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薄荷荼縻梨花白第7部分阅读

      薄荷荼縻梨花白 作者:肉书屋

    ”狸猫让七喜上来把我扶进去。

    “且慢。”招财猫抬手,所有人都讶异地看向他,“本王看这宫女很是乖巧,不知太子殿下可否将她赐予玉静?”

    我瞠目结舌地看着他,明明知道我是谁还敢装傻充愣说出这话,看来他今天是拿定主意要搅乱一池本来就很混乱的水。

    “哈哈……皇兄还是莫要说笑。这宫女是皇上赐给十六皇弟的通房宫女,转赠不得。若喜欢,本宫再挑两个好的送给皇兄。”说完便不由分说地命令七喜把我扶回宫去。

    总算可以离开那是非之地,我松了口气。雪碧一边伺候我沐浴更衣,一边让七喜给我的脚上药,一边在我耳朵边上碎碎念:“娘娘呀,您这淘气劲儿什么时候能改些呢。您是出去玩得开心了,可苦了我们这些做下人的,太子殿下一回宫里没找着您,大发雷霆,快把这东宫都给掀了。到现在,那太监宫女们还跪着呢。”

    我根本没听雪碧在说什么,反复想着招财猫临上岸前对我说的话。“最终赢家”?那次落水事件的最终赢家自然是狸猫,难道他在暗示我是狸猫一手导演了那场戏?

    我心里一寒,如果说招财猫找人推我落水以引起云姬两家矛盾属于高招的话,狸猫若是真正幕后黑手,那可真是神机妙算了。能算到我不会怀疑姬娥,而会怀疑招财猫,再借我的手将所有矛头指向招财猫,最后得到爹爹的支持,环环相扣,差一丝一分都会陷入万劫不复之地!我心下已是一片冰凉,难怪那日,我一落水狸猫就出现了,他平时那时间都与人在书房议事,除非先知,否则怎么可能这么赶巧。

    越想心里越冷,越想越烦乱。抱头坐在床沿,揉乱了散开晾干的长发。这才发现手上还抓着招财猫塞给我的东西,展开一看,是一小瓶跌打虎骨膏,想起他那态度,心里气闷地丢在一边。想起他还往我耳朵上夹了一对耳环,抓下一看,是一对翡翠钩耳,也一并和那膏药丢在一起。

    “你今天去哪里了?”昏昏沉沉间,狸猫一把抓过我的手腕,将我整个人带到他胸前,脸上阴霾冷鸷。

    想起他有可能是害我的凶手,我愤恨地欲使力推开他:“不要你管!”

    我哪里敌得过他的力气,不但没推开他,反而跌坐在床上。他一个翻身压住我,将我牢牢钳制在床板和他的胸膛间。

    “你说什么!”全无暖意,力道大得几乎要把我的手骨折断。

    “不要你管!你不是早想淹死我了?”我奋力地蹬着没受伤的左脚想要踢他。

    狸猫没想到我会这么说,明显一愣,趁他愣神儿的工夫,我使力一挣,脱开他的压制,缩到床角。只片刻,我又被一股更加强劲的力量给卷回来,狸猫重新将我钳制住,这次力道大得几乎要将我碾碎。

    “你居然怀疑我!你竟敢怀疑我!你出去跟那三癞子勾搭一日回来,就对我说出这种话!我是疯了,才会这样纵容你这狐媚子!”

    说我勾搭招财猫!全身所有的血气嗡一下都冲到脑里,不顾浑身疼痛,挥拳就往他身上砸:“是!我就是勾搭人去了!我勾搭人又怎样?我狐媚子又怎样?总比你陷害杀人强!有本事你就淹死我!做什么假惺惺把我救起来!我……唔……”

    狸猫俯身狠狠地吻住我,牙齿撞击,口腔内壁登时破裂,血腥味儿蔓延开来。我使劲朝他的嘴唇咬下去,血腥味更加浓重,温热地沿着我的嘴角流下。他却丝毫没有松动之意,握着我的手腕固定在床头,径直将舌头塞进我的嘴里,将那腥甜翻搅入我口中,不顾我拼命躲避,狂乱地纠缠着我的舌头。枕边散乱的发丝已分不清是谁的。

    “刺——”布帛裂开的声音划破空气,惊心动魄。

    身上衣服被用力撕扯开,某个坚硬灼热的东西顶着我的下体。我一颤,暴雨般的吻重重落向颈间胸前,脖子上的珍珠项链断开,一粒粒散开的珍珠无助地滑落一地……

    一种从未有过的恐慌和凄凉包围着我,冰凉的液体顺着眼角静静地淌落,右手腕隐隐发热。

    看见我流泪,狸猫慌乱地松开我,用手拭去我脸上的眼泪:“云儿……我……我不是故意的……弄疼你了是不是?你,你不要哭,我不伤你了……”他小心翼翼地捧起我的眼睛轻轻吻下。我闭上眼别过头去,眼泪不争气地滑落。他犹豫了一下,给我盖上被子,轻轻抱住我,一边替我擦着眼泪。

    冷,全身冰冷。他碰我一下,我抖一下,就像水面漂浮的冰片随时会裂去。

    “云儿……对不起,我一时气昏了头。你莫要生气,我……我不动你了。我不知道那三癞子跟你说了什么,但真的不是我遣人推你入湖。”顿了片刻,“我如何舍得,便是我自己淹死也无妨,只是你……”我心里一紧。

    “我知道你是怀疑我如何立刻知晓你遇难,你可还记得父皇赐给你随身所带的这滴血暖玉?这玉和我身上所佩之冷玉原是一对,和普通玉石不同,能相互感应,若是你遇险,身上的暖玉便会开始慢慢凉去,而我这冷玉便会开始散发灼热。故当日你一落水,我便知晓,急急离了书房前去寻你。”说完又轻轻拢着我晃了晃,我什么感觉都没有,只是觉得很冷,牙齿不停地打战,使劲攥紧手心却捏不出一丝温暖。

    “今日……今日原是我不对,一时找不到你心急,又看你与那三癞子一同回来,气昏了头,才说错了话,伤了你……”仿佛在观察我的表情,我转过身去,“云儿,莫要生我的气,好不好?”

    后面他说了什么我完全模糊了,只觉得额头灼烫,身上一阵冷一阵热,右手腕又开始疼了,慢慢便没了感觉。昏昏沉沉睡了去,梦里总有个女子抱着我抽抽嗒嗒地哭泣,反反复复说着一句话:“容儿,娘对不住你啊……”

    浑浑噩噩醒过来,就觉身上没有一丝力气,睁开眼睛都像用尽全身能量。

    “娘娘醒了!殿下,娘娘醒了!”雪碧这么激动做什么,我不过睡了一觉。

    门外一阵杂乱的脚步声越靠越近。

    “云儿,云儿!”

    再次睁开眼,就见狸猫眼窝深陷,眼睛下一片青灰的阴影,衬得凤目更加细长,颊上有些许青青的胡茬,脸上有不正常的潮红,几缕乌黑发丝颓废散乱地垂在胸前。

    看见我睁开眼睛,一阵狂乱喜色浮现:“陈太医,快!给娘娘诊脉!”

    陈太医给我把了脉,捋捋胡子高兴地说:“恭喜殿下,娘娘热烧已退,只要好生调理便无大碍。”

    狸猫命人打赏了陈太医,便靠坐在床头,将我的头轻轻托起枕在他的臂弯里,端起药来喂我。可能因为从来没有做过伺候人的事情,动作有些生硬,舀了一勺药细细地吹了吹递到我的唇边。我全身一点力气也没有,反抗不了,连转头都使不出力。

    他一边给我喂药,一边絮絮地说着什么。我闭着眼不想看他,脑袋里昏昏的,没认真听他说了什么,只听到最后将我放平掖上被角说的一句:“云儿且好生歇息,若有事就让下人们叫我。我回麒麟居去了。”

    又昏睡了一个晚上,第二天起来精神好多了,才听雪碧说,我那天睡去,高烧三天三夜,狸猫急疯了,太医们诊断都说是淋雨染了风寒,查不出其他病因,说是按理该退烧了。狸猫将方师爷传进东宫,不知方师爷开了什么方子,吃了一帖便退了烧,人也醒了过来。

    据说狸猫衣不解带地照顾了我三天三夜,最后没扛住也染了风寒,昨天被小蓝猫强拖回去躺着,听见我醒来便屐着鞋又奔了过来给我喂药。原来昨日他面色潮红是因为生病。传染了他,我一点也不愧疚,想起他强吻我还差点粗暴地强要了我,我便会后怕地颤抖。

    在我昏厥的三天内还发生了一件事,便是太子和玉静王在东宫门口为争一宫女发生口角的绯闻在宫里宫外是传得沸沸扬扬。

    第28节:第十一章 庄生晓梦迷蝴蝶(2)

    第二天,那唯恐天下不乱的招财猫写了一首诗,里面有两句:“万人丛中一握手,使我衣袖三年香。”1本就很引人遐想了,更让人跌破眼镜的是诗后的小注:“忆东朝门外庭湖雨景。”这“东朝门”便是东宫大门[奇+書网qisuu],而诗句中的一个“香”字更是让人浮想联翩。

    很快,一个更具爆炸性的绯闻诞生了——那日太子和王爷争的宫女其实就是那“香草美人”,“香草美人”乔装成宫女出宫私会玉静王,不想却在宫门口被太子逮个正着。太子急火攻心,一回去便病倒在榻。这谣言传得绘声绘色,一下便闹遍整个京城,甚至有人说二人夺王位是假,为美人才是真。茶余饭后讨论的尽是这三人的香艳绯闻。

    北街菜市一角,卖猪肉的王二跷着二郎腿往地上啐了口唾沫,一边剔牙一边与那卖豆腐脑儿的李四攀谈:“那王位谁坐咱是看不清,不管谁坐,俺就赌那皇后定是那香草小妞占了去!格老子的,要是老子也能见见这小妞,别说杀猪,就是杀人俺他妈的也去。”

    “你说这话就不怕被你们家二娘听了去?”李四麻利地抹了把桌子,油手蹭了蹭围裙,开始捣鼓手上的豆腐脑儿。

    “格老子的,别跟我提那臭婆娘!——”还未说完,一声杀猪般的嚎叫便淹没了未尽的话语。

    “说谁臭婆娘?什么小妞?今天你这死鬼不跟我说清楚就别想跑!”李四贼笑着看那二娘拎着王二的耳朵家去。

    雪碧婉转地把宫内外的传闻告诉了我,小心地盯着我的脸,生怕我有什么过激反应。

    我困倦得很,不耐烦地随意摆了摆手,“走自己的路,让别人打的去吧!”说得雪碧一愣一愣。

    这几天狸猫染病住回麒麟居,我终于不用再见到他,开心还来不及,哪管那些无聊的绯闻,谁爱传谁传去。

    狸猫跟我隔离开的第四天,七喜那丫头终于忍不住,跟我念叨起来:“殿下生病了,您也好歹去看看,这成日里连面都不露一下算怎么回事!王老吉说每日殿下一醒来便问娘娘是否来过,奴婢听了心里都不忍,您怎么就这么狠心!这事儿万一传到有心人耳里还不知要怎么诽谤娘娘。奴婢还听说那侧妃娘娘日日端茶递水候在殿下榻前,伺候得妥妥帖帖。”

    一通话下来,无非就是怕我没有把那爷伺候好,日后会失宠。我心下想:若狸猫永生不来找我,才是我最开心的事情。当然不便明说,经不住两个丫头紧箍咒一样嗡嗡嗡地念叨,我决定去看看他。

    撩开雾帘,麒麟居平时缭绕的麝香味此刻被浓重的中草药味所掩盖,重重帷幔斜掩的花梨木床榻前,姬娥正轻拧棉帕为倚床之人拭去额间薄汗。

    那人挥了挥手,姬娥一怔,回了一句:“是。”便起身退出,一步三回首,眼里有掩饰不住的失望和关切,到了门口看见我有些意外,随之幽怨地欲向我作揖,我朝她摆了摆手,便踏了进去。

    几天不见,脸庞消瘦了,两颊微微凹陷,眼里有几分血丝,皮肤更是苍白得连皮肤下细细的静脉都可以看得清,披着半透纱衣倚在床前,颈间锁骨若隐若现地浮着,下半身盖着锦被,被子滑落了一半在床侧,手里拿了一本折子,不时咳嗽两声。

    “妾身参见殿下。”

    “云儿!你终于来了!快平身……”他激动地起身欲搀我,还未说完,一阵突如其来的猛烈咳嗽生生将他后面的话截断,他轻轻将脸别过去怕传染了我。

    不知为何,大概是平日里看惯了他的嚣张跋扈,第一次见到他这样脆弱,有些于心不忍,一时竟忘了前几天发生的事情。

    走了上去,坐在床沿,轻轻地一下一下抚拍他的背部,帮他顺气:“病来如山倒,病去如抽丝。殿下还是多注意休息。”我拿去他手中的折子放在一边。

    狸猫突然转过身,将我搂在怀里,“云儿,你不生为夫的气了?”狡黠的光芒一闪而过,眼睛弯弯的像月牙,月华如流水般四射。

    原来是假装的,卑鄙!居然利用我的同情心,我生气地要挣脱开他的怀抱离开。哪知他力道大得不像病人,根本动弹不得。

    “你!你居然骗我!”我愤恨地转过脸去,不看他。

    “云儿不生气,我……我不这样,云儿如何肯过来。”语气里竟有一丝腼腆,“云儿,你还是关心我的是吧?”小心翼翼,又有几分忐忑。

    “你又没生病!我关心你做什么!”

    “那我生病了云儿就会关心我是吧!”开心得像偷了糖的小孩。气死我了,又被他绕进去了。

    “为夫确是生病,没有骗云儿。只是这两日好了些。云儿刚才不都说‘病来如山倒,病去如抽丝’。”

    “还有另一句要告诉你:春蚕到死‘丝’方尽!”挣不开,逃不掉,被硬搂着,我气炸了,开始诅咒他。

    狸猫听我咒他,反倒哈哈大笑,开心地抱着我左右摇晃,胸膛震动得嗡嗡作响。“若能和云儿这样相依偎,便是死也值了。”

    真是变态!自己要死还要带上我,心里暗骂:滚一边去!

    今日就不该来看他,我后悔了。

    百花生日是良辰,未到花朝一半春;

    红紫万千披锦绣,尚劳点缀贺花神。

    ——蔡云

    第29节:第十二章 未到花朝一半春(1)

    第十二章 未到花朝一半春

    狸猫病愈后的第二日便是一年一度的“花朝节”。这“正月十五元宵节”、“二月十五花朝节”、“八月十五中秋节”三个并列的“月半”佳节中,花朝节最为隆重,香泽国上下对其重视程度不亚于我们对于春节的重视。

    此时春回大地,万物复苏,相传是百花之神“颜夷”的生日,草木萌青,百花或含苞或吐绽或盛开。香泽国里素来以花为尊,这天,上至天子、下至黎民都要祭百花以求庇佑。也正因为这个节日的存在,让我觉得香泽国是个浪漫而又可爱的国家。

    一大清早,皇上便率一干皇族子弟至花神庙给花神上香,举行祀奉礼。

    之后,宫中皇妃公主等女眷便在皇后的带领下采集百花,和米一起捣碎,蒸制成糕,用花糕来赏赐群臣。这种糕有着花瓣的馥郁和谷物的芬芳,又出自国中最高贵的女子之手,宫廷百官都以得到此花糕为荣。

    在民间,文人雅士则邀三五知己,赏花之余,饮酒作乐,互相唱和,是以花朝节前后是游春扑蝶的高嘲。有诗云:“千里仙乡变醉乡,参差城阙掩斜阳。雕鞍绣辔争门入,带得红尘扑鼻香。”普通百姓则种花挑菜、晒种祈丰。花朝吉日,正值芳菲酝酿之际,家家摊晒各类种子,据说要凑齐百样种子,以祈丰收。

    女子这日云鬓簪花,身着银花或金银粉绘花的薄纱罗制作的留仙裙,流连于花丛中,美不胜收。当然,对于我这个花粉过敏患者来说,无疑是一个受难日。此等重要的皇宫庆典太子妃是无论如何不能缺席的,一早起来我便如临大敌,要喝上三大碗方师爷配的特效药才能勉强扛过这一日的鲜花炸弹折磨。

    到了夜里,才是皇宫举行庆典的高嘲时分。皇上皇后偕同左右丞相以及皇族亲胄在皇宫中最大的御花园“颜夷园”中揽月赏花,之后摆酒于园中“醉薇亭”。香泽国是花的故乡,更是诗的国度,花与诗,就如同焰与灯,这日所有游园之人均要绘香花、作花诗。

    再过半个时辰庆典便要开始,看着镜中打扮妥当的人,不禁一阵恍惚。冰肌莹彻、细润如脂,眼瞳清亮,右眼尾悬着一颗墨痣,摇摇欲坠如一滴刚刚溢出的泪珠,水润饱满的红唇微微上翘。

    不知不觉,我马上就要十四岁了,且我能吃能睡,颇具女人独特诱惑力的曼妙身材现已展露无遗,加上这张脸,我突然觉得害怕起来。都说男人是感官动物,狸猫天天和我同榻而眠,长此以往难保他能控制得住。想起他前几天对我的行为,不禁心下有些忐忑,幸好现在暂时还有皇上“待太子妃及笄之日圆房”这句话作保,不然,我肯定早就被狸猫吃得尸骨无存。

    “云儿在想什么呢?父皇已召我们去颜夷园了。”突然看见脑子里的人出现在镜子里着实吓了我一大跳。狸猫不知什么时候已站在我身后,穿着与我同色的紫锦缎袍,不同的是少了平日的蟠龙纹,今日绣的是昭示皇家富贵的牡丹,身段修长挺拔,此刻正俯身贴在我耳边低语。

    “哦,好。妾身这便与殿下同去。”我急急欲站起身借此躲开狸猫。那日之后我对于狸猫的碰触都十分敏感,生怕一不小心就把他的“本能”给引出来。

    “你呀!就是迷糊。”狸猫变戏法般从衣襟内掏出一串用十几朵茉莉联结而成的项链轻轻套在我的颈项上,又分别在我的手腕戴上同样的茉莉手链,最后掏出三朵白色的茉莉簪在我的发髻一侧。清雅的茉莉花香萦绕在鼻翼间,我下意识地伸手轻抚花瓣,发现竟还带着几滴水珠,娇小动人。

    唇上微凉软润的触感一下将我心神唤回,狸猫趁我还未回神之际覆上双唇,我伸手将他推开却反被他擒了手腕圈在胸前。我不知所措,他却仿佛很享受,不紧不慢地细细用舌尖描绘我的唇形,反复几遍后才微启双唇将我颤抖的嘴唇含住,轻轻吮吸舔舐,不深入,只如品红酒般浅斟慢酌。

    我的脑中一片空白,所有的思考能力顷刻间被尽数夺去,待恢复时刻,狸猫已从我的唇上撤退,圈着我的腰满意地看着我的失神。那紧锁着我的媚眼,就像某种危险的猫科动物盯着爪下不得动弹的猎物一样兴奋得意。我愤慨地挣脱转身,不理会狸猫,埋头便往颜夷园急急行去。身后狸猫得逞的笑声撒了一路。

    由于狸猫的不轨举动,我们到颜夷园时所有人已到齐,幸好皇上心情很好并未怪罪,只是皇后投来了些许不赞同的眼光。

    月华初上,轻纱一般笼住园中百花,如梦似幻,比起阳光下尽情绽放的争妍斗艳更添了几分含蓄的意境。亭内悬着琉璃宫灯,烛火在灯中隐约轻摆,身姿婀娜。

    无边夜色中,却有一道皎白身姿比月色更吸引人的视线。小白俯身向我和狸猫行礼,破碎的目光却落在我略微红肿的唇畔,片刻沉痛复杂的纠结后,只余落寞的空洞,凋零的伤意深深刺痛了我的心,仿若被扼住喉咙般不能呼吸。我沉沉地望着眼前的他,直到狸猫攥紧我的手心黑着脸将我带至座位,才僵硬地回神。

    一抬头,却又对上招财猫似笑非笑的眼,见我看他,笑得那个叫隐晦,嘴角翘得那个叫暧昧,真是欠揍!上次就因为他的挑拨害我差点被狸猫给吞了。

    一声轻咳传来,右侧的皇后抿着嘴,余光则是细细打量我、狸猫和招财猫三个人,而亭内的其余肇家猫和皇妃们仿佛也在揣摩着我们。我先是有些莫名,后来突然想起他们定是想确认前一阵子关于我和招财猫的流言蜚语。为了不落人口舌,我赶忙收回本想送给招财猫的白眼,敛眉静坐。但周围的视线仍是不放过我,一道道仿佛要将我射穿。现在我深刻理解了英语里为什么“下暴雨”要用“it ras cats and dogs”来形容,真是非常贴切。就在我快要被左右cats的眼神给砸死的时候,宫女们鱼贯入亭奉上墨露酒给我解了围。

    大家的注意力总算转移到酒上面,一时觥筹交错,笑语连连。不过我却有些纳闷,往年花朝节宫内的夜间庆典属于皇族聚会性质,大臣只邀请左右丞相,为何今日有小白在列?

    “哀家听闻云相大公子丹青妙笔,花鸟画更是出神入化,属我香泽国一绝,今日得幸请得来,不如今日绘花便由公子提笔起头,皇上以为如何?”皇后微笑着徐徐道来,眼睛却是望了一眼八公主玉灵,促狭溺爱,而后者则是害羞地低下了头。我恍然顿悟,定是这玉灵跟皇后说了什么,皇后才把小白请了来,那仿佛评价未来女婿的目光让我心里又惊又闷。

    “皇后主意甚好,就这么定了。”皇上首肯了皇后的建议。

    “谢皇后夸赞,思儒遵旨。”小白撩起纱袖,不疾不徐地走到亭外早已布置妥当的案几前开始作画,笔下虽不停,心思却仿佛不在其中,眉拢轻愁,眼神飘忽。不知何时起,看着他总让我想起戴望舒笔下的丁香花,带着忧郁的颜色,沉静的芬芳,惆怅似春雨,彷徨地优雅着。

    月光仿佛也偏爱这丁香般的少年,静静地流淌在他的周身,蒙上一层静谧伤感的光辉。

    “云儿在看什么?”狸猫的声音阴恻恻地在耳边响起,鬼魅般吓得我不轻。

    “呵呵……没什么……没看什么,妾身就是觉得那园中的菊花真好看,真黄,真大。”语无伦次地胡说了一通。

    按照宫里往年花朝节的规矩,每个人须绘一幅花景图,画好后还须题词,字数不限,格律也不限,可以是一句诗也可以是一句话,只要应景便可。

    眼看小白作好画正思索题词,却有人出声制止,“公子且慢。”一看,是招财猫。不知道这唯恐天下不乱的家伙又要做什么。

    “父皇,儿臣以为年年作画题诗无甚新意,不如今年变换一下。”

    “哦?皇儿有何好主意?不妨说来听听。”

    “儿臣觉得不若每人作好画后先不题词,将画卷好放于画筒内,全部人作好后,再每人随意抽上一幅画筒内画好的画题词。不知父皇以为如何?”

    “嗯!皇儿的建议有些新鲜妙趣,就按皇儿的意见。云公子且先不题词。”皇上也觉得这个建议很有趣的样子。

    小白回了亭中,玉灵的目光紧紧追随着小白的一举一动。

    接下来,所有人依次作好画,由小太监卷好放于青瓷画筒中递了上来,首先由皇上选,皇上随便选了一幅,展开看向右下角题名,是爹爹画的紫藤花。皇上思考了片刻,题上“藤架数重香雾合,花光一片紫云堆”。

    “皇上真是妙笔生花。臣等自叹弗如啊!”皇上笔还未放下,那右相潘行业就赶忙阿谀拍马,真真一副和绅嘴脸。

    之后,皇后抽到了小蓝猫画的茑萝,题了两句“曲栏小院添花障,细叶柔藤绕竹篱”。

    狸猫抽到我画的玉簪花,一看是我的落款,朝我浅笑回眸,桃花目点点盛开,那眼神分明在说:“缘分哪!”我被恶心到了,回瞪了他一眼。

    “太子哥哥和太子妃的感情真是好呢!”玉灵看着我们两个,嬉笑着朝我挤眉弄眼。敢情她把我杀人的眼神误会成和狸猫的眉目传情了。小白脸色黯了黯,招财猫笑得有些嘲讽,狸猫笑得仿若山花绽放:“莫非我们灵儿羡慕了,赶明儿让父皇给灵儿指一个如意郎君可好?”说完意有所指地看向小白。我只觉得脸上血色褪去,顾不得玉灵对狸猫的嗔怪撒娇,直盯着小白。小白却仿佛没有听到他二人对话一般,微低着头陷在自己的思绪之中。爹爹依旧是一副清淡自如之态,皇上神色不明,皇后看爹爹和皇上都没有接话也不便发言。狸猫大笔一挥,在我的画上题上:“玉葩夜静清馨远,簪叶风寒翠色浓。”

    轮到我抽了,我看了看那一卷卷画,虽说卷着看不清,但因为众人用宣纸作画,那墨色丹青总是会渗过纸张透出个大概来。一堆繁复的颜色中,一幅干净似不着墨色的画卷吸引了我的目光,我毫不犹豫地抽了出来,展开一看,却傻了眼,整张空白宣纸干干净净,除了右下角题着“玉静”两个字,其他什么都没有画。看向招财猫,招财猫一副我就知道你会选我这幅画的样子,颇为得意。看来他今天是早就盘算着给我出这个难题了。亭内其余人一下都来了兴致,目光齐刷刷地集中到我身上,等着看我如何下台。

    我恨得咬牙切齿,发誓从明天起开始专心研究猫肉的180种烹饪办法。

    “如今正值百花盛开之际,欣欣向荣,万物复苏。却不知王爷为何作此伤春落寞之画?本宫以为不甚吉利。”我抬眼觑向招财猫,顺便表达了我的不屑—— 一只猫想和人斗,门儿都没有!

    “太子妃此话怎讲?”招财猫还未发言,皇后的好奇心却已被勾起,忍不住抢先发问。招财猫、皇上显然也是兴趣盎然,狸猫、小白和爹爹则是一副深信什么都难不倒我的样子,其余诸人估计等着看我出丑。

    我笑了笑,挥毫写下:“花自飘零水自流。”

    “回母后,王爷这画中花飘了,水流了,只余满目空泛凄凉之白,这不正是花败伤春之画吗?”话毕,亭中人都颇觉有理地点了点头。小白看着我笑得特哲学,我回了他一个狡黠的眨眼,狸猫在一旁捏了捏我的手。

    “太子妃才思敏捷,老臣曾听闻太子妃擅音律,曲也甚是精妙,不知今日是否有幸能请太子妃应此画唱上一曲呢?”那潘行业估计是看我答得有理,很不甘愿,一定要看到我出丑。让我唱曲可能是想报当年梨园其子潘毅越被我羞辱之事,不过让太子妃献曲也未免太嚣张了些,果然是粗人无脑,欠思考,得罪我事小,但是他也不想想今天为难我就等于不给狸猫和爹爹面子,不给皇家颜面,以后怎么死的还不知道。

    第30节:第十二章 未到花朝一半春(2)

    狸猫脸色一沉,正要说什么,我一抬手制止了他,“呵呵,谢右相夸赞。本宫今天就献丑了。”我心里不屑地哼了一下。

    拾起桌上的玉箸轻击酒杯,我不紧不慢地淡淡唱起黛玉的《葬花吟》:

    花谢花飞飞满天,红消香断有谁怜?

    游丝软系飘春榭,落絮轻沾扑绣帘。

    ……

    愿奴胁下生双翼,随花飞到天尽头。

    天尽头,何处有香丘?

    未若锦囊收艳骨,一抔净土掩风流!

    质本洁来还洁去,强于污淖陷渠沟。

    ……

    唱罢搁箸,环顾四周,却是鸦雀无声,显然大家还沉浸在曲调之中,个个面露凄凉悲色。皇后最先回过神来,执了我的手:“我儿好才华,出口成曲,句句成章。不过,哀家窃以为这‘质本洁来还洁去’最是好句。”

    “臣媳谢母后夸奖,母后之话定当铭记于心。”果真无心插柳柳成荫,这句话正好安了皇后的心,让她知道我决计不会与招财猫有什么不明不白的关系。狸猫听后激动地握住我的手,看着我的眼睛星光闪烁,看来他也认为这句歌词是我对他忠贞的表白。

    “此曲甚好,诗句也妙,只是太过悲凉了。”皇上轻蹙眉头。

    “父皇所言极是。臣媳欠思量了。”我再次执笔重新题了一句:“花开花落春常在。”

    “好一句‘春常在’!峰回路转,太子妃妙笔。”老皇帝总算满意地笑了。

    “臣媳献丑了。”我欠了欠身。招财猫此刻也露出了讶异钦佩之色。狸猫骄傲得不行,就像他自己写的诗一样。我又被周围猫咪钦慕的眼光给淹没了,其实我真的比较喜欢低调。

    题诗继续进行。玉灵抽到了小白的画,兴奋得满面透出羞红,少女情怀丝毫不加掩饰。小白不知是真不懂还是装傻,一副无所谓的样子,不为所动。

    小白抽到的竟是那潘行业的画,我探头一看,画的尽是横斜的竹子,不禁心下好笑,这园中极目之处没有半根竹子,这右相画竹子肯定是为了附庸风雅显示清高。

    小白不假思索,题上:“潘府竹苞春绿图。”

    我捂着嘴险些笑出声来,原来小白这样温和与世无争的人也有这么淘气尖锐的时候,小白这可为我出了口恶气。笑意盈盈地看向小白,小白也趁众人不注意朝我眨了眨眼,难得看见小白露出这种俏皮的神色,我不禁有些失神。

    “这园中并无竹子,思儒以为右相大人画的定是自家府上的竹园。祝愿潘大人竹苞新茂,家门兴盛。”小白振振有词。

    “呵呵,谢公子吉言。”那潘行业还傻乎乎地高兴着。估计他日后知道小白“竹苞春绿”的实际意思不气死才怪。“竹苞”拆开就是“个个草包”,那“春绿”就是“蠢驴”的谐音,连起来就是“潘府个个草包蠢驴”。可怜的潘行业,被拐着弯儿骂了还傻乐。

    狸猫和招财猫原先不甚在意的样子,后来看我笑得古怪,估计也回味出来,这下也是恍悟般浅笑出声。爹爹则是颇不赞同小白做法地瞪了小白一眼。皇上龙威难测,不知道有没有看出来,其余人可能也还没反应过来。

    酒过几巡后,进入了今天的最后一个重头戏,总管太监尖着嗓子喊道:“秀女献舞。”

    片刻间,伴随着引人遐思的裙裾窸窣之声,一群身着各色留仙宫裙的女子便娉婷立于厅阶下,半透轻纱遮住眼睛以下的面部,更添了朦胧妩媚之感。这便是香泽国一年一度的皇室选妃,这些秀女是半年前从全国官宦世家适龄女子中选拔出来的候选之人。对于这些秀女来说成败就看花朝节这一晚的表现了,若能脱颖而出被皇上或者皇子看中,日后光宗耀祖好日子指日可待;若不幸没被选上,则重新发落回家中或被赐婚予朝中臣子,自然比不得攀上皇室宗亲。我对于这种类似于菜市场选白菜的做法向来颇不以为然,深鄙视之。不知道今天又有哪些倒霉的女孩子会掉进皇宫这个精致冰冷的牢笼。

    一曲舞罢,秀女们按次序轮番上来替皇上和皇子们斟酒,为了展现自己,几秒钟就可以完成的事情愣是摆尽各种妖娆姿态,垂着眼角也能飞媚眼,看得我不禁赞叹,什么时候我也学上一招半式不愁弄不到几个美男围着我转。

    居然有人对着小白飞媚眼,好像还不止一个!皇室选秀居然对着外臣之子送菠菜,不知道脖子洗干净没有。估计是今日男子都着花卉锦袍,没有龙纹图案,错把小白当成皇子之一了。那菠菜送得那叫欢快,我生气了,心下恶毒地腹诽:如果说把内裤穿在长裤外面是超人,把内裤罩在头上是蝙蝠侠,不知道这些把内裤遮在脸上的人应该叫什么?

    不过下一秒我就笑了出来,小白明显大脑里缺少一个叫信号接收器的东西,兀自神游在自己的沉思之中,不在服务区内,徒撩起一干少女的春思。

    当然大部分人都是奔着皇上去的,显然皇上这个坐在上位的人大家还是不会弄错的。也有不少人在狸猫面前扭捏着斟酒,不过多半余光瞄过坐在一边的我之后,斟酒的手就开始略微颤抖显得底气有些不足。狸猫端起酒杯一杯接一杯,时不时还眯着眼觑我一下,仿佛在跟我炫耀自己的受欢迎程度。

    招财猫那里也是应接不暇,连年幼的小蓝猫都有人敬酒。一时间女人的胭脂味飘荡在亭间,说不出的暧昧风情,如果我是男子现在肯定也很是享受。

    最后,皇上选了一名秀女,皇后始终维持着的端庄大方的表情也些微有裂痕。我揣测她心里总归是不好受的,只一个晚上的工夫就凭空多出一个女子与自己分享本就不完整的丈夫,怎能不怅然。不过,对于狸猫,我倒希望他能多娶几个回去,好分散他近期对我不正常的关注。

    招财猫也选了两个秀女,我在心里暗骂他色狼。小兰兰年纪小自然没有这份心思。倒是狸猫一个都没有选,着实让我失望。狸猫却深情款款地看着我,一个劲儿对我放电,估计那发电量就是秦山核电站见了也要自卑。他轻声在我耳边道:“有云儿足矣!”

    我瞪了他一眼,心下想:在我爹面前你就装去吧。一边低声说了一句:“殿下请注意节约国家电力资源!”

    狸猫愣在那里,不明所以。

    第31节:第十三章 风里落花谁是主(1)

    第十三章 风里落花谁是主

    第二日,我在一阵清甜的香气中醒过来,睁开眼,映入眼帘的是一片黄橙橙的颜色,微眯着眼睛细细一看,才发现整个房间里目光所及之处——八仙圆桌、檀木柜、花几、窗台、地板,全都摆满了一盆盆黄灿灿沉甸甸熟透的佛手柑。乍看之下似朵朵怒放的黄金秋菊,连枕头边都摆放了一只刚刚采摘下的佛手柑。

    我迷迷糊糊地坐起身来,外间雪碧听到这里的响动,贴着门帘轻声问道:“娘娘可是醒了?”我应了声,雪碧便端着洗漱水进来,刚放下铜盆还未来得及向我行礼,狸猫就撩了帘子进来,挥手屏退了雪碧,径自拧了一帕清水坐到床侧给我拭脸。我刚起床的时候一般大脑都处于待机状态,一片空白,反应很慢。狸猫给我擦了脸以后又给我擦手,我迷迷瞪瞪地任由他摆布,看着满屋子的佛手柑发愣。

    突然,唇上一阵濡湿掠过,我捂着嘴猛地醒了过来,这才发现在不知不觉间被狸猫窃了个吻。狸猫意犹未尽地轻捏了捏我的脸颊:“云儿每日醒来这迷糊样儿真真最是诱人。”说罢,坏坏地挑了挑长长的如丝媚眼,伴随的是一个腻吻落在额头。

    “这屋内的盆景和常春藤怎么都换成佛手了?”我不着痕迹地移开身体,试图藉由转移话题引开狸猫的注意力。

    狸猫一把将我揽进怀里,丝毫不给我退缩的机会:“云儿昨日不是说喜欢菊花吗?这佛手色泽、形状都似菊花,且无花粉之扰,云儿可还欢喜?”语气里竟藏了一丝孩子气的讨功之感,紧盯着我的眼睛里传递着些许紧张。

    我一愣,实在想不起自己什么时候说过喜欢菊花,不过难得看见狸猫这样一副小孩讨糖吃的撒娇样子,不忍心拂了他的好意,只好连连点头虚应道:“这‘佛手’甚是好看,难为殿下记挂了,妾身谢过殿下。”

    见得到了我的认可,狸猫嘴角克制不住地弯起一个开心的弧度:“云儿如何谢为夫呢?我如今病已痊愈,今日便搬回云儿这儿可好?”我心里咯噔一下,恨不得把舌头给咬下来。狸猫这虽是问句,却是明显的祈使句肯定语气。

    不管怎样,我还是垂死挣扎了一下,希望他可以改变主意,“妾身以为殿下长期居于妾身的‘揽云居’不甚妥当,外面不知情者定要诽谤妾身色惑殿下,争宠排他,挤兑侧妃。妾身名声受损倒也无妨,只恐殿下因此被人误会为耽溺于美色,故还请殿下移居侧妃的‘雅馨园’暂住为妥。”

    我只顾着自己说话,没有注意到那边狸猫眼睛已慢慢半眯起,头发丝里都渗出清冷寒气,仿佛刚才片刻的温馨竟是幻觉,“如此说来本宫倒要谢过云儿如此关心为夫的名声。本宫也是今日才发现云儿竟如此在乎他人的看法。”就在我以为狸猫打算放弃重新搬回来的念头时,狸猫冷冷地补了一句:“不过,本宫向来不惧人言,你我夫妻二人之事相信无人胆敢妄言。本宫心意已决,云儿不必多说。”说罢,一挥袖子背在身后大步出门去,不容我再辩驳,真是法西斯!

    一整日我都惴惴不安地在东宫各个园内踱进踱出,打破头也想不出什么好办法说服狸猫放弃再次和我同床共寝的念头,这次一旦让他回来,恐怕就不是单单睡在我边上这么简单了,不知他会做出些什么事情来。

    不过,踱了一整天也没想出什么办法,倒是有一个惊人的发现,东宫里竟然处处都摆满了佛手,最夸张的是在那薄荷坡上,数以千计的金黄佛手从坡脚处一圈圈蜿蜒盘旋至坡顶,黄绿相间,蔚为壮观,佛手的甜香和薄荷的冰凉相混合,芬芳沁人心脾。如此美好景致看在我的眼里却是分外触目惊心,狸猫的疯狂让我惊惧,他离去前眼里愤怒交织着志在必得的神情让我从心底泛出恐慌。

    万料不到,我的一句无心之言第二日就换来了这千千万万的佛手,更料不到的是日后居然因此而连累了一条无辜的人命。三年后,香泽国的一个进士携友游园时看见佛手联想起这段风流韵事有感而发作了一首《薄荷伤》,里面有几句:“佛手千千开不败,难留薄荷一缕香。风过云往花睡去,泽王梦断草魂坡。”后来,这首诗辗转传到已登皇位的狸猫耳里,触到了狸猫的禁忌,狸猫震怒,不出几日便把这进士斩首示众。之后,再无人敢提及此话题,只叹这云家六女妖孽转世,甚是祸害,迷了帝王心智。狸猫处理国事时条理分明,算得上是明君,独独只要涉及云想容便是一塌糊涂,顷刻内就会变得痴痴傻傻,暴戾无常。当然,这已是后话。

    入夜,狸猫早早便过揽云居与我一道用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