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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10章 负鞭请罪

      大官人 作者:三戒大师

    面对这种沧海桑田的改变,王贤不得不臭屁的暗叹声,人生,还真是他娘的狗血至极啊!

    不过狗血的人生,总比狗屎的人生强的吧……

    ‘只有强大起来,才会获得尊严、安全和虚荣。此言果然没错。’王贤好会儿才定下神,端起酒杯朝朱六爷笑道:“还没谢过六爷昨夜相助。”

    “区区小事何足挂齿。”朱六爷赶忙谦逊着,但手上点不慢,与他碰杯饮而尽。

    “对六爷来说,是举手之劳,但对在下却举足轻重。”王贤正色道:“我妻子当时受到惊吓,已然是病了,要是再jì xù 在寒风中等下去,还不知会是什么样子。”他心里直记挂着抱恙的林清儿,只是皇命之下、分身乏术,不由再次体会到身不由己的;。

    “总之是件小事,老弟就别再谢我了。”朱六爷把酒杯搁,脸羞赧道:“不然我这张老脸,真不知该往哪搁了。”说着起身,朝王贤深深施礼道:“老弟,过往是我不对,”说完又觉着这么说太轻描淡写,忙加重语气道:“是我的过错,哦不,是我的罪孽!”觉着zhè gè 词的分量还算重,他才jì xù 道:“我是万个对不住你,你jiù shì 杀了我也应当。本dǎ suàn míng rì 早,过去负鞭请罪,但想不到老弟却来了,真让老哥我无地那个自容。”

    “负鞭请罪?”王贤愣,旋即才明了,心中暗恨道,以老子的脾气,真该把你整得死无葬身之地才解恨!区区句道歉就想了账?哪有那么便宜的事儿!

    只可惜世事难料,自己如今处在个万分凶险的境地——且不说皇帝命他三天破案,单说日后入镇抚司,那可是纪纲经营十年的老巢啊!王贤再狂妄,也知道自己单枪匹马,根本不是纪纲的对手。要想不被生吞活剥,只能尽可能的寻找盟友,或者至少尽可能的减少敌人。生存下去才是压倒切的任务,在此之下,任何事情都可以先往后放。

    对王大官人来说,节操这种东西,跟馍馍差不,随时可以口吃掉。

    这jiù shì 他今日在小饭馆中苦思的结果。自从皇帝让他入镇抚司那刻起,王贤就在不停思考该如何解这道超级难题。但在他看来锦衣卫真是铁板块,根本没有自己插脚的空间。苦思无果之际,他终于想到了昨夜朱六爷的古怪言行……唯的解释是,这老货提前就知道,他要被自己取而代之了。并且出于对皇帝的畏惧,或者其它什么原因,并不想跟自己搞僵……这就十分值得玩味了,因为纪纲肯定对zhè gè 决定大大的不满,作为他的下属,朱六爷就算不趁机整治自己,也会装作没看见自己的。

    当时在广场,千百双眼睛盯着他们呢,朱六完全没必要放低身份和他搭话,还安排车送他huí qù 。那不是既丢了面子,又惹得纪纲不快么?

    所以王贤直在寻思,是不是朱六并不是想象的那样,是纪纲的心腹。又或者他十分怕的最自己?当然也有可能是,他得了皇帝的吩咐之类……但无论哪种,都说明件事,那jiù shì 锦衣卫并非铁板块,有隙可乘!

    所以王贤当机立断,必须要暂时忘掉仇恨,来朱六这里趟,看看能不能有什么收获!。

    见他面色晦明晦暗,显然不是那么容易解开心结,朱六竟作出个惊人的举动,他单膝给王贤跪下,解开衣袍,露出满是伤疤的胸膛,然后把根黑黝黝,满是倒刺的皮鞭,双手递给王贤,闷声道:“任凭责罚,打死算球!”

    王贤不禁愣住了,好会儿却不禁莞尔,心说你要是个美女,我还有兴趣跟你‘爱死爱慕’下,但个大糙老爷们,有什么好抽的?不过他还是把鞭子接过来,把玩下,还真挺凶的,估计下就能皮开肉绽。

    不过说实在的,见朱六‘负鞭请罪’,他心里还是很愉快的,这说明自己的bsp;bsp;没错,朱六急着跟自己搞好关系。

    朱六等了好会儿,却不见他动手,只好抬头看,却见王贤盯着自己的胸膛出神,不禁yī zhèn 恶寒,心说这货不会跟朱高燧个爱好吧,要是他想走我的谷道,我是答应还不是不答应呢?

    王贤jiù shì 想象力再丰富,也想不到朱六爷已经zhǔn bèi 牺牲色相了,他终于开口道:“六爷这身伤疤,是怎么来的?”朱六身上的伤各式各样,十分恐怖。这样看来,皇帝说朱六因为身体不好,想退下来休养,倒也不全是托词。说起来,朱六和皇帝在这点上还真像,都是看上去龙精虎猛,shí jì 上身体早被年征战摧垮了。

    “这都是跟着当时还是燕王的陛下,南征北战留下的。”提起身上的伤疤,朱六脸上登时来了神采道:“陛下每战必身先士卒,时常陷入重围,故而我们这些侍卫折损的最,侥幸活下来的,哪个不是身的伤。”说着炫耀似的指着心口偏右铜钱大小的疤道:“这是白沟河战留下的箭伤,差那么点,就呜呼了。”又指着脖子上的道疤道:“这是从前征蒙古时,被鞑子的弯刀砍的,好家伙,厚厚的铁甲都被砍透了,不过也幸亏皇上给我们穿最好的甲,不然我这nǎo dài 就搬家了……”他样样指着身上的伤,脸骄傲的如数家珍。待讲完了才黯然道:“不过比起阵亡的那帮xiōng dì ,老子能活下来,jiù shì 天大的福分了。”

    “可以说,你这是身为皇上献身的勋章啊!”王贤恰到好处的流露出三分感慨三分敬佩三分;,还有分怒气道:“你让我怎么打?”

    听他zhè gè 说法,朱六竟感觉比什么马屁受用,浑身骨头轻了半,竟转过身道:“不要紧,往俺背上打,这里个疤也没有!”

    “这是为什么呢?”王贤行伍出身,其实不问自知。

    “因为俺从没当过逃兵!”朱六自豪道。

    “唉,”王贤叹气的把鞭子丢道:“你这样的功臣我不敢打,不然皇上会吃了我的。”

    “不要紧,我不说谁知道。”朱六坚持道。

    “我下不去手,恩怨归恩怨,我对您这样出生入死的功臣,还是由衷钦佩的。”王贤半真半假道。

    饶是朱六在官场浸淫十几年,还是被王贤弄得晕头转向,挠头道:“那就换个方式?”

    “先起来说话,”王贤伸手拉他把,却没拉动道:“我zhè gè 人恩怨分明,向来是有仇必报,但有恩也必报。”

    朱六zhè gè 扮猪吃老虎的家伙,下听出他的弦外之音,露出了然的神情道:“我帮你次,恩怨笔勾销?”

    “这要看大的恩了,”王贤流露出他遗传自老娘的嘴脸道:“恩怨相当才能笔勾销,当然要是恩大于怨,那你以后非但不是我的仇人,还是我的恩人,反之亦然。”

    “呃……”如果说之前,朱六是因为皇命,不得不跟王贤主动低头,这会儿经过王贤番连揉带搓,他却主动生出种,跟这人做朋友,比做敌人要好很的感觉。终于顺从的起身,穿好锦袍,遮住了那身勋章道:“那么说,我得zhǔn bèi 份大大的厚礼才行。”说着掏出那摞金票,有些肉痛道:“给你我半的身家,如何?”

    “我虽然爱财,但爱惜自己的小命。”王贤接过来看,足足五十万两,尼玛,好大的手笔。不过也能看出,对方确实是诚心跟自己讲和了。他把那摞金票递还给朱六道:“若六爷能真心帮我,比这五十万两值钱了。”

    “hē hē ,不稀罕就算了。”朱六下拿出般身家,本来就肉痛,现在见王贤不要赔偿,心下松,笑道:“不过老弟可想清楚了,jiù shì 把我这把老骨头拿去,也不值少钱。”

    “这么说,六爷是dǎ suàn 全力帮我了?”王贤把‘全力’二字咬得极重。

    “尽力而为吧。”朱六重重点头道。

    “那太好了,咱们边吃边说。”王贤露出副如释重负的神情,厅堂里的气氛,也好似下从冬到春。他边夹筷子西湖醋鱼,边苦笑道:“不瞒六爷说,自打领了皇命到现在,我是饭也吃不下,家也不想回。直到听了六爷的承诺,心头块大石才落了地。”

    “hā hā,老弟别gāo xìng得太早。”朱六却笑道:“也许我也帮不了你什么。”

    “怎么可能,北镇抚司管着抓捕、审讯、判决、诏狱。”王贤哑然笑道:“老哥帮不了我,谁能帮我?”

    “你说的都是老黄历了。”朱六苦笑道:“这些年来,北镇抚司的权力被纪都督点点侵夺,现在也只剩个诏狱了。说白了,我jiù shì 个典狱长。”

    “……”王贤登时愣住了,块鱼刺卡到喉咙。

    朱六赶忙给他拿个粗饼子,掰开让他吃下去,王贤才顺过气来,拍了胸膛又抹泪道:“六爷不是开玩笑吧?”

    “不是。”朱六其实是个不苟言笑之人,没有****他的心情,“现在,抓捕归李春管,管审讯是庄敬的,判决是纪都督说了算,我这边只管把他们弄来的人关起来,就这么点差事。”说着歉然道:“让老弟失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