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碧城第2部分阅读

      碧城 作者:肉书屋

    落入她的手中。她转过手腕,剑尖指地。

    华璎依旧是垂着眼睛,看着剑尖,脸色有些苍白:〃既然如此,那么,卫二公子,多有得罪了。〃

    她虽然只是随随便便的拔剑指地,然而卫庄的脸色却略微变了变:在他看来,凝碧剑的剑尖在不停地颤动,每一次变幻的去势都极端快速和巧妙。

    白云千幻。

    看方才小妍拔剑的手法和如今的起手剑势,她使的居然是白云宫秘而不传的那一路剑法!

    十五年前,大哥风涧月就是伤在白云宫掌门大弟子静冥的一招〃空山灵雨〃下,伤势之重,十几年后至今未愈。

    年轻的女冠素衣白袜,拔剑指地,微微低着头,眼神宁静空灵,眼里除了手里的剑、剑尖的那一缕碧色,全无它物。

    白云千幻剑法讲求的便是这〃清、空、幻〃三字,看来她已经深的其中精髓。才七年不见,记忆中那个娇赣秀气的节度使千金小姐,居然能领悟这样精妙的剑法了。

    小妍……本来就是一个灵慧的女子啊。

    那一夜他杀的昏了头,西子湖带着桃杏芬芳的空气中弥漫开浓重的血腥味。手中的剑一次次穿透那些人的身体,带出一蓬蓬的血花。

    不知过了多久,一切慢慢安静下来。他站在血泊里,最后掠了一眼那些或死或伤的人。慢慢来到湖边,蹲下身用碧水冲洗着剑上的血迹。

    〃好了吗?〃忽然,听到树上有人怯生生的问了一句,带着微微的哭音。

    他一怔:方才杀的性起,居然忘了那个女孩子还呆在树上。

    他抬头看去,此时天已经微微泛白,朦胧的烟水笼罩了西子湖,在氤氲的水气霞光之间,他看见垂柳上那个女孩子仍然抱着膝,将头埋在膝盖上,闷闷的问。一粒蓝瓷耳坠,在她漆黑的鬓边晃晃荡荡。

    他不禁笑了起来,然而一笑就扯动了大大小小的伤口,他皱了皱眉头:〃好了,你可以抬起头来了。〃

    〃我不要看……〃树上的少女依然固执地将头埋下,声音里面已经带了颤音,〃你一定杀了很多人……你不是个好人!我不要看,我要回去找父亲来抓你!〃

    浓重的血腥味飘在空气里,伴随着桃李花芬芳的香味,显得诡异而瑰丽。

    紫衣的剑客大笑起来,收起剑攀上柳树来,坐在另外一个枝杈上:〃你也看到的:那个时候我不杀他,他便要杀我。你说我是不是该站在这里等着被他砍成十块八块、才算是‘好人‘呢?何况…嗯,他们本来也不是什么好人来着。〃

    〃他们是坏人,所以你才杀他们,是不是?〃陡然间,仿佛明白了过来,伏膝的女孩一下子抬起了头,恍然的看着他,眼睛亮晶晶的,有些止不住的兴奋,〃你是侠客,是不是?就像荆轲刺秦、李寄斩蛇那样,是不是?〃

    他怔了一下,对于她那样的比喻实在是有些哭笑不得什么荆轲刺秦、李寄斩蛇啊?这个大家小姐,大约是书读的胡涂了。

    这不过是江湖恩怨而已,谁是谁非一时如何能说清楚。只是长江水帮,平日的确倒是做了许多不干不净的事情,在武林里引起了公愤所以,这次虽然是为了阁主的命令斩杀帮主李腾蛟,但是说是替天行道……那个,似乎也有一点点的沾边吧?

    他懒得费力说明,便含含糊糊的点了点头,当作默认。

    少女的脸陡然明丽起来,手指紧紧抓着那本玉豀生诗集,仿佛舒了一口气似的微笑:〃啊……我就知道,你喜欢读李义山的诗,哪里会是个胡作非为的歹人?〃

    他好笑的侧头看看她:原来,她是爱屋及乌。

    〃嗯,天快亮了,我送你回去罢。不然你父母要着急了。〃虽然有心继续逗她说话,但是看看时辰不早,他不得不出声提议其实他也是怕一直呆在此地,天明以后被人看见了有麻烦。

    那个少女一下地,身子就软了一下,连忙抬手撑住身边的柳树。看到地上血污狼藉,脸色苍白的咬着牙,差点叫出声来。

    〃唉,来,我扶你回去。〃他只好对她伸出手去,出乎意料的,那个少女脸微微一红,白了他一眼后自顾自的举步走开。

    〃我进去了。〃到了别院的后门,觑着那里还没人早起经过,她依旧是低了头,有些不好意思的对他说。他只是随意的挥挥手,应了一声。

    〃我、我回去了。〃她莫名其妙的重复了一遍,脚下却没有动,似乎一直等着他说什么,然而等了片刻,不见他开口,脸便白了一白,还是低着头,微微躬身行了个礼,终于退回到侧门背后。

    朱红色的门缓缓阖起。

    此情可待成追忆,只是当时已惘然?

    他能感觉到有什么东西正从身边擦身而过那是他一生之中都难得遇见的〃真〃,此刻抓不住,那么便是永不复返。忽然间,他抬手,撑住了那扇将要关上的门。

    〃我叫卫怀冰。〃他低下头,对着门后那个人一字一字的说。仿佛知道这个名字一旦说出来,便是如刻入石上般无法抹去。

    那个少女似乎吃了一惊,依然没有抬头,但是他看见,有红晕慢慢地升上了她的侧颊。

    原来,她一直都在等自己说这句话

    〃我、我姓薛……叫薛楚妍。〃

    二、昨夜星辰昨夜风

    便是那样的开始。如同一切传奇里面那样,缥缈而瑰丽。

    有英雄的长剑,有美人的柔情。一个是仗剑飘摇江湖的惊世剑客,另一个是明珠玉露一般娇妍纯真的候门千金。

    即使这么多年的风尘过后,夜雨里挑灯看剑,今日的他依旧会为当日的旖旎风光而迷醉似乎邂逅过那样传奇的人,并不是他自己。

    他卫庄如何能遇见那样的人呢?或者说,他自己怎么会是故事里的人呢?

    然而,此刻的灯下,风雨大作的望湖楼顶层,看着素衣束发的女子,看着她低着头温文而安静地说话,看着她咬着唇角的表情忽然间,他终于知道一切、终究是明明白白的刻在了那里。

    记忆里那个少女娇赣的笑靥,和俯首间渐渐飞红的面颊在眼前反复交叠,片刻间遮住了他的眼睛。

    在碧光到达眼前的时候,周围子弟的一片惊呼,紫衣的卫二公子才仿佛如梦初醒般,陡然翻转手腕,长剑直立而起。

    〃叮〃的一声,双剑相击,声音冷冷的,有着钢与铁的尖锐。

    凝碧剑荡了开来,然而剑身上萦绕的内力透过长剑一层层如同暗涌般推来,他只觉得虎口一阵酸麻,掌中的剑居然有几分松动。

    略为一惊,卫庄惊电般的抬头,眉目扫到之间,只见那一袭素衣瞬忽飘远,手挽长剑,身影空灵曼妙无双,一击即走,有如变幻无方的云。

    如此剑法……难怪当年大哥便是伤在这凝碧剑下。想起多年来一直抱病、如今伤势垂危的兄长,卫二公子的眉毛一振,眼睛里面闪露出冷冷的光,手腕微微一振,内力透入处,流光剑瞬地绷直,发出轻轻一声长吟。

    瞬忽之间,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望湖楼上的所有人的眼睛都花了一下仿佛有强烈的光芒陡然间从紫衣人的剑上四射而出。

    〃对了,你最喜欢李义山的哪一首诗呢?〃

    坐在阁楼的飞檐上,小心翼翼地扶着身侧的垂脊,将脚放下,悬空晃荡着,挽着双髻的少女笑靥如花,在月下侧头问身边的紫衣男子,蓝瓷耳坠也晃晃悠悠。

    〃唉唉……为什么你们女孩子家老是喜欢问‘最‘喜欢‘最‘爱什么的?〃一听到她这样追问,他就觉得头大,有些无可奈何,〃义山的诗自然是好,可我从未一首首比较过呀。〃

    〃啊?女孩子都喜欢这么问?还有谁这样问过你么?〃反过来却立刻被薛楚妍抓了字眼,一双大眼睛便一眨不眨地看了过来。

    〃《风雨》最好吧。我喜欢那个‘凄凉宝剑篇,羁泊欲穷年‘。〃他苦笑,低头拍拍手中的长剑,上面〃流光〃两个字已经模糊了,不知道经历过多少江湖上的风雨飘摇,〃还有那些无题,也都是极好的只是太含糊,不够爽利干脆,看得人憋气。〃

    〃嗯……〃她低低应了一声,然后又低下了头去不知道为何,她总是喜欢低着头。

    过了半晌,不见她说话,他便有些奇怪的看了看她。陡然间微微一惊,看见一颗泪珠扑簌簌的从她丝绸的衣襟上滚落下去。

    〃怎么了?小妍?〃他问,不明白这个瓷人儿一般的女孩心里又在想些什么。

    她却只是低着头,但是已经不再哭了,手指下意识的在旁边的琉璃瓦上划着什么,过了半天,才压着声音,轻轻道:〃我在想……在我没有遇到你之前,怀冰又是什么样子的呢?你、你遇见过什么样的人?做过什么样的事情?有多少女孩子问过你这样傻的问题呢?〃

    〃小妍。〃他苦笑了起来这个丫头的心思,还真是九曲七窍,随便的一句话,就能让她想那么远?本来以为这样足不出户的女孩子是天真单纯的,然而,谁能想到心里居然有这么多的弯弯绕绕啊。

    〃没有呀……真的没有。〃他叹了口气,一再的重申。

    她却不依不饶:〃一定有的!……你不老实和我说。〃

    〃唉唉,是有一个,行了吧?〃被缠了半晌,卫怀冰终于露出无可奈何地表情。

    〃啊?是什么、什么样的人呢?〃薛楚妍身子一颤,飞快的抬头看了他一眼。

    〃嗯……是个,怎么说呢?很温柔、很漂亮的女子,一笑两个酒窝,武功也很好。〃紫衣的男子手指轻轻叩着身侧的剑,看着天上的明月,有些深思意味的缓缓说。

    薛楚妍的手更加用力的在瓦当上划着,咬着嘴角,嗯了一声,然后问:〃后来呢?〃

    〃后来……〃卫怀冰低下头去,叹了口气,〃后来她喜欢我的大哥啦,就完了。〃

    〃啊。〃薛楚妍脱口低呼了一声,然而却没有如释重负的神气,也叹了口气,幽幽道,〃你、你一定很难过吧?〃

    〃是啊,那时候我难过的几天吃不下饭,大哥还以为我又为了缠着他教我剑法在闹情绪呢。〃想起当年的往事,紫衣男子眉毛一扬,忍不住笑了起来,〃小妍你不知道,我大哥才是个了不起的人物就是义山的诗,也是一开始他教我的。〃

    〃哦……〃少女更加闷闷不乐的应了一句,然而终究心细,沉吟一会儿反应了过来,抬头惊诧的问,〃啊?还闹着不吃饭?那时候……那时候你多大呀?〃

    卫怀冰看着她,但笑不语。

    那样明澈如同湖水的眼睛映着天上的星辰,璀璨夺目,他微笑着,抬手抚摩她乌鸦鸦的头发:〃才十一岁呀!唉,我是不是很可怜?〃

    〃啊?〃薛楚妍惊诧的抬起了头,一抬头便看见紫衣男子眉目间的笑意,知道自己上了当,登时脸上飞红,〃讨厌!你作弄我!不理你了!〃

    忘了是坐在飞檐边缘,她便要站起来返身就走,方一侧身,便发觉脚下一空。

    〃小心!〃卫怀冰身子一倾,出手如电,将她拉了回来。薛楚妍跌靠在他怀里,脸上便又是一红,听了他的话后不知为何又是半晌不出声。许久,她才仰了头,看着天上的月亮,轻轻说了一句不相干的话:〃这几天,娘的病又重了。〃

    〃嗯,我听说碧城山白云宫有一株青鸾花,有起死回生之功什么时候我去取了来给你娘治病。〃卫怀冰轻轻抚摩她丝绸一般的长发,叹息了一声,不知道为何,他声音也有些低沉起来,〃该死的……就是大哥有死命令,不准我去那儿拿!〃

    薛楚妍听他又说起江湖上的事情,心下有些不耐,只是靠在他怀中,将自己的发丝和他的一缕头发搅在一起,打了个结,岔开话题:〃啊,对了,那么那个女子……那个很温柔很漂亮武功又很好的女子,后来嫁给你大哥了么?〃

    卫怀冰的身子忽然轻轻一震,不知为何也是半晌不回答,许久许久,才摇了摇头:〃没有……很惨的。别问了。〃

    她还是第一次听见他飞扬的语气中有如此深重的叹息,然而她终究没有再问下去。

    望湖楼内剑气横空,纵横凌厉,一干旁观者都被逼得连连倒退,到了楼梯口上。

    而宽敞的房间内,紫衣和素衣如同闪电般交错飞舞,瞬息万变。

    凝碧剑如同流星,瞬忽来去,空灵不可方物,没有刹那的停顿。华璎拂袖回首,手中的长剑突然幻成了两道影子,同时分刺卫庄的左胸和右肩,一点寒芒迅速一分为二,宛如白云骤合又分,无从判断何虚何实。

    紫衣闪动,卫庄迅速回身,剑幕展开,又是两声冷锐的金属交击之声,两剑无功而返。飘忽的素衣人影一沾即走,顺势穿过敞开的窗户,落在望湖楼外面的挑檐上。

    卫庄知道她是觉得这个场地限制太大白云千幻剑法一旦施展开来,飘摇游走无定,离了这个楼阁,在外面动手自然对她更加有利。

    然而,看着秋雨中那个婷婷立在飞檐一角上的人,他还是暗自长长叹息了一声,足尖一点,纵身而出。

    往事还如一梦中。

    渐渐地,他注意到小妍开始少有笑容。因为喜欢低了头说话,他看不到她脸上的表情或许,她脸上那样悒郁的神色非止一日了吧?只是他没有留意。

    他开初以为她是担心着母亲长年的卧病,或者脾气暴躁的父亲又发了火。然而时间一长,他渐渐明白了她的心事。

    那是他们谁都无法回避的未来。

    那一夜,他从外面来看她。这些日子他经常要游走于江湖之间,继续做着鼎剑阁二公子该做的事情大哥七年前伤在白云宫子弟手里后一直没有恢复,只能在暖阁里面运筹帷幄,而实际上的事务则完全交给了他。

    这一走已是两个月。了结了鼎剑阁在两广的事务后,他归心似箭,一路换马直奔那个水云疏柳的城市。穿过那条柳暗花明的长堤,在那扇静谧的朱门下系马,轻轻掠上阁楼,推开那扇熟悉的窗子

    然而,他没有看见那个梳着双髻的女孩子挑灯拿着诗集、支着腮朦胧欲睡的等他回来,听到窗子轻轻吱呀一声就惊喜的扑到他怀里如同以往。

    她正背着窗坐在镜子前,解散了发绳,一缕缕的梳着头发。

    卫怀冰从镜子里看着她,发觉这个十六岁的女孩子在一年内变了很多。眸子里居然有迷蒙辽远的雾气,让人一眼看不到底。他一直觉着她是个小孩子,然而今夜才忽然发觉,原来她的眼神也并非他能够懂得。

    〃帮我把头发拢起来,好么?〃她知道他已经回来了,却没有回头看他,甚至也没有看镜子里的他。只是低着头,放下了梳子,说。

    她的头发很长,想来是自小起就没有剪过,养护的很好,如同一匹墨色的丝绸。他们都默不作声,仿佛有什么奇异的空气弥漫在妆楼中,一开口就会打破。

    他拿惯了剑的手拿着白玉的梳子,缓缓给她梳着头,她的长发一束一束,温柔的贴着他的手肘。

    〃父亲说,要我从下个月初起好好学习礼仪歌舞因为明年开春,便是懿德太子的选妃大典。父亲他为了打点上下已经花了很多心思。〃看着头发慢慢地被拢上去,她忽然说。

    他的手停顿了一下,然后继续缓缓往下梳着。

    他知道,这样的事情,终究有一天需要两人面对面的解决。

    〃我们一起走罢。等你长大一些了,我娶你。〃这个答案,他已经想好了很久,只是需要一个时机将它说出来。

    听到他的话,她身子微微一震,却没有说话。

    他蓦然烦躁起来,梳得快了一些,发丝纠缠住了,便让他的手顿了下去:〃我知道你不肯的堂堂淮南节度使的女儿,只可妻王侯公卿,哪里能跟了一个飘摇江湖的剑客?〃

    薛楚妍依然是低着头,咬着嘴角不说话,从镜子里也看不出她脸上的表情,忽然间泪水就簌簌落了下来。

    〃小妍,我们走吧,好不好?〃他本来是满腔的愤怒,然而看见她的眼泪,忽然间就柔和了下来她永远有一种让人动心怜惜的力量,纯美而空灵,宛如仙子。

    〃你不知道,你不知道的!〃她默然间大声的哭了起来,哭得没有一点节制,也不怕惊醒了旁人,她将头埋在乱发里,恸哭,〃爹他很倔强、很爱面子,如果知道了……他、他死也不会放过我们的!娘也会气死的…她本来身体就不好……爹很久以前就已经冷落娘了,只是因着我,才……如果、如果我也让他失望了,他会对娘更不好的……好多好多事情缠在这里面,你是不知道的。〃

    〃那么……我们带你娘一起走,好不好?〃并不知道堂堂的节度使府里有这么多曲折的内情,卫怀冰只有喃喃的安慰着她,心里却也是有些惘然起来。

    〃这怎么行那一天、那一天只是我碍手碍脚地呆在你身边,你就差点被那伙人害死了……如果要带着我和我娘这两个累赘,那么更是寸步难行了。何况我娘肯定宁死也不会跟着我走的。〃她轻轻道,答应得很快,显然是早已考虑过了这个问题,〃我想了三个月了……真的。我觉得…除了那一条路,其他终究怎么都是不成的……〃

    〃唉唉,笨丫头,你做事情为什么总是要想东想西的?我们这就去带了你娘,一起远走高飞,好不好?〃他一时不知道如何回答,只有走一步看一步了。

    〃不好。〃薛楚妍忽然轻轻抬了一下头,看了他一眼,回答。

    卫怀冰陡然觉得全身的血都冷了下去因为他看见了小妍的眼神,那样的坚定而决断。她很少抬头,所以很少看见她的神色,然而一旦她抬起头回答了,那便是最终的答案。

    〃那么……〃他陡然间觉得胸臆之间郁郁得无法呼吸,满怀的悲愤无可发泄原来他仗剑江湖,无敌天下,却也无法了断这样的事情!

    〃好……好!既然如此,那么就这样罢!我做我的江湖客,你去做你的太子妃毕竟不是一条路上的人,各归各位!〃他蓦地站起,苍凉的长笑,手里却紧紧抓着那把玉梳,也不顾扯痛她的头发。

    〃谁?谁在楼上?〃他们的说话声越来越大,终于听到了楼下的父亲喝问。

    〃你走!〃薛楚妍看定他,看着这个一年不到之前在疏柳冷月下遇见的紫衣男子,忽然间,苍白着脸,抬起头看他。他不明白她内心到底是什么样的想法,转瞬间,她已经推着他的肩,将他推到了窗边,〃你走。〃

    他来不及想,却已经被她推着身不由己的靠上了窗,身子微微往外倾了一下,他却立定了,反而不肯动。吱呀一声,门被推开,淮南节度使薛昭义冲了进来,手里还提着剑,大声问:〃阿妍,你没事吧?谁在那里说话?有贼么?〃

    然而,一向乖巧的女儿没有回答,粗线条的父亲终于有些感到不对劲,回过头,借着月光,看见窗边紫衣长剑的男子时,薛节度使几乎惊讶的握不住手里的剑。

    〃王八蛋……居然敢打我家女儿的主意?〃沉默了片刻,薛昭义怒吼了起来,想也不想的冲过去,当头一剑劈了下来,〃我杀了你!〃

    卫怀冰没有动,只是微微侧了一下身子,看着那把沉重的宝剑擦着鼻尖落下,重重砍在窗棂上。想也不想的,他抬手探出,扣住了节度使的咽喉,只是稍微用力,便让对方挣得满脸通红,吼不出一句话。

    〃怀冰!〃有些哀求的,她喊了他一声。

    他看向小妍,看见她那样的眼神,心下忽然一震他在做什么?他在做什么!他、他居然对小妍的父亲动手了么?

    他闭上眼睛,长长叹了一口气,手指松了开来。心冷如灰。

    罢了,罢了……那便是这样吧!

    耳边忽然有风声,他知道那是薛节度使暴怒之下再次出手,他忽然间有了不顾一切自暴自弃的念头,居然就定定站在原地,不想再避开也不想出手阻挡。

    〃走吧。〃陡然间,他只觉得身子重心一倾,有人用力将他从窗口推了开去。那是小妍的声音,片刻之间在他怀里轻轻道,〃走吧。〃

    然后,她扑过来,用力将他推了出去。

    卫怀冰在半空中一个翻身,从二楼的窗口轻轻落在院子里。秋风瑟瑟的吹过来,带来西子湖上桂花的香味,隐约还能听见若有若无的潮水声该是秋潮有讯,今日又到了罢?

    从相识到今日,竟然不过短短七个月的时间。七个月的时间,便是一个传奇上演与落幕的过程他一开始就该知道那不过是一场传奇,她那样的女孩子,自小受过的教导与复杂环境的束缚,做出的决定也非他能够了解。

    一切,只是浮世中一场幻梦而已?

    〃荷叶生时春恨生,荷叶枯时秋恨成。

    〃深知身在情长在,怅望江头江水声。〃

    看见女儿扑了过去推开那个人,节度使立刻往回收剑,然而还是来不及,在女儿背后拖出一道深深的划痕。血如同泉水般涌出来,染红她单薄的后背。

    〃不要脸的丫头!败坏家风……我、我杀了你算了!〃父亲气急了,提着剑狠狠的说,然而看见满身是血的女儿,样子虽然狠厉,语气却渐渐弱了下去。

    她在阁楼上,听着他渐行渐远时吟的那首诗,忽然间带着满身的血跪了下去:〃父亲,事到如今进宫的事情是不成了,女儿也不想为您丢脸阿妍截发明志,求您让我出家修道去吧!〃

    黯淡的月光下,她的眼色飘忽,空灵的不沾一丝人间烟火气。

    他们的交手完全没有留一丝余地。

    再一次将凝碧剑震开的时候,卫庄感觉到了她内息不继的迹象。毕竟只是几年前开始习武,禀赋再高也无法弥补根基的薄弱。

    一开始,仗着剑法的精妙和身形的轻灵,华璎游走四方,凝碧剑仿佛一片光幕洒落下来,罩住了紫衣的卫二公子。

    卫庄身形却不大移动,只是见招拆招,一一将她的攻击化解开来有几次因为对方的剑法实在太快,迭遇险情。

    然而,时间一长,所有留在望湖楼里观战的鼎剑阁和白云宫子弟,都看出了华璎渐落下风。本来是来去瞬忽如风、一沾即走、一击即退的身形渐渐地有些停滞。

    卫庄离得近,看见她掠过来时、已经有些气息平匍。

    秋雨里,她一身素衣道服,眸子空灵素净,回剑举袖之间风姿无双他蓦然轻轻叹了口气:一直以来,最让他倾慕的,便是她这脂粉不施、仙女般的灵气。

    她一直是那样的从容而冷静,进退之间永远有自己的主意,旁人、即使如他也无法置最喙一分……那末,为何他反而不能如此彻底的冷静?

    无论如何,青鸾花,他是一定要拿到手的。

    在看见她再一次单足一点飞檐、回身而来时,紫衣公子长长吸了一口气,眼神陡然雪亮。清啸一声,忽然足下加力、迎了上去。

    双剑再次交击的时候,照例双双荡开。在交错而过的瞬间,冒着被剑气伤到的危险,卫庄忽然出手,伸指,拇指扣住食、中、无名三指,犹如拨弦一般连续弹出,〃铮铮铮〃三指弹在华璎手中的凝碧剑脊上。

    惊神指!

    望湖楼上,鼎剑阁的子弟们齐齐脱口低呼。他们终于看见了传说中二公子的剑指双绝。

    所谓的〃惊神一剑〃,并不是单纯的剑技而已。然而,仅仅靠着手中的流光剑,卫二公子之名便已经震动江湖,很多时候根本用不着左手的弹指轮回。

    华璎虽然江湖经验少,但是她极聪颖,七年前见过卫庄的剑法,即使几年后再战心中也一一清晰如明镜。然而此刻他蓦然的出指,在她看来却是完全的茫然一片。

    一时来不及退开,惊神三指便全部弹到了实处。每弹一指,凝碧剑就往后荡开一尺。华璎只觉得剑身上有内力如同怒潮般汹涌而来,一浪接着一浪,丝毫没有她调息的余地。她唯一能做的,就是紧紧握着掌中的剑,不然它脱手落地。

    然而,她的身形却被这股大力扯得往后踉跄了几步,内息一个不顺,足下一滑,几乎从望湖楼的檐角摔落下去。

    在华璎手中长剑荡开,立足不稳空门暂现的时候,卫庄毫不迟疑的转过剑锋,一招流光飞舞,漫天的剑光中,长剑斜斜削近她的颈侧,犹如流星闪电。

    〃小心!〃在望湖楼内,连一直沉默着观看对决的掌门师姐华清,都惊惧的脱口而出。其余的几个师妹被两人之间令人眼花缭乱的招式看呆了,居然一时都没有反应过来。

    华璎踉跄退后,足尖点住了檐角的滴水瓦当,才稳住了身形。然而回头之间,已经看见那柄熟悉的古朴长剑直削向她的颈部,剑光背后,紫衣银带的人眼光犀利冷漠犹如冰雪。忽然间,她心里有一种苍凉而恍惚的感觉。

    他果然比她想象中更加厉害啊。好快的一剑……已经来不及招架了。

    毕竟缺乏对战的经验,生死之间,白云宫女弟子居然忘了如何连封带打的回击,只是闭了眼睛,尽力的将凝碧剑往面前一横然而,她也知道,已经是来不及了。

    在秋雨咽咽的西子湖上,被逼到屋角挑檐上的年轻女冠脸色苍白,如一只白羽的鹤,折翅欲坠,却犹自带着清冷的傲意。

    并无哀怜,也无绝望。

    以她的修为,竟然心静如水一至与此?

    然而,在她回首之间,手中的剑大幅度的振荡来去,袖袍飞舞,不期然间,竟有一片单薄的纸片从袖中飘落。

    很普通的一张素白信笺,上面依稀有一行墨迹。外面的雨丝方下得浓密,那小小的纸片一经飘出就逃不开网下来的雨点,在空气中方才一个转折,转瞬间已经被打湿了,洇开了深深浅浅的墨迹。

    然而,在纸片飘落的轨迹滑过眼前时,他还是看见了

    〃怅卧新春白跲衣,白门寥落意多违。

    〃红楼隔雨相望冷,珠箔飘灯独自归。〃

    那样一首他一瞄开头、就能熟极而流的律诗,就从她那一袭素净的道袍中飘落。仿佛被人当胸一剑刺中,卫二公子的脸瞬间苍白。

    李义山的《春雨》……李义山的《春雨》?

    电光火石的恍惚,他记起了七年前那个下着雨的春夜。

    那时他与她刚刚邂逅不久,情深如海,恨不能时时刻刻都相伴相陪。

    然而那夜他偷偷来看她时,却见得她家里灯火通明宾客满门原来是淮南节度使薛昭义的连襟、朝中户部侍郎田端方来访。

    楚妍被母亲唤去作陪,一起招呼前来的田家女眷,不得脱身。好容易觑了个空儿,起身去窗下倒茶,她推开窗,如所想的看见了他。

    紫衣银剑的他站在蒙蒙的春雨中,一直凝望这个灯火不灭的红楼,也不知站了多长的时间似乎是连心都等得冷了,才看见她从窗口望过来。

    那窗、那雨,无形无迹,却仿佛空气中看不见的栅栏,阻断了他们相互凝望的视线。

    透过细雨看过去,她的眼光也是悒郁的。这样的小年纪、便有这样的目光……她的不快乐反而让他感到莫名的内疚,他只有远远的对她微微笑了笑,然后孤身飘然归去。

    红楼隔雨相望冷,珠箔飘灯独自归。

    他知道,在那一刹那,他们一定同时想起了李义山那一句诗虽然下一次相见时,他们谁都没有说起。

    七年后,在剑气纵横之间,他看见那一张信笺轻轻滑落,恍然如梦。

    卫庄的手猛然一颤,手中的长剑几乎脱手滑出。然而,那样凌厉的一剑,已经如箭在弦般刺了出去,他只来得及尽力的转动手腕偏开那致命一剑的方向,却也心知未必来得及。

    陡然间,他一阵心灰意冷。

    他骄傲,他自负,而且张扬性情,然而在某些刹那,他的软弱却也来得极其的迅速和绝决,能放弃掉所有。

    细雨中,卫庄尽力转动手腕偏开手中长剑的去势,身子却依旧在惯性中前冲。华璎的脸色苍白而平静,只是站在那里,根本没有用什么剑招来反击,只是回过剑,一剑当胸平扫过来……然而,只要他轻弹一指,便能将长剑荡开。

    身形交错之间,他忽然想起了大哥十五年前那次几乎送命之后,风大哥一直沉默,甚至不主动求医救治,想来,也是因为同样的心境罢?

    因此,在看见华璎回剑当胸削来时,刹那的恍惚居然让他不想抬指去弹开那柄凝碧剑。

    就像十五年前的大哥一样,他只是看着那柄带着一缕浅碧的、轻而薄的长剑如同死去情人冰冷的手指一般,抚摩上他的胸膛,殷红的血涌了出来。

    然而,虽然他在最后关头偏过了剑势,但是因为速度的极快和距离的接近,卫庄只来得及偏开了颈动脉一寸,手中的长剑却依旧凌厉的对着女冠雪白的颈子削了过去。

    那简直是同归于尽的刹那,望湖楼上所有人都惊呼着跳出窗来,抢身近前。

    〃二师姐!二师姐!〃身侧的六师妹华嫦吓得脸色雪白,同样被点了|岤,却尽力挣扎着向窗边挪去,颤声大喊。

    看见师妹为了解救自己而力敌卫二公子,甚至遭到目前如此的危机,连一向冷漠的华清都变了脸色,脱口惊呼起来作为旁观者,她清楚明明还有一招能解救目前的困厄,然而天赋惊人的二师妹显然是临敌经验不足,居然只是毫无章法的那样回剑一横!

    华清第一次有了恨不能以身替的感觉,奈何身上被点了|岤道,根本无法动弹,她顾不得平日一直保持的掌门师姐的气度,用尽了力气大喊:〃空山灵雨!空山灵雨!〃

    那是白云千幻剑法里面的最后一式,流云化雨,洒落空山。如果悟得其中意蕴,施展开来便最为变幻无穷,缥缈不可琢磨。

    十五年前,才七岁的她偷偷地藏在师祖的椅子后,目睹了当时还是掌门弟子的静冥师傅用了这一招,一剑刺入鼎剑阁阁主胸口,透体而出。

    从此,鼎剑阁和白云宫纠缠了上百年说不清道不明的恩怨、由于鼎剑阁的主动将势力撤出长江以南而暂时缓解,十多年来相安无事直到这一次卫庄为了夺取青鸾花而进逼白云宫。

    然而,已经来不及了。

    秋雨中,他们两个人如同扑火的蝶般迅速相互接近,手中的剑流出雪亮而冷厉的光。

    无论是鼎剑阁的弟子,还是白云宫的女冠,都惊呼着跃出了窗外,此时完全已经没有了敌我的界限,个个奋力争先,只求能将玉石俱焚的两人拉开来。

    剑入,血出。两柄剑几乎是同一时刻划破对方的肌肤,切入血脉。

    剑气风声带动他们的长发,在交错而过的瞬间,剑光照亮他们两人的脸。仿佛是幻觉,卫庄看见她对着他微微笑了一下。他居然也不由自主的笑了。

    或许……这样的收梢,也好。

    〃叮、叮!〃

    在剑刃刚切入肌肤的刹那,陡然间仿佛凭空有大力推来,两把剑刃同时一震,反向弹了开来。两人的手同时感到了酸麻,身形却继续交错而过,冲出几步才踩着琉璃瓦站定。

    生死在一线间擦身而过。

    站定回首,两人下意识的顺着方才那两缕指风来的方向看去,看见了最高处的飞檐上有个依稀的人影,模糊在秋雨中。

    华璎微微一惊,发觉层叠的屋顶上黑压压的一片,原来是鼎剑阁所有的子弟不知何时、竟然已经在雨中齐齐跪了下来。

    〃大哥。〃陡然间,卫庄手里的剑垂了下去,他不敢去看站在望湖楼最高处那个白袍人影,眉峰一敛,居然有些无奈的低下了头去。

    白云宫的人齐齐动容大哥?鼎剑阁的阁主、十五年前号称武林第一的风涧月?

    华璎的手下意识的扣紧了剑,发觉方才被震开时虎口仍在微微发麻。

    风涧月……她不知道他是怎样一个人。因为自从十五年前败在静冥师傅的剑底后、这个曾经风云一时的人在江湖上已经成了一个影子,一个飘逝的传奇。

    她下意识的一步步退后,来到了众位师妹面前,示意三师妹华云先回空无一人的楼里、将大师姐和六师妹的|岤道解开。

    连风涧月都来了……今天,恐怕是凶多吉少了吧?她深深吸了一口气,拔剑护卫着身后的诸位师妹。无论如何,她会尽力保护好同门的姐妹。

    〃咳咳……你还知道叫我大哥。〃风涧月的声音是低低的,然而有压不住的愤怒和威严,〃我一直…咳咳,一直告诫你,无论如何,不许再去和白云宫为敌!〃

    暗夜中,借着依稀的灯火,华璎只能看见站在最高飞檐上的剪影。高而瘦,说话的时候不停咳嗽着,整个身子都在颤抖。

    据说十五年前,伤在静冥师傅剑下后,这个人一直卧病不能再出江湖。

    然而,方才那隔空而来的指劲,却是那般骇人的凌厉。

    〃大哥,你快进楼里吧你不能淋雨的!〃惊讶的,她第一次看见向来骄傲飞扬的紫衣人那样恭谨的说话,〃要骂我,也先进楼里来吧!〃

    望湖楼的灯火下,华璎终于看见了这个传说中的人物。

    然而,令所有白云宫子弟微微失望的是,风涧月原来只是这样普通的一个人……大约三十多的年纪,面容苍白,在尚不寒冷的初秋却穿了一件不知什么料子的皮袍。

    甚至连眼神都不是有神采的,仿佛只是两朵灰烬中的寒焰,在雨中欲灭不灭。大约是伤势久治不愈的缘故,高大的男子瘦峭得有些吓人,眼睛深深的凹了进去。

    在鼎剑阁子弟的簇拥下,他坐在一张铺了皮毛的椅上,连连咳嗽着,用手中干燥的布巾拭去身上的雨水。卫庄没有说话,佩剑站在他一侧。

    〃你的武功倒是越来越长进了。你知道我不能乱动真气,还背了我到处惹事方才弹开你的剑、我可是几乎连命都搭进去了。〃许久,等咳嗽稍微平定了一些,风涧月将手巾扔到案上,冷冷看了卫庄一眼,眼色冰冷,〃伤了人没有?〃

    〃没有。我也只是扣了人,想向静冥宫主要那株青鸾花而已。〃在大哥面前,卫二公子的神色居然变得如此地安静,没有傲气也没有锋芒,老老实实回答着每一句话。

    听到二弟的回答,风涧月不知为何忽然间又剧烈的咳嗽起来,连忙去拿案上的手巾,然而已经是来不及,身子一倾一口血便喷在了衣襟上。

    〃大哥!〃卫庄的脸色白了白,连忙用手巾擦拭他的袍子,却被风涧月一手挡开,病弱的男子不停地咳嗽着,然而眼光亮的怕人:〃咳咳……如果你还要叫我大哥,就对我发誓、从此后再也,咳咳,再也不对白云宫任何人动手!〃

    白云宫的女弟子们都吃了一惊,面面相觑。华璎一直是在全神贯注的防备着,生怕鼎剑阁两大龙头会面了以后会骤然对门下姐妹出手,此刻听着风阁主这样的命令,却也是微微一愕。只有大师姐华清仿佛早料到这样的场面,只是极轻极轻的叹了口气。

    紫衣银剑的卫二公子默然,眉头紧紧蹙起,不说话。

    风涧月的脸色更加严厉,苍白得有些可怕:〃说!〃

    〃我不说!我不说!〃卫庄陡然退了一步,眉峰扬起,脸上的神色坚决而激烈,〃拿不到青鸾花你会死的!大哥,我不会看着你死哪怕夷平白云宫我都要把解药拿到手!〃

    〃好,那么你先打倒我,踩着我的尸体出去〃陡然间,风涧月沉沉说了一句,然后站了起来,走到年轻兄弟的面前,〃不然你休想去碧城山捣乱。〃

    卫庄一时语塞,抬头看见兄长的眼睛,陡然心头一震,再也说不出话风大哥年长自己一轮,虽然不是亲兄弟,却是一起在江湖中相依为命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