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前有座灵剑山 作者:国王陛下

    进入沙漠绿洲后，王陆发现这座城市已经完全打上了那个无形恶魔的烙印。作为笼罩魔族两千年的梦魇，它几乎是无处不在的。

    例如在当天由魔族长老亲自安排的接风宴上，王陆就见识了这样幕。

    “感谢神明赐予我们食物。”

    餐桌上，几名身份地位颇为不凡的魔族老者在开餐前虔诚地闭目祷告，并在最后朗盛说出了对神明的感谢。

    王陆当时就奇了，感谢神明？魔族之中居然还有神？

    当然，严格意义上说，魔族当然有神，魔神。就如九州大陆有真仙，西夷大陆有神祇，魔族同样有他们的至高强者，被称为魔神。但正如九州修士不会去膜拜先祖真仙，魔族也不会将魔神打造成图腾日日祈祷跪拜，以他对魔族的了解，至少魔界的王族全都是群无信者——因为他们本身jiù shì 魔界至尊，千万人信仰聚集所在。

    那么现在这群王族后裔是在感谢何方神圣？

    “唉，jiù shì 那无形恶魔。”

    坐在王陆旁边的部族长老有些苦涩地叹息着，然后以法术密传音道：“自从千年前，部族最后的批激进反抗派被那无形恶魔杀死之后，部族中人就彻底放弃了抵抗。而之后数百年间，又渐渐有些人连尊严都放了下去，他们被无形恶魔的强大力量慑服，甘愿将其奉若神明，日夜礼拜。而起这些人越来越，部族之中快要占到两成以上了。”

    王陆点点头：“斯德哥尔摩症候群嘛，你们能坚持千年才被投降派占到两成，也不愧是王族血脉了。”

    千年时间的高压统治，换成猪狗之类的生物早就被彻底驯化，野性全无。如今这魔族部族还能有大半人保持着独立人格，倒也难能可贵了。

    不过，看起来zhè gè 部族的坚持也快要到达极限了。当天出席宴会的魔族三十余余人，结果吃到半就先后有十人兴奋难耐地凑过来询问王陆和欧阳商，是否有能力帮他们摆脱困境，显然是将这两位外来者当成了jiù mìng 稻草。其中有几人在心情激荡之下，当场就跪倒在地给欧阳商磕头的，搞得宴会塌糊涂。最终部族大长老勃然大怒，将这些人个个都拎着脖子丢出餐厅，才让气氛冷静了下来，可餐桌上的欢庆氛围也荡然无存了。

    不过灵剑修士们本身也没有享受这场接风宴。沙漠魔族的物资条件实在太艰难了，饶是大长老想尽切bàn fǎ ，餐桌上的菜肴仍显得简陋寒酸。大部分都是绿洲生长的当地植物，口感生涩粗粝，仿佛夹带着沙子般。还有少数人工养殖的牲畜肉类，但是加工手法显得非常稚嫩，而且数量稀少，甚至摆不满餐桌。对于吃惯了正常饭菜的灵剑修士来说，虽不至于难以下咽，但也实在享受不起来。

    尤其是意识到zhè gè 部族在无形恶魔的压迫之下已经濒临崩溃，是令人心情压抑，食欲大减。宴会上其实根本没人有吃饭的心情，就连王陆都是草草喝了两口果汁就陷入沉思。餐桌上，只有个角落处不断发出食物的咀嚼吞咽声——那是王舞，她边在加速玉府法力循环，边机械地将餐桌上的食物放入口中，其实完全食不知味，但直到宴会终了，整桌菜至少有五分之进了她的肚子里，其中还包括两只小碟和只汤勺。

    宴会jié shù 后，欧阳商和王陆随风吟等人来到住处安顿下来，与师弟师妹们简单jiāo dài 番，两人便结伴出门夜游绿洲，开始分头对此地开展实地考察。

    虽然也可以听风吟或者魔族长老为他们代为介绍，但二手信息毕竟不如手。尤其接下来的对手是个威能深不可测的对手，任何点情报上的疏漏都可能造成致命的结果。

    两人的考察效率非常高，日之后便已经大致摸清了这座魔族城市的情况。

    在灵剑修士们休息的帐篷里，王陆开始为众人讲解自己的收获：“zhè gè 魔族部族人口不，只有千百上下，其中大部分都是青壮年，老人极少。因为无形恶魔需要不断血祭才能平息诅咒，所以大部分魔族到了衰老时就会zhǔ dòng 选择自我牺牲，以维护部族的利益。同时这种特殊的生存环境使得zhè gè 部族的成员也和仙魔大战时期的魔界王族有了很大的不同。首先是平均寿命极大缩短，般的魔界王族理论寿命在五百年以上，这是不kǎo lǜ 任何后天修行的数据，而如果他们勤奋修行，实力境界不断提升，寿命也会随之延长。到了魔界之王的层次通常已是与天地同寿，不会自然消亡了。总得来说，应该是比人类为长寿的种族。但zhè gè 绿洲中的魔族平均寿命只有四十岁，如今部族大长老是族内第寿星，今年高寿六十二。”

    王陆说到这里，看了眼陷入死寂的人们，嘴角翘：“换言之，在场大数人其实比他为年长。”

    “靠，我之前直还都敬他为长者来着……”

    几名灵剑修士又是好气又是好笑。

    但王陆很快话锋转：“但你们其实有充分的理由尊重他，因为若是放到人类世界，他jiù shì 个修行六十年就达到元婴境界的绝世天才了，至少不输给你们之中的任何人。”

    “什么？元婴境界！？”风吟等人惊诧莫名。“完全感觉不出来啊。虽然塑沙化形的法术很漂亮，但是……”

    “等等，仔细说来，他的力量虽然微弱，但对天地灵气的运用之巧妙，的确远胜我们。先前我还以为是他们身为沙漠土著的天生神通，现在想来他们既然是魔族，哪儿来的沙漠神通啊？分明是境界极高，却受限于自身力量不足才对。”

    在场终归是灵剑精锐，经王陆点就纷纷醒悟。

    “而且进步来想，在如此恶劣的条件下，六十年到元婴……换了你们，做得到么？”

    风吟等人bsp;mò 不语，显然很没有信心。

    “虽然zhè gè 部族中也只有名大长老，但魔界王族不愧是魔界王族，哪怕是jīng guò 两千年的人种劣化，部族中仍有奇才。下步若要对抗那无形恶魔，这些土著的力量必不可少。”

    说到这里，话题由欧阳商jì xù 下去：“事实上这些魔族两千年来并非事无成，如何抵御无形恶魔，已经形成了套严密的方法，贯穿到了他们生活的点滴中了。”

    名灵剑弟子嗤笑道：“将其奉若神明，每天早晚对它三次礼拜么？”

    欧阳商却笑不出来，而是正色道：“两千年毫无希望的反抗之下，只有两成人放弃抵抗，换做是人类，你认为做得到吗？”

    王陆接道：“事实上zhè gè 沙漠部族两千年来直在实行着套绝望的反抗方案。千名族人中，会选出部分天赋异禀的，担负起特殊的使命，这些人被称为火种，他们从出生起就由部族长老在身上绘下咒印。那咒印没有别的作用，却可能蒙蔽恶魔的感知，令他察觉不到zhè gè 人的存在。而后，部族会倾尽全力培养这些火种，待他们成人后，便会尝试离开绿洲。”

    欧阳商说道：“这些被困的魔族旦远离绿洲，便会触发恶魔的诅咒，死无葬身之地。但他们却开发出了种咒印，能够蒙蔽恶魔感知，尝试瞒天过海。旦成功，就意味着部族中有人能够脱离恶魔的桎梏，从此鱼入大海……”

    风吟问道：“可这样只有少数人能得救，其他人怎么办？”

    王陆解释道：“咒印效果有限，不可能给千个人都画上，大家道迁徙出去。事实上两千年过去了，他们甚至未能成功地送出枚火种。最好的次记录，是由现任大长老所创，他在离开绿洲百里时被恶魔发现，后来侥幸在沙暴中生存下来，并领悟了这手塑沙化形的法术，但距离逃出恶魔掌控仍遥遥无期。”

    “那，那这有什么意义呢？”

    “意义在于，这是他们唯的希望。同时，也是我们下步行动的关键。”王陆说道，“咒印能够蒙蔽恶魔感知，距离恶魔越近效力越强。千年前魔族曾经激进地做过次实验，将带有咒印的火种送到血祭现场，并在恶魔降临时gù yì 现身，恶魔对其视而不见！”

    听到这里，风吟等人已经隐约猜到王陆和欧阳商的计划，只是那胆大包天的构想却让他们感到难以置信。

    接下来，果然听欧阳商说道：“所以下步，我们便dǎ suàn 凭此咒印，亲自前往恶魔栖息处探。总要知己知彼，才能百战不殆。”

    “大师兄，这太冒险了！”风吟立即劝道。

    王陆冷笑：“那要不你去？”

    “呃……”

    王陆当然知道此举的风险，但除此之外还能怎么办？

    要是能袖手旁观不担风险的话，他和欧阳商根本就不会留下来。问题是权衡利弊之下，直面无形恶魔其实反而是最理智的选择，那么在此基础上。咒印的存在反而是个逼迫他们必须行险的利好因素——有这么好的条件了还不上，还等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