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番外一:梦孕(上)

      卯时刚至,远远的听着殿外的梆子敲了几下。晨光稀洒,驱了薄雾尽散。太子宫前的当值宫婢另换了一批,殿门半开,宫婢们各自捧着梳洗之物鱼贯而入。

    凌昊向来醒的准时,他已睁开了眼,略略看了几眼晨光。再侧过首去,眼中立刻满载了柔情。他大掌轻抚怀中赤裸的玉体,又凑上去含着龙慕的唇轻轻吮吻。龙慕睡的正熟,只轻昵了两声,便习惯性的往那宽阔的怀里靠去,下意识的动作尽显了依赖。

    “爱妻。”凌昊轻吻着他的耳廓,手指占有欲十足的抚着他的股间。侧眸觑到帐外的数道人影,只得暂且把欲念压下,动作小心的捧着龙慕的头抽离了手臂。起身间掀动了被衾,只看到龙慕胸前被含的发肿的红乳。凌昊喉头一动,又伏下身吮了口乳,再帮龙慕把被子掖好。这才轻声召了人来更衣上朝。

    宫婢们的每个动作都异常小心,走路亦是轻垫着脚尖,唯恐惊醒了还在熟睡中的太子。套上墨蓝底色的暗金纳纱绣王袍,最后束上紫荆赤金宝相纹腰封。凌昊才坐下接过枫露茶漱口,他眉头一抬,轻言道:“太子近日胃口似乎不大好。”

    话虽轻其意却重,霓月和云清顿觉紧张起来,略含了不安道:“大王容禀,太子近日的确不思饮食。奴婢不敢推脱,但每每天气炎热太子就有些食不下咽,总贪凉多食冰碗。奴婢已经让悦泽庭的厨子多做了爽口的汤食,都是太子喜欢的口味。”

    凌昊微是颌首,每到夏日龙慕的胃口就会变得很不好,多精致的膳食也食不甘味。尤其近日似乎更严重了些,每顿饭都没见他动多少菜色。悦泽庭的厨子为此也忙活了好些天,但似乎都未见好转。

    凌昊心内焦灼,匆匆饮了口茶后就坐了御撵上朝。他只想快些打发走那群老臣,再亲自喂了爱妻用膳。

    肃然坐在龙椅上,听着那些朝臣为大小事务争执了半晌,等他做了决议后,一直到了巳时内监才唱罢了下朝。御撵迅步的重又回了太子宫。凌昊进了寝殿,却见霓月等人依然守在帐外,他疑道:“太子还没醒?”

    云清端施了一礼,“太子一刻钟前醒了一会,可刚要更衣的时候又觉得困了,才重新睡下。”

    凌昊心头一重,可一时半会又说不清到底有什幺不对。他只道:“先去传膳。”便径自走进了帐内,掀了帷幔,果见龙慕还在睡着。云丝绣被仅盖了一角,眉头轻蹙,看起来睡的不甚安稳。

    他乍见龙慕苍白的脸,顿时也顾不得会打扰他的安眠,忙坐上玉床轻唤道:“爱妻。”

    龙慕被他抚着两颊,微有转醒,想说话又力不从心。凌昊扶起他靠在自己的臂上,急抚了他的额头,“怎地精神这样不好?”又向外唤道:“早膳备好了没有!”

    龙慕喝下一口他递上的茶,也是奇道:“这几天也不知是怎幺了,总觉得身体沉得很,什幺也不想做,就想这幺睡着。”

    凌昊失笑,低首在他鼻尖上轻咬了一口,“爱妻怎跟猫似的,可犯了懒病了。”先为龙慕着了寝衣,随手抱了他起来,“先吃些东西,等会再睡。”

    说话间桌上已经布好了膳食,皆做了清淡爽口的菜式。凌昊抱着龙慕坐在了椅上,先夹了一箸玉笋蕨菜,“爱妻多少用些。”他不满的掂抱了一下,“轻了这样多。”

    龙慕一瞬间竟泛了股恶心,可实在不想让凌昊担心,勉强先吃了一口。又见桌上一道莲糕做的精致。白玉瓷盘里盛了汪碧水,盘中浮一个青绿的莲蓬夹一朵粉白玉莲。凌昊切了一朵莲瓣送到他口中,花瓣入口即化,间有绿豆和青莲的清新,顿觉神清气爽。龙慕一尝之下也起了食欲,又多吃了几口。喜得凌昊立刻命人取了十两金赏予厨子。而当内监照常捧了羊乳茶上来时,龙慕刚喝了一口就面露苦色,凌昊还未来得及问他,他已经一手推开凌昊弯腰“哇”的大吐了一口,将刚才吃的都吐了出来。云清等人都吓了一跳,忙端了金盆,备了清水,急道:“太子这是怎幺了!”

    龙慕只觉肚中翻江倒海的难受,他吃的不多,怎般也吐不干净,几连酸水都呕了出来。凌昊抚着他的背又惊又怒,吼道:“都傻站着干什幺,还不快去请太医!再把做饭的厨子都给本王叫来!”

    殿中顿时忙成了一团,太医很快就到了,刚要请安就听得大王吼道:“这会还做什幺虚礼,都上前来!”

    胡太医忙敛衽大步上前,搭了太子的手诊脉,又向云清问了刚才太子都用过什幺。云清正说道:“太子只喝了一口羊乳茶,立刻就把吃的都吐了出来。可明明每日都用的这些……”胡太医倏地一顿,额上一热,号脉的手已抖了起来,“这,这……”

    凌昊早等的焦急,实则忍到了现在,“说话,太子究竟怎幺了!”

    胡太医一壁跪下,支吾道:“微臣无能,实在是,实在是……微臣斗胆,微臣实在医术不精,求大王再请太医院的院判来为太子诊脉。”

    凌昊此时竟不敢逼问,直接骇白了脸,声音全失了往日的威严,“宣,把所有太医都给本王叫来。”

    龙慕听他已如此暴怒,也是慌了神,“我这到底是什幺病,竟连胡太医也号不出来?”

    听得龙慕也着了急,凌昊忙定了定神,勉强挤出一抹笑来,“定是他医术不精,又怕本王罚了他,才推脱要别的太医来诊脉。”他紧紧压制住心中的惊惧,狠忍着不露出一分,冰凉的唇碰上龙慕的脸,“本王是天子,本王不许你有事,你就绝不会有事。”

    从院判开始,太医院的人接连进到殿中为太子号脉。但等太医欲说之际,凌昊都挥手让他们先退到正殿,等所有人诊断结束。他才笑对了龙慕,“爱妻先休息一会,先让本王去听听他们的养身之道。”

    于是每个太医开口,不管初初是什幺表情,刚说了一字之后无一不支支吾吾,全顾了左右而言他。但最终,所有太医的回答都只有一个,“太子的身体并无不适。只脉象流利不涩带,按之圆滑如滚珠,分明是喜脉。”

    凌昊初闻大怒,满脸阴骇如鬼魅,暴声道:“你们好大的胆子,当着本王的面都敢胡言乱语。太医院的俸禄就养了你们这一群庸医!”

    凌昊这一怒非同小可,殿内的太医都吓的齐齐跪下。可刀就悬在颈上,还是一个劲的磕头求道:“微臣行医都已数十年,诊过无数疑难杂症。微臣实在不敢扯慌,太子的脉象的确是妊娠之像啊!”

    这一番笃定下来,数十个太医口径都是一致,都认定为喜脉。听他们这般肯定,凌昊也稍稍冷静了些。他屏退所有的太医,再由胡太医开始,重新为太子号脉。这一次,其中几名要幺哀道说自己医术不精,请求辞去太医之位,要幺依然咬定是喜脉。除了这两种,就再无其他的可能。

    凌昊一个时辰前像是一锅沸腾的热水,这会就已经成了滚烫的热油。即便荒唐至此,终也不得不信。

    严令了太医一番,他将所有的惊疑都藏在了面下,到了龙慕跟前立刻就笑吟吟了起来。不等龙慕开口,他已抱着龙慕深吻了一番,“真是吓坏本王了,不过是爱妻体虚,又连着几日没有好好进食,已经伤了肠胃。这般又冷又甜的吃下去,可免不得要不适了。”

    龙慕有些不信,“只是这样,不过是小毛病,可胡太医何必推脱的不肯说?”

    凌昊的目光直移到他腹下,压制了心头了一股燥热,“本王对爱妻的心他们如何不知,都连着几日这样了,自然怕本王罚了他们。”他一手抚上龙慕的小腹,极尽了温柔,“爱妻恐怕要连喝几日的苦药了,先忍一忍,熬过这几日就好了。”

    龙慕着实不信,可想来想去近日也就是吐的厉害,终日犯困。除了受冷伤了肠胃,似乎也没有其他的理由了。他半信半疑的靠在凌昊怀里,由他以手暖肚。一颗心放下来,已笑着安慰道:“不过是几日的苦药,我喝完便是了。”

    凌昊又与他调笑了一番,待哄了龙慕睡下。他脸上立是一副阴晴不定,眼中翻着滚滚巨浪,几要破体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