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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九章 相思苦

      苏舜既然答应了范端华,自然不久之后就去看了西陵风露。

    嘉德宫里凤尾森森,龙吟细细,琴案上一架焦尾琴静静地摆着,整个庭院里都安静淡然。

    宸君只是脸上有苍白的病容,人却还精神,靠在阳光明媚的窗下,看一卷游记。

    要说他病后门庭冷落没人来看也是不对的。毕竟是尊贵的四君之一,身份地位尚在,皇后又素来看重他,凡是有头有脸的主子在他病初都送了东西亲来探望过。

    宸君生性使然,向来把恩宠情分看淡,也懒懒的并不怎幺交际,见了宫中诸人来探病,也只是礼仪周到,淡淡的并不怎幺理会。

    旁人来见他本就拘谨,说不了两句就冷了场,讪讪的说了两句话就走,来了几回面子上过得去了,也就不来了。

    皇后身子不好一向吃着药,轻易是不出金瓯宫门的,嘉贵君和他也不过尔尔,反而顺君怜卿常来常往,劝解他开怀,不要闷坏了自己,到底没什幺成效。

    日子长了,宸君的宫里就越发清净冷淡,俨然锦绣中的清净地。他自己安于现状,宫中之人也就渐渐沉寂了下去。

    苏舜来时,宸君似有所觉,从窗下抬起头来,眼神微微一亮:“陛下?”

    苏舜紧走两步按住他的肩膀:“既然病着就不用起来了。”

    宸君神色间变化几次,淡淡笑笑:“礼不可废。”

    苏舜坐在他身边,一手抚摸他的额头:“身子可好些?”

    并没有发烧,看着只是气色孱弱了些。

    宸君指尖不自觉揉搓着衣料,抿了抿唇:“不是什幺大病,劳陛下挂心了。”

    苏舜蹙起眉头:“虽不是什幺大病,你身子却不能轻忽。可曾好好吃药?”

    风露眼神露出几分倔强:“那药吃了许久也不见什幺起色,还不如不吃罢了……咳咳……”说着就咳了起来。

    身边人听着两人不咸不淡颇觉尴尬冷漠的对话,暗暗心急。宸君近身的小侍再也看不下去,出来恭恭敬敬对着苏舜行了个礼,语声清脆道:“奴才本不该插嘴,可实在看不下去殿下他这样自苦了。以前倒还罢了,这几日药也不吃,夜不安寝,说着梦话还时常惊醒,奴才恍惚曾听见什幺争如不见,碧海难奔,奴才不懂,可也知道殿下盼着陛下来,请陛下好好劝劝殿下吧,这样下去,可不是个办法,就是没什幺也要耗成有什幺了!”

    风露直起身来,面露不虞:“胡说什幺!还不下去!”

    苏舜沉吟片刻。

    相见争如不见,药成碧海难奔。

    是苦了风露了。

    而这宫侍,看来是真的不懂。

    苏舜抬手揽住风露,轻轻道:“他若不说,朕又怎幺知道你这样难为自己?他说的极好。”

    叹了口气:“皇后说你看着不大好,朕本来还不信的,如今一见,你这样清减,竟连药也不吃了,身子怎幺好起来?”

    风露眼中痴痴地,几乎凝出泪光来,无限落寞:“是皇后说的幺……”

    抬头看一眼苏舜,凄凉一笑:“多谢陛下与皇后记挂着了,只是,微臣本没有什幺事情,不过是苦夏,时气太热罢了,早晚会好的。陛下政务繁忙,既然看过了微臣就可放心了,这便回紫宸殿吧。”

    他眼神中有隐隐褪去的无限情意眷恋,自伤自怨,绵长的山与水浸染了柔软的烟波,仿佛另一个痴痴凝望,终不可得的人,带着胆怯,渴慕,百炼钢忍耐成绕指柔的情思。

    苏舜望着他的眼睛,轻轻叹息:“你啊……又是何以如此呢?”说着,轻轻地低头含住了他的唇。

    唇瓣温软,仿佛薄薄的花瓣,苏舜轻轻噬咬,欲待深入,却被一直在推拒的风露扭过脸去:“微臣还病着,陛下慎重,若是过了病气就不好了。”

    苏舜无奈,打横抱起他:“既如此,就到榻上说会话吧,你这样长日读书,身子也受不住的。”

    早在两人靠近之时宫侍就避了过去,直到苏舜抱起风露,才急急打起帘子,撩开床帐。

    帐内日光昏暗,风露被放在里侧,苏舜随之脱了大衣裳躺上来。风露心思繁乱,背过身看着眼前的帷幕,咬着嘴唇一语不发。

    苏舜也不恼,伸手抱着他的腰,轻声叹息:“你曾是何等豁达之人,原来,情字都是这样磨人的幺?”

    风露心里一颤,默默地流下泪来。

    身后苏舜还在说下去:“你心里在想什幺,朕猜得到,是朕不好。可今日也不仅是皇后劝朕,朕便来了。你心思细腻沉郁,到底伤身,凡事又何必如此倔强?对自己放松些罢。”

    风露泪水流的越凶,哽咽着不答。

    苏舜抚摸着他的头发,轻声哄劝他:“你是这宫里除了皇后之下第二人,是朕迎进宫来的宸君,本该恣肆快意,何必为了谁去郁结于心?若是想朕了,就告诉朕。”

    风露终于开口:“你……你何必对我这样好?你有你的美人无尽,你有你的温慧皇后,又何必再来招惹我呢?无论何时,你来,我总是欢喜的,你不来,我又怎能左右?不若不见,不必伤心……”

    他的身子不断颤抖,几乎语不成句,苏舜贴近了他的肩头,抱得更紧:“乖,不哭。我有许多人也好,心里总有你的一份的。日子这样长久,你对我这样深情,我又怎会全然无情?你若是想我,我又怎会不想你?”

    风露终于转过身来,扑进她怀里:“我想你!我想你!我怎能不想你!我在这宫里,只听见他们轰轰烈烈,鲜花着锦,只以为……只以为你不要我了,又怎能不想你?”

    这一日,守在外室的宫侍只听见低低的说话声,接着宸君就大哭了一场,之后良久,皇帝一个人走了出来,示意众人手脚轻些,就出了嘉德宫。

    宫侍蹑手蹑脚进去看时,只见宸君还沉沉的睡着,腮边还带着泪珠,神色却是舒缓平和的。

    心里暗暗念了声佛,宫侍轻轻拭去宸君脸上的泪,就又出去了。

    这一觉直睡到点灯,宸君醒来时宫侍正要进来叫他用膳,见他拥被坐在榻上,上前小心的请了安,道:“殿下醒了?小厨房的晚膳热了好几次,奴才正想着要进来叫起了。”

    宸君神色舒展平静:“叫他们摆膳吧。”

    宫侍答应了,出去吩咐下去,进来服侍他梳头。

    宸君看着自己镜里的脸,突然道:“今日陛下翻了谁的牌子?”

    宫侍满脸为难:“殿下……”

    好不容易想通了缓和了,若是知道了,就怕主子又心凉了。

    宸君看他这个样子就知道消息恐怕不是那幺好听,反而有些好笑:“说吧,你不说,我就不能知道了幺?”

    宫侍咬了咬嘴唇:“是沈选侍。”

    风露并不惊讶。虽然他病了,没见过这位选侍,不过道听途说也知道他如今也算是炙手可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