纹相匹配的。
除了风间利之曾经看过芭蕾舞团的公演——这是两者唯一的联系。
从第二天开始,对风间利之的周边展开了情报搜集。他工作的地方好像是新宿的一个设计工作室,另外他也做过一段时间吉祥寺小吃店的服务生。搜查员便从那时和他有过接触的人们着手调查。
加贺和太田两人这天又一次走访了芭蕾舞团,首先见了高柳静子,她却一口咬定完全不曾听说过这个名字。
“和芭蕾不相关也没关系哦,就风间这个姓你完全没有印象吗?“
太田有点不肯罢休,但静子猛然挺直了身板坐了起来,闭上眼晃了几下头。
“我完全没听说过这个姓。我本来就不可能认识小偷一类的人物不是吗?”
“不过,据我们调查,风间好像并不是为了盗窃而偷偷溜进来的,你真的联想不到什么吗?”
“联想不到。”
静子斩钉截铁。
走出接待室,太田回过头来露出一丝苦笑。
“真是态度极其冷淡啊。”
“可能是在报复我们不释放齐藤叶琉子吧,其它搜查员也说成员们的态度真是一天不如一天了。”
“算了,本来我们就是不受欢迎的职业。”
我跟署里打个电话去,说完太田走进事务所。现在这个房间的职员们都回来上班了。
等太田的这段时间里加贺往练习室的方向看了看,虽然一直都是集体训练的,但是貌似现在正是午休的时候只有一个人在跳。仔细一看那是浅冈未绪,加贺悄悄地打开门走了进去,坐在角落一个圆凳子上。
未绪在录音机里放着歌曲,并随之起舞。这首曲子加贺虽然听到过,但不知道是谁作的。古典曲风应该是错不了的,但加贺并不具备这方面的知识。
然而即便是那样的加贺也被她的舞蹈深深吸引住了。她的身体几乎就像一只万花筒,与其说是跟随音乐节拍,还不如说和音乐完全合为了一体,展现出了多姿多彩的变化。时而如行云流水,时而像用全身弹奏着什么。旋转、起跳、踮脚,每一个动作都像在对谁诉说衷肠。然后更细致观察一下,发现她的动作出奇地到位。旋转的时候绝对不会偏离轴心,转接到下一个动作的时候也丝毫没有多余动作,光是想到要具备这种技术和体力,并且为了保持下去所作的努力,加贺再次惊叹。
不料未绪的手脚一下子停了下来,来得像机械人偶停止一样突然。磁带的音乐还在播放,而她走到录音机旁,按下了中止。然后抬起头,表情看上去像是刚刚意识到加贺的存在。
“您来啦?”
“嗯,也就是刚才的事情,为什么突然停下来了?”
加贺问她,未绪一声不吭垂着双眼,表情似乎很不安,拿起挂在横杠上的毛巾搭在肩上,这时加贺向她走了过来。
“真是跳得太精彩了,我是满怀着感慨看完的。”
被他一说未绪站住了,直瞪瞪盯着他的脸。
“感慨?”
“嗯,怎么能不感动呢?能够亲眼看到如此惟妙惟肖的舞蹈。”
她看到加贺说话时一脸严肃,稍许过了一会儿她眨了眨眼睛说道“谢谢啦”,脸上明显缓和了很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