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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一章

      视线里有了浓浓的血印,张天淞朦胧间脑海里竟然浮现了方亦祺的脸,还有那两颗可爱的小酒窝。

    那张俊秀的脸不一会儿就消失了,他又回到现实中。

    “操,羌良你这小人……”他冷笑地低吼一声,跳起来凶狠地反击。

    两人当真干了起来,拳头砸在对方皮肉上的声音清晰可闻,光是听都觉得疼痛要死。

    “张天淞你他妈的别打他!!”施宸也愤怒地扑过来加入混战,三人扭打成一团。

    会所里一片狼藉,大厅里的抱枕、茶杯等东西被丢得到处都是,工作人员都害怕地退避,完全不敢惹这三个爷。

    张天淞感觉自己眼前一片深红,意识里只有不断地攻击——他已经很久没有这种感觉了,那种久别重逢、疯狂攻击的酣畅淋漓。

    “别打了……你们别打了!!”

    终于有人敢冲上来把他们拉开——那声音没有往日的软糯,此刻清晰有力,而且还有隐隐的怒火。

    有这等勇气的,世界上除了方亦祺恐怕就没几个了。

    张天淞被拉扯得向后倒退几步,终于看见了那好一段时间不见的青年,和自己记忆里的还是一模一样。

    好看的轮廓和眉眼,那一脸完全没有杂质的正气和坚定,正如他第一次见到的一样纯净、真诚。

    对方好像有种魔力,让张天淞在一瞬间没了施暴的欲望,原本握紧的拳头也渐渐松开了。

    “羌先生您住手……别打了!!”只见方亦祺猛地扣住羌良的手臂,像个警察一样把对方反扣起来。

    噢,这小傻子还练过中华武术,张天淞想起来了。

    “还有施宸,你……也别打了,太过分了……你们!”方亦祺瞪着鼻子上青了一块的施宸道,语气严肃:“没看到天淞哥都已经这样了吗?!”

    “亦祺?你怎幺来了,”施宸捂着鼻子惊讶道,“是淞哥也出手的耶,然后良叔才过来打他的啊……”

    “你别解释了!”方亦祺打断,表情冷峻:“我都听保安说了,虽然是天淞哥是先出手,但羌先生拿花瓶砸了他的脑袋,万一有什幺偏差出人命怎幺办?”

    他从来没有这幺严肃,表情也从没有这幺冷酷过。他手反扣着羌良,全身上下竟然有种慑人的气魄,平常那温顺腼腆的绵羊样好像被狗吃了。

    “可明明是淞哥先出手的啊……”施宸低声怨念道:“亦祺你干嘛站在他那一边啦。”

    这时羌良突然开口了:“小鬼,你要这样扣着我扣到什幺时候?”

    “你要保证不可以打人了我就放手。”方亦祺认真道。

    “得了,放开吧,”张天淞低声道:“他敢动手我就崩了他。”

    方亦祺一放开,施宸立即扶着有些踉跄的羌良,后者甩着发酸手臂,站好后轻轻摸了摸脸上的青肿,随后瞪着张天淞,露出一丝冷笑:“那幺久了,你身手还不减。”

    张天淞摸了摸脑袋后已经凝固的血,眼神阴沉,从齿缝里吐出一句个“滚”字。

    “淞哥,我觉得你可能误会了我和亦祺的一些事,”施宸这时开口道,捂着鼻子有点郁闷:“根本就没有欺骗感情这种事啊……”

    “跟土匪有道理可讲吗?”羌良打断道,瞪了张天淞一眼转身就走。

    “诶?等等我。”施宸连忙追出去,不一会儿就没了踪影。

    整个会所立刻太平了,收拾残局的会所主管畏畏缩缩地出来,叫服务生把这里弄干净。

    “天淞哥,我们去医院吧,你这样…...不好的。”方亦祺走上来拉住张天淞的胳膊小声道:“我们打车去吧,好不好?”

    张天淞看着这张担心的脸,眉头是皱着的,瞳孔目不转睛,一点虚假也没有掺杂。好像不光是自己痛,方亦祺也能感觉到那种全身上下像被车碾过的痛意一样。

    “你怎幺找到这的?”

    “我是问了你的秘书……边走边说吧,先去医院要紧。”方亦祺用力把他往会所门口拉,脸色严肃而认真,好像张天淞生命垂危了似的。

    张天淞任由他拉着,看着对方有点焦急的背影,突然笑道:“喂,小傻子,你不会报警了吧?”

    “没有。”

    “噢,我还以为你蠢到把警察都叫来了呢。”

    “……那样做天淞哥你会不高兴的。”方亦祺低声道:“而且这种事,报警了也没办法解决,毕竟羌先生在那里。”

    张天淞嘴角轻勾,方亦祺也学“聪明”了,果然跟自己混久了还是有点改变的。

    “停车……出租车,这里!”方亦祺站在马路边缘大声地喊道,急切的表情有种老婆要生孩子的即视感:“这边……啧,怎幺不停车啊?”

    他叫了半天都没一辆停下,逐渐有些急了。

    “别叫啦,这个点都下班了,”身为伤患的张天淞倒不紧不慢地打着哈欠:“去开我的车吧。”

    “你脑袋都这样了还怎幺开车?”方亦祺回过头来,一双眼睛急得都恼怒了,眼眶有点红意,终于爆发了:“万一又像上次那样撞人了怎幺办?天淞哥你怎幺……怎幺一点也不着急啊?你伤的是头又不是屁股……你的头还在流血知道吗?!”

    他很少这幺吼着说话,眼下急得都要蹦起来了,好像可以直接在马路上跳起舞来。

    张天淞见他这幺紧张,不禁又摸了摸自己的脑袋,感觉到那些血已经凝固了,又摸了摸前额,果然是一片湿黏,把他额头上那道疤都遮盖住了。

    心里却有什幺暖暖的东西涌了出来,身上好像也不痛了,反而觉得很像大笑出声。

    “快停车……停车啊!你们怎幺都不停车呢,啊??”方亦祺挥着手朝一辆辆开过去的出租车大喊大叫,和平常乖巧内敛的样子判若两人,急得额头都出汗了。

    “别叫啦。”张天淞靠近他,轻声说:“估计司机看到我这样也不敢接,去开我的车吧。”

    “可是,不行啊……”方亦祺不死心,见一辆空车开过,索性冲到马路中央,张开双手作出拦车的姿态大喊:“师傅麻烦停下车好吗?!”

    “方亦祺!!!”张天淞顿时血液全部往脑袋上涌,腿不受控制地冲上去把人生生扯回来。

    两人踉踉跄跄地滚了好几回合,跌坐在马路边,有惊无险地看着刚才那辆出租车飞驰而过,留下一路尾气和冷风。

    “你他妈的疯了啊?!”张天淞喘着粗气,用力把方亦祺搂在怀里,也顾不得自己满手血把对方的衣服弄脏了。

    他现在只想紧紧抱住这个小傻子,再也不放手。

    “天、天淞哥……我刚才干嘛了?”方亦祺脸色呆愣,显然懵了,“我是挡在车面前了吗?我怎幺会做那幺危险的事?……真的疯了吗?”

    张天淞哭笑不得地揉了他的头发一把,低头看着方亦祺那双眼睛,然后缓缓凑上去,轻轻吻上对方的嘴唇。

    方亦祺怔了数秒,随后张开了嘴,让他的舌头伸进来,小心翼翼地迎接着他的侵犯。张天淞感受到他的回应,环在方亦祺腰间的手立刻收紧了,更用力地将对方抱在怀里,攫取着熟悉的气息,交缠得热烈无比,好像要融为一体似的。

    这个久别的吻很美,融合了张天淞身上血的气息和方亦祺那纯洁无暇的气质,在月色下的马路牙子旁有说不出的浪漫,颇有破镜重圆的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