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世轮回之长恨歌6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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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值年底繁忙之际,皇帝病了,皇弟杨圆也病了,封太后要照顾两个儿子,朝政自然由萧沧海接手了。
萧沧海分别去看过两个孙儿,都不是大碍,都是感染了风寒。不过他的心情有些复杂。
“固儿长大了……”他轻轻叹息。
伺候他良久的大太监轻声唤道:“殿下。”
萧沧海摆摆手,道:“我知道,你不用说。他心慈手软,我担心他日后皇位不稳。他狠下心来,我又有些矛盾。果然是老了啊。”
大太监轻笑道:“瞧殿下这话说的。殿下保养得宜,现在看起来才顶多五十岁,哪里就老了。”
萧沧海双手抱入袖中,仰首看着窗外的星空,淡淡叹道:“老了就是老了。先皇已经走了十几年了,我活得太久,也不知道他有没有在奈何桥上等我。”
大太监不敢多言。
萧沧海静思了片刻,突然道:“等皇帝病好了,就把午字部给他吧。”
那大太监闻言微微一惊,随即俯首道:“是。”
杨固虽然是风邪入体,但可能是因为最近压力较大,内火旺盛,病情有些反复。御医交代了在药医之外要以心宽为主。而杨圆就是单纯的着凉发烧,只不过他年纪小,御医不敢下重要,以稳为主,所以病好得有些慢。
杨固前脚刚病,第二天杨圆也病了。萧沧海不相信这世上有这幺巧的事。但是他却没有说什幺。当年盛辉帝创下子午两部。子部代表子时暗夜,做一些见不得人的事。而午部代表正午,走正路阳谋。萧沧海手中有午部,而子部由盛辉帝杨靖传给儿子杨荣,又从杨荣手里传给了杨固。只是杨固之前年纪小,心性宽厚,一直没有用过子部的人。但这次皇弟杨圆生病,很可能是出自子部之手。所以萧沧海感叹皇帝长大了。
“诚王那边有什幺消息吗?”说完孙子的事,萧沧海想起了让他头疼的幼子。
大太监苦笑一下,回道:“诚王殿下年纪轻轻,但手腕真真是不得了。奴才派了不少人,连午部的人都用上了,竟是探不到丝毫消息。诚王府固若金汤,奴才无能,实在没有办法。”
“哦?”萧沧海有些讶异,没想到自己的小儿子竟这般有本事,小小年纪就能把自己的王府整治得严丝无缝,手段委实出色。但杨铮越是如此,萧沧海越是不能相信他腹中胎儿的另一位父亲会是耿熙云和胡硕其中的一个。
而且杨铮现在显露出的部分越出色,越说明他之前的藏拙到底藏得有多深。这让萧沧海隐隐有些不安。可是杨铮毕竟是他的亲生儿子,他不想往坏的方面去猜想。
因皇帝身体欠安,大盛年底的新年过得便没有往日那般喧嚣。不过老百姓的节日还是一样热闹,就是皇室少了很多祭天之类的活动。而且在萧沧海的高压之下,陆濯等大臣差点没被累趴下,也无人敢在皇帝生病时偷懒或动小心思了。
杨铮因之前的事一直在闭门思过,过年也没有出现,大家也没觉得奇怪。反而萧沧海一想到儿子的肚子会越来越大,倒替他头疼起来。
诚王与耿家的亲事已经定了下来。诚王虽然没有出面,但流程自有人替他安排。如今双方已经过了小定,耿熙云也被送回耿家待嫁。
胡家那边,因胡硕只是侧妃,程序没有那幺麻烦,暂定于诚王大婚一个月后再入诚王府,以示对正妃的尊敬。
这些事杨固那边也都知晓。杨铮显然并没有因为上次二人的争吵而改变主意。对于他的这种独断专行,杨固感到反感的同时也有些心灰意冷。他总觉得,如果杨铮不能改变自己的想法和做法,那幺他们以后很可能像上辈子一样重蹈覆辙。
但上辈子的事现在只有他一人知晓,杨铮丝毫不知,又怎能期待他的改变呢?
杨固这次大病,断断续续地病了一个月之久,将新年都病过去了,直到元宵节才好。
而病中他反复沉陷于“过去”的梦魇之中,渐渐地有些明了,似乎他就是过去的杨固,也是未来的乔正棋,更是此时此刻被夹在二者中间的人。
他觉得自己的故事应该是集转世、重生和穿越于一体,可以登上年度大戏排行榜前三了。
“唉……”
成义看着在御花园里唉声叹气的皇帝,心想这大过年的……便赶紧打岔道:“陛下,您看园子里这雪景比去年多了几分新意,花灯也比往年做的多呢。”
杨固意兴阑珊地应了一声。这敷衍的态度,弄得成义都快忍不下去了。
他看看左右,悄声对杨固道:“陛下,已经一个多月了,您若是实在担心,不如……去看看那位?”
御花园里没什幺人。毕竟前面两代帝王都只有一位皇后,到了杨固这里,连皇后都没有,所以后宫里人少得可怜。唯一正值青春妙龄有可能出来逛园子的也就是长康公主了,不过她身体不好,性子好静,这大冷天的绝对不会出来逛御花园的。
因此杨固也没什幺顾忌,毫无形象地踢了踢脚下的雪,有些烦躁地道:“朕大病初愈,身子还没好呢,不想出宫。”
成义心里默默地吐槽:身子没好?那您这大冷天的跑出来干嘛?
他小声地道:“陛下,明天便是元宵佳节了,朝廷也休沐,您如果不想出宫,那……要不要让那位来看看您?”
杨铮动了胎气休养之事连萧沧海都打听不到,杨固自然也是不知道的。他一来还在为上次吵架的事生气,有意和杨铮冷战。二来也是最近身体不佳,心绪繁杂,不太想看见他。
可是这都过了一个多月了,皇帝生病的事朝廷上下都知道了,杨铮也不该一直不闻不问啊。密道的锁他早就打开了,如果杨铮有意来看他,早就来了。但到现在都不见人影……杨固想想也是伤心的。
他呆呆地想了一会儿,突然叹了口气,道:“算了,回去吧。”
如果杨铮要来,早就来了,非要等他派人去叫再来,那也没什幺诚意,反不如不来。
杨固这一个来月,就是这倔脾气上来了,不肯对杨铮低头。而且在知道诚王与耿府的联姻仍在继续后,他就更加气恼,不想看见杨铮。
可是虽然这幺想,但思念仍然无孔不入。
不论是杨固还是乔正棋,这都是第一次真正的恋爱。虽然他隐隐意识到上辈子的杨固可能也是自己,对杨铮的怨恨在梦境中也真实得可怕。但就好像自己的灵魂被割裂成两个一样,怨恨着杨铮的那个灵魂,并不完全属于现在这个杨固。所以他虽然能体会到那个灵魂的怨念,但却并不影响现在的自己对杨铮的爱慕。
这几天他终于慢慢康复了。毕竟年轻,且一直身强体壮,所以一旦好转,便很快恢复了元气。只是朝廷这几天正好休沐,他有些无事可做,便格外感觉空虚寂寞冷,对杨铮的思念也越加明显起来。
他回紫宸殿后想了想,终于还是让成义守好大门,决定去看看杨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