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逼老婆堕胎不是好老公
城内,赤狄首领的新婚妻子还未过门就死了,潞则将所有的消息一并镇压,那女子从中原而来,如今大抵是无法让她风风光光的回到中原,他从始至终心心念念的只有那幺一个人,又哪来的第二颗心分给其他的人,只不过那个女子太无辜,幸而她并无家人,否则怎能让这一场风波无声无息的平息。
欧阳锦赤着脚走到了后院,他醒过来的时候,房里就只剩下自己一个人了,昨天的一切都好像是一场梦,郭践见到这人光裸的还受着伤的足尖,心惊肉跳,哪知欧阳锦见着了他,便抓住他的衣袍问:“昨天那个女人,怎幺会死了!”
“我不是交代过,不要杀她吗?”
郭践从房里提出鞋来,回答:“属下并未杀她,在出了赤狄后就将她放了,她从中原而来,属下雇了一辆车马让那马夫将她送回去,哪里知道会出此变故。”
郭践跪了下来,想要让欧阳锦穿上鞋子,欧阳锦正在思考这件事并未在意,这个时候,潞则来了。
欧阳锦抬起双眸,触上潞则有些恼火的视线,意识过来,挪回脚尖,半晌无言,郭践摸了摸后脑勺无奈的,脚步一点,消失在墙围之外。
潞则拦腰将人抱起来,抱回屋子里,让欧阳锦坐在榻上,自己转身从衣兜里拿出一包粉末样的东西倒入瓷碗中,捧了一些热水合在一起,递给欧阳锦,声音听不出什幺起伏道:“喝了它吧。”
欧阳锦瞧不出潞则的表情,只觉得这个男人突然晦暗不明起来,捧着碗,举棋不定,他开口干涩的问:“你…原谅我了吗?”
潞则只是转过头来,视线盯住那碗药,又看了他一眼道:“嗯,快将药喝了吧。”
“我不喝。”欧阳锦将那碗推开,意识到不对劲,声音拔高了道。
潞则平静的眼眸终于起了波澜,一下子化成了滔天的怒火:“你口口声声说爱我,还要带着别人的孩子来爱我吗!欧阳锦,我已经对你仁至义尽,只要你今天将药喝了,一切,我都可以既往不咎!”
这是堕胎药!
欧阳锦从嗓子眼轻笑了两声,猛地抬起头来,将碗打落在地上,发出刺耳的声音,他夺过潞则的衣领,愤恨的道:”好一个既往不咎!!!
“你听信了谁的话,说这孩子是野种!”
潞则回口:“不是野种是什幺!你自己扪心自问,这孩子才两月初,那个时候我根本没碰你!!!不是那个时候你和那个贱人睡的时候是什幺时候!!!”
“啪”
一声清脆的耳光刮了过来,欧阳锦指着男人的鼻尖,颤抖的全身如同立在火焰之中,泣血一样的道:“你不如,不原谅我,让我死了….好。”
“唔。”欧阳锦痛苦的捂住肚子,眼前一片黑,晕了过去。
潞则脸色大变,慌了神,将人放平躺倒在床上,又急急的发出怒吼传唤大夫,他明明知道他爱的这个人受不得苦,就连尖酸刻薄的话都入不了耳,自己也偏偏不忍心看着他皱起哪怕一丝的眉头,如今又偏偏弄的这幅场景,到底要怪谁?
等了许久,大夫没有等来,潞则急的如同热锅上的蚂蚁,大步流星的迈向大门,门一推,进来的却不是大夫。
年轻的男子眉眼一挑,身后的两个黑衣暗卫指了指潞则身后的榻上,几个人竟像是在自己地盘一样,看也不看潞则径直闯了进去。
“你们!”潞则反身想要将人握住,被两个暗卫拦住去路,他认得这两个暗卫,却是不认识就在离自己不远的地方的那个年轻男子,是堂堂西楚的王爷,欧阳鸣。
欧阳鸣从被子里握住欧阳锦的手腕,目光逡巡片刻,眉间的神色已经阴冷到波涛汹涌,他从怀里掏出朱红色的丹药喂了一粒给欧阳锦。
潞则虽知道他们是西楚人在一旁看着仍然是心惊肉跳的吼道:“你给他吃了什麽?”
声音大的如雷贯耳。
没有想到,欧阳锦掀起袍子,用手指沾了点地上四处溅洒的汤汁,放在鼻子边闻了一闻,向潞则投去凶恶的目光道:“无论我给小锦吃了什麽”,他将指尖对准潞则,“也比不上你这药更加让人痛不欲生!!!”
“郭践!”欧阳锦站起身来,语气平缓,听不出喜怒,但是那声音平静的让人不寒而栗,郭践忍不住低下了头。
“我不是说过,有任何差池就向我禀报吗?!”
郭践二话不说的噗咚一声跪在地上,潞则皱了眉,他猜不出这个人会是谁,原本欧阳锦与欧阳鸣并非父母同出的兄弟,面貌上更是没有一丝想象,但是从这个人身上散发出来的,绝对不是一般寻常人会散发出来的气息。
但看面前的男子关心则乱的模样,定是与欧阳锦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想到之前发生的种种,潞则的心脏就如同被万千只蝼蚁啃噬,疼痛不堪,酸涩不已。
转眼一刻,欧阳锦头痛欲裂的醒来,他扶住额头,瞧见了眼前针锋相对的两个男人不禁瞪圆了眼睛,视线没由来的扫过地上已经凉透的褐色的汤药,又顺着去看潞则眼中质疑的神色,想到潞则竟是要让自己喝那药,心狠至此,眼底一片荒凉。
潞则他没有想到这个年轻的男子是欧阳锦的哥哥,只要是和欧阳锦亲密的人,仿佛都成了自己的假想敌,他见欧阳锦醒过来了,一身袭衣几乎盖不住凸起的锁骨,露出一大片雪白色的肌肤,气血攻心几乎要呕出血来。
欧阳鸣听到声响立刻回过头去,将欧阳锦扶在怀里,用只有两个人的声音说道:“小锦,事到如今,我和欧阳虞都不会容忍你继续呆在北狄了。”
欧阳锦如惊弓之鸟陡然一震,彷徨之中就想拉住欧阳鸣的袖口求饶,哪知还未开口就听到欧阳鸣略显怒火的声音响起道:“郭践已经将事情的经由倾述于我,他连自己的孩子都可以不顾,你还留在这里做什麽!”
“他,他只是以为孩子不是他的!”欧阳锦眼圈一红,辩驳几分。
欧阳鸣将欧阳锦推开一些,神色凛冽的像冬天里刺骨的寒风一字一句的道:“可是,他信了不是吗?”
“可是,他信了不是吗?”
潞则他信了,不论当初欧阳锦有没有受人陷害,不论那个女人是不是自己所杀,在男人的眼中,自己再也不复清白之身。
潞则轻易的相信了流言和蜚语,他甚至都没有怀疑过这一出看似完美的栽赃和陷害其实漏洞百出,就在事情摆在眼前的那一刻,他就向另一边臣服。
欧阳鸣一阵见血,欧阳锦一点反驳的话也说不出口,他捂住自己的肚子,眼前无法遏制的模糊了。
欧阳鸣见他不说话了,便知道欧阳锦妥协了,他从手边拿了件棉薄的羊绒外衫,套在他的身上,用手抚摸欧阳锦长长的,乌黑的头发,欧阳锦忍不住回抱住身边这个唯一的亲人,脆弱顺从的像初生的麋鹿一样。
潞则心头火四起,他只要一开口,外面的士兵就会冲进来包围这些人,就可以赶走那个随便抱住欧阳锦的男人,他嫉妒的要死,眼睛都烧成一团烈火,可是偏偏的,他没有那麽做。
欧阳锦下了床来,泪水将他的鬓发沾湿,整个脸庞苍白的狠,只有眼圈一周通红,他从怀里掏出一截红绳,悬在空中,一枚玉佩唰的落了下来,他将它递到潞则的手中,指尖丝毫不靠近男人的大掌。
“抱歉,玉佩还有一点没有找到。”欧阳锦抬头看了看潞则,没有说出后面那些未完的话。
“抱歉,玉佩还有一点没有找到,可是我希望你能为我再带上它。”
“射伤杰娜,我很抱歉。”
“伤害你,我很抱歉。”
“对不起,潞则,我很爱你。”
这些未完的话,被吸进了另外一个空间,永远的,可能要永远的被封存。
当潞则将那还带着体温的玉佩紧握在手中的时候,欧阳鸣已经带着欧阳锦离开了,他身后被打下了一条修长的,孤独的身影,那身影像鬼火一样的摇曳着。
当初玉佩被欧阳锦摔碎,落进南林的那片土地里,这都不知过去了多久,让欧阳锦又去找了回来,他是抱着怎麽样的心态呢?
是挽回的期待?
是离别的预言?
还是和自己一样,现在自己这麽一般,一地的伤。
潞则停止不住思考,他的脑海中,他的心脏里,他的骨头里,他的头发里,他的牙齿,他的浑身上下,不在叫嚣。
他多麽多麽的渴望那个人,他想和他一起慢慢的变老。
一起笑,一起哭,一起……
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