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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4 部分

      红旗下的果儿 作者:肉书屋

    快捷c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如果本书没有阅读完,想下次继续接着阅读,可使用上方 ”收藏到我的浏览器” 功能 和 ”加入书签” 功能!眼妹妹泄露了当晚的真相。这种事情,不只男生要j流,女生也要讨论。而沈琼和大眼妹妹的关系,就没有陈星和小北那么简单了。她们除了是朋友,还互相忌惮,乃至于互相揭疮疤、互相揪尾巴。

    说起来,和各自的男友共度良宵,还是沈琼提出的计划。她和大眼妹妹还有个约定,就是事后互相坦白、分享经验。然而j流起来,她虽然喋喋不休地说了不少,但关键处和细微处却全都一笔带过。可怎能瞒过大眼妹妹雪亮的大眼呢?她当即揭露:“到底做了没有?”如果没做,是因为什么?是沈琼不愿意,还是陈星不愿意?如果是沈琼不愿意,那她可太不仗义了;如果是陈星不愿意,那问题就更严重了——这说明她对陈星一点吸引力也没有。

    沈琼那时本来就有点魂不守舍,被追问急了,只好告诉大眼妹妹,陈星可能有问题。他的小帐篷从来就没有支起来过。但她刚一说就后悔了,因为大眼妹妹立刻拿出了一幅得意洋洋的同情嘴脸。她的口气几乎像电影里那些“过来人”大婶:“妹子,咱们女人最苦的就是这种事。”

    何止如此,大眼妹妹更把这件事情告诉了小北。她一边吞下一片“毓婷”牌事后避孕药,一边详细地介绍了有关y痿的知识。肾上腺、前列腺、g丸酮、海绵体。小北都听傻了:他的死党,打起架来以一敌三的陈星,怎么能患有不举呢?

    惊讶之余,他忘了考虑另一个问题:大眼妹妹怎么会对x生活有那样丰富的知识?

    小北立刻去找陈星,开宗明义地谈起了y痿:“你病了,要吃药。”

    陈星莫名其妙:“我没病,我——它能硬起来。”

    小北说:“同志,你要正视自己的问题,自欺欺人只能把事情搞得更糟。你和沈琼那天的事,我已经基本上了解了情况——你不知道这个病的严重后果吗?”

    陈星立刻就生气了:“这个沈琼真他妈疯了。”

    小北更加确信陈星有病,所以才会恼羞成怒。他进而给陈星讲了许多真实的故事。这些故事都是大眼妹妹讲给他的。她家床头摆了许多《家庭》、《知音》、《健康之友》之类的杂志。她父母喜欢看这个,阅读量很大。

    有一个故事是这样的:一个男人患上了y痿,患病原因是老婆怀孕的时候,他出去找了小姐,正在嫖,联防队员忽然破门而入。他不但j了三千块钱,而且那个地方受了惊吓,从此就不举了。老婆生完孩子,迎来了一个高峰期,他只好躲避着老婆,而且不承认自己有病,不去就医。r子就这样过去了半年,有一天,他忽然发现老婆和隔壁老王有染了,进而怀疑刚刚出生的孩子也是隔壁老王的。他的老婆羞愧难当,就从16层楼上跳了下去,摔得花坛里这一块、那一块,都是血和黏y。死了老婆的男人悲愤无比,但他不去找隔壁老王算账,反而立志要杀了当初嫖的那个小姐。于是在一个月黑风高的夜晚,小里发生了惨案,一个二十出头的小姐被碎尸,案犯在当夜也爬上了16层楼,跳了下去。书包网 txt小说上传分享

    4。痿掉了(2)

    “你看,你看,”小北说,“一根软下去,并不只代表它自己,还关乎到三个活生生的生命!多么惨痛的教训。”

    听完这个故事,陈星更烦躁了:“你说这些废话都没有用,我再跟你说一次,我没病!”

    陈星的态度让小北也生气了:“你没病?那你现在给我直一个看看。”

    陈星却笑道:“要是我能对着你直起来,那我才叫有病呢!”

    他说完就不理小北了。孰料小北锲而不舍,独自踏上了为陈星求医问药之路。张红旗从汽车里看见他们的那天,小北刚好从成人保健品店买来了一种叫“西门根”的药。随药附赠,还有一张油印小报,报上写的也都是故事。

    其中一个故事是这样的:一个男人患上了y痿,患病原因是老婆怀孕的时候,他出去找了小姐,正在嫖,联防队员忽然破门而入。他不但j了三千块钱,而且那个地方受了惊吓,从此就不举了。老婆生完孩子,迎来了一个高峰期,他只好躲避着老婆,而且不承认自己有病,不去就医。r子就这样过去了半年,他的老婆终于向他提出了离婚。无可奈何之际,他看到了“西门根”的广告,就抱着“试一试”的心态,买了一瓶,谁想到一个疗程还没用完,他的老婆就不想离婚了,反而是他感到老婆无法满足他,又去找了小姐。这一次,他不但在小姐身上一雪前耻,g得天昏地暗,而且还把小姐g出了感情。临走的时候,小姐对他这样说道:哥,明天我还要你,不收钱!

    小北看得摇头晃脑。他妈的,难道这个故事和“家庭知音”上的那个是一个作者写的两个版本?但他还是向陈星鼎力推荐“西门根”。

    一天到晚被人说自己是y萎,陈星真是恼火极了。他指着小北的鼻子说:“小北啊小北,你一天到晚脑子里装的都是什么啊?”

    小北理直气壮地回答:“我是在关心你。”

    陈星说:“关心个蛋!”

    小北说:“还不一定是蛋的问题,你这个病也有可能是——”

    陈星说:“c,我真没法跟你说啦!”

    那一段时间,小北几乎一放学,就急不可待地往大眼妹妹那儿跑,趁她的父母还没回家,赶紧利用一下房间。到现在,他还没见过大眼妹妹的父母,有的时候提着裤子往外跑,迎面碰上熙熙攘攘地下班的地铁职工,他还好奇地想:哥们儿睡的是谁的女儿呢?

    而每次趴在大眼妹妹身上哆嗦的时候,他都会想起他的好兄弟陈星。如此快乐的事,陈星却不能享受,他的人生是不完整的!在感情最激荡的时候,小北甚至会热泪盈眶,弄得大眼妹妹都挺害怕的。她说:“抽什么疯啊?”

    小北说:“你说陈星真是y痿吗?他真的不能——这样、这样——吗?”

    大眼妹妹给了他一巴掌:“别走神,否则你也该y痿了。”

    但刚一完事儿,大眼妹妹又给小北讲起了这方面的知识。她可真是一个x知识的宝库。她告诉他,其实有的人是天生就不能的,他们有可能是天阉,也可能是别的原因。比如一种先天x心脏病人,一就会死。《知音与家庭》上还有一个故事:主人公是个非常英俊的男青年,他从小就很招异x喜欢,但却是一个先天x心脏病人。医生早就告诉过他,千万不能。有一次,他邂逅了一个同样非常漂亮、非常有气质的女青年,两个人一见钟情,j往了两年,还是没有身体的接触。女青年非常痛苦,认为男青年并不爱她,甚而想要自杀。为了证明对伴侣的爱,男青年决定豁出去了,那天晚上,他简直是冒着枪林弹雨和她,而等到做起来,枪林弹雨也无所谓了。他们做了非常之久,折腾到半夜才完,久旱逢甘霖的女青年搂着瘫软在身上的情人,呢喃自语了许久,这才发现男青年的身体开始冰冷了。等到医生赶来,男青年已经断气了,而据医生的推断,他在一个小时之前就断了气。可是女青年说:一个小时之前,他明明正在我身上呢!医生告诉她:假如人在的时候突然死亡,他的身体也有可能持续机械运动,直到,才算彻底死掉。对于发生在她身上的事,女青年可以有两种理解:她可以认为男友虽然死了,但灵魂却没有走,他的灵魂坚持着和她完成了爱的升华;但她也可以认为自己刚刚和一具条件反s的尸体完成了。两个理解都够震撼的,于是她疯了。

    4。痿掉了(3)

    这个故事让小北更害怕了,他需要赶紧确定陈星只是初夜紧张造成的临时xy痿,而非先天x心脏病。

    于是他更积极地向陈星推荐“西门根”。他把“西门根”看作了救命的稻草。

    “你是怕这种药没有效果吗?你是怕它有副作用吗?好的,让我们先做个试验。”

    那天课间,小北把一片“西门根”悄悄扔进了一个男同学的茶缸里。那位同学是一个用功学习的眼镜男,常年以赶超张红旗为目标。进入高三起,他每天都要熬夜,把脸s熬得惨白惨白的。而到白天上课的时候,他需要喝很浓的茶。因为眼镜男茶缸不离手,所以小北的投毒方式技术含量也很高:他趁眼镜男不注意,从十米开外的地方将药片投掷了进去。好在小北是篮球场上公认的神s手,一次就成功了。

    眼镜男不知道自己已经变成了一只小白鼠,仍然咕咚咕咚地大口喝茶。小北兴奋得不得了,对陈星说:“注意观察,注意观察!”

    起初,眼镜男并没有反应,但上了一堂课之后,他明显坐不住了,开始东张西望。小北说:“他一定燥热了。”过了一会儿,燥热的眼镜男却又恢复常态,继续听课了。陈星说:“失效了。”小北说:“一会儿再看看。”

    下一节是体育课,其他学生都跑去c场集合,却只有眼镜男坐在位子上,一动也不动。小北得意地说:“我说得没错吧。”他和陈星跑过去,热情地邀请眼镜男一起去打篮球。

    这时眼镜男脸s更苍白了,额头都在冒汗。他结结巴巴地说:“我肚子疼。”

    小北说:“难道你也痛经了吗?”他不由分说,和陈星一人一只胳膊,硬把眼镜男架了起来。

    眼镜男被两个痞子学生架起来,两腿却仍然蜷缩着,悬在空中。而小北则兴致勃勃地看着他的裤裆。没多久,眼睛男便坚持不住了,两条腿慢慢地软下去,软下去,与此相反,却显示出了另一个部位的硬起来。n中学的学生必须身着校服,软塌塌的化纤裤子根本无法掩盖的。他的小帐篷格外高耸,那根大梁几乎将帐篷本身都捅破了。

    眼镜男带着耶稣受难的表情,被架在空中的姿势也像一个耶稣。只不过这个耶稣的却直挺挺地向上翘着,直指上帝所在的方向。小北一脸坏笑地安慰着他:“是正常现象,我们运动一下就好了。”

    眼镜男不敢异议,只好挺着,打了整整一节课的篮球。可是累得呼哧带喘,它还是没有下去。化学课开始之前,眼镜男求助地看着小北。

    小北又想起了自己曾经玩过的小游戏,他把眼镜男所有的课本都摞在一起,外加一本三斤重的朗文词典:“用知识压垮它!”

    这堂课,眼镜男是抱着小山一样的书本度过的。可到了把山挪开的时候,山下的东西仍然不屈不挠。简直就像孙悟空一样。他只好一手c兜,隔着布按着那东西,一瘸一拐地去食堂吃饭。

    这样到了下午,眼镜男几乎发狂了。他隔一会儿就要撕扯头发,或者用拳头打脑袋。老师看到了,对他说:“熬夜不要太晚,这样下去会吃不消的。”

    小北数了数眼镜男的时间,我的妈呀,足有三个小时之久了。他和陈星打赌:这根究竟能不能坚持到晚上?但这时候,眼镜男彻底吃不消了。当着所有同学,他拍案而起,愤然向门外走去。老师说:“你g嘛去?”眼镜男说:“拉肚子。”书 包 网 txt小说上传分享

    4。痿掉了(4)

    过了一会儿,眼镜男回来了,神情平和了许多。但十分钟以后,他又站起来,跑了出去。老师说:“你真的闹肚子啦!”

    一堂课没上完,眼镜男已经出去了三次。第三次的时候,小北也跟了出去,他说:“我被传染拉肚子了。”

    回来之后,小北趴在桌上“咯咯咯”地笑,好像一只头钻到土里的母j。笑了好半天,他对陈星说:“你知道他g嘛去了?”

    陈星说:“g嘛去了?”

    小北说:“撸管去了,撸了一管又一管,s得满茅坑都是!”

    这次眼镜男再回来,脸上写满了轻松,他终于解决了问题。但他此刻却又口渴了,于是拿起茶杯,“咕咚咕咚”又是几口。

    小北摇头叹息道:“看来他要拉到明天早上了。”

    人体试验证明了“西门根”是一剂货真价实的良药,正因如此,陈星更加坚定地拒绝服用。他说:“这东西都是给种猪吃的。”为了防备小北用同样的手法把“西门根”投掷到自己的水杯里、饭盒里,他把药抢过来,扔进厕所。

    小北痛心疾首地说:“种猪怎么了,种猪也比y痿的人强!”

    陈星真的不满了,他说:“你他妈怎么知道我y痿?你丫管得也太宽了吧!”

    陈星说这话的口气,就像与人斗殴之前的恶语相向。这让小北很诧异,也有点委屈。他说:“我是为你好!”

    陈星说:“你他妈省省行么?”

    他说完,扭头就走了,留下小北一个人摇头叹息:“真他妈不识抬举。痿都痿了,还这么大火气。”

    其实y痿不y痿,只有陈星自己知道。他也在为这件事奇怪。要说,当然可以,不要说每天早上憋着n的时候、在小北家看黄s录像的时候,就是从某个角度看到年轻女老师的p股,或者从袖子底下瞥见女生的胸罩带子和腋毛,都会下身硬得当当的。对沈琼就更不必说了,骑车带着她的时候,她的头发撩过他的下巴,她的臀部在他的腿上蹭来蹭去,都会让他“腾”的一下,血脉忿张。但为什么那天晚上,两个人都赤条条的,该看的都看清楚了,偏就不行了呢?而现在再想想沈琼的胸脯、沈琼微微敞开的双腿,他还是立刻了啊!

    陈星本来以为,他那天晚上不行,是如夜间广播里所言,“初夜紧张造成的x障碍”。这种障碍体现在男x身上是不举,发生在女x身上就麻烦了,会痉挛,也就是那地方抽筋。但后来一想,他面对沈琼的时,并不紧张啊!他只是稍微好奇,就像在研究一个物件,而看清那个物件的真面目后,便迅速习以为常了。他感到“就那么回事儿”。

    怎么会这样?陈星也迫切地想要再做一个试验,但不是小北搞的那种。小北这个人太幼稚也太无聊了。

    陈星的试验品是沈琼。他又约了她见面。这一次,他卖掉了自己的“西铁城”手表,在学校附近的宾馆开了一间房间。那块手表还是他叔叔从r本带回来的礼物呢,现在为了“男人之所以称为男人”的问题,只好把它牺牲了。

    好在那时候学校规定,高三学生都要在学校上晚自习。他和沈琼晚些回家,父母也不会生疑。

    他骑着自行车,带着沈琼,穿梭在路灯底下。这么多年来,北京一直是一个巨大的工地,马路上卡车轰鸣,密布着脏土。你必须要有长颈鹿一样的身高,才能在这样的夜晚呼吸到新鲜空气。陈星目睹着浩浩荡荡的卡车,幻想自己也是这支建设大军中的一员,正准备为某个宏大的工程突击一番。

    4。痿掉了(5)

    他们穿进了一条巷子,找到了那家二层楼的小宾馆。你能叫它宾馆,仅仅是由于门口挂着霓虹招牌。那几个字就像马大哈写的小学作业,既歪歪扭扭,又缺横少竖。陈星把自行车停在门口,也不拉着沈琼,自顾自地往里走。

    前台值班的老头子看见一前一后进来的中学生,出于道德c守,很厌恶地皱了皱眉头。但出于职业c守,他最终什么也没说。陈星眼看着地,把定金拍在桌上,等着钥匙被放进手里。

    几分钟以后,他和沈琼面对面地坐在了房间里。这里散发着淡淡的霉味儿,陈星甚至觉得那是jy的味道。这里是来自五湖四海的人们的站点。不能再犹豫了,让我们验明正身。陈星还是一言不发,走到卫生间去洗澡。

    这一次,轮到陈星等待沈琼了。她后进去洗的时候,他躺在被子里听水声。他想着一滴水——只有一滴——落进了沈琼的头发里,又从发梢滑下来,落到她的肩膀上,再顺着她很大很软的r房滚了下来,划了一个抛物线,最后落在她的脚趾上。他的想象很微观、很清晰。而这时,他发现下面已经硬得不得了了。我就说嘛,怎么会有问题呢?

    于是陈星非常有成就感地等待着沈琼。沈琼好一会才出来,她洗得很仔细,但出来的时候,又显得迫不及待。开门的时候,她的脚还在防水槽上磕了一下,但她顾不得疼,就扑到了床上,骑在陈星身上,双手撑着他的胸部。这样火辣的姿势,只有电影里那些美国女人才做得出来。虽然他们第一次根本没做成,第二次的时候沈琼却像一个千锤百炼的女战士了。

    两个人亲了很久,房间里充满了吱吱响的声音,就像两只尖嘴小动物正在吃饭、互相吃。又到了口舌发g的时候,陈星由下而上托起了沈琼的r房,很仔细地揉着。他想:此时此刻,联想到面食铺的大师傅不太合适吧?但他还是想到了面食铺的大师傅,甚至觉得自己正在和面,把沈琼的r房变成包子、蒸饺或者是葱花饼。

    沈琼被他揉得满嘴生津、星目流光了。她仿佛还对上次耿耿于怀,要报一箭之仇似地弯下腰,猛地掀开了陈星盖在肚子上的被子。但是刚一撩开,她又愣住了。

    此刻陈星不知所以,还在揉。揉了片刻,才发现不对劲。他顺着沈琼的眼光往下看,也愣住了。下面,根本没有和此情此景相呼应的坚挺,它软软地耷拉着,右倾着。陈星明明记得,他刚才还是硬着的,沈琼出来以后,照说应该更硬才是。为什么会在不知不觉间,在猛烈的肌肤相亲时,就软了呢?

    陈星半张着嘴,沈琼也半张着嘴,两个人无言以对。又过了半分钟,下面的萎靡让他们感到了相见的羞耻,他们迅速一个拉起被子,一个披上浴衣。

    房间里静悄悄的,陈星的耳朵里却充满了轰鸣。这一次,他彻底绝望了。也许他不是通常意义上的y痿,而是一种极其特殊的y痿:想女人的时候就行,一沾女人,立刻就不行了。这还不如彻底痿掉呢!

    而沈琼已经轻轻地哭了起来。她哭得很伤心,也很可怜,这加重了陈星的悲凉感。

    陈星侧过身,背对沈琼,把身体蜷了起来。沈琼说过的千言万语都凝聚在此时的哭声里,一起向他袭来,让他难以承受。为了补偿沈琼,他甚至还做起了这样的努力:悄悄用手握住那根东西,一松一紧地攥着,并幻想沈琼并不在他身旁。假如这是有效的,那么他将进行第二步:翻到沈琼身上,进入她,并幻想她不在自己身下。

    但是陈星失败了。他无法消除沈琼的存在感。那根东西就像死了一样,毫无反应。而这时,沈琼却说话了。她说话的风格突然间变得极其简洁,让陈星都适应不了了。

    沈琼说:“我知道了。”

    陈星说:“你知道什么了?”

    他想:你知道我y痿了吗?

    沈琼说:“知道了就是知道了。”她说完,又牢牢地闭住了嘴。

    以陈星的x格,他没有再问。反正人家知道了。知道了什么都无所谓。

    但沉默了一会儿,沈琼又说了一遍:“我真的知道了。”

    看来她是希望陈星问下去。陈星像自觉有愧地讨好一样,重新问了一遍:“你知道什么了?”

    但是沈琼又闭嘴了。而后,她又说了第三遍:“我知道了。”

    这一次陈星就不配合她了,他长叹了一口气,身体蜷得更紧了。

    而沈琼却把话说全了:“我知道你不喜欢我了。”

    陈星说:“我没有。”

    沈琼较着劲一样说:“你就是不喜欢我了。”

    陈星说:“我没有不喜欢你,我是不能——不能你明白吗?”

    沈琼如同怀着仇恨一般喊了起来:“你就是不喜欢我!我知道你喜欢别人!你一直就喜欢别人!”

    陈星被吓住了,颓然说:“那你说,我喜欢谁?”

    沈琼说:“这就是只有你才知道的了,反正我知道你不喜欢我。我感觉得出来。”

    陈星没有再说话。他也不知道沈琼所说的是真的,还是假的。他们静静地又躺了会子,既像无欲无求的老夫妻,又像窝棚里的两条狗。再过了一会儿,沈琼默默地起身,开始穿衣服。陈星也坐了起来,背着她穿。他们在黑暗中躲避着对方的身体,穿戴整齐,坐在床边,陈星抽了一支烟,沈琼从书包里取出塑料运动水壶,喝了两口橘子水。而后他们便一起出了门。

    前台的老头子用揭露x的眼光迎接他们。但看到两人的表情不对劲以后,老头子又好奇了。他猜想,这对小野鸳鸯发生了什么呢?多半是男的发现女的不是处女了。哈哈,呸!

    走出旅馆以后,陈星也没有骑车带着沈琼,两个人一前一后地在路灯下走。走了一个多小时,他们才到了学校。沈琼说:“我自己进去好了。”

    陈星说:“好吧。”

    沈琼抬起脸来,脸s嫩白嫩白地看着陈星:“你可以忘了我。”

    陈星说:“嗯。”

    沈琼又说:“我不会忘了你。”

    陈星说:“嗯。”

    沈琼最后说:“你一定要幸福呀。”

    陈星莫名其妙,但还是应道:“嗯。”

    直到沈琼走了,连背影都变成了小小的一条线,他才反应过来,“要幸福呀”是一句r本电视剧里常用的台词。他刚才享受的是一次经典的分手告白。

    5。分裂(1)

    对于那天晚上沈琼说的话,陈星并没有深想。不仅对“你一定要幸福呀”没有深想,对“我知道你喜欢别人”也没有深想。到目前为止,他还是一个不愿深想的人。他本能地感到,深想会让人很累,会造成许多不必要的麻烦。

    可是小北此时却是一个喜欢深想的人。只不过他一深想,驴都要发笑。

    看到陈星r益呆滞的眼神,小北歇斯底里地发誓:一定要治好陈星!事到如今,向大眼妹妹咨询已经没有意义了,她只会讲一些半非法出版物上的案例。他必须自己挺身而出,亲自找沈琼谈一谈。

    那天上午的课间c,小北偷偷从队伍里溜了出来。他在走廊的拐角等了一会儿,看见沈琼她们班经过,就小声叫她:“嫂子,嫂子。”

    沈琼说:“g嘛?”

    “咱们谈谈吧。”小北说。

    于是两个人一起溜了号,来到沈琼她们班的教室“谈谈”。小北发现沈琼的脸s很憔悴,还有黑眼圈。

    小北说:“嫂子,你的脸s不太好呀。”

    沈琼翻着白眼说:“不要这样叫我。你到底有什么事?”

    小北说:“当然是陈星的事。”

    沈琼说:“他已经跟我没关系啦。”

    小北激动起来:“为什么?难道因为他的生理有问题,你就要抛弃他吗?”

    沈琼转身要走:“你懂个p。而且关你p事。”

    “不准走!”小北气呼呼地拦住了她的去路。他忽然觉得自己很有正义感。

    这个头脑混乱的家伙一瞬间忘了自己是来g什么的。他原打算和沈琼一起,好好分析陈星病因,然后对症下药,向沈琼建议一些手法(来源于大眼妹妹的言传身教)。但是现在,沈琼的态度把他了。她就像一个至上的,仅仅因为x,就要抛弃陈星,然后找别人去睡觉。

    绝对不允许她这样做!我们不是封建卫道士,但我们是肝胆血淋淋的好兄弟!道德握在自己手里,这种伟大的感觉小北可从没体验过。他一下子就被冲击得头昏脑胀,说话也语无伦次了:“我们做人是有原则的,我们要从一而终!一r夫妻百r恩,百r夫妻似海深!结婚不是爱情的坟墓,才是爱情的坟墓!你们不会钻进坟墓,你们是柏拉图,我羡慕你们!”

    沈琼完全被他搞晕了。她说:“你他妈在说什么呀?”

    看来,小北还不善于做别人的思想工作。一股宏大的情绪憋在心里,却不能化作千言万语娓娓道来,这真让他难受。他歪着脑袋,看着天花板,想了又想,才又开口:“我是说,我觉得你不应该离开陈星,这样很不好,也让他很受伤害。”

    但是用了这样的表达方式,小北的劝说就很落俗套了。听起来像电视剧里的劝架大姐。而沈琼对付这一套言辞,自然是很有办法的。电视剧里的知x女人不就常常这样说吗:“我现在离开他,反而是对他好。何必两个人都痛苦呢?”

    小北想,还是不能兜圈子,他必须用激情感化沈琼。于是他鼓了鼓劲,又热泪盈眶了起来:“你不知道陈星是一多好的男人,多男人的男人。你不是一看见他,就爱上他了吗?难道仅仅因为他一个地方不行,就能否定他所有的优点吗?那个地方有多大,就算最大的人又有多大?比胳膊还大吗?比腿还大吗?连身体的百分之一都占不到!嫂子,我们可不能一障目,就不见森林了呀!”

    他的最后一句话让沈琼悲从中来。沈琼想,小北真是一个疯疯癫癫、不着四六的傻波依(boy)。这种傻波依当然不会理解她和陈星的事,但又有谁能理解呢?到现在,沈琼还不相信陈星是y痿的,但她却确信了陈星不喜欢她。这种确信是从哪儿来的,她也说不清楚。但却好像一直隐隐感觉,最后终于被证实了一样。也许这就叫心灵感应。txt电子书分享平台 书包网

    5。分裂(2)

    于是沈琼也哭了。

    她痛苦地摇着头,被头发遮住的那只眼睛露出来又钻进去,露出来又钻进去。她抽泣着自言自语:“我跟他是不可能了。我跟他是不可能了。”

    小北说:“真的不可能了吗?真的不可能了吗?”

    沈琼继续哭着说:“真的不可能了,真的不可能了。”

    小北说:“我觉得他的病还有治,还有治。”

    沈琼却还在说:“不可能了,不可能了。”

    两个人像回声一样重复了好几遍。最后,小北终于失去了耐心,他抡起胳膊,抽了沈琼一个嘴巴。同时,他破口大骂了起来。

    但当他正在“嗷嗷”乱叫的时候,却听到了“哦”的一声轰鸣。原来今天因为c场施工,上c时间被缩短了。学生们回到教室,正好看到了这一幕。他们也许还听到了“陈星的那地方有毛病”这个环节。最有名的痞子和喇“掰了”,这个新闻已经够震撼了,没想到还有更震撼的一幕,更震撼的内情。真让大伙儿赶上了。

    小北看到这么多静静围观的人,不由地也呆了。他还没来得及考虑事情的后果,后果已经来了。他看见陈星扒开众人,从外面走进来。

    陈星慢慢来到小北面前,脸s铁青,咀嚼肌被咬得特别大。小北正要说话,陈星已经一拳打在了他的脸上。大家又是“哦”地一声轰鸣。

    小北被打得翻倒在地,脑袋嗡嗡响。等到他重新睁开眼睛,从地上坐起来,陈星已经不见了。小北感到鼻子下方非常湿润,低头一看,运动服已经斑斑点点地染红了一大片。他爬起来,向门口走出去。围观的群众避之不及地给他让出了道,然后跟在他后面,继续围观。

    小北带着一支浩浩荡荡的看戏大军,走在回自己班教室的路上。在走廊里,他越想越委屈。他可是一直把陈星当作亲兄弟的,否则也不会为了陈星去求一个“喇”。而陈星竟然当着所有人的面“花”了他。作为一个痞子学生,这个份儿他丢不起。一边想着,小北加快了脚步,拳头也攥起来了,嗓子也“呜呜”起来了。而他满脸是血的样子,看起来真像是要去杀人的。群众被刺激得不可名状,他们一边远远地跟踪,一边还在奔走相告:本年级最厉害的两个痞子闹崩了,马上就要火拼了。

    大家期待小北会一边走,一边从怀里掏出链子锁或者菜刀,而陈星则会上演一出空手入白刃。但是小北没有拿出凶器,他只是一直抹脸上的血,直到把自己抹成了一个红扑扑的小灯笼。他走进教室的时候,把里面的人都吓了一跳,只有陈星像没有看见一样,低着头不知在沉思什么。

    小北“咚咚咚”地跺着脚,来到陈星面前,尖厉地喊道:“你丫给我起来!”

    陈星就站了起来。小北挺着胸脯,陈星缩着肩膀,两个人对视了几秒钟。

    陈星的态度忽然缓和了下来,他说:“算了,算了,我们别闹了。”

    小北指着自己的红灯笼脸说:“你说算了就算了?事儿已经闹到这份儿上了,算得了吗?”

    陈星说:“那你想怎么办吧?”

    小北没有说话,忽然就给了陈星一拳。他的力气虽然没有陈星大,没有把对方打翻,但因为瞄准了鼻子,所以陈星的嘴巴上方立刻也出现了两个红道。

    大家又哇哇叫起来,替两个流鼻血的人加油。尤其是过去被陈星和小北欺负过的人,此刻更是敌仇我快。大家预料陈星肯定会还击,然后小北再还击,然后两个人像狗一样咬成一团。而陈星确实也准备这么做了,他慢慢从桌椅之间走了出来,活动着脖子和手腕,转出“咔咔响”的声音。从他的热身动作来看,今天必定会全力以赴地大打一场。

    5。分裂(3)

    但是两秒钟之后,陈星又停下了。谁也没想到,张红旗站了出来,跑到两个人中间。她皱着眉头,一脸严肃,半仰着头看看陈星,又看看小北。

    看了一会儿,她先对陈星说:“你还想不想上学了?不想上就直接回家去。”

    随后她又对小北说:“你的脑袋里到底进什么东西了?”

    张红旗的腔调比老师还像老师,确切地说,更像一个大姐姐,正在管教两个不懂事的混蛋弟弟。而那两个家伙还真听话,他们果然停止了下一步动作。陈星默默地也抹起了鼻血,把自己涂得像一个印第安人。抹了半天,他对小北说:“刚才算你还我的,你要再招我,我可不留情面了。”

    大家更没想到的是,小北这时候忽然哭了起来。他全身都僵直着,只有脖子一梗一梗地,在抽搐。眼泪划过,鼻涕也流了出来,他脸上的y体越来越丰富。

    哭了半分钟,小北猛地喊了一声:“我跟你丫掰了!”

    喊完他就跑了。

    这一天,陈星满脸血迹地坐在教室里,也不知道去洗洗。他的女朋友跟他掰了,兄弟也跟他掰了。他的心灵一定受了很大的打击。

    两个痞子学生说到做到,看起来他们是真的掰了。

    这两个人搞起分裂来也那么有默契。他们同在一间教室里,目光却会不约而同地指向相反的方向,连互相躲避都不用。这倒让教室里的其他人非常别扭,因为大家都感觉到了不共戴天的气氛。

    不上课的时候,只要有小北在的场合,陈星必然不在。反之亦然,陈星出现在哪里,小北也会消失。人们总是用“冷战”来形容男女关系,其实真正的冷战只属于男x。历史上的冷战,也是以暴力为开端,以暴力为后盾的。

    在表面上,小北无疑对新形势更有适应能力。如果你对讲黄s段子和打篮球很在行,那在高中里就不会缺少同路人。没几天,他就和另外几个不学无术的家伙打得火热,并不时在人群里爆发出一阵歇斯底里的怪笑。看上去,他比和陈星在一起的时候还要如鱼得水。

    而且为了收买人心,小北近来出手阔绰得很。他偷偷向母亲要了很多钱,用来给新朋友们买斯伯丁篮球、“士力架”巧克力和可乐。大家都看得出来,小北想用这样的方法孤立陈星。

    在老师面前,小北也变了一个人。他不仅不再对着g,其阿谀奉承让老师都浑身不自在了。每逢班主任的课,他都会泡上一杯热气腾腾的胖大海,放在讲台桌上,很动感情地说:“您要保护嗓子。”下了课,他又主动帮老师把教案捧回办公室——真的是捧——双手托着躬身而行。

    但是对于他这种货s,老师非但不领情,反而问道:“你觉得学一个太监很好玩吗?”

    小北害羞地闪着大眼睛说:“您需要我管您叫老佛爷吗?”

    老师发火了:“你到底想g什么?”

    小北说:“今是而昨非啊——我痛感,我要改邪归正了。”

    为了表现自己真的痛改前非,小北甚至捧起书本学习了起来。在沏茶倒水和捧教案的间歇,他还要抽空向老师请教问题。对于他的请教,老师遗憾地说:“这些东西初二不是就讲过吗?现在才问实在太晚了。”

    小北继续厚颜无耻地说:“耽误了十年,您不都赶回来了么?我只耽误了六年而已。”

    他还眼泪汪汪地恳求:“您可千万不要放弃我啊!”

    小北走后,老师也摇着头说:“他的脑袋里到底进什么了?”

    5。分裂(4)

    对于小北的迅速转变,陈星视而不见。其实,他现在对什么事都有些视而不见了。这个沉默寡言的年轻人,仿佛一生下来就做好了承受孤独的准备。现在孤独终于造访了他。

    自从与小北绝j以后,陈星基本上没在学校说过一句话。课倒还是照常上,只不过早上坐到凳子上,便开始低头发呆,书包都不打开。课间休息的时候,他也出去透透气,活动活动身体。同学们看到他在单杠上一个接一个地做着引体向上,刚开始还饶有兴致地替他数数,但后来也作罢了,因为他做的数量实在太多了,而且每个课间都重复这同一种运动。粗略地算一下,他几乎每天都要做上千个引体向上。这样的机械活动,仿佛仅仅是为了避免关节生锈才进行的。大家也目睹着他的胸大肌、虎头肌和肱二头肌r益膨胀了起来。到后来,他站在一群白白嫩嫩的高中生中间,竟然显得很唬人。

    大伙儿倒是希望陈星再和小北打一架。他们猜测,艰苦锻炼的陈星已经有了更加可怕的战斗力,一拳下去,不要说小北,就连一头驴都会筋断骨折。

    但是陈星没有让群众们的愿望实现,每天一放学,他就把书包往肩膀上一扛,头也不回地走了。他离开的架势,好像即将踏上一段千里万里的流浪之路。

    回到家里,孤独的味道却更浓了。其实,在学校的孤独并不是真正的孤独,那只是孤立。即便你被孤立了,也有人在看你;而且往往因为你孤立,看你的人反而多了。被孤立有时候倒是一种享受。但家里的孤独是真正的孤独。

    陈星的父母都在一所区属图书馆工作。可以说,他们是这个时代为数不多的、坚守着上世纪七八十年代风格的知识分子。当然,这种坚守也是被迫的。他们没机会和上面的人勾结,也没资格受到下面的人同情。他们的清高是真清高,悲愤也是真悲愤。

    为了缓解工资条象征的拮据,陈星的母亲还g了一个本不该是副高职称g的活儿,她每天晚上去一个中学课外辅导班上课,讲初中语文。而陈星的父亲分属图书馆党史研究办,假如有专业的话,则是主义政治经济学。因为腰肌劳损,他基本什么家务活也不能g,只能坐在沙发里看电视。他不看电视剧,也不看综艺节目,而是习惯一遍又一遍地复习各个电视台的新闻。长此以往,他对每个省份的社会现状都有了广泛的了解,对全世界人民共同的大事则有更深刻的了解。比如一颗巴勒斯坦的炸弹,会随着电视遥控器在他面前爆炸五次。

    看新闻时,父亲大多数时间都是沉默不语,双眼目视前方,那表情既像在看,又像什么都不看。他也几乎从不运用主义政治经济学,对那些新闻做出评论。这其实就很不像一个知识分子了。

    只是别让他喝酒。一旦父亲的手里握着一瓶“牛栏山”牌二锅头,他的眼睛就睁大了,额头也放出了光芒,有时甚至会不顾劳损的腰肌,一下子从沙发上弹起来。对于正在发生的新闻,他也要做出评论了——只不过,那些话仍然不符合一个知识分子的身份,常常是“什么玩意儿”、“这些狗娘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