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暴君我来自军情9处第60部分阅读

      暴君我来自军情9处 作者:肉书屋

    抬着头,注视着外面的雨滴,淡淡的牵起嘴角,一笑说道:“春雨贵如油,好雨,好雨。”

    突然轻轻的咳了两声,放下手上的白绢,也不理会上面触目惊心的血丝,只是站起身来,缓缓地走到窗子旁,全然不顾外面冰冷的风,静静的望着触手可及的那一片茂密的竹林,缓缓的伸出手去,指尖轻触那油绿一片的竹叶,眼神好似看着那些竹子,却有好似过它们,看的好远。

    “应该到了吧,”男子突然低低地说了一句,听不出喜悲,辨不明怒乐,只是淡淡的永,连带着一丝丝的牵挂和担忧,“不然,就要淋雨了。”

    嘎吱一声,房门被人推开,碧儿还目一扫,陡然看到秦之炎站在窗子旁边,立时叫道:“殿下,你怎么能站在那里吹风?”

    小丫鬟急忙走上前来,一把将窗子关上,给秦之炎披上了一件外袍,有些生气地说道:“殿下也太不爱惜自己的身子了,要是姑娘在,一定会生气的。”

    秦之炎实在是这世上最没架子的主子,被小丫鬟训斥,也不气恼,淡淡一笑,缓缓的走回书案。

    书案前,摆着大堆大堆的文书,有兵部的任命调令,有户部的钱款结算,有粮部的赈灾檄文,有工部未来几年的堤坝建设规划,有翰林的编修委任,有百官的人品细表,有各方氏族的详细资料,还有对各种突发事件的应急措施……

    满满当当,他整个人一坐下去,就几乎看不到头脸。身子越发清减,眼角的鱼尾纹竟然更深更深。

    碧儿眼眶一红,险些就要落下泪来,微微咬住下唇,强迫将喉间的酸意咽下去。将手上的托盘放在桌子上,说道:“殿下,吃点东西吧,这是川贝雪梨汤,多少喝一点啊。”

    秦之炎提笔的手微微一愣,他抬起头来,眼角突然闪过淡淡地笑,那般的温柔和顺,放下文书,缓缓的端起,打开盖子,淡淡的清香就飘了出来,苍白的男子微微闭上眼睛,深呼吸的一嗅,轻轻地笑道:“没想到还能喝道,碧儿,你有心了。”

    小丫鬟眼眶更红,抽了抽鼻子,就将头转了过去。

    秦之炎轻轻的喝了一口,突然眉头一皱,摇头说道:“不对。”

    碧儿一惊,连忙问道:“哪里不对?是味道不对吗?碧儿马上去重新煮。”

    秦之炎摇了摇头,挡住了她的手,说道:“川贝似乎多了点,掩去了雪梨和莲子的香气。”

    “是吗?”碧儿急忙的袖兜里翻找了起来,拿出一张白纸,一边看一边说道:“可能是我搞错了,姑娘写的东西,我真是看不懂。”

    秦之炎接了过来,看了一眼,只见上面清楚的写到川贝2钱,雪梨2个,莲子3钱,后面还跟着一堆的中草药。他不由得笑了笑,说道:“你自然是看不懂的。”说罢,提起笔来,将上面的阿拉伯数字全都改成了大写的一二三四,然后笑着递还给她,说道:“好在她教过我。”

    碧儿接过来,大喜,就要去拿秦之炎桌子上的碗,说道:“这下好了,殿下,我去重新煮。”

    “不用了,”秦之炎淡淡的摇了摇头,说道:“就这样吧,你下去吧。”

    “殿下?”

    秦之炎挥了挥手,声音带着一丝掩饰不住的疲倦,“下去吧。”

    门再一次缓缓的关上,秦之炎有些虚脱地靠在椅子上,闭上眼睛,只觉得眼前有大片大片的黑雾,灵药的药效在一点一点的消失,他也越发的感觉到了身体的孱弱,似乎只是说一会话,都会消耗他太多的体力。修长的手指在太阳|岤处细细的揉着,突然想起青夏曾经教过他的眼保健操,不自觉的就自己做了起来。不知是不是幻听,耳边竟然回响起她温柔甜美的声音。

    “一二三四五六七八,二二三四五六七八……”

    我终究,还是没有这个福气。

    清淡的微笑,渐渐的出现在他的脸上,些微的苦涩,些微的自嘲,些微的不甘心,却又些微的无可奈何。

    时光那般的急速,却又那般的安静,他一直是这般淡然的面对生命,淡然的面对一切的波折和痛苦,以一个超然的角度去承受所有的事情,然而,在生命的末端,再一次回头望去,却也终于看到了那些平静的浪花下隐藏着的波涛。原来,也曾经冲动过,原来,也曾经彷徨过,原来,也曾经不能自已过。

    那朵盛开在生命中的洁白莲花,像是忘川的清澈泉水,洗涤掉他过往人生中的所有阴霾,让他心甘情愿的,忘记了一切的痛苦,忘情的投入在那虚无的却又温暖且实质的温泉里面。

    原来,他也是可以这样的,自私的,努力的,想去爱上一次。

    他以为,自己的力量很大,大的可以为她撑开一方晴空,可以为她开辟出一条光明美好的路途,可以给她一个温暖幸福的生活。

    然而,他毕竟还是错了,错的那么离谱。事到尽头,他才发现他的力量原来那么小,那么小,那些常人轻松就可以做到的事情,在他眼里,却是那般的困难。无论他多么努力,还是无法得到那些梦寐以求的生活。于是,终于顿悟,幸福不是权势,不是金钱,不是万人之上,不是富甲天下,而是可以信守承诺的,完好无恙的,天长地久的,温馨的陪伴。

    清俊的男子淡淡一笑,原来权倾天下、万人朝拜、宏图霸业、锦绣华盖,都及不上她一个明媚幸福的微笑。

    只可惜,只可惜,即便了解,却是有心无力。

    这孤寂的屋子里,到处还残留着她的香气,那灿烂如朝阳般的微笑,终于只能存在于睡梦之中。

    命运捉弄,终于还是无法给你安然的辛福,如此,不如放你归去,天下之大,总会有属于你的人生。

    哪怕怨恨,也不要遗憾伤怀,也不要以我惨败不堪的生命,拖住你前行的脚步。

    门扉处突然传来轻轻的敲门声,秦之炎缓缓睁开眼睛,说道:“进来。”

    牧莲一身灰色衣衫,缓缓的走了进杀,左脚微微有点跛,但是还不影响行走。

    秦之炎微微一笑,指着书案前的椅子,示意她坐下,笑着说道:“你来了,好点了吗?”

    牧莲点了专头,声音微微有些低沉,但还是缓缓地说道:“殿下,我是来向你辞行的。”

    “你要走了吗?”

    “恩,”牧莲面色沉静,仍旧是一贯的表情,只是笑容里似乎带着一丝释然,轻声说道:“我在王府太多年了,都快记不清外面是什么样子了,大长老也已经不在了,我再留在这里,也毫无意义了。”

    秦之炎唇角淡淡一笑,面容柔和,说道:“也好,出去走走,到处看一看,我为你在双城准备了两个银号,已经经营了两年多了,当足矣供养你一生无忧。累的时候,就去看看。”

    牧莲眼眶微红,却还强忍着泪水,缓缓颔首说道:“多谢殿下。”

    “不必言谢,”秦之炎说道:“你在我身边这么多年,我能为你做的,只有这么多。”

    牧莲抿住嘴角,深深的呼吸,然后诚挚地说道:“殿下,牧莲要走了,以后可能再也没有再见的机会了。你要自己保重自己的身体,不要太过于劳累,天气冷了,要多加衣裳,朝中的那些事情,能交给别人的就尽量交给别人,做人做事,不要逞强,不要只是为别人着想,也要想想自己。”

    秦之炎一笑,说道:“牧莲,说的我好像是几岁的孩子,难道你还怕你家王爷我受人欺负不成?”

    牧莲苦涩一笑,说道:“别人都说殿下厉害,都说殿下深藏不露,是帝国第一权谋高手。可是却只有牧莲知道,殿下是一只蜡烛,照亮别人的时候,也是在燃烧自己。”

    “殿下,牧莲一生受你大恩,没有你,我也许早就已经死在军妓营里了。牧莲没什么能报答你的,就让我在临走前给你磕一个头吧,希望天上的星宿,可以保佑殿下长命百岁,可以保佑殿下得到想要的东西,可以保佑殿下过的开心,再也别这样形单影只了。”

    跛脚的女子缓缓的跪在地上,面色雪白,眼眶深深,身形单薄消瘦,背脊却是那般的笔直。她缓缓的磕头,一个,两个,三个,终于站起身来,说道:“殿下,牧莲走了。”

    秦之炎点了点头,笑容清远,有着清幽的神色,是那般的宁静和悠远。

    门扉被打开,转瞬便隐没了女子灰色的衣衫,她似乎永远都是这样的,在薄雾中来往生活,一身灰衫,那般的不显眼,消失在一片苍茫之中。

    门刚一关上,女子的眼沮就掉了下来、已经忘记了多久没有哭泣过了,似乎从那里逃出来之后,她就忘记了该怎么去哭,她一生偏执,却始终得不到自己想要的东西。那些闪烁着圣洁的光辉的人,终究只能是一个梦,存活在她的仰望之中,永远无法伸出手去,哪怕是碰一下衣襟,都是一种奢求。

    没有人知道,在龌龊的黑暗中去仰望一个永远也不可能的光芒,是怎样的痛彻心扉。一遍又一遍的告诉自己不可能之后,却是阻止不了的狂热,那些浓浓的自卑,那些无法抑制的痛苦,占据了她的整个生命。只能存活在泥泞之中的卑微生命,又怎配去爱恋那座光明的神邸?她的爱情,狰狞而痛苦,压抑而沉重。几乎是虔诚的去观摩着那个终生的信仰。

    如果可以,请用我的生命去换取他的生命。如果可以,就让我的死去代替他的死。他是世间最最美好的一个人,却为什么要让他承受这世间最大的折磨?

    眼泪一行又一行的流了下来,巨大的无力感深深的折磨着她的心。

    多么想将那个人追回来,哪怕自己会痛的流血,可是还是希望看到他温暖的微笑。然而,他不会开心的,他就是这样一个人,宁愿自己的心在滴着血,也会笑着去看着别人的幸福。

    如此,就这样吧,用最深沉的心去偷偷爱着你,希望你可以跳出命运的轮回,远离宿命的纠缠,得到自己的幸福。

    空旷的长街上,一匹瘦马在清晨的薄雾中渐渐远离,背着一个简单的包袱,只余下一个淡淡的影子。

    “牧莲姑娘,”李显突然高声叫道。

    牧莲骑在马上,淡漠的转过头来,眉梢微微一挑,看着这个年少的少年。

    “你要走了吗?”李显看着她,微微有些不解。昨天她被人打伤了腿,还是他把她一路背回去的,没想到那八个南疆巫医这么快就把她治好了。

    “恩。”牧莲点了点头。

    “你要去哪里?”

    牧莲说道:“不知道。”

    “不知道去哪里吗?那你为什么还要走?”

    牧莲一笑,说道:“这个世上,又有什么人是知道自己要去哪里的。”

    “我走了,”牧莲笑笑,这是她从前从不会有的笑容,宁静且温暖,似乎是放下了一些什么的释怀,一时间竟然灿烂的让李显睁不开眼睛。等他回过神来之后,牧莲已经走的很远很远,看不到身影了。

    “哎!还是走了,这是个好孩子,只可惜命太苦。”

    苍老低沉的叹息突然传来,李显转过头去,只见祥叔颤巍巍的站在一旁,眺望着牧莲离去的方向,喃喃的说道。

    “祥叔,你说什么?”

    老人家叹息道:“她当年被燕王殿下陷害,害了自己的族人,成了天地背弃的叛徒,又流落到北疆大营做军妓。穆连人因她的原因被匈奴逐出匈奴部族,后来有一段时间投靠了我们大秦,她的弟弟是穆连人的首领。来到北疆大营朝拜的时候,竟然点名要她出面侍寝,然后当着所有人的面,强犦了她,并且让所有的穆连人都强犦她,那时候,她刚刚十六岁,连续两天在较武场上被穆连部的那些畜生蹂躏。幸好殿下当时正好到北疆大营视察,知道之后,当场杀了三名正在玩弄她的穆连人,并将穆连部逐出大秦的藩属。不过从那以后,她有两年的时间不会说话,痴痴傻傻的,殿下就带着她去南疆求医,南疆巫医族的大长老治了一年多,她才渐渐的好了起来。”

    “哎!”样叔摇头叹道:“可怜的孩子,现在腿还瘸了,天下那么大,一个女孩子,受了欺负可怎么办?”

    老人家絮絮叨叨的说着,拉过一匹枣红马,想要牵到马圈里。

    李显站在原地,有些发愣,眼睛直直的,不知道在想些什么。一些繁复的心思,渐渐的袭上心头,他突然想起当初在白鹿原上第一次听说这个女人的时候,自己的表情还是那样的轻蔑,可是渐渐的,渐渐的,随着一点一滴的接触,有些东西慢慢就改变了。

    天下之大,一个瘸了腿的女孩子,若是受了欺负该怎么办呢?

    年轻的脸上,渐渐的有一层阳光般的笑容,他突然一把夺过祥叔手中的马缰,翻身就跳了上去,大叫一声,就向着牧莲消失的方向追去。

    祥叔大惊,跟在后面叫道:“小李子,你要去哪啊??”

    “样叔,我找她去!”

    祥叔大急,叫道:“你到哪里去找啊?这会都走远了!你还回不回来啦?”

    李显的笑声远远的传了回来,带着年轻人的自信和坚定,大声的回荡在空气之中:“找不到就继续找,找到了就不回来了!”

    阳光璀璨,一片金黄的光芒,清晨的太阳终于从地平线下跳了出来,天地间都是璀璨的阳光。

    门廊之后,白袍的男子望着两人离去的方向,舒缓的笑了起来。

    那笑容,那般宁静,又带着一丝丝隐藏不住的羡慕。

    铁血大秦 第一百五十四章长亭送别

    那个年头的时势,就像是波澜壮阔的河流,一个巨大的石块扔进去只能掀起一星细浪,却阻止不了河水奔腾朝东的大局。

    秦王的寿宴,终究只能成为后世史官口中的一场闹剧。万国朝拜,宣王大婚,湘王叛乱,太子被诛,燕王中毒,宣王置之死地而后生,雷霆反击,斩杀亲弟,保住了整个大秦的基业,却最终没能保得那个戎马一生的秦王。使得秦王惨死太庙,临终受命,奠定出新一代的帝国圣君。

    纵观全局,以一个高高在上的旁观角度来看,宣王无疑是这里面最大的受益者。以一个受害者的身份,名正言顺的除掉了阻挡他继位的几个最有力的竞争者,风轻云淡,没有半点污点,并且赢得了大秦所有军民的拥护和爱戴。

    在后世的街头说书先生口沫四溅的笑称宣王口蜜腹剑、借刀杀人、弑兄杀父、残害亲族说的斩钉截铁的时候,咸阳的朝堂之上,却为宣王是否应该继承皇位一事险些动起了手,出乎所有人的意料的,宣王的授业恩师,当朝第一大儒仲太傅却是极力反对秦之炎继承皇位的党派首脑。理由赫然是秦之炎病入膏肓,恐难当重任。

    朝堂上的局势,顿时胶着了起来。大秦众个大小藩国,氏族藩王无不在摩拳擦掌,想要借着新帝继位这场乱子扩大自己的势力,各大豪门几乎都派出了家族骨干之人进京疏通,想要在极力稳定住家族已有势力的基础上得到更多的甜头。咸阳城内一时人头涌涌,各大首脑齐聚;四处钻营,商榷谋划,忙的不亦乐乎。

    原本因为秦王去世而残留的点点哀愁之气,已经渐渐的消失殆尽了。

    然而就在所有人都忙于奔走在宣王府和军政处的时候,波澜壮阔的局势陡然被打乱,好似一场巨大的暴风雨降临一般,还没待这群人晃过神来,风暴就已经席卷了整个大秦帝国。

    归皇令的发布即便是在后世看来,也不得不赞一句高明至极。这道奠定了大秦绝对强悍的中央集权的命令,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迅速遍及全国。它首先收回了各大氏族藩王的武装权利,改州牧为郡县,收回地方的选官权利,开设科举,兴文武两试,地方推选官员的制度被完全取消,改由朝廷选派。并收回了全国的赋税,各地方军饷由皇室统一发放,将领实行轮换变更制,在一定程度上限制了将领的拥兵自重,重视农耕,兴商贸,开通和各国的通商城池,只不过几天的时间,整个大秦上下就已经焕然一新。曾经那些土皇帝一般的氏族豪门,顿时成了没牙的老虎,再难如以前那般掣肘于朝廷了。

    秦之炎出手之快,让那些各地方豪强大户几乎没有反应的时间,等到他们意识到这项举措对他们实在是大大的损害的时候,所有的政策都已经执行完毕,现任的郡县长官已经到任,手上的武装力量也已经被收回,即便是满腔的愤怒,也只能咽到肚子里,表面上兴高采烈的去迎接新的顶头上司。

    疾风知劲草,乱世显英豪。秦之炎十年压制,一朝出手,整个大秦风云色变,无人能阻其锋芒。

    然而,在所有大秦氏族豪门们暗地里破口大骂的时候,本应风光无限的宣王府,此刻却再一次陷入了一片愁云惨淡之中。

    今天已经是青夏离去的第三天,从早上开始,秦之炎就一直处在昏迷的状态,八巫用尽所有办法,也只能勉强维持住他微弱的呼吸,宣王府大门紧闭,严防任何一个人走出府去,以免泄露了宣王病危的消息。就在所有人心惊胆战的时候,仲太傅敲响了王府朱红色的大门,从一旁的侧角门走了进来。

    床榻上,秦之炎已经病的脱相,眼窝深深的陷了下去,嘴唇泛青,面色苍白如纸,除了微微起伏的胸膛,半点也看不出他还是个活人。

    年迈的仲太傅只看了他一眼,眼眶就红了起来,祥叔慌乱失措,不断的说道:“仲大人,怎么办啊?能挺过去吧?能挺过去吧?”

    仲太傅强忍住鼻间的酸意,示意众人出去,独自一人搬来一方凳子,坐在他的床榻前。

    秦之炎的眉头紧紧的皱着,表情十分痛苦。仲太傅清楚的知道,他每次毒发呕血的时候有多么的疼痛难忍,为了医治他的病,找到最好的治疗方法,南疆八巫曾在动物和死囚的身上种过那种毒,可是,无论是多么孔武有力的男人,还是凶残狂暴的野兽,却没有一个能挺过毒发三次,大多以头撞墙或自断血脉而死,死状凄惨可怕,即便是胆子再大的人见了也会为之胆寒。

    然而,他却挺过了那么多年。二十年来,每人一次的毒发,都会疯狂的折磨着他这个千疮百孔的身体,连带着他的心,也渐渐的衰老了下去。他从来没有叫过一次疼,也从来没有流过一次泪,他甚至还可以在毒发的时候指挥作战,甚至可以在毒发的时候谈笑点评,甚至可以在毒发的时候在大殿上观看清歌妙舞。

    这是个外表清澈淡漠的男子,看似精细的一碰就会破碎的身子之下隐藏着的,却是那样坚强的一颗心。

    还记得当初第一次在太和宫里见到他的时候,他还是个六岁的孩子,那个时候,他还没有瘫痪,还可以勉强的走路,独自一人生活在西边破败的宫殿里,安静的像是一个不会说话的影子。

    那时的仲太傅,还不过四十多岁,以这个年纪成为翰林院的首席编修,的确是值得骄傲的事情,他那时春风得意,在内廷酒醉之后,竟然晃晃悠悠的来到了西六宫,大声的吟诵着自己新作的诗词,正在兴头上,忽听一个稚嫩的声音淡淡的说道:“韵脚压的不对,第三句和第四句连接有问题,秋思换成秋韵更好些。”

    那是他第一次见到宣王,只是那个时候他还不是宣王,只是一个被遗弃在冷宫偏殿之中,无人问津,无人想起的落魄皇子。那一天阳光很足,他转过头去,只见一个单薄消瘦却眉清目秀的小孩坐在偏殿破败的门槛上,只穿着一件单衣,身前放着一只巨大的木盆,而这个还没有他大腿高的小孩,竟然一边跟他说话,一边洗着盆里的衣服。

    他当时很奇怪,还以为是哪个宫殿里跑出来的皇子小侍从,就问道:“你是谁?”

    孩子似乎很开心有人可以陪他说话,站起身来,在衣服上擦了擦被水泡的发白的小手,很是礼貌的,一本正经的说道:“先生你好,我是大秦帝国的第七十八代子孙,是当朝皇帝的第三个儿子,我叫秦之炎。”

    一晃,已经快二十年了,昔日的小小孩童也已经长的那般高了,可是为什么在他眼里,所有的一切似乎都没有改变,他仍旧是当初那个淡薄瘦弱的孩子,十分固执认真的对他说他是大秦帝国第七十八代子孙,是秦王的第三个儿子,他叫秦之炎?

    仲太傅的眼睛渐渐湿润了,他的声音那么低沉,那么苍老,带着说不出的无力,缓缓的说道:“你等了那么久,筹划了那么多年,守护了那么多年,不就是等这一天吗?你马上就要成功了,大秦就要脱胎换骨了,这么多年,这么多的苦难,你都撑过来了,怎么能在这个时候倒下呢?最起码,你也该等之翔回来,安顿好一切,再最后看一眼咸阳城,然后才能闭眼啊。”

    “我已经按照你的吩咐,把红绡公主和安康公主指给了陆成陆涛两兄弟了,他们都是华阳的兄弟,人品也不坏,有华阳的管制,两位公主一生不会受欺负的。况且你现在为高权重,将来之翔若是登上皇位更不会不管她们。你别看之翔嘴硬,其实也只是恨铁不成钢罢了,两位公主年纪还小,又有你一直照料,自然就骄纵了些,经过四皇子这次的事情,想必她们也成熟长大了不少。”

    仲太傅声音舒缓,苍老沉重,轻轻的说道:“瑶妃娘娘当日受了刺激,现在已经渐渐平息了下来,脾气也不再像以前那般跋扈,将来之翔登位,她就是皇太后了,你还有什么人放心不下的?太子昨晚已经咽气了,他受的伤太重,湘王又给他喂了毒,任是怎样都无力回天了。其实死了也好,省得他活着受罪,他不像是你,稍稍痛一点就奥杀要砍的,宫里的太监宫女已经被他伤了二十多人了,我悄悄将他抬进了太庙,报了上去,再过三日就要发丧了。淳于皇后还是那个样子,他的两个儿子都已经没了,健忘症更严重了,我知道你一直觉得愧对她,只是这些事情也不是你能掌控的,五皇子当年做出那种事,换了是谁,都不会饶了他的。大秦经你这次改革,三五十年之内都不会有大的叛乱,那颗毒瘤已经被你拔出了,你为它操心了一辈子,现在就不要再为它操心了。”

    窗外渐渐飘起来雨丝,淅淅沥沥的,有着清新的味道,仲太傅的眼里渐渐流了下来,但是仍旧慢慢的说着:“楚皇已经退兵了,今天早上就回南楚了,连舟亲眼看着他们走的,南楚的那个嘉云公主,被许配给了十七皇子了,娶个媳妇进门,江华王也许就会收收心了。至于庄家丫头,你额不用再担心了,楚皇那般要紧她,是不会亏待她的。只是婉福那个丫头,竟然一声不吭的追着楚皇去了,我已经派人去追了,边关也发放了文书,怎么也要将她追回来。”

    “我知道你听得见,你从来不会让别人为你担心,你这一生都在不断的为别人活着,现在也该好好的为自己活一次了。你不是说想去江南看看吗,还想去看看大漠,看看草原,等之翔回来了,把一切都交给他,你就可以放心的去了。”

    门嘎吱一声,一只通体雪白的小兽突然从门缝挤了进来,身上湿淋淋的,一进屋子就拼命的甩着身上的水珠,打了一个响亮的喷嚏。

    那日青夏骑马而去,大黄身子小腿短,还没追出王府就跟丢了,它郁闷的在府里转了几日,连酒都不再喝了,饭吃的也少,任是谁去逗弄它,都提不起什么兴趣。只是每天晚上还是会准时的回到秦之炎和青夏的房里来睡觉,此刻它摇晃着肥肥的屁股,摇头摆脑的走了进来,突然看到仲太傅,似乎一愣,随即就猛地跳起来,以一个主人对外来闯入者不欢迎的态度大声的嗷嗷怒吼了起来。

    仲太傅还是第一次见到它,不知道什么时候起宣王竟然养起了宠物,感兴趣的看着它。只见小兽几步跑到秦之炎和他之间,护在秦之炎的床前,愤怒的张牙舞爪,对着仲太傅大声咆哮。

    大黄和秦之炎的关系一直不好,在很长的时间里,都是和楚离站在同一战线,几次试图向秦之炎的靴子里排泄。可是此时此刻,眼见这老头眼睛红红的坐在睡着了的秦之炎身旁,不知道存了什么龌龊的心思,顿时忠心护主了起来。

    它一边叫着,还一边回过头去,试图叫醒秦之炎来和它共抗外侮,见秦之炎没有反应,它竟然几步从小脚凳上爬了上去,用力一跃,两只前爪搭在床沿上,晃晃悠悠的憋足了劲,费力的爬上了床。浑身湿淋淋的爬上秦之炎的身边,用脑袋用力的顶着他的手,见他没有反应,微微一愣,似乎十分生气,一个高竟然蹦上了他的胸膛,嗷嗷大叫了起来。

    仲太傅一惊,这个时候秦之炎的身体怎么还能承受这样严重的撞击,刚想伸出手去阻止,突然只听噗的一声,秦之炎眉头一皱,一口鲜血就喷了出来,染的大黄的头顶一片血红。

    “殿下!殿下!”仲太傅大惊,连忙跑出去叫人。

    八巫就在偏厅,急急忙忙的跑了过来,为秦之炎搭脉施针。忙活了好一阵,秦之炎的呼吸才渐渐平息了下来,白石巫医长吁了一口气,说道:“太傅果然学究天人,若不是这一口血吐出,殿下可能刚才就在睡梦中去了。现在好了,辅以药石,当可再撑数日。”

    仲太傅愣愣的,待众人都去了,才向那只雪白的小兽看去,只见它正十分懊恼的用两只短短的前爪擦着脑袋,想将那些鲜血擦去,一边擦着还一边用幽怨的眼神看着睡在床上的秦之炎,似乎也知道他生病了,有气没处撒的郁闷。

    第二天一早,秦之炎就醒了过来,并且精神十分好。祥叔高兴的不断的烧香拜佛,十分虔诚的说要去大庙修缮巨佛金身。

    早上,秦之炎吃了一碗莲子羹,喝了一大壶碧儿煮的雪梨汤,中午的时候,就传来了睿王回京的消息。秦之炎身着朝服,丰神玉朗的带着满朝文武亲自到北城门迎接,场面十分隆重。睿八王今年刚刚二十一岁,年富力强,长相和秦之炎十分相似,只是肌肤微微有些黝黑,那是经常锻炼的健康之色。

    晚上的家宴在皇宫里举行,上位仍旧空着,太子燕王湘王九王的故去,让秦之炎坐在了最上首,下面仍旧是那一群居心叵测的兄弟,秦之翔谈笑风生的跟大家讲着 北地的风俗和北疆大营里的笑话,宴会倒也其乐融融。

    皇家就是这样,无论前一秒发生了什么,下一秒大家仍旧可以和和美美的坐下来吃饭喝酒,没有一个不是粉饰太平的高手。

    当天晚上,秦之翔跟着秦之炎回了宣王府,进了书房后,整晚都没有出来。

    第二天,就是秦王的大桑,秦之炎作为皇室如今的大皇子,执掌丧牌,遥遥的走在最前面,身后,是大秦的皇子皇孙和文武百官们,丧队迤逦蜿蜒,遍布整个咸阳大街,各家各户都出门哀恸痛哭,只是里面的真实程度就不得而知了。

    秦之炎身体不好,护送秦王到龙脊山下葬的事情就交给了六王,六王带着七王等皇子,还有礼部的一些官员,齐齐去了龙脊山帝陵。

    然而他们前脚刚走,秦之炎就召开了朝会,当众宣布将皇位传给八皇子秦之翔。众人虽然心中颇有些疑窦,但是秦之炎如今是皇室最高领袖,掌管天下兵马大权,又因之前的四皇子叛乱和推动归皇令积威甚重,无人敢于反驳。再加上其他皇子全都不在京中,唯一对这种事情有置喙权利的礼部官员也通通前往了龙脊山,于是这本来需要百官纳谏商讨考校的事情,秦之炎以国不可一日无君一言个给拍定了下来。送葬队刚走第三天,秦之翔就在天赐台登位,年号继元,封号继元帝,定公历第三百零一年为继元元年。

    至此,秦子丞正式成为过去,归皇令万象一新之后,大秦迎来了新的一代帝王。他就是后世毁誉半掺,但最终还是和北慈大帝一同完成了史无前例的南北两疆大一统,并开创了华夏大陆继往开来最为豪迈壮大疆土版图的大秦帝神。

    这天早上,正是秦之翔登位的清晨,天赐台附近一片欢腾,而东城门外一处垂柳之下,一辆青布马车静静的停在那里,微风过处,车帘悠扬,年轻的青衣公子一身青布长衫,面容清俊,显得十分儒雅,在他的怀里,一只雪白的小兽正懒洋洋的打着哈欠,十分惬意的将肚皮露在外面,让男子为它轻轻的按摩着,样子十分的享受。

    阳光洒在一人一兽的身上,显得十分的飘逸美好。仲太傅穿着普通的平民衣衫,站在年轻男子的身前,笑着说道:“你这就走了,之翔知道了,会疯了的去找你的。”

    秦之炎淡淡而笑,说道:“他已经是一国之君了,以后的路,总需要自己去走。”

    “一直以来,都是你在指引他前行,如今你撒手而去,他可能真的要手忙脚乱了。”

    “之翔性子稍微急躁些,太傅要多加提点着,他总会做一个好皇帝的。”

    仲太傅笑着点头,说道:“你没有什么话要我带给他吗?”

    秦之炎目光顿时飘忽了起来,想了许久,才沉声说道:“告诉他,没有千朝万代的君主,却又千朝万代的百姓,做什么事,先从百姓的角度想一想,他就会是一个好皇帝。”

    仲太傅点了点头,说道:“你要去哪?”

    秦之炎摇了摇头,说道:“我也不知道,走到哪算哪吧,也许走到一个地方就倒下来了,那就葬在那。”

    “我们还会见面吗?”

    秦之炎一笑,说道:“如果我不死,将来就回来参加太傅的八十大寿。”

    “胡闹!”仲太傅笑骂道:“一竿子支出了二十年,真是个滑头。”

    秦之炎哈哈一笑,笑容那般洒脱,竟是从未有过的放松,他笑着说道:“时辰不早了,再不走,之翔发现了就走不了了。太傅,我们就此别过。”

    仲太傅眼神温和,对着一旁的三人说道:“连舟、青儿、碧儿,你们要照顾好陛下,饮食吃药都记好了,天冷记得加衣,不要一出门就知道贪玩。”

    “太傅大人!”连舟皱眉说道:“我们又不是小孩子。”

    秦之炎一笑,说道:“好了,送君千里,终须一别,太傅,我们后会有期。”

    “后会有期。”

    仲太傅沉声说道。

    秦之炎和青儿碧儿上了马车,连舟坐在前头,吆喝一声,就驱赶马车向东而去,慢慢的上了荒凉的古道,渐渐的变成了一个淡淡的影子。

    仲太傅叹了一口气,心底五味杂陈,终于还是转身上了自己的马车,缓缓离去。

    天边百鸟鸣叫,天蓝云白,人群散尽之后,茂密的柳树林中,一名淡青衣衫的女子骑着一匹通体乌黑的战马,缓缓的从里面走了出来。

    她面色雪白,脖颈微扬,尖尖的下巴很是清瘦,身材矮小,可是却有着说不出的气质。只见她望着远处烟尘飞扬的古道,唇角渐渐扬起一丝微笑,终于,笑意滑到眼睛里,她娇姹一声,一鞭抽在马股上,向着马车里去的方向疾奔而去。

    长路漫漫,只余下一溜灰尘,远远的回荡开去。

    铁血大秦 第一百五十五章竹影深深

    公历第三百零一年初,是一个风云色变的岁月。先是大秦的内乱,秦王的驾崩,宣王的得势,最后峰回路转竟是一直低调的睿王登上了皇位。得利于宣王的国体改革,睿王接受之后,整个大秦焕然一新,之前因为天灾大旱、人祸叛乱而留下的疮痍顿时消散,一跃成为四国之首,声势一时无两。

    其后,东齐大皇突然传出了病危的消息,东齐十三个皇子聚首京师海城,新的一轮夺嫡之战又再展开。

    然而,就在端午节来临之际,出乎所有人意料的,秦楚两国忽然于泰山之巅立下盟誓,昭告天下,结为盟友,永不相犯。南楚大皇楚离和北秦新帝秦之翔于万仞之巅上击掌盟誓,姑且先不去理会这“永不”二字有多大的真实性,时效又有多长。但是最起码段时间内,秦楚这对冤家终于站在了一条战线上,这般诡异的结盟不禁给本就扑朔迷离的四国关系又铺上了一层神秘的面纱。

    不在局中的人,也许永远都不能明白。

    端午过后,秦之翔再一次发出谕令,改封大秦战神秦之炎为寿王,享帝君待遇,并尊称其为兄父,意为长兄如父的意思。然而,即便是册封大典上,也没有人见到秦之炎的身影,于是咸阳城内谣言纷纷,有人说寿王已经大去,此乃追封的封号,也有人说寿王放下权势,游荡江湖,成为了一个真正的逍遥王,还有人说寿王本是天上星宿,专为大秦而生,如今功成身退,已经重返天庭,远离凡尘了。

    但是,不管是哪种说法都已经毫无意义,只能沦为街头巷尾说书先生口中的传奇罢了。

    “上回说道,寿王爷独挑塞北三十八胡营,力斩八千匈奴武士,从清晨杀到黄昏,从黄昏杀到黑夜,直杀的是星月无光,天地玄黄,匈奴人闻风丧胆,再也不敢踏进中原半步。匈奴王龙格马鲁听闻匈奴大败,直气的双目通红,勃然大怒,登祭台,上灵幡,对匈奴神发誓说若是不斩大秦战神,誓不为人。然而话音刚落,忽听半空一声霹雳巨响,众人大惊失色,仰头望去,只见天空中红云闪烁,五彩祥云翻涌,一俊朗男子从天而降,手握双龙吐海戏珠枪,腰缠紫金寒冰铁锁链,一身黄金铠甲,头戴金黄头盔,凤目剑眉,薄唇挺鼻,飘飘然直若神仙在世,战神下凡。说不出的风流倜傥,俊美绝伦。

    只见龙格马鲁的众多姬妾从内帐奔出,刚一抬头就尽皆昏倒,心神俱醉。龙格马鲁见状大怒,大声呵斥自己姬妾,作势要同寿王动手。只见寿王愣愣一笑,长枪顿时吐出,霎那间,那是排山倒海,天地倒悬,日月颠倒,万物凄迷。这一战就是三天三夜,寿王一人神勇无匹,独斗匈奴大营本部十万大军,哭声震天哀歌一片,四野皆红,匈奴人抱头鼠窜,却无路可逃。三日之后,整座匈奴大营化为一座废墟,夕阳血染之下,只见一人缓缓的走出了破败的营地。”

    话到此处,说书先生卖了个关子,停住了口,高深莫测的喝了口茶。酒楼上下两层楼的客人们无不七嘴八舌的开口问道:“接下来呢?”

    说书先生清了下嗓子,故作神秘的说道:“只见来人身形挺拔,面如冠玉,眸似朗星,手握长枪,一步一步的走出营地,赫然正是寿王殿下。”

    说书先生陶醉的摇了摇头,手里的扇子一扫衣衫的下摆,赞叹的说道:“就连那铠甲,也是光洁如新,连一滴鲜血,都没有溅上。”

    “好啊!”冲天的叫好声登时响起,无数人击掌大笑,竟是十分过瘾。大赏的银子不断的抛了下去,说书先生眉开眼笑,乐的不成样子。

    这时,店小二突然大叫一声,说道:“菜来喽!”一股浓烈的香气,随着他的叫喊声登时传了出来。

    今日距继元帝登基已过去一月有余,此处,正是大秦东部的边城彭阳,向南可直接进入南楚第一大市南黎,向东便是前阵子已被东齐太子安逐出东齐版图,列位自由之城转送南楚大儒庄典儒之女青夏的朔方城。此时此刻,彭阳城内的如云酒楼里,正在上演着和平常一样的戏码。

    百鸟宴,是如云楼的招牌名菜,据说在这里,只有你说不出的鸟名,没有他们做不出的雀肉。今日如云楼的主打菜,就是这雪山之巅的稀罕云雀,一盘之价高达五金。大多数人虽然今日有份来此,但是大多数是吃不起的,不过是来凑凑热闹,喝点水酒罢了。

    二楼的雅间里,此时坐着一名青衣公子,帘子阻隔着,也看不出他的长相,只是能大体的看出这名公子年纪轻轻,不过二十出头,但却气度雍容,姿态华贵,远远看去,好似一副水墨画一般飘渺淡远。两名素衣淡妆的小丫鬟伺候在一旁,一名看起来年纪不大但去十分机敏的年轻人候在门外,眼神锐利的扫视着周围的闲杂人等。

    说书先生话音刚落,里面的男子手掌就微顿了一下,两名小丫鬟指手画脚的比划着,掩嘴偷笑,好一阵子其中一个才磨磨蹭蹭的走上前去,扭捏的问道:“公子,他说的是不是真的啊?”

    男子长眉舒缓,面色微微有些苍白,可是却难掩一身的飘逸俊朗之气,抬起头来反问道:“你信吗?”

    “自然是不信的!”小丫鬟嘟着嘴说道:“说公子你一个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