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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6 部分

      东野圭吾小说合集 作者:肉书屋

    快捷c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如果本书没有阅读完,想下次继续接着阅读,可使用上方 ”收藏到我的浏览器” 功能 和 ”加入书签” 功能!“再见。”她说完之后朝玄关走去。

    “啊,等一下。”慎介叫住她。“再待一会儿吧。”

    她转过头来,露出不可思议的表情。“为什么?”

    “什么为什么……”

    “啊,对了。我还没付j尾酒的钱。”她打开提包,从里面的钱包拿出一张一万元的钞票放在吧台上。“那么,晚安啰。”

    慎介从椅子上站起来,打算跑到她的身旁。她却伸出右手制止他。

    “晚安。”她又说了一次,随即消失在门后。

    慎介没办法追上去。他的双腿简直就像是被施了魔法一般,动弹不得。她的气息完全消失后,他跌坐到椅子上。

    方才发生的事有如做梦一般。莫非自己不经意地睡着了?那个叫做瑠璃子的女人实际上根本没有出现?但是他的下半身仍残留做a之后的感觉,这正是刚才发生的事并非梦境的佐证。况且桌子上放着两个j尾酒杯,其中一杯还没喝过。

    他把两只j尾酒杯放在托盘上,拿到吧台。身体仍然火热,头脑模糊不清。

    慎介把店里收拾完毕之后,走出了店门。正当他要关上门的时候,他大吃一惊,有一支手机挂在门把上。

    慎介伸手拿起手机。手指尖颤抖不已。

    为什么这里会有手机——

    他把脸靠近手机,屏气凝神的注视着。

    手机散发出那个女人的气味。

    18

    门铃声响起时,慎介人还在被窝里。即便是平r,他也是睡到下午。更何况今天是店里休息的星期六,而且昨晚有客人过了营业时间还不离开,打烊的时间将近凌晨四点。他也没设定平r总是会设定的闹钟,如果没有人吵他,大概会睡到将近黄昏的时间。

    门铃声响个不停。慎介虽然想置之不理,最后还是起床了。因为他很了解自己的x格,之后他必定会对是谁按的电铃耿耿于怀。

    他拿起对讲机的话筒,“是谁?”质问声非常冷淡。

    “啊……雨村先生,好久不见了。我是西麻布署的小塚。”话筒那端传来的声音虽然低沉却很响亮。慎介记得自己听过这声音,脑海里浮现出瘦削的脸庞与锐利的眼神。

    “小塚先生……你有什么事吗?”

    “我有些话想跟你说。可以开门吗?”大概是因为知道对方还认得自己,所以用字遣词突然亲切起来。

    “啊,好。”

    慎介心想,到底会是什么事呢?霎时他想到或许与成美有关。她发生什么事了吗?不过他随即否定,之前自己是向深川警局通报成美失踪,这件事应该与西麻布警局无关。

    开门之前,慎介从门上的窥孔偷觑了外面一下,只看见肩膀宽阔的小塚刑警一个人。似乎没见到另一名先前与他一同前来的年轻刑警。

    门锁开启了,门一打开之后,便见到小塚亲切地露齿而笑。

    “哎呀,你好。很抱歉打扰到你休息。”

    “发生什么事了吗?”

    “不,不算是发生了什么事,只是之前那件事,有一些令人在意的地方。所以我想来问问你。”

    “之前那件事情是指……”

    “岸中的事。”刑警说完,指了一下慎介的头。“你的伤全都好了吗?绷带似乎都拆掉了。”

    “算是吧。”慎介回答。“那个人怎么了吗?”

    慎介一直对自己该怎么称呼岸中玲二感到很困扰。虽然把攻击自己的人叫做“岸中先生”很奇怪,可是对方又是那场车祸的受害者家属。

    “嗯……如果可以的话,希望可以到里面谈。”刑警抚摸着下巴。

    “啊,这样啊。那么请进。”

    “你太太,不对,是你女友吧。她不在吗?”刑警一边脱鞋,一边张望着屋内。

    “嗯,”慎介有点不知所措地说道。“目前刚好不在。”

    “啊,这样子啊。”小塚没有询问她不在的原因,大概也是不怎么关心吧。

    慎介请他坐到餐桌旁的椅子上,然后把水倒进咖啡机,从冰箱拿出装着巴西产咖啡粉的罐子。

    “咖啡可以吗?”慎介一边装滤纸一边问。

    “不用那么费心了。”

    “是我自己想喝。刚起床头脑不清楚。”

    慎介暗暗讽刺自己被铃声吵醒的这件事,但刑警却全然没有反应。

    “那我就不客气了。”

    “那么,到底是什么事?我想,怎么说那个案件也算解决了吧。”慎介问道。

    “我们当然也是这么想的。毕竟我们也很忙,想早点摆脱那个莫名其妙的案件,这是我们的真心话。”

    “所以是有事让你们无法结案啰?”

    “就是这么回事。”小塚把手伸进上衣口袋。慎介以为他要拿出警察手册,但他拿的却是香烟。“我可以抽吗?”

    “请。”慎介把放在流理台上的烟灰缸摆到刑警面前。

    “那个案件发生之后,听说你有轻微的记忆障碍,之后怎么样了呢?全部的事都想起来了吗?”刑警叼着香烟,边点火边问。

    “没有,还说不上全部都想起来了,有很多事还是记不清楚。”

    “这样啊。头部被殴打的后遗症竟然这么严重。”刑警点头表示理解,吐了一口烟。“那么关于岸中的记忆呢?你说在遭到攻击的当天是第一次见到他,那么在那一天之前,你从来都没见过他吗?”

    “就我记得的部分没有。”

    “是吗。关于这方面的情况毫无改变吗?”刑警点了点头,然后又吸了一口烟。“那天晚上,你说你和岸中稍微聊了一下,是聊到有关酒的话题没错吧?”

    “聊到爱尔兰n油威士忌。”

    “还有说到什么吗?”

    “关于这件事我已经说过好几次了吧。他稍微问了一下我的工作。问我有没有不开心的事情,如果有的话该怎么调整情绪之类的。”

    “他没有提到自己的事吗?好比说住的房子,平时常去的地方等等。”

    “对方几乎没提到自己的事。只说了蜜月旅行去夏威夷,在回程的飞机上喝了爱尔兰n油威士忌而已。”

    慎介从餐具橱拿出两个马克杯,排在咖啡机旁。咖啡机冒出蒸腾的热气。深棕s的y体,滴滴答答地滴进咖啡壶中。

    “究竟怎么回事?为什么现在还来问这件事?”慎介的声音隐含些许焦躁。

    刑警伴随着烟雾叹了一口气。再次把手伸进上衣口袋,这次不是拿出香烟,而是一个小塑胶袋,塑胶袋内放着一把钥匙。

    “我正在烦恼这玩意儿。”

    “这是什么钥匙?”慎介把手伸向塑胶袋。但在他碰到塑胶袋前,刑警就迅速地拿了起来。

    “这是岸中带在身上的钥匙。当初发现尸体时,钥匙放在他的裤袋里。”

    “那是他家里的钥匙吧。”

    “正确来说。一共有两把钥匙。一把就如你所说是他家的钥匙。可是,这把钥匙却不知道是哪里的,你曾经看过吗?”

    “请让我看一下。”

    慎介伸出手之后,小塚连同塑胶袋把钥匙放在他的手掌上。

    那枝黄铜s钥匙已经有点褪s。不过打磨一下或许会发出金s光芒。钥匙前部分呈现扁长方形,表面有数个凸起。

    “看起来不像仓库或汽车的钥匙。”

    “我们也曾经猜过,或许可能是他工作室的钥匙,不过那里却没有相符的锁头。这一定是哪个地方的门钥。而且只有高级独栋房屋或大楼会使用。”

    “和我家的钥匙完全不同呢。”慎介把钥匙归还刑警。

    “我知道。”小塚咧嘴一笑,把钥匙收回口袋。“我刚刚在按门铃前就确认过了。”

    慎介撇了撇嘴。

    “你来这里来主要目的就是为了这件事吧?”

    “算是吧。”

    “那个人身上有什么钥匙都无所谓吧?法律又没规定不能带着自己家以外的钥匙。”

    “照理说是这样没错。可是这个案件却不能这么看。”

    “因为他是自杀的吗?”

    小塚刑警没有回答,偏着头露出意味深远的笑容。慎介知道刑警在想些什么。

    “你认为他不是自杀的吗?”慎介问道。他自己也感到有点吃惊。

    刑警把烟蒂抖落在烟灰缸中,另一手抓了抓脸颊。

    “状况明显看来是自杀。也可以说,几乎没有其他证据能否定这个结论。所以中央没派搜查人员过来,也没设置搜查总部,我们局的局长也不怎么关心。”

    “可是你却不这么认为,你认为他不是自杀。”慎介指着刑警的鼻子说。

    “让我这么回答吧。我认为这不是一桩单纯的自杀案件。”

    “嘿。自杀还分单纯和复杂的案件啊,我还是头一次听到。”慎介起身把咖啡分别倒进两个马克杯里。“你要牛n或砂糖吗?”

    “不用。”

    慎介拿着两个马克杯回到桌前。将其中一个放到刑警面前。

    “不好意思,”小塚把香烟在烟灰缸中捻熄,喝了一口咖啡。“好喝,不愧是你的本业。”

    “我是调酒师,不是专门泡咖啡的。任何人只要有咖啡机,都可以泡出一样的东西。”

    “不论做任何事都需要用心。嗯,咖啡真的很香。”刑警犹如品酒师般在鼻下微微转动马克杯。

    “欸,小塚先生,到底发生什么事了。你不能透漏一点吗?如果我知道了什么也可以帮忙啊。”

    刑警听完慎介的话只是耸了耸肩。

    “即使我想告诉你,但没有什么特别的案件资讯我也莫可奈何。”大概咖啡很好喝,他又喝了一口,然后呼地舒了口气,视线落在慎介身上。“我跟你说过发现岸中尸体的地方在哪里吗?”

    “在江东区木场,”慎介回答。“一个叫sunny hoe的地方吧。”

    “你记得还真清楚。”

    “不经意就回想起来了。”

    慎介不能说出自己曾去过那里。

    “岸中似乎有三个月左右没住在那栋公寓里。”

    “这样子啊,那么他又是住在哪里呢?”

    “至于这一点就不清楚了。不过他确实是住在别的地方。邮件与报纸已经多到塞不进信箱,那里的管理员有好几次还把塞不进信箱的邮件与报纸,堆放到他住处前面。亲戚与朋友打电话给他也多半没有人接。水电与瓦斯的用量在他死前的三个月期间也大幅减少。冰箱里几乎是空的,而且里面放的东西都老早超过保存期限了。不过他也不是完全不在,管理员有时还会看见他。”

    “所以,刚刚的钥匙是……”

    “岸中另一个住处的钥匙,应该可以这么推测吧。但是这样一来,就非得知道那地方在哪里不可。要是不弄清楚,就会有案件还没结案的感觉。可是一个个问过与案件有关的人之后,却没人对那个地点有头绪。因此,我会来找你这家伙,也算是病急乱投医吧。”

    不知不觉之间,小塚对慎介的称呼,从“你”变成了“你这家伙”,但慎介并不在意。

    “一个男人除了自己家之外,还会住在哪里……”

    “外面的女人那里吧。这种事不用你说我也知道。”小塚点了第二根香烟。“不过你想想看,如果他在外面有女人,有可能还想报老婆一年前被车撞死的仇恨吗?”

    慎介认为他的推论很合逻辑,于是陷入了沉默。

    “即使如此……”小塚嘟起嘴唇,口中吐出白s烟雾。“岸中那里也不是完全没有女人出入。”

    原本打算喝马克杯里咖啡的慎介,抬起了头。

    “也就是说?”

    “岸中家隔壁住了另一家人。”小塚慎重其事地娓娓道来。“房子只有2dk,空间相当狭小。独生子高中二年级了,是一个热衷摇滚乐与摩托车的普通孩子。最近那家人的儿子说出一件离奇的事。那孩子说,某天过了凌晨十二点回到家的时候,他曾经看见有女人从岸中家离开。”

    “嗯,”慎介点了点头。“这样不是很正常吗?太太因为车祸过世,偶尔也可能会有这种事啊。”

    慎介思索每天被丢进信箱里的s情广告。广告上写着——让我们介绍适合的女人给您,旅馆、公寓、大厦,不论任何地方都可以到府服务,不论要换几次都ok。岸中玲二为了排遣失去老婆的寂寞,打了广告单上印着的电话号码,应该可以这么解释才对。

    “当然,如果只是有女人进出他家,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只要没有犯法,只要是健康的都无所谓。问题在于他目击那件事的r子。”

    “哪一天?”

    “在发现岸中尸体的前一天晚上。”

    “咦?”慎介下意识地瞪大了双眼。“前一天晚上,可是,那个人在那时候应该已经……”

    “是啊,”小塚慢条斯理地点了点头。“岸中应该已经死了。”

    “所以那个女人看见尸体啰?”

    “应该是吧。可是她却没报警。我们当时是为了调查岸中攻击你的案件,因此才会发现他的尸体。”

    “为什么那个女人不报警呢……”慎介低喃。

    小塚扭曲嘴角笑了出来。

    “看吧。你知道我为什么不认为岸中只是单纯自杀而已了吧?”

    “或许是因为那个女人和岸中没那么亲昵,不想被卷入麻烦事,所以才没报警?”

    “不可能。”刑警肯定地说。

    “你想想看。你认为那个女人和岸中有什么关系?是卖春的女人吗?如果是这样,那又是谁叫的?从推测的死亡时间来看,岸中那天晚上应该已经死了。尸体不会打电话叫妓女吧?如果不是妓女,又没有人约她,她却在深夜时分自行到岸中家去,只能推断她与岸中的关系相当亲密。”

    “是没错……”小塚说的话很合逻辑。

    “要是那个高中生更早说出这些证言,案件就不会那么简单以自杀结案。事到如今才说出那些话,情况真的变得很难处理。”刑警轻轻咋舌。

    “警方之前没有向邻居打听吗?”

    “早就打听过啦,不可能不去吧。可是,那家人的儿子先前一直都没提那些,况且还是为了个无聊的理由。”小塚狠狠地说道。

    “那个无聊的理由是什么?”

    “你不要知道比较好,知道的话大概会后悔。”刑警看了一眼手表后起身。“我待太久了。毕竟出现了好几个叫人措手不及的问题,不小心就发起牢s,你最好还是忘记吧。”

    慎介追向往玄关走去的小塚。

    “不好意思。告诉我一件事就好。”

    “要看是什么问题,我才能决定要不要回答。”小塚一边穿着皮鞋说。

    “岸中那个人没对木内春彦先生做出什么事吗?”

    “木内?”小塚露出意外的表情。

    “木内春彦先生。在那场车祸事件里和我一起肇事的人,导致岸中美菜绘小姐死亡的其中一名肇事者。”

    警察应该不可能不知道木内春彦这个人。调查慎介遭攻击事件时,照理说会详细地调查一年前的事故。

    “木内先生啊?”小塚把脸转到另一个方向,长叹了一口气。“那个人是个奇特的人。”

    “奇特的人?”

    “其实我们也见不太到他,稍微遇到点阻碍。他本人说岸中玲二完全没主动和他接触,所以我们也只好认定他与你遭到攻击的案件无关。”

    慎介总觉得小塚的说法暧昧不明,或许他已从木内这个人身上嗅到了什么也说不定。

    他心想,大概小塚不想再继续泄漏任何情报。“那么我就先告辞了。”小塚说完之后便从慎介住处离开。

    19

    下午三点过后,慎介跨上脚踏车出外用餐。他骑到门前仲町一家自己时常光顾的天丼屋吃迟来的午餐。他还是第一次独自到这间店来,因为他以前总是和成美一起去。

    离开天丼屋之后,他脑中闪过一个念头,便把双手分别c进斜纹棉裤两侧的口袋。两只手分别握住东西。一拔出手,两手都抓着手机。左手是黑s的,右手则是银s的。他把银s的放回口袋。

    黑s手机是慎介的手机。他要用这支手机试拨成美的电话,不过他猜想电话九成九不会接通。

    他料中了。听到的是一如往常语音信箱留言说明,说明对方目前在无法接听的地方,或是对方关掉手机电源。慎介立即挂断电话,接着当场便删除手机里记录的成美电话号码。

    慎介感觉有些落寞,不过也仅只如此。他对这件事下定决心之后,心里也感到愉快,决定以后不再思考成美的事。

    然后慎介把黑s手机放入裤袋,再从右边裤袋掏出银s手机。这当然不是他的手机。

    这支手机是几天前自称瑠璃子的女人留下来的。那天晚上慎介把她的手机带回来,等待手机铃响直到天亮。他不认为是瑠璃子不留神忘记带走,而解释成是她留下了联络方式。

    不过,从那天至今他过了好几天,手机却从来没有响过,她本人也没到店里去。但慎介依然相信那支手机是与她保持联络的唯一方式,所以他昨天到便利商店购买充电器,好让那支手机维持能随时通话的状态。如果手机电池没电,就会切断好不容易才得来的联络方式。

    慎介一回想起那天夜里发生的事,下t至今还会有疼痛感,而且几乎又要勃起。慎介不禁陷入幻想,想象她以嘴对嘴方式喂他喝下的j尾酒,那味道在口中扩散,身体逐渐发热。瑠璃子柔软的嘴唇、光滑的肌肤,以及进入她体内的快感,这些回忆犹如篆刻般深深地刻入慎介的身体。

    慎介想见瑠璃子。他殷切地期盼着,可是却没有其他方法。

    她留下的手机,只记录了一组电话号码。但即便拨打这个号码,也不知能不能找得到她。

    慎介c作手机找出了那组号码,然后按下拨号键,把手机贴近耳朵。他的心脏剧烈跳动起来。

    铃声响起,响了第三次、四次,第五次响到一半,似乎接通了。“您好……让您特地打来真是抱歉,现在我无法接听。请在哔一声后留下您的姓名、联络事项与电话号码,之后我再回电给您。”

    慎介在听到哔声前就切断了通话。

    他已经不是第一次听到这个语音信箱的应答语。从知道手机里记录的那组电话号码时起,他就立刻拨过了。之后不论打几次,总是转到这个语音信箱的应答语。

    实际上,在慎介第二次拨打时,他曾经留言:“我是‘茗荷’的雨村,请与我联络。”虽然不知道她记不记得“雨村”这个姓氏,但只要听到“茗荷”就应该会知道是谁。

    问题在于瑠璃子究竟听了他的留言没有。因为慎介听到的语音信箱应答语,似乎不是瑠璃子的声音。慎介对于自己的听力颇具自信,如果是同一个人他绝对会听得出来。

    纪录的电话号码大概是另一个人的电话号码。如果是这样的话,收到陌生男子的留言,电话号码的主人应该会感到害怕吧。这么一想,打第三次时起他就再也没留言了。

    可是为什么老是无人接听呢——

    这件事情也很让人匪夷所思。对于慎介来说,即使接听电话的人不是瑠璃子也无妨。因为那支手机记录起来的号码,号码的主人一定认识瑠璃子。虽然或多或少会让对方起疑,但随便编个理由,应该就能问出瑠璃子的联络方式。

    然而,对方不接电话慎介就束手无策了。

    慎介把电话放回裤袋里,跨上了脚踏车,往自己住的大楼方向踩下脚踏板。

    在他骑车时忽然想起一件事。于是虽然已经接近自己的住处,他也没有减慢脚踏车的速度,就这样笔直前进。不久之后,他抵达葛西桥道,j通号志灯亮起红灯。这是他第一次刹车停了下来。

    他趁着等待红绿灯时拿出皮夹,皮夹里放了一张便条纸。

    木内春彦 中央区r本桥滨町2—xgarden pace505

    这是前几天江岛告知慎介木内春彦的联络方式时,他随手写在便条纸上的字。

    他并没有打算要与木内见面。纯粹是一时兴起,想看看木内住在什么地方。去岸中住的地方也是一样,当慎介对某人感到在意时,便会想去看看那个人的住处。这或许是一种怪癖,他总觉得见到对方的住处,应该就可以了解对方是个怎样的人,当然这不过只是他自己这么“觉得”罢了。

    当慎介知道车祸与两辆车有关时,有一件事令他感到不可思议。为什么岸中玲二只攻击他呢?如果是要为老婆复仇,照理应该也会向木内报复才对。难道岸中认为他是那场车祸直接肇事者,所以要负起全部的责任吗?

    再加上他很在意小塚说的话。小塚说木内很“奇特”,究竟又是怎么回事?

    j通号志转成绿灯之后,他再度骑起脚踏车,穿越葛西桥道,笔直地朝北方前进。虽然经过好几个红绿灯,即使是红灯他也直接闯过去,幸好没有车子冲过来。

    在清洲桥道左转往西前进。跨过清洲桥,再越过新大桥道,就是r本桥滨町二丁目了。

    garden pace建在滨町公园正前方,整栋建筑差不多有七层楼高,这栋大楼的外墙有种金属的质感,隔着滨町公园可以看见位于对面的明治座剧场。

    慎介将脚踏车停放在路上,走进大楼。进去之后右侧是管理员室,左侧则有一扇自动玻璃门。玻璃门对面则是会让人误以为是饭店大厅的门廊。

    管理员室有一名身着制服的白发男人,低着头不知在写些什么,因为感觉到有人的视线盯着他看而抬起了头。

    慎介摆出若无其事的态度走了进去。进到大楼内,看到某个角落邮箱并排着,位置正好是周围看不到的死角。

    他找到号码是五〇五的信箱。信箱上没有名牌。

    慎介偷偷地用手指伸进投递口。今天的早报还没取走,邮件放在早报上,手稍微伸进去似乎就拿得到。

    他确认没有被任何人看到后,把手指深深伸进投递口内。当指尖碰触到邮件,他以食指和中指夹住,小心翼翼地将邮件抽了出来。

    收获是二封白s信封的信件以及三张明信片。慎介匆匆看遍一轮,所有的明信片都是d。只不过内容令人目瞪口呆。全都是高级的男装店或饰品店寄来的,尽是些不会寄到慎介邮箱里的明信片。

    慎介看到二封信封的寄件人栏后,不由得大吃一惊。两封信上写的都是银座知名俱乐部名称,是每个在银座工作的人一定知道的超高级俱乐部。

    里面大概是付款通知单。由于是寄到自宅,多半不是招待客人才去那里。慎介透过光线想窥看信件内容,但果然还是什么都看不到。

    这是怎么一回事呢?江岛说木内春彦只不过是个小职员。这种不景气的时代,居然有普通上班族能在高级的店家购物,并且在高级俱乐部进出,真是令人难以想象。当然,这世界上什么人都有。如果只因为对方是个上班族,就断定对方的经济情况不佳,这样未免也太过轻率。然而,木内春彦一年多之前才引发死亡车祸。按照常理,他在公司里的立场应该不太妙才对。

    由于在这里待太久管理人可能会起疑,于是慎介把邮件放回原处,走回玄关。管理员室的门开着,管理员正好走出来。这个满头白发的男人手拿着扫帚和畚箕,他瞥了慎介一眼,大概是误解慎介的身份,还说了声“辛苦了”。

    到了晚上,慎介拨了一通电话,打给之前在“siri”的同事冈部义幸。

    “真难得呢。”冈部知道是慎介打电话来后诧异地说。

    “我有事拜托你。”

    慎介说完,顿时陷入沉默。冈部摆明了抱有戒心。他从以前开始就是个沉默寡言、观察力过人,第六感敏锐的男人。

    “如果是很棘手的事情就饶了我吧!”冈部说。讨厌的事情就会清楚说出来,也是这个男人的特征。

    “抱歉,可能真的有点棘手。”慎介老实地说。

    冈部在电话的另一端叹了一口气。

    “总之我先听听看,怎么了?”

    “你以前说过你认识在‘水镜’工作的人吧。”

    “‘水镜’?啊,有是有……”

    “水镜”是寄付款通知单给木内春彦的两家店之一。

    “记得你说他是负责舞台工作的人吧?”

    “没错,有什么事吗?”

    “可以介绍那个人给我吗?”

    冈部再度沉默以对。这次沉默的时间比之前更长。

    过了一会儿,冈部以低沉的声音说。“你有什么y谋?”

    “我哪有什么y谋呀?”慎介的声音含着笑意。

    “不,最近的你很奇怪。不但质问由佳小姐一些怪问题,又去为难江岛先生。”

    看来在吧台工作的冈部,把慎介在“siri”的各种打探行为尽收眼底。他果然是个精明的男人。

    “这是有原因的。”慎介说。“我想你从江岛先生那里听说过了。自从发生那件事情以来,我大脑的记忆有点奇怪。我想靠自己的力量弄清楚,所以才会到处问不同的人事情。”

    “这点我知道,我也明白你的想法。可是江岛先生跟我说,叫我不要理会你,现在你的精神状态不太安定,不能随便刺激你。”

    “如果照这样下去,精神状态一辈子也安定不下来。喂,拜托你。帮帮我啦。”

    冈部又闭上了嘴,不过也不是完全不吭声,他的低声呻吟透过电话传了过来。

    “为什么希望我介绍‘水镜’的服务生给你呢?”冈部问。

    “想打听某个时常光顾那间店的客人。”

    冈部重重地吐了一口气。

    “雨村,你也是知道的吧。以酒吧维生的人,不能随意泄漏客人的资讯,即便是同业也一样。”

    “所以我也只能千拜托万拜托了。只要你帮我介绍,我会好好向那个人说明,不会造成你的麻烦。”

    “有可能吗?看看最近的你就知道了,你绝对会把对方惹毛的,绝对会。”

    “没问题的,我保证。”

    “这种话不可靠。”冈部清楚宣告。

    这次轮到慎介陷入沉默。他思忖着如何能说服冈部。

    “喂!”他说,“拜托啦。”

    “不要再勉强我了。”

    “我也曾经为你勉强过自己呀。”

    这句话似乎效果不小。冈部顿时语塞。

    冈部也明白慎介指的是哪件事。数年前,冈部身上背了大笔负债,为了偿债,他盗卖“siri”采购的酒,只有慎介发觉这件事。慎介为了不让这件事露馅,协助他篡改估价单和账簿之后,劝冈部与江岛商量负债的事。成果便是冈部高利贷方面的负债解决了,而且盗卖这件事也没被揭穿。

    “你这是在威胁我吗?”

    “不是。”慎介随即否定。“我也不想去挖出那些陈年往事。只是希望你能够明白,我可是真的拼了老命。”

    冈部又低声呻吟。

    “我知道了啦。”他放弃了。“我会试试看。”

    “不好意思。”

    “只不过,我拒绝替你介绍,我会帮你问,这样比较不会被怀疑,可以吧?”

    “可以,也只能这么做了。”已经无法再继续勉强冈部。

    慎介说他想了解木内春彦这名顾客,在哪间公司上班、从事什么职务、通常和谁到店里去、最近的样子奇不奇怪。只要能问出任何和木内有关的事,不论什么事情都可以。

    冈部表示自己虽然不太愿意,仍会努力试试,然后挂断了电话。

    在那天夜里,冈部就回拨电话给慎介。星期六也是“水镜”的休息r,比较容易逮个正着。

    “木内这名客人确实时常到‘水镜’去,频繁的时候是一周二、三次,通常是一周一次。”冈部的口吻比刚才柔和,慎介对此感到不可思议。冈部接着说。“老实说,我问他认不认识木内这个客人时,没想到他轻易地就告诉我很多事情。看样子,那名叫做木内的人,算是个相当奇特的客人,在银座好几间店都小有名气。”

    “是个怪人吗?”

    “不是这个意思。他的真面目不为人知,先说知道的部分好了。首先,他任职的公司是帝都建设,职位不明。年龄大约三十岁上下,所以应该是一般职员。多半独自一人去喝酒,不过,偶尔也会带朋友去,这时候也都是木内付账。”

    “所以他并不是去招待客人啰。”

    “没错。一个晚上账单超过二十万元也是稀松平常。”

    “那钱从哪来呢?”

    “帝都建设也不是大公司,即便薪水再优渥,一晚花二十万元谈何容易?然而他账单却从未迟缴过。所以对于酒店来说,他可说是一名贵客。”

    慎介心想这也是当然的,如果有这种客人光顾“茗荷”,妈妈桑千都子大概会喜极而泣吧。

    “不过听说他们也是忧喜参半。当那个叫做木内的客人前来时,之前是常客的帝都建设高级g部,顿时全都不见踪影,导致店内大大亏损。”

    “他们是因为不想到一般职员也去的店里喝酒吗?”

    “店家也只能这么解释了吧,只不过似乎没人接受。”

    “嗯。”慎介愈听愈觉得奇怪。“木内从何时开始到‘水镜’去的呢?”

    “听说是在半年前左右。”

    车祸毕竟都经过一年多了。尽管如此,引发死亡车祸的人,有办法这样花天酒地吗?

    “他本人有提及自己可以这么挥霍的原因吗?”

    “这部分好像没提到。有好几次酒店小姐都开玩笑似地问他哪来的钱花天酒地,结果听说他很不高兴地说:‘这和你们无关。’”

    慎介发出了不知该说什么的哀鸣。他完全搞不懂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我问出来的就只有这些了。我跟你讲白一点,因为木内是很特殊的客人,对方才当成笑话说给我听,你别再拜托我同样的事了。”冈部说道。此时从声音听起来感觉他有点发火。

    20

    隔天是星期r,慎介骑着脚踏车再度前往木内春彦居住的大楼。

    他下了一个决心,不只是单纯调查木内而已,他今天要试着跟本人见上一面。

    昨晚从冈部那里得到的情报在脑里盘旋。就导致岸中美菜绘死亡这一点,木内明明与慎介同罪,但他却没为这件事所苦,过着和慎介完全两样的奢靡生活,为什么他可以这样呢?慎介想知道内情,他对岸中玲二完全没对木内动手感到不平衡。他能理解岸中想为妻子报仇的心情,却无法接受对方只把怨恨发泄在他身上。

    总之,慎介认为自己必须和木内谈谈车祸的事。虽然江岛叫他不要接近木内,但就这么置之不理,他实在无法接受。

    慎介抵达滨町公园,将脚踏车放在跟昨天同样的地方,走进大楼。管理员正好在玄关前用绳子捆绑旧纸箱,大概要拿去回收吧。

    他站在自动玻璃门前,看着安装在墙壁上的门铃对讲机,上面并排着有如以前电子计算机上的按键。他做了一个深呼吸,按下五、〇、五。显示面板上出现这几个数字。接着,他将手指伸向呼叫钮。

    慎介假想着对方回应时的情形,在脑中反复背诵问候语。被对方当做可疑人物也无可奈何,但起码得让对方不对自己抱持敌意。

    门铃对讲机上的扩音器毫无回应。慎介尝试着再按了一次,结果依旧相同。

    “你有事找木内先生吗?”身后传来声音。管理员站在慎介背后。

    是,慎介回答。

    “大概不在家吧。那个人大半都不在家里。”

    “这样吗?”

    “经常有包裹寄过来,但是星期六、r多半都会先寄放在我那里。可是平r看他却又游手好闲的。虽然我不知道他是做什么工作的啦。”

    真是个长舌的管理员,大概是太无聊了吧。

    “木内先生住在这栋大楼很久了吗?”

    “不、不太久。差不多一年多一点吧。”

    一年多以前——换句话说,是在车祸过后没多久。

    “他自己一个人住吗?”

    “我记得是。起初听说是新婚夫妻要住,结果只有一个人,然后就一直住到现在了。”

    “新婚夫妻?本来预定要结婚吗?”

    “好像不是吧,我也不甚清楚。”管理员歪着头走进管理员室。

    慎介骑着脚踏车离开木内住的大楼。虽然对见不到木内本人很失望,另一方面也庆幸自己没有一时冲动与他见面。木内这一号人物身上有太多让人费解之处,这些与之前的车祸是否无关还不清楚。不过,慎介根本不认为那场死亡车祸对他现在的生活没有任何影响。

    无论如何都希望能多少收集到一些有关木内的情报。

    在他行径清洲桥道的当头,他想到另一件事。慎介在脑中反刍着小塚刑警说过的话。有好几个地方都让他感到介意。

    慎介一口气骑到木场,看到一间熟悉的加油站,加油站背面便是岸中居住的公寓。

    他把脚踏车停在暗黄s建筑物前。位置、外观、年份——全都跟木内的大楼大相径庭。在受害者方面,夫妇二人都已经不在世上,肇事者却过着奢靡的生活。慎介自己虽是另一个加害人,对于这个事实也感到复杂与矛盾。

    和之前来的时候相同,管理员室今天也没有人在。这里和garden pace不同,而且也没有电梯。

    他爬楼梯来到二楼,二〇二室是岸中的房间,慎介先在稍远的距离眺望那间房子,看起来不像有人住在里面。不晓得里面的东西做了什么处理,但大概尚未出租吧。

    慎介走到二〇二室前,然后转头看看两边的邻居。据小塚所说,住在岸中房间隔壁的高中生目击到有女人从岸中家离开。所谓的隔壁,到底是哪一边呢,从楼梯的方向看去,是二〇二室后面的二〇一室呢?抑或是前面的二〇三室呢?

    他首先站在二〇三室前面。上面没有挂门牌。

    正当慎介要按下门铃时,他的背后传来声音。二〇一号室的门打开了。差点就按下门铃的慎介连忙把手抽了回去。

    一名身着丧服的女x从二〇一室走了出来,年龄约莫是四十五岁左右。

    “老公,再不快一点要迟到了。”她朝着房里大喊。

    一个应该是她丈夫的肥胖男子从二〇一室里出现。他也身穿黑s丧服,领带也是黑s的。脖子后方有一大坨肥r。

    “喂,纯一,门就j给你锁啰。”男人说。二〇一室随之传出回答声,虽然听不清楚内容如何,不过确实是过了变声期少年的声音。

    那对身穿丧服的夫妇向慎介点头行礼之后,从他身旁经过,朝楼梯口走去。

    在看不见夫妇的身影后,慎介移动至二〇一室前面。那里挂着门牌,上面写着堀田。

    慎介按下门铃。他已经决定好对方应门时该如何应对。

    数秒之后,门扉开启了,少年的脸从门缝后方露了出来。他看上去个x刚强,大概是高中二年级左右的青年吧。慎介确信自己遇到了想见的人。

    “你是堀田纯一同学吧?”慎介把刚才听到的名字与门牌上的姓氏组合起来后问道。

    少年以狐疑的眼神瞥了慎介一眼,微微点了点头。“是我没错。”

    “关于先前的那件事,我想要问得稍微详细一些。就是你说你在发现隔壁岸中先生尸体之前,目击到女人的那件事。”

    少年听到慎介的话后,表情明显大变,脸上唰地失去血s,脸颊僵硬了起来。

    “关于那件事情,我应该已经说过好几次了吧。”他转过脸说。

    “我想再问一次。再一次就好。以后不会再问了。”

    慎介刻意使用让少年误认他是刑警的说词。万一最后无计可施,还可以使用谎称自己是刑警的这个手段,不过考虑到未来有可能会被揭穿,还是尽可能地以不清楚说明身份的方式提出问题。

    “反正你们又不相信最关键的部分。”少年说。

    “咦,哪个部分?”

    少年没有回答,就这样把脸转到一旁,侧脸上显露出这个年龄特有的叛逆。

    “根据你的说法……”慎介说。“当你在晚上回家的时候,你看到一名女x从岸中房间走出来。你确定是从房间走出来吗?你看到她打开门出来的那一瞬间吗?”

    少年咬着拇指的指甲,似乎不太想回答。

    “难道你已经忘记了吗?那就表示你不是记得很清楚嘛。”慎介稍微使用了激将法。

    少年直盯着拇指指尖,不假思索地说。“门打开了啊……然后……就出来了。”

    “女人出来了吗?”

    少年不耐烦地微微点头,看都不看慎介一眼。

    “所以那个女人应该也看到你了吧?”

    “没看到啦。”

    “为什么?”

    “隔壁的门打开时,我在那个地方。”少年说完,指着慎介站着的地方。“我正在找钥匙,门就忽然打开了。然后那个女人走了出来,但是没有看我这边,很快就往楼梯口方向迅速走掉了。”

    慎介凝视着二〇一室。从那里出来之后,如果笔直地往楼梯口走过去,确实很有可能没看见少年的身影。

    “那个女人的神s呢?很匆忙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