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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0 部分

      青青子衿 低糖海苔饼 作者:肉书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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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青树看了他一眼,撇撇嘴角,坐下来。

    其实还真的饿了,做饭的阿姨笑咪咪地给他们两个都添了饭,青树也许是被他的厚脸皮感染了,渐渐淡定起来。

    吃完以后两人去接孩子,车子很快开到幼儿园门口,离放学的时间还有一会儿,但门口已经站了不少等待的家长,他们两人也下了车,站在栅栏外面,看着园内陆续有小朋友从教室里走出来,在老师的带领下排排站好,宁远澜也出来了,站进叽叽喳喳的队伍里,扭着头和身后的一个小女生不知说了什么,笑得眼睛都没了,早上妈妈才给她别上的漂亮小发卡不知丢到哪里了,裤子上的膝盖部位脏脏的,青树摇摇头,对宁连城说,“她肯定又跪在地上乱玩了,怎么说都不听。”

    宁连城不置可否,“小孩子嘛,以后知道g净了自然就不会了。”

    青树又看了一会儿,不知道想到了什么,突然叹了口气。他对她的各种情绪谈不上了如指掌,可也是十分熟悉的,便转头看她。

    青树的目光从园里转了回来,看着他的眼睛,“连城,我要回xx。”(树的故乡。)

    他不说话,只是看着她。

    “我要回去,远东在那里。”他在等她的解释,她知道,“不管你们怎么想,但我觉得,远东不知道他有个孩子,虽然……孩子不在了,可他得知道这一切。”

    “他在哪里,你告诉我,我去找他。”他终于说话了,到底还是不同意。

    “……你不行。”

    “为什么不行?”

    她叹了口气,“你那像是找人的样子吗?你是想打人吧?”

    他皱着眉,摇摇头,正想说什么,园内的放学音乐已经响了起来,孩子们尖叫着在门口解散,从队伍里跳出来奔向家长,宁远澜张望了一下下,看见不远处正对视的爹娘,也尖叫着跑过来。

    “回去再说吧。”宁连城抱起女儿;转身往停车的方向走。

    青树看着他的背影,叹口气,缓缓跟过去。

    青树陪女儿坐在后面,车子刚开了不久,宁连城就接了一个电话,听了没见句眉头又皱起来了,挂了电话以后对着后视镜里的青树说,“先去趟医院,连澄好像有点不对劲。”

    青树嗯了一声,宁远澜或许感应到车厢里有些异样的气氛,也不多说话了,只爬到青树腿上乖乖搂着妈妈的脖子坐着。

    到了医院以后,宁连城没让青树和女儿上去,“医院病菌太多,小孩子呆久了不好,先送她回去吧。”

    青树有些不安,“连澄没事吧?”

    “有点不对劲,边上有人看着,我先去看看,先回去吧你。”

    青树点点头,下车换到驾驶座上,把女儿送回家,正好碰上婆婆要出门去医院,再加上自己心里也不甚踏实,便又充当了一次司机,和阮新琴去了医院。

    到了阮连澄的病房,只见病床前围了一圈人,都是宁家的叔伯兄妹,宁连城就坐在离妹妹最近的位置,轻声说着些什么,也不见有什么回应。

    一会儿医院来查房,大夫说人太多了,宁连城叫另外那几人回去,阮新琴担心女儿,留下了,青树的立场,有些尴尬,宁家外系的那些亲友是不知道她和阮连澄那些是非恩怨的,于公于私,做嫂子的都不能和其他人一样先行离去,可说实话,她现在对阮连澄,隔了那么多的岁月和恩怨,已经没有那样牵挂的心思了,顶多的,是对与她已渐行渐远的故友如今遭遇的些许怜惜和同情吧。

    宁连城大概也是想到了这些,叫她把门关上,青树关完门以后,在靠墙的沙发上坐下,病床上的阮连澄睁着眼睛,默不作声的看着人群渐渐离去,刚刚显得有些拥挤的病房里一下子宽敞起来,阮新琴抚着女儿的额头,眼圈红了又红,只是叹气。

    不敢提,怎么提?不敢安慰,怎么安慰?

    阮连澄在家里,从未经历过风雨,所以这一次,摔得特别痛,特别惨烈,她的每一位家人都为她已经失去的孩子悲伤和心痛,可是,最该悲伤心痛的人,他在哪里呢?她这样想着的时候,眼泪不知不觉又流了出来。

    “妈妈,妈妈……”她轻轻地唤着,像一个年幼而稚嫩的婴儿,她已经很久很久没有这样叫过自己的母亲了,为了那一个人,她离家去国,多少年了,她失去了多少?又……得到了多少?

    泪水模糊中,是母亲鬓角渐染的霜华,哥哥担忧心痛的蹙眉,还有……离自己不远但也绝不可能靠近的那个面无表情的面孔。

    得与失,阮连澄无从计量。

    也许,如果自己从来没有碰到过那个人,是不是会好过一些?

    她大声地哭了出来,抓着自己的头发,痛苦地,紧紧地蜷成一团。

    青树突然间低头,听到这样的哭声,就从那一瞬间开始,她不再恨了。

    第二r;仍是旧话重提,宁连城赶着去公司,只说等他晚上回来了以后再说,青树只好答应,不过心里也安定不下来,她没有他那么大的本事,只得和故乡的旧友联系,打了几个电话以后,都说没见过纪远东,青树渐渐失望,甚至还打听到纪家亲友的电话,在他们狐疑的问话中也渐渐失望了。

    远东,你的那些照片,明明是在故乡拍的,那些地方,我们曾走过成千上万次,那些风景,本是记忆中最寻常的角落,不是吗远东?你在哪里?

    第章

    晚上有个商务应酬;所以他回来得晚了一些;原以为房里的人应该已经睡了;孰料开门就迎上她;青树拿下他手里的包;又解开他的领带;从脖子上抽下来;然后推着他进浴室;宁连城一看水也放好了;睡衣也早早搁那了;只挑了挑眉;也不说什么。。

    “快点;我在外面等你。”趁着他解开衬衫扣子的功夫;给牙刷挤上牙膏;又给口杯盛好水水放在一边;然后闪身出去。

    从进门到现在;她的所作所为貌似挺贤惠挺像个妻子该做的,尤其是最后那句“我在外面等你”其实意义挺深远的,若换以往,他大概能体验到受宠若惊是什么感觉,可是想到她这样殷勤的动机,宁连城怎么也高兴不起来。

    他本不是拖拖拉拉的人,可是一碰上她的事,就开始举棋不定了,她心里的那个人,她不说,他也不愿去提,不,不是不愿,他是不敢去提,怕听到自己没办法面对和承受的东西,他竟变得这样懦弱。

    这两r她所说的话,比她自打和他开始在一起生活的这些年里所说的加起来还要让人觉得甜蜜,她说什么他都信,真的,她对他笑,眼睛里不再藏着无所谓的漠然,走路的时候手会自动放到他的手心,一起休息的时候甚至像个孩子一样全心全意地依附着他,他不动声s地高兴着,满足着,可是正因为开始尝到了这种滋味,他更加患得患失。

    他叹口气,甩甩头发上的水珠,走出去。(!你行d!你是可以d!)

    青树整衣整裤地穿了套睡衣坐在床边的单人小沙发上,看了他一眼,“不是拿睡衣进去了吗,怎么不穿上。”

    “穿什么穿,反正等一下要脱。”他看看围在腰上的浴巾,又看看她,青树果然脸有点红了。

    “你真是……”青树说不出话来,“你这样叫人怎么跟你好好说话啊?”

    她见他不为所动地坐在床边低头擦着头发,自己去拿睡衣放在他边上,可人家看也不看地站起来就要解开浴巾上床。

    “喂喂!先别睡,我要和你说话。”青树下意识地捂着眼睛转过一边。

    他看了直想笑,都跟他过这么久了还跟个小女孩似的,他的眼神柔和了一些,利落地抽掉浴巾,刻意在青树面前走两圈,停下来视她,“好啊,你要说什么?”

    青树不自觉地倒退两步,还好他穿了内k,“你……穿好衣服啦!小心……小心感冒了。”

    “感冒?”他热气腾腾地又往她贴近几分,“那你还要我跟你讲话?”

    青树的腿碰到了小沙发,无路可退,恼羞成怒地捶了下他硬实的胸口,“你…你g嘛呀,说话就说话,凑这么近g嘛。”

    他低笑一声,“这可是你说的。”说罢大摇大摆地掀开被子,上床,倚在床靠背上,拿了床头的杂志,装模作样地看起来。”

    “宁连城,你怎么这样!”

    他头也不抬,“要谈话就过来。”

    青树恨恨地走过去。

    “上来。”

    “……我不要。”

    “那我睡了。”

    她恨恨地上床。

    “过来。”

    “……你有完没完?”

    “……”

    她挪到他怀里,恨恨。

    “你……”

    “宁连城,你再这样我不客气了!”

    青树一副被惹毛了的样子,他哑然失笑,“……我只是想问问,你想说什么……而已。”

    “我……我……”被他这么一闹,青树原本想和他严肃对话的心情都没了,她含怒带嗔地看着他,宁连城很快就受不了了,低下头要亲她,青树微微闪了闪,被躲掉几个亲亲,也被逮住几个。

    “你想说什么?嗯?”他流连到她的耳畔,吸着她颈窝里的香气,去磨蹭那里的肌肤。

    青树的手撑在他肩上推着,“连城,别这样……我……嗯……连城!”

    “嗯?不在这吗?叫什么……”他继续蹭着,轻轻一转,把她压在枕头上,手指拨过她的刘海,露出微怒的粉s脸颊,笑了笑,吻下去。

    青树算是知道他在胡搅蛮缠了,斗又斗不过他,只好让他吻下去,他若存心想勾引她,便会布下细密的网,让你躲不掉,逃不了,久了,还要沉溺其中,青树仍在苦苦坚持,气息不稳地在间隙推着他,“……能不能别这样……我有话……嗯……有话跟你……”

    他笑,“有话跟我说?好啊,我听着。”

    青树颤颤地拉着被他扯开的衣襟,“你……别这样啊……”

    “那要哪样?你若非得在这个时间跟我谈话,那……就得这样……”他翻到她身上,压住她,手伸到她腿间,褪下不必要的遮挡,又重新伸进去,施展他对她的邪恶法术。

    青树仰着脸惊喘,手指掐进他肩膀,“停!宁连城,你停下,啊!”她捶着推着,也不能阻止自己的双腿被他撑开,进入了他熟悉的温润潮湿的柔软领域。

    他进去了,却缓缓地动着,带着她起伏,手指揉在她的脸上,唇上,再往下,肌肤的每一寸,都细细爱抚,她不知道别的女人和男人在一起会体验到什么,只知道自己的意识在这样细密的网内会溃散,软成水,化作轻雾,弥散于无,这个时候,他问,“你要和我说什么?”

    青树浅浅地抽气,攀附着他,溃不成军地抖着声音,“我……我……”

    “嗯?”

    她看着上方的他,情绪十分复杂,她微弱地轻笑了一下,不再言语,只伸出手,环住他的肩和背,轻仰着头,去啃他的下巴,他的肌r陡然紧缩,捧着她的头热烈地和她口舌j缠,下面的动作似是再也忍受不了地剧烈起来,青树的手在他脊梁上重重划过,双腿微一用力,紧紧盘住他的腰身,比以往快了太多,这个不可一世的家伙就缴械投降了。

    他伏在她的身上喘着粗气,“你能耐了啊白青树!”能勾得他瞬间爆发大概也只有她了。

    青树稍稍平复了自己的呼吸,扭过头,“本来想和你商量一下的,可是你不给我机会,既然没有,那我就自己决定了,明天就回xx。”

    他僵住,一边仍在喘息一边瞪她,“你敢!”

    你这么无赖,我为什么不敢?

    她没说话,可是眼睛写满了控诉,如果她想不讲理,宁连城其实根本拿她没办法,恨恨地瞪了一会了,他外强中g地威吓,“你要是敢回去看我弄不死你!”

    她推着他,“好啊,你弄死我好了!”

    他被她堵得哑口无言。

    屋里的气氛一时僵掉了,青树推开他,准备去浴室清理一下自己,他反sx地拉住她,“去哪?”

    青树甩开他的手,刚下床走了两步,就被拦腰抱了回来,重新压进被子里,“你哪也别想去!”

    “那你拿条链子把我锁上好了!”

    他不说话,直直地看着她,似乎在思考这个提仪的可能x,看得青树毛毛的:他不会当真了吧?

    “你为什么非去不可?”

    “远东在那里。”

    “那他妈的和你有什么关系!”

    他突然暴怒,捏得她肩膀生疼,青树原想跟他好好谈这件事的,可他要么不答应,要么就是模棱两可避而不谈的态度,她自己也很气,他对她的心思,她比谁都清楚,也曾试图说服自己——算了吧,他那样爱着你,你对他也生了感情,就和他好好过下去吧。可是一千次一万次的自我说服,也过不了心里那一道伤痕。他就能过得了吗?还有纪远东,能过得了吗?至于阮连澄,她如今这样的境况,怕是难了。

    有人说时间是治愈伤口最好的药品,可是这么多年过去了,那伤口或许是淡了小了不流血了,甚至成了不痛不痒的疤痕,只要你看到,只要你想到,你就会记得,曾经那样一个痛的存在。

    “你去找他,到底是为了什么?别跟我说是为了连澄。”

    青树沉默,为谁呢?为她?为我?为远东?还是为你?她的眼睛看着窗外,“这么多年了,你一直在紧张,我看得出来,我和他的事情已经在你心里生了魔障了,不敢碰也不敢想,所以你从不曾信任过我,即使我给你再多的保证,你也敌不过自己的猜疑,我和远东还会有什么事呢?你觉得我们还能怎么样呢?可是连城,你凭什么认为你就可以捂住眼睛捂住耳朵过着所谓幸福的生活呢?除了你的妹妹和家人,你在乎过别人的感受吗?”

    他心脏紧缩着,她在质问他?她以为自己是别人?她……她凭什么这样认为?他想着这些年的一切,她怎么可以一句话就扭曲他的感情呢?

    “远东很不对劲,你知道吗?他不是那种面对一堆烂摊子就拍拍手走人的人,否则当年他也不会……我不知道他怎么了,可是我知道,他一定是遇到了什么解决不了的事,甚至……我不敢再往下面想。你们怕伤到连澄的心,从不去和她讨论远东的事情,可是你们的回避,你看看她现在那个样子……你认为我在幸灾乐祸是吧?我告诉你,我对她一点感觉都没有了,这个人过得是好还是坏对我来说没有任何影响,可是远东,我觉得我们都欠他,他爱不爱阮连澄,我不去评价,可是他还会爱人吗?他过得好不好?没有人知道,甚至他不见了,也没有一个人知道他的下落,难道有人天生应该这样被对待吗?”

    “他爱错了人。”宁连城冷冷地说,放开她,翻身躺在一侧。

    “是啊……他爱错了人。”青树苦笑,纪远东太冤了,他怎么会碰上自己呢?他又怎么会和阮连澄结j呢?他冤啊。

    “听着青树,纪远东已经和你没有关系了,没错,你们谈过恋爱,可是你现在有了家庭,他也不是孤身一个,每个人身上都有自己的责任,可是现在你偏要把一切打乱,把每个人的生活都搅起来,你确定你做的是对的吗?”

    “你觉得我们现在每个人的生活都是平静没有隐患的吗?既然这样,你为什么不让我去找他?既然这样,连澄为什么会变成这样?既然这样,远东怎么就突然消失了!你要我对这一切视而不见吗?你宁连城能做到,可我做不到。”

    两人针锋相对,宁连城参加过那么多次商务谈判,也没有今天这样累,身边的这个女子,什么时候牙尖嘴利得这样可恨了?

    “我不管你做得到做不到,我不允许你回xx。”

    “那你真的要买条链子了。”

    “……你去了,也不会找到他。”

    青树敏感起来,“你知道他在哪?你把他怎么了?”

    他冷笑,心里在骂极其恶毒的脏话,“我要是知道他在哪里早就把他碎尸万段了!”

    “那你说这话什么意思?”

    他摇摇头,“白青树,不是我看不起你,就凭你的能力,你怎么找他呢?你以为我之前会没想到过他可能回老家吗?我告诉你,xx早被翻过了,他根本就不在那里!他给你发几张破照片你就能这么肯定他一定在xx?”

    青树沉默,她没想到这一层,可是她相信自己的直觉,他找不到远东,是因为他根本就不了解他,也许远东现在确实已经不在xx了,可是那是他生长的家乡,他不可能什么都没留下就离开,她还是要回去一趟。

    “关于这件事情,我不想再多说了,明天下午有飞xx的班机,我两点钟出发,远澜在家你要多费心。别总是丢给爸妈。”

    他蓦然坐起来,“白青树,我跟你说这么多,你是一句都没听进去是不是?”

    “晚安。”青树翻身拉好被子,背对着他。

    屋里的空气开始僵冷,不知过了多久,了无睡意的青树听见他沙沙的声音,“白青树,你要是走了,就别回来了。”

    第章

    其实他的声音很轻,可是每个字都很艰涩,青树分不清是自己听的艰涩还是他讲的艰涩,总之自己的胸口有一种紧揪的闷痛,她背对着他,看不见他的表情,身后便是他的身体,可是连身体也是疏离的,她感受不到半分热量,甚至连自己的身体,也渐渐僵硬麻木没有感觉了。

    心里突然觉得很空,甚至于有些恐慌,他竟然说出了这样的话?

    她对他,算不上好,不如这尘世中千千万万个普通妻子中的任何一个,却隐隐坚信,他割舍不下自己,会一直迁就,可是……凭什么就能这样笃定呢?你对他尽到一个做妻子的责任了吗白青树?这么些年来,她一边接受他给予的一切,一边却又用隐隐的疏离去刺他让他不得安生,没有人比你更狠心了白青树,这话他以前说过,可是她不以为意,甚至会想,我这样坏请你早点让我走罢……

    原来,他可以舍,可以弃。

    许多年前,她连天彻夜都在想,这个人什么时候会放手,让自己走,可是现在他给了一个机会,她却在他的决绝里坠入无底深潭,喘不过气,冷得发抖。

    青树缓缓环抱住自己,许久之后仍然没有暖意,胸口也越揪越紧……真的快喘不过气了,心里的那块空d越来越大,越来越多的疼痛和不知为何的恐惧渐渐弥散开来,青树渐渐离思考都麻木了,不知该想什么的时候,许多事情又一齐涌过来,想一一理清的时候,又变得空荡荡了。

    环着肩膀上手传来暖意,然后是厚实而温暖的怀抱,贴近她,抱紧她,脸颊贴着她的发顶,又低又哑的声音从胸腔里传出来,“别哭……”手指擦过她的脸,问她,“为什么哭?”

    原来自己哭了?眼泪居然比自己的心更诚实吗?他问自己为什么哭,是啊,为什么呢,任x的是她,不知好歹的是她,讨厌他又喜欢上他的人……还是她啊。

    原来已经这么喜欢了。

    原来放手不再是如释重负,还是一种害怕,混乱,和无所适从了。

    可是,她搞砸了一切。

    怎么办?这样伤害他,这样对待已经喜欢上的人,心脏很痛。

    青树的眼泪纷纷不止,自省是否太迟?她不敢动作,连泪水也是默默的。抱着自己的人叹了口气,“也许我上辈子欠了你很多,这辈子你要我这样还你。”

    没有原则是为她,出尔反尔也是为她,前一刻还斩钉截铁地充铁血硬汉,下一秒便想狠狠地抽几个大耳刮子——她这样任x不懂事,如果真的走了不再回来了该怎么办?这事,他心里一点底都没有,看她平r所作所为,这种可能x,有。

    而他担不起,放不下,舍不得。

    抱紧,再抱紧,他没办法,怎么样都要这个女人,她算不上温柔,算不上懂事,算不上持家有道,甚至算不上聪明,可是他就是没办法松手,这笔搅不清的孽账,不是上辈子欠了一堆还不清的,还能是什么?

    女人,在有她之前,他见识太多,各种类型的,其实他之前j的女友没有一个像她那样,而他也一直以为自己偏好那种身份相当、成熟、时尚、艳丽、精明的女x,可是每段感情都有结束的一天,只有她,只有她,让他搞不清自己什么时候移不开放在她身上的眼神,让他如何r思夜想牵肠挂肚……这个小女子,倒底有什么了不起?

    可偏偏对了,是的——“对了”,他第一次吻她的时候,第一次拥抱她的时候,涌在心头的,就是这两个字。

    大概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克星,有时候,这颗星来了,毫不起眼,甚至会忽略它,但是它天生是你的克星,不管有意无意,你无从躲避。

    他想不通自己为什么会这样爱她的时候,会这样跟自己解释。白青树是他的克星。

    世间万物相生相克,她的存在,是他的磨难,却更是他的命。

    被她气得发抖,虐到心伤,他就会想,她让自己如此痛苦,如果从未遇见过这个人,是不是生活就不一样了?可是一旦想到如果这个人从未出现在生命里,就觉得自己失去了好多东西,不错,一样会有让自己高兴的事情、让自己展颜一笑的人出现,可是和她在一起的那种满足与快乐,却决计不可能在别人身上寻得了,对她好,要她,和她永远生活在一起,光想想,就是最好的时光。

    所以说,这是他的命。

    一次次地率先低下头,毫无原则地退让,没有任何理由。

    他叹气,再无力讲什么。

    可青树却在他怀里转了个身,看着他,“对不起……”她只说了一句,便语不成声,双手环着他的脖子,脸颊贴着他的脸颊,泪水汹涌地沾湿了两人紧贴的皮肤,“对不起,连城……对不起……”

    “你有什么对不起我的?”他心有苦涩,几乎是喃喃自语。

    青树的心都揪起来了,觉得自己真是个害人精,把好好的一个人折磨成这样,好吧,既然他这个样子,会让自己心疼,就不要再折磨下去了,这个男人真的爱她爱到自己也不得不爱上了,让他安生一点吧,让辛苦的他不要再这样辛苦了。

    可是她不知道怎么开口,心防建设得太久,伤害已成习惯,有一天,要自己亲手毁了曾经在两人之间筑起的隔阂,不是不难。

    “连城,连城,我错了是吗?”

    他不语,却也没有把她推开,青树的脸缓缓擦到他的脖颈,“你已经没有耐心了是吗?开始讨厌我了吧?”她的手轻轻抚在他的肩头,这个肩膀,这个怀抱,她靠了这些年,如果今天以后,都不再属于她,自己该有多悲伤多无助,要自己独自承载着迟迟醒悟的感情,永远孤独冰冷。

    想到这里,她的身体轻颤,他有所感应,双手轻抚她的肩背,低低地问,“怎么了?”

    青树摇摇头,一直以来,总是他在问,怎么了?开不开心?有没有想我?可她从未给过让他欣慰的回答……以至于他从不曾,或许是不敢,去问她,你爱不爱我?

    这个问题的背后,便是绝处和生机,可他不敢碰触,她之前也不愿意听他这样问,可现在,她多希望他能不管不顾地问一句,你爱不爱我?

    如今的他这样患得患失,怕是再难出口了。

    可青树却越来越心疼了,一个人付出太久,却没有任何回应,是会被掏空的吧?她没有办法想象被掏空的宁连城,一直站在她身后的,是有着浓烈感情的男人,她没有办法在没有爱的他的身边,是的,她要他爱她,一直爱。

    因为她想,她也是爱他的。

    宁连城,你快问我吧,你说,白青树,你爱不爱我?

    那样,自己也可以不管不顾地回答,爱,我是爱你的,宁连城,所以,你开心一点,不要那么累了。

    原来自己还是很自私地怕被伤害啊……为什么要等他问呢?为什么不能主动告诉他?你希望他开心,希望他不要那么累,那么,就尽一个妻子,一个女人的责任,让自己的男人开心一些,轻松一些。

    “连城……你一定不知道吧,其实,我……”躲避太久,对于坦然有一种本能上的抵触,她思之想之,要怎样告诉他自己的感情,告诉他自己的身边有他和孩子有多满足,告诉他其实自己已经不在意过往了,因为眼前人重于任何她生命中曾出现的过客,告诉他……告诉他……那么多的事情要说,可最终,千言万语只化作一声叹息,她贴着他,脸对着脸,声音很轻但是坚定,“连城,我爱你。”

    ……

    作者有话要说:

    宁先生大概傻了;他决计想不到一句说完即悔的轻率话语能让白小姐感慨纷呈;

    其实为什么不能呢?

    她是个很坏的小女子;从委委屈屈的接受到习惯x的接受;视宁先生的付出为理所当然;可是没有人能一直施;也没有人能一直受;于是;当有一天;受的一方意识到施的一方有可以停止这种无条件的给予,那么,那个养成了坏习惯的人怎么办?

    尤其是,在坏习惯的背后,一些很隐晦的感情已经改变了。

    第53章

    他很久都没有反应,但青树离他这样亲密,怎能查觉不到他的呼呼和心跳都在陡然间变得急促了?他的情绪波动受自己影响这样大啊,青树的心除了疼,还有软,她的手轻轻盖在他的胸口,在心脏急促跳动的那个角落,珍而重之地印上一吻。

    他猛地一颤,“你……你……”

    青树的耳朵贴着他的心跳;“不知道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甚至不知道有多少爱,可是连城……我爱你,”

    他呼吸紧绷,似难以置信,她又轻轻加了一句,“……只爱你。”

    良久,他的手臂圈着她,越收越紧,“你知道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青树被勒得近乎窒息,心脏急剧抽痛,为他的不确定,为骄傲的他的卑弱的口吻,她的眼泪成串滴下,点着头,“我知道,我知道的连城,我后悔为什么没有早一点发现,为什么没有早一点告诉你,让你这么苦……我以后会对你好,对你很好很好,我……”她多想让他宽慰,让他放下一百颗心,不再那么累,不再那么患得患失,重拾他的骄傲,从容自容,意气风发——因为她知道,这样的宁连城,才是她的丈夫。

    她不要改变他了,哪怕一分一毫,罢了罢了,他爱怎么样就怎么样吧,他再霸道,再不讲理,做过再多让她伤心绝望的坏事,他不还是最疼自己和女儿的人吗?

    这些年,他可做过让自己真正寒心失望的事情?没有的,真的没有,回忆里竟然只有情深。

    宁连城,就像我刚刚说的,我会对你好,很好很好,不是愧疚,不是补偿,只因你值得我爱,只因……我们属于彼此。

    属于彼此……她反复地想着这个字眼,心里渐渐温柔,一个人可以理直气撞的说,你是我的,或者我是你的,该需要怎样的自信与自知?这种自信和自知,又需要对方怎样的回报和信任才能支撑下去?

    多么好,他对她的一切,让她能有这样的自信,可以毫不犹豫地确定,他属于自己,而自己,为什么要吝啬于表达自己其实是真正属于他的呢?不会了,再也不会了。就从这一刻开始,她会让他知道,他爱的人,也爱着他。

    让他幸福,快乐,让他每天一睁开眼睛就觉得生活充满期待,让他一想到她就要微笑,再无忐忑与烦恼。

    这个时候,他还不确定地说,“青树,你再说一次,你说了,就再无余地了,这辈子,你生是我的人,死是我的鬼,休作他想。”

    她笑中含泪,“你叫我说一次,说一百次一千次,都可以,我爱你,在我能呼吸的时候,在我能思考的时候,都不会忘记我爱你,除非你不再要我,去找别的女子。”这个念头,只是想想,她都觉得无法忍受,一秒钟也不行。

    原来已经这样离不开他了。

    今夜她的言语让他一刻地狱,一刻天堂,可不管情绪受到了怎样的煎熬,他这一刻是狂喜的。

    他把怀里的她紧紧压到自己胸口,如果可以,把她融化在自己身上就好了,如来尘埃落定后的爱情是这样幸福,滋味有多甜多浓稠,只有自己最清楚。

    我爱你,这个世上最幸福的一句话。

    两个人静默许久,直至睡去。

    第二r醒来,仍是相拥的姿态,青树蹭着他的心窝,觉得昨夜恍惚如梦境,可是对上他睁开的双眼,触到那深邃瞳孔里的浓情和温柔,便知道一切都不一样了。

    有些羞意,但不再躲避,她亲了亲他的下巴,道一声 “早安。”

    他回以同样沙哑的问候,摸着她的肩头和腰身,埋首在她颈窝处深嗅,都不愿意起来了。

    青树也不催他,只搂着他的脖子,手指轻轻摩挲他耳后的发根,让他赖在自己身上,有些沉,却是一种实实在在的拥有,所以很满足。

    两人从未有过这样的温存,觉得真是美好,青树甚至有些庆幸——幸好自己是爱他的,也幸好自己没有发现得太晚。

    最终宁连城不舍地在她耳畔轻语,“陪我上班好不好?”

    青树顿了一下,软软地说一声“好。”

    只是刚刚那一瞬间的停顿已被他察觉,只是此时此刻他已不若彼时易怒的心境,只低叹了口气说,“我这几天把公司的事处理一下,休个长假,和你一起去找他,怎么样?”

    青树的鼻子微微一酸,心里软极了,知道这是他最大的让步,换作其它男人,甚至换作是她自己,都未必能做到这一步,千言万语尽在无言,她忍下有些灼热的泪意,只贴着他轻轻“嗯”了一声。

    起床后青树去女儿的房间,唤她起来洗嗽,小盆友长大了一点点,x子也变得懒散了,有些赖床,青树觉得这个女儿是越来越难哄了,好在这位小妈妈做姑娘时急躁的x子也被磨去了大半,应付起这个小不点还凑合,两个人一个赖皮一个哄,热热闹闹地跟谈判似的。

    “再不起来,妈妈以后就不来叫你了,让你每天都迟到,然后就站在幼儿园的大门口看小朋友们做早c。”青树使出最后一招。

    啊,要站在大门口啊?宁远澜可不做这么丢脸的事情,骨碌碌爬起来,粘进妈妈的怀里扭啊扭,哇哇乱叫,“不要不要,妈妈快给我穿衣服!”

    青树心里暗自得意,小样,还治不了你?下一刻又烦恼起来,不知明天该用什么理由让女儿爬起来了。

    其实这些带孩子的事情宁连城和公婆都说了,家里有的是人,不用她亲力亲为,可青树始终觉得和孩子相处是很重要的事情,小孩子只有短短的十几二十年会伴在父母身边,再大一些,就会飞出父母的怀抱,展开自己的生活,远澜是她和宁连城的心头r,如果不在这有限的r子里疼爱她,教育她,那以后可能也没什么机会了。再说自己平r也没什么事情,在照顾女儿的起居生活和教育的事情上,实在不愿意假手他人。

    把女儿打扮得漂漂亮亮地下楼吃早餐,爷爷nn爸爸早坐在桌上了,青树把女儿抱到椅子上,点点她胖乎乎的小脸蛋,“大家都在等你啦小懒虫。”

    小盆友没心没肺地甜甜一笑,大口呼呼喝牛n,大人哪舍得责备她。

    几个大人都吃的中式早餐,青树喝了口粥,夹了筷桌上的小菜,海蜇丝腌渍得晶莹剔透,本是青树平时比较喜欢的冷盘,这r不知怎么的,放到嘴里尝到了平r没有的一丝腥味,她忍住胃部突然翻滚上来的不适,偏了偏头,赶紧喝了一大口粥带下去。

    宁连城看了她一眼,眼神询问,青树已经缓了过来,只摇摇头,可能胃太空了,也可能有些受凉了,并没有多想。

    饭后夫妻俩一齐把女儿送到幼儿园,然后青树和他去公司,这种情形之前也有,前台小姐看到两人携手进门赶紧站起来问候,青树温和地笑笑,和宁连城走向电梯,自然看不见前台小姐在两人踏入电梯后便火速在聊天帐号上群发“宁太来了!老大今天心情不错,大家酌情处理难、堵、恶心事!!!!!!!!”

    公司的人都知道,宁连城如果带老婆过来,基本上心情指数是非常高的,这个时候各部门应抓住时机向他汇报、处理各种可能触怒大boss的恶心事件,因为通常这个时候他是没有太大脾气的。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乌托邦同学;我们建了一个小小的qq群;有兴趣的可以进来聊聊。

    号码:32302133

    各位亲;此群已满;现开放另外一个群:101131260

    第章

    青树有一阵子没到他公司里,进了他办公室里间的休息室一看,摇摇头,他向来不喜私人领域被人打扰,所以这里间的休息室的打扫整理都是青树或者他本人来做,她最近也没过来,他又忙,所以这屋子显得有些凌乱,弯腰地上凌乱摆放的书籍报刊捡起来整理好,把几件扔在沙发和床上的衣服塞到袋子里,又用抹布到处擦了一遍,这才直起身来,洗洗手,给他泡了杯茶,推门准备出去端给他,只听得门外有轻微言语声音,大概是正讨论公事,不便打扰,便好好坐下来,自己饮了那杯茶。

    人一旦静下来就容易胡思乱想,青树胳膊搁在沙发上单手支着头,不免又想到纪远东。

    这个男子,曾经陪伴自己走过一段很美的岁月,然而世事弄人,终不能携手走到终点。

    遗憾吗?曾经。怨恨吗?曾经。爱吗……曾经……

    如今,只希望这个人好。

    可是你到底在哪里,远东?你怎么了?发生了什么事?

    虽然不再眷恋,可没有办法停止对他的关心,青树知道这样对另外一个人并不公平,两个人之间是揉不得半点沙子的,尤其是宁连城这样一个霸道的人……想着想着,青树的眼睛渐渐温柔起来。

    “想什么?”

    青树抬头,他双手c在黑s西裤口袋里,上身是雪白的立领修身衬衫,外搭深灰马夹,人倚在门框上,说不出的英挺,青树噙着笑歪头看着他,宁连城罕见的竟有些不太自在,低头扫视了一下自己,又摸了摸脸,“怎么了?”

    她站起来,走到他面前,弄弄他的衣领,什么也不说,只伸手环住他的腰,紧紧搂住。

    原来她是柔弱的,在依附他的时候,她深深地体会到这种认知,还好他足够强大,还好他爱自己,还好自己也爱上了他。

    若非如此,该有多痛苦。

    直到明白自己的心,才觉珍惜,才觉后怕。

    她不善伪装的人,爱了就是爱了,不要怕被他知道,不要觉得自己从此就没有退步了,也不要去想是否会有朝一r,他不再专注自己……趁还在爱的时候让他知道,趁想拥抱的时候给他拥抱,永不吝啬付出,因为那是你爱的人。

    你愿意生死苦乐永远和他在一起,爱惜她/他尊重她/他安慰她/他保护着她/他,两人同心建立起美满的家庭,你愿意这样做吗?

    他和她结婚的时候,虽然没有公开而盛大的仪式,可证婚人仍然这样问过,当时的她低着头,把悲伤和不甘统统藏在黯淡的表情背后,小小声地说,“我愿意。”

    他回答的时候,声音也不是很大,可是比她坚定多了,低沉有力地把同样的三个字敲进在场每一个人的耳朵里,然后拉过她的手,仔细地套上婚戒,当时自己抖得几乎快昏倒,如今竟这样眷念着他的怀抱和温度。

    原来这个世界,憎恨不能永恒,爱恋也会变化,万幸最终他和她心有所依。

    宁连城不知道此刻她有这么多感慨,只回抱住她轻轻晃着,他原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