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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臣服

      清晨还未醒过来,潞则所期待的浓情蜜意没有出现非但没有出现,反而变本加厉的糟糕起来,只见眼角余光一闪,一个银物直直的刺向自己心脏,若不是天生狼一样敏锐的直觉,恐怕此刻就要莫名其妙的死在这器物之下,潞则定睛一看是手侧的烛台,偏身一躲,握着烛台的那双白皙的可怕的手一发接着一发刺过来,带着欧阳锦充满恨意的目光,潞则甫一触及到那目光,再也不能动,那烛台便生生扎进心脏下三寸的地方。

    欧阳锦阴鸷的一笑道:“下回我可不会失手了。”眉峰一敛,伸出舌头将沾在自己嘴角的血迹一点点舔去。

    潞则一口气没有喘过来,捂住渗血的伤口,却没有问为什麽,昨晚若不是将欧阳锦折腾的狠了,只怕是他早都动手了何必等到现在?

    男人像一只受伤的猛兽怏怏的缩在一边,没有发动攻击甚至连怒气都不曾有,只是狠狠的喘了一下,嘴唇很快苍白的骇人,失血过多几乎让他已经不能有下一步反应。

    两人的声响惊动了殿门外的科颜氏,顿时掀了门帘闯了进来,入目而来的就是潞则神情痛苦的倒在一边,胸前一片猩红,顷刻间就明白了什麽,欧阳锦见着帮手来着倒不觉心慌,挑衅的掀了眼皮,将掌中的烛台甩手扔了,烛台落在地上发出清脆的声音,科颜氏收到了来自于欧阳锦的敌意,麽指已经扒在刀鞘上,愤怒的要将这个不知好歹的男人就地正法。

    潞则在恍惚间瞥见科颜氏狰狞的表情,立刻不顾身体的痛苦将欧阳锦护在怀里,他却仍然记得要护好怀中人,开口道:“不要伤害他!”

    欧阳锦听到此话,只是冷哼一声。

    “首领!!!”

    “阿离!我说,不许动他!此事不要张扬,叫个大夫来。”望见科颜氏没有动作,潞则便出声吼道:“快!想看着我快点死吗!”

    科颜氏仍是站着不动,牢牢的盯住欧阳锦生怕他又做出什麽骇人的事情来,欧阳锦只是裸着脚下了床,墨黑一样的发如同招魂幌,他冷漠的与科颜氏擦肩而过,似在告诉他,自己不屑于现在再动手。

    科颜氏握紧了刀柄,愤恨的一跺脚,转首招了近卫将大夫调了过来。

    潞则望着欧阳锦离开的背影,再也没有力气,恍恍惚惚的倒了下去。

    欧阳锦刚踏出殿外,立刻被守卫的人一层层的包围起来,他们不似皇城内的精兵裹紧了刀枪不入的盔甲,身上只是覆着动物的毛皮,人人背上都是一筒六星汇芒的长箭。

    只要有潞则的命令,欧阳锦便出不去这广阔无垠的沙漠,在北狄王国他不再是那个富贵的王子,不再是一手遮天的朝臣,只不过是个宠姬!

    欧阳锦想到这里不禁恨得牙痒痒,奈何刚才一番打斗,力气也去了一大半,身上酸痛的狠,一动则似五脏六腑移位一般的疼,顿时心头的火气又上来大半,将牙磨得嘎吱嘎吱响,想将男人的心脏都挖出来!

    潞则偏身躲了那麽一下,无疑是救了自己一条命,科颜氏看着大夫在周围忙碌的转悠,那一刻清楚的感受到,若是不趁机除了那个人,在不久的将来,他一定会威胁到整个北狄的存亡。

    然而,当视线触上潞则失血苍白的面孔,又不知从何下手。

    遇见欧阳锦,便是潞则一辈子最大的劫数,此劫不过,北狄必亡。

    这个想法直到后来真的实现的那个时候,科颜氏才知自己真的错的厉害。

    月盈或缺,自有他的一番道理,这与世界茫不可知的情爱一样,不是人为能够阻止的,上天蒲扇一样的大掌一挥,即能在天际挥开一丝凄豔的血色。

    它容不得其他人说三道四,指点江山,它是致命的情爱,血流成河,也要睁开绝望的眼睛坚定的走下去!

    北狄就好比沙漠上最有魄力和勇敢的野兽,他如狼在玄月高空发出低低的嘶吼,宣示脚下的寸土都是他的领地,潞则又怎麽会因为这一伤静养床榻多日,不过三日,他便再也无法忍耐,对着身旁忙前忙后的科颜氏问:“他呢?”

    科颜氏动作一滞,半晌未语,潞则叹了一口气,整个人就要从床榻上下来,这麽一动,科颜氏立刻敛眉低喝道:“你疯了!”

    只有两人在场时,科颜氏才会这麽称呼“潞则”,毕竟他们是从小到大一直在一起的好兄弟!

    “我要去找他。”潞则只是说。

    科颜氏无法只好让人将欧阳锦带了进来,用凶恶的眼神狠狠的将他瞪了一眼,那模样再告诉他,不要妄想再有任何举动,否则自己的刀剑就会取其首级。

    潞则受不了科颜氏这幅剑拔弩张的样子即使知道他是真的为自己好,也不愿意看到有任何人,任何其他的人这麽对待欧阳锦。

    欧阳锦被一望无际的大漠困得心烦意燥,对于潞则丝毫不理睬,蔫蔫的横在行宫的窗侧,浑身散发着戾气,一头乌发仅仅用水色的丝绦缠起,露出半边羊脂玉雕似的丰润而精致的脸庞,他既有汉人白皙的肌肤,也有高夷人深刻立体的美目,面孔动人心魄,犹如一首绝丽的哀歌,潞则情不自禁将手抚了上去,完全陷入无法名状的爱恋与痴迷中。

    这动作未经得主人的同意,欧阳锦眼中燃出一丝怒火,洁白无瑕的手腕一转将手边的一壶正暖着热汤扑哧一下从头到顶淋在潞则的头上,狠辣的吐出一个字:滚

    潞则不怒不恼,连眉目都未曾闪动一下,他将那怒火一把接过全数饮进仿佛甘之如饴,连欧阳锦都以为那滚烫的冒着热气的汤都是假象,神情错愕过后冷笑一声,将脚趾甲尖微微抬起,鞋袜自然是没有穿的,只剩下骨骼分明的,形状优美的脚背和脚趾,道:“这麽喜欢我?那麽跪下来,舔……”

    北狄人从不跪下,就算敌人杀进城坎,也有着决不投降绝不服输的坚定意志,在潞则的二十多年回忆中,他甚至不曾明白“跪下”二字的意思,然而,几乎是欧阳锦伸出那只脚的瞬间,他已然臣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