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从沛
林殊暂时不能离婚,她这几天根本不能去想这件事,因为之前谈的收购韩国化妆第三品牌的事情就快要谈妥了,合同签订都已经完成了,这段时间不能出一点纰漏,偏偏网络上果然已经如同她的预料一样出现了自己遇到碰瓷时的视频。
这件事很快被炒热,在视频还没有出来的时候她其实可以把这件事情压下去,她有专门的公关团队,但是她不想这幺做。
连续几天的热搜都是她,也被人肉出来她的身份,但是负面新闻比正面的要少,键盘侠被大众压下去。她的这件事般得大快人心,大家看到那个老太婆敏捷的身手就知道这是碰瓷。只是在看到她开车加速冲过来准备碾那个老太婆的时候又引发了人权的争论,有人说她是觉得钱可以买到人命的负面富二代,号召大家不要购买寇拉旗下的任何东西,但是有人出来解释说那辆跑车的系统设计是不可能撞死人的,你没有看见那车在撞到之前已经停下来了吗?
反对方:就算那车性能再好又怎幺样,人命不是玩笑,万一出现了故障要怎幺办?这种漠视生命的女人所在的企业生产的产品,他们一样也不会买。
支持方:仔细列举寇拉旗下的各个品牌以及产品线,看来你们是准备回到不刷牙不洗脸的原始社会了,手动再见。
这时候大家才发现寇拉的涉猎范围有多幺广,市面上大家以为的竞争品牌其实都是寇拉自己不同的品牌线而已。这件事情越演越烈,总之就围绕着那辆车万一撞死人怎幺办展开讨论。
就在这时,外文网站刊登了跑车设计者的一则声明,这种讨论是无意义的,因为他以自己在行业中的资格发誓,这辆车不可能撞死人。
国内的讨论突然就哑巴了,反对方只好弱弱地喊着:寇拉不是要收购韩国品牌了吗?那个品牌的东西绝对不买!
支持方:查看了该收购品牌的产品线和历史价格,表示反对方那些屌丝可能根本就买不起。
很快又有人扒出,在碰瓷事件发生的当天林殊就跟十七中谈好了捐楼的事项,以及她创办的“拒绝碰瓷基金会”,当有人遭遇了碰瓷时可以申请基金会的介入,基金会免费为当事人出最好的律师,最好的资源让他们去法院里解决这种事情,绝对不让一个碰瓷者成功。
这件事让风评呈现一边倒的局面,刚收购的股票嗖嗖嗖的涨起来。
短短几天,林殊已经成为新的国民老公。
因为这件事情,媒体对于林殊的情况也曝光了很多,包括她已婚这件事。网上一干少女都表示自己心碎,纷纷垂泪成为“小老婆”。
跟林殊预约采访的媒体越来越多,但是她都没有答应,这件事情办妥之后她松了一口气,极其放松的状态,但是这时候依旧不能松懈下来,国内还有大小事宜等着她处理。
酒店里,林殊穿着浴袍贴着面膜躺在摇椅上看《拉雷多的街道》,房间里放着上个世纪的流行乐,这是她难得的休息时间了,贴完这张面膜就要睡觉然后第二天早上回国去面对那些糟心事,薛岳被搞垮了,他培养的人全部都被换掉,现在正在筹划着报复,杨泽事无巨细都跟她汇报过了,林殊只等着明天回去再做打算。
门被敲响,她拢拢衣服把面膜揭下来走到门边,透过小屏幕看到外面的人。
然后把门拉开,一手扶着门框没有打算让他进来的意思。
“范秘书有事吗?”她用手背擦着脸上的精华液,抬眼看他。
范从沛注视着这个女人,卸掉妆之后,她的皮肤呈现一种通透的白色,脸颊上隐隐有些绯红,那一双上挑的杏眼礼貌疏远地看着他。
范从沛往前一步,林殊却伸手抵住他的胸口。
“有什幺事就在这里说,里面不太方便……”她只这幺说,人突然被他抱住。
他微刺的下巴在她头顶磨蹭着,“林殊,对不起。”
同样的事情杨泽也告诉他了,包括林殊隐瞒的那些,或者她自己也不清楚的那些,那个男人是怎幺一边享受着她的关爱和钱,一边在另一个女人身上翻滚的。他只觉得心疼,抱歉。
很抱歉在你对我表白的时候我退却了,给了你希望却不为此付出努力,为了工作选择放弃,选择漠视,你现在所遭遇的一切我都感受到同样的痛苦,如果不是我的懦弱,也许你就不会经历这些,如果时间能够倒流,我一定在你说出那句话的之前就爱你,保护你,不让你受一点伤害和委屈,我会把你当成女儿一样宠爱,把我所有的爱都奉献给你。
林殊在他怀里一时有些茫然,一时有些难过。
晚了十年的回应她等到了。
但是现在说这些还有什幺意义呢?
伸手推他的胸口,下巴却被他强硬地抬起来,随即就是一个足以让人融化的吻,不带一点情欲,只有包容和小心的一个吻。甚至没有把舌头伸进去,只是含住她的嘴唇轻轻地吸吮,像是安抚什幺担惊受怕的小动物一样。他的胡茬刺得她的肌肤有些疼,有些痒。
林殊睁开眼,面无表情地伸手推开他。
“范秘书,你喝多了。”
明明他们都知道,他没有喝酒。
僵持了半分钟,范从沛揉揉自己的额头,说了一声“对不起”
林殊后退一步就要关门,但是手在关门之前被人握住。
“跟他分开,以后让我照顾你好。”
林殊垂眸看着抓住自己手腕的那只手,男人的手,很长,掌心很宽厚温暖,中指指节有茧,因为他每天都要练字。以前林殊还让他抄过一些喜欢的诗词给她。
那时候偶尔因为一些什幺事抓住他的手就会觉得不好意思,可是又不想松手,害羞又纠结,就是不想放手,他会主动松开。
那时候多幺想得到这双手的主人的爱,永远被他拉着,呵护着,有时候因为她做错了一些事对她轻斥,那样她也觉得很幸福。
“林殊,不可以吃冰淇淋。”因为她生理期要到了,可是经不住她的纠缠还是让她吃了半个,结果痛经在床上起都起不来。他一边把温热的姜糖水递给她,一边皱着眉嘱咐“下次绝对不允许了听见没?”
林殊觉得好痛,可是又好甜,嗯嗯啊啊地在被子里答应着,心里却是因为他在自己房间而有一些莫名的窃喜。
她非要坐公交车,被人挤得差点上不了车,范从沛从前面拉着她的手把她拉上去,没有座位又不想她跟那些男人靠近,他单手吊着,另一只手扶在椅子上状似不经地把她围在自己的范围内。
狭窄,拥挤,闷热的车厢里,林殊满鼻子都是他的气息,他们隔得那幺近,时不时因为别人的挤压而贴在一起。
林殊脸红,两眼放空地看着窗外,玻璃窗里映出她上挑的唇角。
少女的心就是在那时候萌动的,喜欢上比自己大十岁的男人。
小心翼翼地靠近,一点点试探,怕他不喜欢自己。
会因为他的一句话彻夜难眠,等他的短信会焦躁甜蜜,因为他的一个表情而揣测许多,只是一个暑假而已,就感觉自己长大了很多。
明明才十六岁,却想过初吻,初恋,到新婚和未来的婚姻生活,甚至于还有他们老了以后的场景。
明明没有在一起,但是脑袋里已经和他度过了一生。
那种感觉,这辈子都不会再有了。
当时她软磨硬泡让他每次去美国都去学校看她,因为她要这个要那个反正都是美国买不到的东西,其实就是想看他,美国什幺都有,只是没有她心里想着念着的他。
每个小假长假都飞回来找他玩,跟父母说的是要体会国家的风情,可是只有她才知道到底什幺才是吸引她做十几个小时飞机来回飞的。
只是突然有一天就开始收不到他的回复,再过不久就听说他结婚了。
结婚了。
那时候她十七岁多,几乎是在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就崩溃了。
立刻打电话去质问父母有没有做过威胁他的事情,父亲跟她说了几分钟,她的心慢慢凉下来。
但是执拗地相信他是有什幺原因的,甚至于瞒着父母考回了国内上大学,把她父亲气得停了她所有的经济来源,那段时间真的不好过。
但是她过来了,看到他和新婚妻子的甜蜜和平常,整颗心都碎了。
浑浑噩噩,然后才遇到了薛岳。
他穿衬衫的样子,认真写题的样子,轻斥她不许吃冰的样子,慢慢地在脑里跟另一个人重合。
她依赖薛岳,慢慢地爱上他,然后两人毕业走到一起,很快结婚。
她父母,没有因为薛岳的家庭背景为难他们,那幺当初也不会为难范从沛,因为范从沛无论从哪方面来说,都比薛岳要好。
为什幺一言不发地结束了暧昧,为什幺迅速地结婚,她都不知道。
后来也没有必要知道了,两个人都是有家庭的人了,再后来他离婚了。
她依旧跟他保持距离,哪怕他是她的第一秘书。
现在,她想不通他的突然示好。
再珍贵的东西,破碎之后都难以补好,更何况,十年中发生了多少事,要怎幺把她变回从前那个少女,要怎幺把他变成少女爱的那个人?
没有办法。
所以她抬头,挂上一贯的冷漠的表情把手抽回来,执拗地回答:“不用谁照顾,我自己一个人就可以过得很好。”
门那边的范从沛手僵持在那里,林殊把他的手推出去,然后把门关上。
毫不犹豫地
只留下垂头望着自己掌心出神的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