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碍事的少年们
澜君没仔细思索来人会是谁,将不耐挂在脸上拉开了不断发出噪音的门板。
门外是几个衣着华丽妆容夸张的小公子,为首那个伸出来的手掌都还没来得及收回,看见突然打开的门板一惊,条件反射向后跌去。梓邯一身素雅的白衣,躲在人堆里,手中捏着锦帕低声啜泣,不时在眼角抹过。一副伤心模样。
“何事?如此吵闹。”
澜君倚着门板,淡淡训斥着。他面上无常,看不出息怒,眉头锁起,自是一番气势凌人。幽深黑眸扫过梓邯面颊,哭得真假。
为首的少年被众人壮胆后挺直了腰背站在澜君面前,分明来时就商量好要给这位兰亭阁第一头牌一个教训,被他这双眼睛注视着,却怎幺也不敢大声说话。
“你、你好大的胆子!居然、居然敢玷污梓邯弟弟的清白!”红衣少年张扬着眉头,压低了声音在他面前大喊大叫,眼神游移,气焰不足。
“你可是知道阁主定下的规矩之一便是不许阁内之人互相……”红衣少年有些脸红,剩下的词句没敢说出来。
“玷污梓邯的清白?”澜君重复着他的话,分明还是那淡然的语气,微微挑起的眉头表示讶异,怎幺瞧也是和普通公子无异,除了澜君那艳丽又清冷的独特气质,其他人也不知晓面前的美人为何会给他们那幺大的压力。
同样的红衣,着在澜君身上却是比那少年适合。
澜君换了个更为舒适地姿势靠在门板上,双手抱胸,露出一截玉白皓腕,左手腕上还系着一条红绳,目光直直地盯着梓邯,他低声到,“我的身子怕是比你干净得多。”
以往的澜君不喜与人交际,兰亭阁里的少爷公子也少于见他,更不了解他,只是这第一头牌的名号就令人嫉妒起来,也总有些不识相的人想来找他麻烦,平时都有孙柏令解决,而今日,孙柏令还全身赤裸地躺在他床榻上,澜君也不愿做隐在暗处事事受人保护的弱者,他既然醒了过来,不做些改变可不行。
兰亭阁内之人听多了夸耀澜君完美似仙的话语,便也把那似仙般柔弱美好的性子强硬地安在澜君身上,现在澜君突然呛声,一群十五六的少年齐齐愣住,皆是不知如何反驳。
他们生养在兰亭阁,学的都是讨好人的手段,却也没人教他们如何去与良人呛声。
“澜公子……呜,梓邯只是恋慕你的才华,你却……却将梓邯,呜……梓邯失了清白也不想再活了!”梓邯眼波流转,哭得惹人怜惜,却引得澜君对他更为厌恶,小小年纪城府颇深,也不知沥宜是如何看人才将他放了进来。
懒得再理会这一群吵闹的小少年,澜君出了屋子将房门带上,循着记忆中沥宜的房间走去,看似缓步而行,却比身后跟着的那群少年要快了许多,少年们几乎要提着衣摆小跑着才能跟上他。
“他、他这是要去哪儿呀?”粉衣少年轻喘着小跑,边压低声音问身旁人。
“不会是去沥宜管事那吧?”
“应当不会吧……澜公子与沥宜管事不熟的吧?”
“也没听说过澜公子与谁熟悉过。”
“哼!他养的那条狗不就与他很熟?说不准他还让那条狗上了他的床。”这是眼热澜君能在兰亭阁里养人的少年。
兰亭阁与花柳街的其他青楼不同,这里不准有侍女小厮存在,所有事情这些公子少爷都得亲力亲为,除了澜君,只有他是例外,如此,不管是嫉妒也好羡慕也好,终究也引了许多麻烦。
最后在沥宜门前停下,几位小少爷都有些惊慌,看了看哭得我见犹怜的梓邯才有了不少信心。在他们几人眼中,梓邯与谁都关系好,也没听说过梓邯算计过谁,现在哭得那幺伤心,一定是真的了。
也没人想过是梓邯野心太大想一次性把头牌给拉下去。
就算心里有些急躁,澜君扣门的动作依旧轻缓优雅,举手投足间都是贵气。
扣门三次后,门后传来了脚步声,伴随着沥宜有些不耐的语气,“谁?吵吵闹闹,没有半点规……”
未说完的话咬在嘴中,沥宜见着澜君的第一眼是欣喜,随后是惧怕,怕澜君因此生气而一怒之下断了与自己的全部关系,就算只是做兰亭阁的管事也能每隔几日见他一面,这对沥宜来说已是绝大的荣幸。
“管事。”澜君对他倒是生疏得很,只是自己一时兴起选来的人,自然是不会有面对孙柏令时的亲昵。
沥宜楞了一下,澜君没想要点破他自己的身份,这是他一直知晓的,只是不明白他忽然出门是为何,视线移到那群吵闹少年身上,在梓邯身上停顿数秒,“我知晓了。”
又不免有些气恼,不知这个少年是谁选进来的,竟然敢直接招惹上澜君,没头没脑,傻子。
“那便劳烦管事了。”虽是道谢,澜君语气中却没半点自降身份的意味。看着身边吵闹众人的眼中满是不耐与烦躁,更是有些人被热闹吸引了过来,澜君更为气恼,好好的一个兰亭阁竟然变成了这种模样。好在自己埋下的棋子都还乖巧听话,不然澜君绝不怀疑自己会当场炸了。
“那阁……澜公子便回去歇着吧,不是还答应我试一批新选购的玩具?”沥宜有些疑惑,澜君对那些玩具是很感兴趣的,依沥宜对他的理解,定然是拿到木箱子的当时就忍不住想要试验,如果被吵闹的话定然是无比暴躁。而且往日都是孙柏令来应付这些琐事,今日怎幺是澜君亲自出门?孙柏令哪儿去了?
沥宜觉得孙柏令太不负责,对他的好感再次下降。
经由沥宜提醒,澜君才觉得自己出来得似乎有些久了,也不知道孙柏令会怎幺样。
“管事处理好自家事情便可。”澜君敷衍着,“我先回了。”
一袭红衣,由近至远。
沥宜有些失神,在他的记忆中,自认识澜君以来便从未看他穿着如此张扬,并不违和,艳丽高贵,冷淡似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