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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直逼她身后两人喉管,顷刻血溅当场。

    “可惜啊……”闫火罗看着逃出大殿的身影,叹了一声,眼睛一如既往透着阴毒,“岑息,好好送送他。”

    旁边的圆柱后,蓦然闪现一个人,玄色的衣衫衬着白皙肤色,衬得脸上笑意有些妖异。

    岑息勾了勾唇,抱拳颔首,“是。”

    连祈没想过能带着舞儿逃出天极楼,只知自己的剑尖只能对外,不能向内。天极楼的出口有暗卫把守,若硬闯势必会惊动各处,届时楼中杀手倾巢出动,他也难抵挡。

    闫火罗似乎有意看他们做困兽之斗,这半晌都未派人追来。

    连祈带着舞儿躲到一处,见舞儿睁着乌溜溜的眼睛看他,便问:“怕吗?”

    舞儿摇了摇头,反问他:“爷怕吗?若死在这里,便报不了仇了。”

    连祈撕下一片衣角,将握剑的手裹紧,目光不知落在哪里。大仇未报,他满心不甘,然如今生死不定,心中不免有种无力感。

    “能不能活着,全看天意了。”连祈牵起舞儿,正欲往前走,忽听暗处一阵拖沓的脚步声,连祈旋即提高警惕。

    嶙峋的石柱后,露出一张苍老的面孔,舞儿从连祈身后出来,叫了一声:“花姑!”

    天极楼中,岑息与叶舟让连祈心有忌惮,唯这花姑,虽未露杀意,却总透着怪异,连祈也弄不清她到底是个什么存在。

    花姑瞧了一眼他们,转身叫他们跟上。

    连祈没动,舞儿见他长眉紧皱,也不敢打包票说花姑一定信得过。

    “对于想杀的人,老阎王向来没什么耐心。再过一刻钟,天极楼杀手便会围了这里,连堂主要等死,老婆子也管不了,只可惜了身旁这年轻的女娃。”

    连祈心中牵挂舞儿,花姑一语中的。连祈收了收周身戾气,还是忍不住问:“你为何帮我们?”

    “帮?”花姑笑着摇头,径自往前走去。

    连祈犹疑片刻,还是跟了上去。

    花姑带着他们绕到刑堂的最底层,方走近便听到水声哗然,只见一汪潭水中央有一个下陷的洞口,水流不息,却不见填满。

    花姑指了指那水洞,道:“置之死地,能不能后生全看你们的造化了。但愿到时你们不会落到老婆子手上。”

    那水洞深不见底,也不知通向哪里。连祈看向花姑,见她面带兴味,有些明白这个人或许真的不是想帮他们,而是更像看一出猫捉老鼠的好戏。果然在天极楼待久了的人,心态都是常人难以理解的。

    不过便是如此,连祈还是同她道了谢。只要一线生机,他也要拼一拼。

    连祈眼中闪过决然,抱着舞儿跃下水洞,顷刻消失不见,却连丝水花都没见响。

    花姑桀桀笑了两声,佝偻着背转身,听到一阵微叹:“花姑这样做,叫我很难交差啊。”

    花姑看向阴影处显现的人,便没停下步子。

    “岑息堂主该谢谢老婆子,天极楼中耳目众多,岑息堂主怕不好行事。”

    岑息神色不变,也没有什么心事被猜透的慌然,摸着下巴道:“确实,不过还得费力找人,怕老阎王等急了再加派人手。”

    “这话你可说对了。”

    另一道声音插进来,岑息抬头看见上面的叶舟,脸上的笑意扩大,却未达眼底。

    “还真是个老狐狸,出动两堂堂主来互相牵制。”

    叶舟从上面跃下,抱着一把唐刀,不甚正经,“你也说是老狐狸了,比不上你这个年轻狐狸,他怎么也没想到,我和你是臭味相投呢。”

    岑息抛了抛手里的堂主令,幽黑的眼里不见半点光。

    “务必先一步找到活的。”

    那厢,连祈与舞儿跃下水洞,被水里的激流冲得四处荡。连祈紧紧抓着舞儿的手不敢松懈,约莫看到一抹亮光,脚下一蹬拉着舞儿朝上游去。

    甫一破出水面,两人均被刺眼的阳光晃了一下,目之所及,两侧全是绝岩峭壁。他们被两壁中间的水流一路冲到下游,才得以脱身。

    夏日虽然闷热,在冰凉的水里泡久了,仍然觉得骨头生寒。舞儿抱着四肢,不住打哆嗦。

    连祈罩住她冰凉的手指,将身体的热度传给她,却也不敢耽搁太久,等舞儿神思安定,便带着她继续赶路。便是如此,一路上依旧遭到不少伏击。连祈纵然身手了得,也难敌天极楼连番出阵,不出多久,连祈也精疲力尽,身上挂了不少伤。

    舞儿紧跟在他身侧,焦急又无措。

    随着夜幕降临,连祈愈发警醒。天极楼的人习惯于黑暗,夜晚对他们来说,是最合适的行动时间。

    不出几步,已是悬崖,连祈再回头,便看见岑息带着人立在那里。

    连祈看了眼昏暗的夜空,暗嘲天无绝人之路全是空话,提着剑便攻了过去。

    岑息抱臂站在一侧,看着连祈同人厮杀,却未参与。舞儿由不得盯紧了他,唯恐他趁机偷袭。

    岑息被她瞪着,想不发觉都难,便有些好笑。等连祈将人杀了个精光,他才提剑上去。

    舞儿叫了一声,连祈回身一挡,被岑息逼退了几步。

    连祈见过岑息出手,却未与他交过手,只觉此人出手极快,招招狠戾,却又收放自如,而且明显在放水。他经过几番车轮战,岑息若取他性命,不过三两招的事,如今盘踞不下,两人身上都挂了彩。

    最后一招时,连祈拼尽全力挥了下去,岑息用剑隔开,退后一步,收剑入鞘。

    此人并不想杀他。

    连祈像明白这个事,问道:“为什么?”

    岑息没有解释,却说了一句让人费解的话。

    “救命之恩便先留着,待你东山再起之日,我再来讨。”说罢几个起落,消失在山野之间。

    夜风吹得衣衫猎猎,连祈浑身一松懈,拄着剑跪到地上。

    岑息在山口与叶舟会合,叶舟望了眼深黑的密林,脸上出现少有的犹疑之色。

    “你就那么确定他能帮你?”

    岑息舔了舔手背上的伤口,唇角一歪,笑得邪肆而无所谓,“凌云堡的少主,岂是池中物。”

    叶舟看着一路上被连祈收掉的人,夹着刀吊儿郎当地唉了一声,“这下回去难交代喽。”

    “我自有对策。”

    叶舟听他这么说,便没再多嘴。

    连祈撑着下了山,再支撑不住,呕出一口血来。

    舞儿吓坏了,扶着他寻到瀑布后一处山洞,暂时歇下来。

    连祈身上的伤虽都不致命,却也染红了衣衫。因为是逃出来的,舞儿身上也没带药,只有荷包里花姑给的那只黑瓶子。

    舞儿在那之后问过花姑,这里面是一对蛊,需沾染人气才能活,她便贴身带着。

    舞儿紧了紧手中的瓶子,垂着眼睑也不知想了些什么,听到连祈痛哼,匆忙靠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