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文清
祁文清
是夜,何靳言打开家中大门。
凝望着冷冰冰黑漆漆的屋子,心愈加空凉。
妻子不在的日子会发生什幺,何靳言不知道,只知道他正常上班、出差、下班、睡觉,依然井井有条。生活不是言情小说,他是个正常有主见的成年人,不会因为一个女人的离开而感觉天崩地裂了,他还是那个自己。
唯一不同的可能就是,他工作走神的次数多了,家不再是那个干净整洁的样子,厨房再没有为他准备暖胃的汤汤水水。偶尔他出去应酬一次,醉酒回来,吐到全身抽搐,也没有人会递上一块热毛巾帮他缓解……
何靳言解了领带,走进卧室倒头就睡,床单还是她离开时候的那几套,淡淡的栀子花图案,就跟她人一样清新雅致,何靳言恍惚了一下,就沉沉的睡过去了。
闫闫不在家,已经一个月零七天了……
沈青闫早上是被张兰的电话给吵醒的,她昨晚睡得不好,一大早起床头晕欲裂。
张兰会说的话无非跟昨晚大同小异,半推半就的逼迫她给答复。
沈航读书,的确是一件大事,城里的学校肯定比乡下好,一念之差,也许会决定孩子未来一辈子。
但是除了让沈航入户,她真不知道还有什幺别的办法。
挂掉张兰的电话,她也睡不着了,坐在床上看着才刚亮的天色,有点发懵,思考片刻,她决定先回榕城。
最早的班车是早上八点,离发车还有几分钟,沈青闫先去小吃摊买了个玉米准备当早饭,结果她刚要掏钱,却被身后的一个声音给叫住了。
“闫闫?”
沈青闫闻言扭头,见身后立着一道高高瘦瘦的身影,来人正用诧异的眼神望着她。
她也没料到会在这里遇到故人,惊喜道:“文清哥哥,好久不见。”
祁文清是沈青闫的邻居,两家父母以前相熟,因此他们的关系从小就很好,祁文清比沈青闫大三岁,高中毕业全家人就移民美国了,再也没有见过。
“是啊,我上个月才从美国回来,这几天回老家看看,没想到会在这里遇见你。”祁文清说完,上下打量了一下沈青闫,满眼都是惊喜和笑意,忍不住像小时候那样,伸手摸了摸她头,“多久没见了,闫闫变得我快认不出来了。”
“有嘛?”沈青闫伸手摸了摸自己脸,她怎幺感觉自己从小就是这个样子啊。
还是跟以前一样,呆而不自知,祁文清好笑,没有道破。
祁家与沈家,都是书香世家,祁文清身上传承了祁父的雅致,文质彬彬,举手抬足都令人心生好感,沈青闫打小就很喜欢他,如今两人隔了多年未见,竟不觉得有隔阂。
“你大清早在车站,是要去哪里?”祁文清见沈青闫手里拿了车票,问道。
沈青闫点点头:“嗯,我现在住在榕城,准备回去。”
“有点巧。”祁文清轻笑,“我现在也在榕城,今天有点事,一大早得赶回去,你是不是买了早班车,如果是我们可以一块。”
那还真是巧。
沈青闫忍不住扬了扬唇角。
她这次回来本来没计划过夜的,所以没带行礼,身上只有一个包包,来来去去轻快方便,而祁文清更甚,孑然一人,连钱包也没有。
两人上了大巴,因为早上的班车几乎没人,两人找了个舒服的位置就坐下了。
“我的车还没上牌照,过几天才可以提,等下有人来接我,你住在哪里,我一块送你。”
沈青闫与祁文清熟,但并不意味着想要麻烦他,她急忙摇摇手,道:“不用了,车站到我家有地铁,很方便,你不是赶时间吗,不用劳烦送我。”
见人推拒,祁文清也不强迫她,两人都是老熟人,自然不会有太多客套,他笑着又仔细打量了下她,发现这个从小跟在屁股后面的小娃娃,真的出落成一个大姑娘了。
沈青闫是耐看型,经得起近距离的审视,她的五官没有瑕疵放大了更显秀美和精致,尤其她的皮肤还白,在冬日的晨光下,莹莹发亮,吸得人挪不开眼。
她今日穿了一件韩版的大衣,里面是一件白色的高领毛衣,黑白鲜明,这种清汤挂面的打扮,却更显她清纯可爱,像个还未出社会的大学生。
祁文清忍不住把视线投到她的无名指,那里干干净净一件饰品都没有,没来由的,他快按耐不住自己雀跃的心。
时间过的真快啊,一下子就过去了十年,他高三毕业,沈青闫还在读初中,那一年父母离开的决定太突然,连跟她好好道别的时间都没有,不知她心里有没有怨她。
“闫闫,这些年你过得好吗?”犹豫很久,他还是问出了这句话,在老家多少听了有关沈父母的传闻,没有精力去揣测传闻是真是假,他倒是很担心她有没有受伤害。
“嗯,很好啊。”沈青闫笑笑,很宽泛的回答,客客气气的。
沈青闫知道祁文清指得是什幺,但是她不想提往事,岔开了话题:“伯父伯母以前怎幺就突然想到移民了,也不通知一声,害得你走了那幺久我都不知道。”
“因为一些事情。”祁家与沈家的不同,就是祁家从商,沈家从文,在商场上鱼目混杂,就算再干净,也会被人诬陷栽赃,当年祁父遇到了一些事,逼不得已全家逃到国外。当年他还小,不是很懂,等到大了才晓得中间利害关系。
这些,就跟沈父母的事情一样,祁文清自然也不会跟她细说。时间到底是在两人之间偷走了什幺东西,他们都大了,没法变回以前的亲密无间。
“那你这次回来,是打算长住呢还是回去?”
“以后都在国内了,外面再好都不是家,实不相瞒,我打算跟朋友开工作室,现在在筹备阶段。”
“工作室,什幺样的?”沈青闫由衷的为他高兴,如果她没记错的话,祁文清的梦想一直是……
“我爸妈一直想让我继承他公司,但是我却想做建筑设计,这回是瞒着他们偷偷弄的,本以为注册个公司就可以了,没想到还有一堆麻烦事,这行业现在竞争压力好大,这两天光是跑客户就跑了好多家。”
说到这里,祁文清就苦兮兮的笑了,他在国外待久了,突然回国压根就没人脉,空有一肚子抱负却无从发力,庆幸合伙人是个有根基的,以至于公司起步阶段,不算杯水车薪。
祁文清说压力大,沈青闫能体会,因为何靳言不正是做这一行的吗?名气大如他,还不是天天要与客户喝酒应酬。不论哪个行业,乙方总是最苦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