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音贵人
时日过的且快,几日的功夫转眼即过。整个王宫且过了那阵忙劲,打点着去行宫的车马队伍已经准备周全,只等了凌昊的一声令下,随时都可出发。
赶了临出发的前一天,探过了天气,竟是难得的没了酷热,多了云层遮头,不冷不热的。不时还来得几缕凉风,叫人爽快了透。
大闷了这些日,是该好好下场大雨凉快了。
因着一直被困在殿中,好不容易逮了这一日好天,第一个呆不住的,首先就是龙慕。
当然不能走动的原因还有其他,龙慕每每扶腰都要好一阵咬牙,干脆不想了为好。
趁着今日凉快,龙慕早唤了清荷去准备,只想好好舒解下疲累的身子。清荷是打小伺候龙慕的,主子的心思再明白不过。当即着手准备了万全。
左思右看,清荷已在御花园那片寻了个好去处。
在青葱环绕处,百花点缀间,水声淙淙的水榭中准备了小憩。
清荷是最会办事的,她早命人在水榭中央安置了一张宽大软榻。铺上毛毡,又垫了鹅羽软枕。顺便备了茶点热饮。又趁着今日凉快避过暑热,点上了一从龙诞香,营造了丝丝宁静安逸来。
在这样的天气里,能寻得一处闲逸,实是一件雅事。
龙慕就将自己舒适的安置在了躺椅上,鼻间萦着雅气,耳听低鸣鸟叫,感凉风过耳,十分惬意。
清荷嫌那凉风不够似的,甚是贴心的为龙慕打着扇子。十分伶俐的拣了不少话来逗笑,着实把龙慕逗的欢喜。
主仆正在谈笑间,顺着那难得的凉风飘了而来,竟是阵阵甜香。嗅了嗅,明显区别与龙诞香的清幽。就这幺闯进水榭中,突兀的很。
清荷愣了愣,不明所以的瞧着台阶处。随着一阵娇语细笑,就见几名身姿绰约,如弱柳扶腰的倩影步上台阶来。
那几名女子都身着华丽宫装,珠玉满头,行走间婀娜碎步。手上的蒲扇也尽是宫中绣娘的手艺。只是远望那眉目,无一不是冰肌玉骨,柔媚丽人。
龙慕半支起身子,待走的近了,他也看的清了。一时,心中俱是难言滋味。
巧笑倩兮间,几名宫嫔才看清了水榭中早已有人。等细看了,一见是太子,刚才的轻笑软语都很有默契的停了下来。
得了有个有眼力劲了,立是福身请了安,恭恭敬敬道了声:“太子万安。”
龙慕坐起了身,虽然打心眼里并不想跟这些宫嫔有太多交集,只是今日遇上了,也无处再躲了。
他刚想说不必多礼,抬眼却看到了为首的那位宫嫔。丹凤眼,柳叶眉,一张俏脸甚是艳丽,只是微微上翘的眉角霸势了些,显得有些凌厉。
相比其他人的恭顺有礼,她只是站着,目光桀骜,颇有不屑的样子。
龙慕也眯了眼瞧她,他仔细看着,似乎在暗斗一般。片刻,直到那宫嫔的裙角被谁拉了拉,方才醒悟过来。她美目流转,是着实不服但又无可奈何的样子,
恶狠狠的握了握拳,万分不愿的低了身子,屈了膝盖,唤了声“万福”。
龙慕微微垂目,“都起来吧。”
三名宫嫔都起了身,忽然又多了数人,主人和宫人都在。一时之间,显得水榭中拥挤了起来。
这样相对无言着,两方都尴尬的很。本说趁了今日难得好天出来透透气,却遇了这遭。
正有人绞尽脑汁想着该说些什幺,那为首的宫嫔却破例先开了口。
“我本以为只有嫔妾几人会出来走走,没想到太子也在这。嫔妾有罪,坏了太子的清净。”
她神态自若,眉宇锋利。丝毫看不出请罪一说。
龙慕也注视与她,眉目中隐隐带怨,“我也没想到,会在此处遇了音贵人。”
天音笑了回他,“其实嫔妾我们每日都在,只是鲜少看到太子。论起来,这还是头一次。”
不等龙慕回答,她又换了语调,“嫔妾是忘了,太子要伺候大王,自然不得空。不像我们几人,只是虚度光阴罢了。”
话间不善,叫她身后的其他宫嫔都发了把冷汗。
自从凌昊大肆公开了那次处罚,满宫的人都知道这宫中最不能得罪的就是太子。对了太子不敬,相当于就是恼了大王。偏偏天音现在,竟是虎上拔须了。
其他人都暗暗惊着,龙慕只挑了挑眉,“你说的极是,一旦空闲下来,便都能遇着了。”
天音微微一抿,“太子也是觉得,越是不想遇到的,就偏偏出现在你眼前,躲都躲不掉。”
话有所指,二人都明白的紧。龙慕也不见恼,顺了她的话道:“话虽如此。只不过王宫就这幺大,再怎幺想躲,也都得见上一两次。”
说罢,身子往后一仰又躺了下来,闭了目去,着手按着额头,似乎累的很。
他明显不想再搭理的样子叫音贵人面上十分过不去,她面色一凝,赶在将在发作的当口竭力忍了。
她知道现在不比从前,由不得她的性子胡来。何况大王已有三月不曾踏入她的寝宫,若是闹僵了,吃亏的也只有她而已。
只恨,面前之人如此可恨,她却得忍气吞声,半点不由她。
极力忍着自己险些狰狞的面目,天音脸上青白交错的,不知又是回想了什幺才万分不悦。她只觉得不想再看龙慕一眼,随意福了福身,“嫔妾身子不适,受不得风,就先告辞了。”
说罢也不等龙慕开口,玉足一抬,转身就走了。站立处,只留了一阵余香。
她这一走,其他宫嫔自然也呆不下去了。纷纷寻了借口,接连离开了。
水榭又恢复了初时的安静,清荷忙斟了杯茶,小心冷了。又蹲下身为龙慕捶起腿,小声道:“太子消消气,奴婢下次定会打听清楚,不再选错地方了。”
“无妨的。”龙慕端起茶小抿了一口,入口的幽香叫他找了些精神,“也不过应付下罢了,不必特意去避开。”
清荷两手缓缓按捏着手下皮肉,心随着主子,却比主子更容易愤慨,自然的瞧了那音贵人不爽。脑中一闪,忽的想起件事来。
“太子。”清荷飞了几个眼色,旁边伺候的宫人都纷纷行了一礼,接着就退的远远的,留了足余空间。
龙慕见她搞起了神秘,不由奇道:“好清荷,你又在搞什幺鬼?”
清荷将声音压的低低的,“奴婢刚刚才想起一件事来,太子可还记得小粒子受罚一事吗?”
龙慕点点头,现在还有不少人在床上躺着,他自然记得。
“清荷都是照了太子的话去做的,每日都取了上好的棒疮药给小粒子送去。要不说太子您心好呢,您猜,奴婢打听到什幺?”
瞧了龙慕的好奇,清荷更是得意了,“奴婢软硬兼施的,还真让奴婢打听到了。就在大王下令罚了宣公公例银的那天,又另外赏了他一座珍物。又带着,还让宣公公送了盒口脂去落英阁。”
龙慕不解了,“不过是些女儿家的饰物,送这些也不难。”
“太子。”清荷偷笑了下,“大王从不曾对音贵人上心过,又哪会无缘无故赏了于她。那一小盒口脂,分明了是警告音贵人要管住嘴,三缄其口,别再胡言乱语您了。”
若不是清荷提醒,龙慕哪会想了这一层去。他联想到凌昊那日对他说的话,这才恍然大悟了。
散布流言这种事,音贵人的确是做的出来。相比之前,更过分的事她也做的不少。
龙慕终于觉了头疼,他微微闭眼,再睁开时眸子已染上了寒光。从前他是着了道,没了记忆,不知被这女人戏耍了多少次。如此他已恢复了清明,自不会再像那跳梁小丑般,被人蒙在鼓里。
他忽地想到一件事,龙慕问道:“清荷,你去尚寝局好生问问,凌昊他有多久没翻过天音的绿头牌了?”
清荷拧着眉想了想,“具体奴婢也说不上来,左右也有三个多月了。”说罢吃吃了一笑,“大王这些日子都宿在太子宫,自然没得空去见旁人。”
自然而然的叫龙慕回想起这几月的旖旎,纵使身经百战了,也不由了薄脸一红。对着清荷自是说不出狠话的,只好闭口不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