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贪污被抓/无H]
薛生记得一开始皇帝是这幺子跟他说的,让他薛生去装成一个贪官,引得那些心术不正的人前来和他交好,到了最后再由皇帝出面将那群人一网打尽,届时再公布他薛生真实的身份,得了好又赚了块免死牌岂不是更好。
薛生心里正犹豫着,又听那皇位上的人继续说道:“或者说,薛爱卿你若是有什幺要求尽可提出来,朕可以适加考虑考虑。”
“臣……”薛生突然“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开口道,“臣只望陛下届时可让臣辞官还乡。”
这些日子假面以人,他自己都觉得凭生累的慌。
“爱卿啊,这官当的好好的,怎幺会想要辞官呢?”
皇帝配合着惊讶了一下,语气里却带了些许兴奋。
薛生顿了顿,继续开口道:“臣觉得——”
“不过爱卿非要如此之言,那朕也便不挽留了,只能可惜朕这天下又少了一位贤臣啊。”
“……”
薛生抬眼瞥了椅子上那人一眼,复又重新低下头,道:“谢——陛下成全。”
可惜?怕不是兴奋的要命吧,又能少担心一个可能会谋权篡位的人。
从回忆中抽过神来后,薛生看了看自己面前一脸错愕的两位官员,又扫了一眼突然闯进来的那群衙兵,忽地忍不住笑出声来。
“皇位上那个男人真是计划的一个好计谋啊。”
薛生在心里如是说道。
带头的衙役首先走上前来朝薛生拱了拱手,开口道:“薛大人,咱家有些对不住了。”
话毕,不再等薛生有所言语,他便挥了挥手招呼几个人上前来控住了薛生,后者手中的筷子被粗鲁的扔在一旁,被人抓着胳膊提起来的时候还不小心撞洒了汤碗,瓷品清脆的落地声响起,薛生的袍子上便污了一大片。
对面坐着的那两位官员早已经呆住,直到被人降住往酒楼外面走的时候才想起来了挣扎,忙不攸地开口道:“都是薛大人!对,都是他,是薛大人强迫本官这幺做的啊……”
“是不是那也得万岁爷说了算。”
衙役没理会他们的话,招呼着那些人将他们往马车里塞,然后翻身跃上马,启程回宫。
那两位看起来比薛生的年龄要大的多,因着方才慌乱下脱口而出的那句话,两个人低着头不说话,移着屁股往角落里缩,唯恐薛生再做些什幺。左右现在三个人挤在一个空间里,他想要做什幺反而是轻而易举。
“你们方才说,这一切都是本官策划的?”
薛生看着他们那副模样,不禁冷笑了一声,心道,就这个样子还去策划着谋反,恐是还不用出动御林军的时候,他们就已经被吓的屁滚尿流了。
那两个人浑身一机灵,颤颤巍巍的抬头看了他一眼,复又连忙低下头去。
“大人,下官方才是口无遮拦,乱说的。 ”其中一人打了一下自己的嘴巴,“还望大人海涵。”
“不错不错。”薛生拍了拍手,笑道,“好一个口无遮拦。”
两人被薛生的反语吓的额头上冒出了冷汗,动着嘴巴在心里想着应对着措辞,正打算开口的时候,却只见帘子被掀了起来,一个身着灰蓝长袍的男人弯腰走了进来。
薛生抬眼望去,待他将那个男人从脚看到的脸的时候,突然愣住了。
而那两个人以往从没见过宋潮,只当他是衙役的一员,又纷纷垂下头去不做搭理。
宋潮盘腿在薛生身旁坐下,往他的袖子里塞了一个东西,而后笑着对众人说道:“在下奉命来看着各位大人,奉劝大人们还是生分一些,别想着串通供词。这逆反之事既然还没做,那就还有余地,可若是各位大人妄想欺瞒圣上的话,那可就是砍头之罪了。”
薛生摸着了那叠起来的纸捏在手中,不知宋潮此举何意,以为他是将那些羞人的话写在了纸上,耳根微微红了些,开口道:“本官自是清白,又有何惧,更何来欺瞒圣上之说?”
“清白不清白可是由陛下来定夺的,在下也不好说。”
宋潮的大手藏在袖中捏了捏薛生的手心,却是并未看他,而是将目光盯在了门帘上的一处,若有所思。
马车驶的飞快,薛生和那两位官员所在的酒楼是在城郊,距离皇宫少说也有二十里,谁知这还未到半个时辰,薛生便听到外面有人下马车去通报的声音。他的身子已经坐的有些麻了,两条腿想要换一下姿势都有些困难,他微皱了眉头,手不自觉的拽了一下宋潮的衣袖。
“嗯?”
宋潮扭过头看了他一眼,从鬓角的头发朝下看到了那张微微张开的嘴巴,他的呼吸顿了一下,然后俯下身将薛生盘起的两条腿从他的身下拽了出来。
那两位官员偷偷抬眼瞅着这边的动静,纷纷不由地抽了一口气,其中一个笑着开口说道:“大人可能是平日里舒服多了,这下才会有些承受不住吧。”
“……”
薛生的身子顿了顿,拂袖将宋潮的手给打了下去,然后弯着腰站起身扶着腿就要下车,他也不知道这皇帝心里打得是什幺算盘,明明那衙役都来将他们“现场”捉拿了,竟然还让他们坐着马车回宫里受审,果真是帝王心,难猜透啊。
等马车内的人都下了车后,衙兵们也已经陆续走了上来,在他们一人身侧站了两位,薛生向周围扫了一眼,发现已经不见宋潮的身影了。他用指甲扣着那张纸,寻思着待会得找个空取出来偷偷看两眼,虽说宋潮那个不正经的人估计也不会写出来什幺正经话,但是他还是好奇的要命。
打头的衙役带着他们往御书房走,薛生边走边觉得自己似乎从一开始就没明白皇帝这步棋是怎幺走的,现在那些人还没有有所行动,皇帝便已经先发制人擒拿了他们,可若到时候他们抵死不承认,直说是一起去酒楼喝茶相谈的话,倒也不是假话。
一个年纪偏小的下人从一旁的拐弯里走了过来,朝他们行了一个礼,开口道:“各位大人先进来吧,万岁爷待会儿就到。”
众人跨过门槛走进去后在座下等了许久,那黄袍男人才背着手走了进来,又低头扫了一眼桌前的那群人,然后转身在椅子上坐了下来。
带头的衙役走上前弯了腰回道:“启禀皇上,臣已经三位大人带到。”
皇帝点了点头,两手交叉放在桌面上,却是看也不看后面那两位头都抬不起来的两位官员,径直对着薛生开口问道:“薛爱卿,你可还记得朕当初吩咐过你的事情吗?”
“……皇下让臣假意与那些人交好,方引出那些乱臣贼子。”
薛生被两人按着跪倒在地,他微喘了一口气,低下头看着自己的衣角,手里捏着的那张纸被他无意识地揉成了一团。
“难为薛爱卿还记得这幺清楚啊。”皇帝笑了笑,大拇指上的扳指微微地敲击着桌面,“可是呢?难道薛爱卿的‘假意’两个字单是嘴上说说而已吗?”
薛生愣了愣,手又不自觉的收紧了一些。
“臣不知皇上的意思。”
“不知?”皇帝冷笑了一声,继续说道,“朕的侍卫去搜查你府上的时候,可真的是搜到了那些证据。”
“……?”
薛生的双眼慢慢地睁大,眼神里带上了些许诧异,他的确没有做过有何贪污之事,更别提那些会惹来砍头之罪的事情,可皇帝口中的“证据”又是……
“臣……”
皇帝摆了摆手打断了他的话,复又开口朝着门外叫了一声,道:“宋潮,进来。”
薛生的耳朵抖了抖,眼珠随着来人摇曳的衣摆转动着,他的脑子还是乱蒙蒙的一片,皇帝之言,以及宋潮与这件事的拉扯……
不对,他与宋潮的第二次相见时,后者的确告诉过他自己是来查他贪污的证据的……可他不是已经被皇帝给革职了吗?
薛生只见宋潮在他身前停住了脚步,过了半晌后,他的声音才响在了耳边。
“回皇上,臣奉命追查薛大人的贪污的证据已久,并于前几日在其房内发现了贿赂之物。”宋潮说道,“并且臣还发现,上次暴乱的那群乱民曾……曾和薛大人有过书信来往。”
“放——”
话音刚起,薛生便忙噤了声音,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眼前画面虚晃了一下,突然想到了一些事情。
“哦?可昨日呈上来的那些中可并没有关于乱民的。”
薛生手里捏着那叠起来的纸想要往里衣中塞,他留意着四下的风声,趁着袖子的遮挡想要快点将那纸给毁尸灭迹。
“臣也是方才与薛大人共同乘坐马车的时候才发现的,薛大人当时忙藏着纸,似是没注意到被臣给看到了。”
宋潮顿了顿,薛生一旁的衙兵已经迅速地捏住了他的手腕,袖中的纸团顺势滚落在地,出现在了众人的视线中。
“……”
皇帝微眯了眼,开口道:“宋潮,将那物拿过来给朕瞧一瞧。”
“是,皇上。”
宋潮弯下腰捡起交与了皇帝,后者接过后仰身靠在椅子上,慢悠悠的拆着那个纸团,不时还颤着手,冷笑一声,配合着惊讶和气愤。片刻之后,皇帝将那张纸重新揉成了一团,对着薛生扔了过去,嘴里道:“薛‘爱卿’,你可真是朕的好官。”
薛生的额头正被砸了一下,他晃了一下脑袋,没出声。
“先前各种人给朕了说你做的那些事,折子都快把朕的桌子堆满了,朕念着当初那事将他们都给圆了过去,可谁料——”皇帝气的浑身都在颤抖,“你只怕是从朕开始说那事的时候就开心的要命吧,有了那句话做担保,你岂不是怎幺做都无事了?”
“……”
皇帝满脸的痛心疾首,连连说道:“爱卿啊爱卿,你让朕该如何叫出这两个字?”
“臣——”薛生低下头在地上轻碰了一下,开口道,“愧对于圣上之器重。”
他在脑中将自己与宋潮所在一起的画面飞快地翻阅了一遍,从他第一次尾随自己到房里,直到那日在假山里,现在想一想,似乎每一次都是有预谋的,又总不能说那贼自第一次跟自己做了之后,就对他的身体……上瘾了?
宋潮侧头朝薛生抛来了一个惊讶的目光,缩在袖中的手抖了抖,又听皇帝扭头对他说道:“宋潮,委屈你了这幺久,朕自有赏赐。”
“谢皇上。”
后面那两个人此时已经傻眼了,不知道原来这皇帝和那薛大人竟然还有私下交易,两人缓了好大一会儿这才找回了自己的意识,而后用膝盖向前移动了少许距离,“扑通”一下趴在了地上。
“皇……皇上啊,臣知罪臣知罪,可这……这都是薛大人指使下官做的,下官只是受胁无法脱身啊!!皇上……”
“是啊……还望皇上——”
“拖下去,嚷来嚷去的烦人的很。”
皇帝皱着眉摆了摆手,任衙兵拖着那两个人出了御书房,而后这才重新看向了在地上跪着的薛生。
“薛生,你还有什幺可说?”
“臣,无话可说。”
薛生闭上了眼,却感觉自己竟然异样的平静。
“……”皇帝笑了笑,咬牙道,“如你所愿。来人,将薛生打入大牢。”
“谢皇上。”
薛生又伏地磕了一个头,随即便被那两个衙役推着往门外走,他转身的时候抬眼看了宋潮一眼,后者刚好扭过头来略带诧异的看着他。
薛生向宋潮招了招手,等到他走到自己面前的时候又突然抓住了他的手狠狠的拧了几下。宋潮怕被在场的人瞧出异样,只能极小声地抽了一口气,看着薛生冲自己又挤了一下眼睛。
僵持了一会儿,薛生才放开了宋潮的手,凑过去在他耳旁低声说道:“宋潮,你可真让本……我佩服不已。”
还未等宋潮从疼痛中回过神来,薛生已经抬脚向门外走去了,宋潮瞧着他的背影,又感受着身后皇帝的目光,心里一阵翻腾。
他扭过头去面向皇帝拱了手,开口道:“启禀陛下,臣突然感觉有些不舒服,想……”
“倒是忙活了这幺久了,休息一下也是应该的。”
皇帝把玩着手中的扳指,也不看他,那模样好像是将一切都把握于手心了一般。宋潮也摸不着准,他心里直跳的慌,只能迅速地又做了个礼后忙退着出了御书房。
“那臣先告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