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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25完结

      宋词 作者:洗凡

    ☆、第二十一章 曝光

    宋词被两个穿西装打领带的家夥拎上车时,有那麽一瞬间以为贺家是要杀人灭口,但待那汽车平稳地上了高速,并一路驶向她家时,宋词有些反应不过来了。那两汉子也没给她思考时间,将她丢下车後便绝尘而去。反s弧过长的宋姑娘呆呆地站了一会儿,才又哭又笑地跑上楼去。

    「你们公司老板也太黑心了,这麽压榨人,都快小半年没回家了。」宋母心疼地看着愈发消瘦的女儿,眼眶红了一圈。

    「公司忙嘛,我在现在请了长假,可以在家待好多天呢!」宋词说的万分心虚。

    「工作固然重要,自己的身体也要当心,瘦成这样以後都没人要你了!」

    宋词最怕谈论这个话题,只能打哈哈,「坐车好累,我先去睡觉了!」

    「聿修,你在哪呢?」奚岑方语气有些焦躁。

    「怎麽了?」贺聿修漫不经心地回了一句,从口袋出g烟点了火,他瞄了眼後视镜慢慢升上车窗。

    「陶冶说媒体刚得了个猛料……」奚岑方顿了顿,像是不知该如何开口,「关於你的。」

    「我有什麽料可爆的。」男人嗤笑着抖了抖烟灰,稍稍降下车窗目送着刚走远的身影。

    「你和宋词的事唐天豪仍被蒙在鼓里,他要知道自己的宝贝女儿被你这麽作践,你们两家的合作项目恐怕就此黄了。」

    「我和唐诗分手都快半年了。」

    「可当初是你找外遇,这就是事实。」

    贺聿修下车朝小区走了几步,却又生生止住。

    看那车标就知道是价值不菲,现在车边又站着个长身鹤立的男人,怎会不引人注意。

    「这事待会儿再说。」贺聿修匆匆挂了电话,无措地看着面前的宋词。

    宋词不敢带他去离家太近的咖啡馆,两人走了好一会才随意选了个地方。

    「找我有什麽事?」两人沈默了许久,总得有人先来打破这尴尬的气氛。

    贺聿修盯着面前的小蛋糕出神,隔了会儿才开口,「我来看看你。」

    「也没什麽好看的,你应该挺忙的吧。」宋词喝了口咖啡,太苦了。

    男人看她皱眉,将蛋糕推到她跟前,「过几天可能会出个大新闻。」

    宋词不解地歪了下头,「大新闻?」

    「嗯,具体情况得等我回去才能了解,不过我会尽量压下来。」贺聿修看她挖了勺n油,浅浅地抿了抿嘴,「如果压不住……别让你爸妈看报纸和杂志。」

    「是关於我的?」其实早猜到了几分,只是不愿承认。

    男人微不可见地点点头。

    宋词丢下贺聿修逃了出去,椅子与地面摩擦发出刺耳的声音,服务生紧紧盯着这边生怕他逃单。但贺聿修并未离开,他静静地吃完剩下的蛋糕,付完钱才慢慢走出咖啡馆。不是他不想追,可追到了他能说什麽,这是他自己造的孽,却要宋词陪着他承担。

    回到宋词家楼下时,贺聿修却见她抱膝蹲在自己车子旁边,他将宋词拉了起来,却见她满脸仓惶与愤懑,「我好恨。」

    贺聿修心有不忍,「我会和你爸妈解释。」

    「解释什麽!」宋词一下拔高声音,她紧紧揪住男人的衣襟,强忍着压低声音,「说我不是被你包养,说我不是你的情妇?」

    周围渐渐有人围了上来,贺聿修捏了捏她肩膀,将其推上车。

    「我为什麽会遇见你。」宋词睁着眼茫然地看着窗外。

    「对不起。」

    宋词抬手了脸,她应该哭的。

    负面报道来势汹汹,豪门秘辛配上博人眼球的标题总会有人买单,纸媒、媒、小道,各类消息铺天盖地袭来,贺聿修与宋词亲密接吻照随处可见。

    「小词,你倒是说句话啊!妈妈知道你不是这样的人,家里虽不是顶富裕,但从没让你缺什麽短什麽,你怎麽会……啊!」宋母焦急地看着面色不善的宋父。

    「你看看你这都是什麽样!」宋父指着报纸上的照片,「不堪入目!那男的有女朋友你还跟他在一起!」

    宋词扫了眼报纸上的照片,大多是连她自己都不记得的,特别是那张在昏黄路灯下,贺聿修搂着她的腰亲吻的,倒是可以直接拿去当剧照了。

    「你还有脸笑,宋家的脸都让你丢光了!」宋父怒不可遏,拿起报纸便往宋词脸上甩。他心里到底还是相信自己女儿的,相比做人情妇,他更愿意相信宋词是被这男人骗了。

    不知是不想躲,还是躲不开,宋词只略微侧了侧头,脸颊被锋利的纸页割了条血痕,生疼生疼,逼的眼泪涌了出来。

    「老宋!小词,疼不疼,别哭啊!」宋母捧着女儿的脸仔细检查,为避免父女俩再起冲突,她将宋词领回房间处理伤口。

    「嘶!」

    「忍着点。」宋词脸上的划痕不大,宋母简单消了消毒,收拾完医药箱便握着女儿的手,语重心长道,「是与不是就一句话,要是真做错了,咱们就改,没做过,我们也不认这个亏。你爸爸也是担心你,你别怪他。」

    「我知道。」宋词垂着头,声音哽咽。

    宋母帮她将散落下来的头发撩到耳後,轻轻抚去女儿眼角的水痕,「妈妈只问你最後一次,是不是?」

    长久的沈默早就昭示了结果,但只要女儿不认,做母亲的就愿意相信。

    宋词无声地流着泪,嘴唇被咬得发白,她想摇头,可脖子僵硬着不让她撒谎。她想说我有苦衷,但这个苦衷g本不能说出口。手机响了一遍又一遍,当它终於停下来时,宋词紧紧握住它,认命似的低了低头。

    她不记得耳光是多久後打上来的,她只记得妈妈将她推出门,叫她滚。宋词拍了很久的门,隔壁邻居家的小孩探头探脑却不敢出来。门内哭骂声不断,妈妈对她失望了。

    贺聿修并不是无所不能,他压不住所有的媒体,报道出来後他的电话几乎被打爆。新闻里面写的有模有样,他和唐诗的恋爱史,以及何时劈腿养小三,这狗仔恐怕跟了他不少时间,他竟毫无所觉。

    新闻上宋词的脸并未打马赛克,她就这麽清清楚楚暴露在大众眼中。宋词不肯听他电话,奚岑方的人回话说,那边状况并不好,而他被大波记者堵在屋内哪都去不了。

    「奚岑方亲自去把她带回来,你好好待在这!」张喻按住烦躁不安的贺聿修,用眼神示意陶冶。

    「六哥,现在不是自乱阵脚的时候,这件事未免太可疑了。」

    贺聿修捏着眉心,「那人我自会找他算账,不过我需要去一趟唐家。」

    「你知道小人是谁?」张喻并不惊讶,翘着二郎腿坐在沙发对面盯着他。

    「还不能确定。」

    陶冶坐到沙发另一边,「你现在去唐家不是讨骂吗?」

    「我不去,这场风波就平不了。」

    「你要去找唐诗?」张喻一脸不赞同,「还真是个风流多情种。」

    「大哥,别冷嘲热讽了,六哥心里也不好受。」

    张喻朝茶几踹了一脚,恶狠狠啐了一口,「自作孽!」

    ☆、第二十二章 峰回路转

    陶冶和张喻兵分两路将狗仔引开,贺聿修乔装打扮一番後,径直回了贺家老宅。负面新闻他摆平不了,不代表贺家摆平不了,而唐家那边,除非贺老爷子出马,否则恐怕很难善罢甘休。

    回到贺宅时,贺远端正和老爷子对弈,外头虽没下雪,但y寒得厉害。屋内开了地暖,贺聿修脱了外套,静坐在一旁。

    老爷子手执一子,忽然开口,「聿修,你来替我。」

    贺聿修思绪烦乱,蓦地愣了一下,「好。」

    这两天贺聿修整宿整宿地熬夜,此刻哪有下棋的兴致,只想着早点结束这棋局,於是手下的棋路愈发狠厉与咄咄逼人。

    「急功近利未必好,不如以退为进,韬光养晦方能步步为营。」老爷子拦了拦贺聿修,颇有深意地看他一眼,「呵呵,观棋不语,观棋不语。」

    贺聿修定了会,落下一子,「爷爷,我还有点事,下次再来看您。」

    「好。」老爷子瞧了眼棋盘,摇摇头笑着捶了捶肩膀,「哎,年纪大了,都是年轻人的天下咯。」

    「怎麽样,你家没为难你吧?」陶冶见贺聿修这麽快回来,赶紧迎了上去。

    男人摇摇头,往沙发上一靠。

    「老爷子同意帮你了?」

    「……没有。」

    「那可怎麽办?」陶冶急得团团转。

    贺聿修被他绕得有些晕,朝他小腿踢了一脚,淡淡说道,「共叔段。」

    「什麽?谁?」陶冶顿了会儿即刻反应过来,「妙,不愧是老爷子!」

    「多行不义必自毙。」贺聿修眼色深沈,「待他狐狸尾巴翘上天,我必然十倍奉还今日之仇。」

    宋词在门外站了一整夜,第二天便被宋母扯进屋反锁到她自己房里,大约是嫌她丢人现眼。宋词在房内不吃不喝枯坐着,宋父倒是看不过去女儿这副模样,和妻子商量着先哄哄女儿,毕竟年纪小,走错路还来得及改。

    「她好的不学,偏要去做人……做人……」宋母不太能将那个词说出口,只恨铁不成钢,「说什麽公司忙,我看她就是整日和那男人混在一起!」

    「现在骂也没用,女儿是我们教出来的,只要能改好,只要能改好!」

    「都怪你平时把她宠上天,现在还能想什麽办法!」宋母捶了丈夫一拳,继续说,「这报纸杂志都登了,你让她以後怎麽办!」

    宋父拍了拍妻子的後背,偷偷别过脸去抹泪。

    奚岑方来宋家的时候,便看到宋词一个人站在门外,此时若冒冒失失将人强行带走,怕也不是办法。他思来想去,好不容易才编了个自认能骗过宋家爸妈的谎话,但真上去敲门时,心里依旧咚咚咚地发慌。

    甫一听到门铃时,宋父宋母心里还真是惊了一下,亲戚邻居必定也是看到了新闻,要真是找上门来,他们还不知如何应对。

    从猫眼朝外看了看,是个身量挺拔的年轻人,不像是记者,「谁啊?」

    「您好,我来自昆吾传媒,关於您女儿的事……」奚岑方恭恭敬敬地编着瞎话。

    「你找错了!」宋母一听便大声回绝了。

    「不,媒体上关於您女儿的报道是错误的,我们想请令千金出面澄清一下。」

    宋母疑惑地喊来宋父,「外面那人说新闻是假的,怎麽回事?」

    宋父看了眼奚岑方,应该不是狗仔,这事关系到女儿的清白,父母总有些抓住任何希望不放手的念头,「让他进来再说,站在门口嚷嚷也不是个事。」

    奚岑方进屋後稍微打量了一下,宋家虽算不上中产阶级,但较之普通家庭也属富裕。在女儿发生这样的丑闻之後,却依旧愿意盲目相信宋词清白,那宋父宋母的宠溺之心可见一斑,怪不得能养出这麽个让贺聿修死去活来的宝贝。

    宋母为奚岑方倒上热茶後便有些迫不及待,「你刚才说的是怎麽一回事?」

    「宋小姐没有给您解释吗?」奚岑方边说边递上自己的名片,「其实,宋小姐的确是和贺先生在交往,只是因为贺先生工作上的一些原因,他并不能公开和唐诗小姐分手的消息,所以才致使外界认为宋小姐是情妇。」

    昆吾传媒是陶冶离家後自己开的公司,奚岑方原本以为他只是小打小闹,当初抱着看笑话的心态投了点钱进去,倒没想到能有今日的地位,而这名片也是陶冶死活塞给他的,没想到竟真派上用场了。

    「新闻上写着那男人和另一个女人直到7、8月份仍有来往,甚至去过女方家里见了家长,可他和小词则在4月份左右就在一起了。」宋父宋母面面相觑,并不太相信这牵强的解释。

    「贺家生意做得比较大,贺先生家里一直有人在觊觎贺先生的位置,而当时正处於唐贺两家合作的关键期,所以贺先生与唐小姐商量好暂时对双方家里隐瞒分手的消息,直到合作完毕。」没想到两人并不好糊弄,奚岑方编的有些头大,「而这次丑闻恐怕也是贺家内贼弄出来的,宋小姐完全是此次事件的牺牲品,因为她并不知道贺先生与唐小姐的约定,所以才会连自己都相信自己只是个被包养的人而已。」

    奚岑方一番长篇大论,宋家父母已大为动摇,却仍有些挣扎,「这全都是你的一面之词,证据呢?」

    「我此行的目的除了向你们澄清之外,更是奉贺先生的命令接宋小姐回去。」

    「回去?」

    「是,我们需要商量一下如何应对此次的恶意新闻。」奚岑方给足了他们思考的时间,「宋小姐的为人二位比我更清楚,如果连你们都不信她,那要宋小姐如何自处。」

    宋父宋母最终能同意让宋词跟着奚岑方回去,并不是奚岑方真有多麽的舌灿莲花,这只是出於父母对女儿的信任罢了。

    再次回到这个熟悉的地方,宋词有些恍惚,几个男人坐在一边商量对策,她则靠在沙发上昏昏欲睡。也不知过了多久,贺聿修送走了那几人,屋内静悄悄的。细细打量眼前的女孩,宋词眼底青白的那麽明显,这几日肯定不好过。

    「看什麽?」

    贺聿修没有防备,宋词突然睁眼吓了他一跳,「没什麽,累的话上去休息吧。客房整理好了,你要是睡不惯可以睡原来的房间。」

    宋词抿嘴笑了笑,也不知哪来的胆子伸手戳戳男人的酒窝,「我想这麽做很久了,不过那个时候不敢,现在……现在什麽都无所谓了。」

    「对不起。」看着她刻意装出的笑脸,贺聿修心里十分难受。

    「我饿了,有吃的吗?」宋词起身朝厨房走去,冰箱里塞得满满当当,估计是为了躲避狗仔准备了大量食材。

    「你想吃什麽?」

    「有什麽吃什麽。」

    宋词的手艺连她自己都害怕,所以这种时候她还是不要c手,在桌上趴了没多久,贺聿修便端了几样菜过来。

    「冷饭加热了一下,你先将就着吃吧。」

    在男人面前没形象惯了,宋词狼吞虎咽地安慰着自己委屈已久的肚子。贺聿修大概是没想到宋词能把饭菜吃得这麽干净,心里骄傲的小火花一蹿一蹿的。

    自动自发将厨房收拾完毕後,宋词熟门熟路进了客房倒头就睡。男人找她来的目的,她暂时不想去细究,只是觉得即便骗人也好,只要能将此事圆回来,宋词不介意再付出点代价。

    贺聿修原本打算去唐家,但不是像张喻所说的那样去见唐诗,无论如何他都没有脸面再去伤害她,他只是要去找唐父挽回合作案罢了。不过,经由老爷子提醒,他已改变了主意,想要引蛇出洞,下的饵怎麽能不诱人一点呢。

    生意上损失点钱没关系,面子总要保住。关系好的几家媒体已经撤稿,其它能压的也尽量压了下来,毕竟贺老爷子都出声了。倒不是贺家权势大过天,桃色新闻本就是博人眼球,对媒体的正面形象毫无益处,况且他们又不是娱乐杂志,专窥人隐私。

    但是,事情似乎并未朝着预期的方向发展,社交站上出现多个用户持续发布宋贺二人的照片,甚至影片。

    「那人如此紧咬不放,聿修你到底是怎麽招惹他了?」

    「太过得意忘形了!」贺聿修笑得轻蔑。

    「其实要完全将这事解决,不是没办法,只看你肯不肯。」奚岑方手指有一下没一下地敲着桌子。

    「我不会那麽做的,你别提了。」

    奚岑方站了起来,朝着楼上的人故意挑了挑眉,「你就不为宋词想想。」

    贺聿修重重叹了口气,撑着额头很是无奈,「再说吧。」

    「我同贺先生早在去年年初就协议分手了,一直没有公开是怕影响到两家的企业形象。」记者招待会上的唐诗妆容j致,举手投足间无不是大家闺秀的气度,「不过最近流言蜚语实在搅得人不安生。」

    看着电视转播,唐泽隐忍着怒气摔了手里头的遥控。

    而另一边,贺聿修也异常震惊,唐诗g本没有趟浑水的必要,这究竟是怎麽回事。在脑中搜寻了一圈,男人立刻拨了奚岑方的电话,「你做的?」

    「什麽?」

    「唐诗开了记者招待会。」贺聿修的语气非常生硬。

    奚岑方停下手头工作,突然笑了起来,「她还真这麽做了。」

    贺聿修疾言厉色,「果真是你做的!」

    「不是我。」奚岑方靠在座椅上,优哉游哉地远眺了下城市的风景。

    「那是谁?」

    ☆、第二十三章 并非为他

    「大小姐,那人还在门口,您看?」

    「随她去。」唐诗朝窗外望了望,庭院里的常绿植被在这个季节也显不出活力。从她的住处到大门口有着长长的距离,那人再怎麽苦楚,她都看不到。

    这座城市的冬天不太下雪,即使下也是雨夹雪,细小的雪花还没触到地面便全化了水,落到身上寒得侵肌入骨。

    唐诗闲极无聊便去琴房弹了会钢琴,以前贺聿修非常喜欢坐在她身边陪她练习,只是现在一切都变了。是从什麽时候开始的,贺聿修变得忙碌,而她也忙着自己的社交,总以为一回头男人仍会在原地等待,不论自己走多远,不论自己多放肆,原来不是这样的。

    合上琴盖,唐诗穿过长廊,撑着伞走在庭院中由鹅卵石铺就的一段小路上。其实自己何尝没有错,明知他要的是温情与陪伴,却偏偏给了他分离。但是,不可狡辩,贺聿修他对不起这七年的感情,也对不起她的信任。

    「值得吗?」唐诗隔着道铁门看着跪在外边的那个纤细的身影。

    宋词抬起头,扯着嘴巴挤出笑容,「值得,为了我自己,值得。」

    「我不会帮你!」唐诗声音尖锐,视线却逐渐变得模糊。这几日的新闻她都看在眼里,照片中两人是那麽亲密,就像恩爱的情侣一般,真是讽刺。

    「你会,为了贺聿修,你一定会!」雨水将她的长发紧紧黏在身上,宋词嘴唇泛白,显然是冻到了极点。

    唐诗心口发痛,身体摇晃着仿佛要倒下,「你竟然把贺聿修当枪使,真是好得很。」

    「因为你爱他,而我却不爱。」宋词昂着头不肯服输,过了片刻她又自嘲地垂着眼皮,「我需要给我爸妈一个交代,这是他欠我的。」

    「可我又欠你们什麽!现在我就是个笑话!」唐诗打开大门,快步出去揪住宋词的衣襟,雨伞孤零零地甩落在一旁,「我犯了什麽大错,要被你们这样羞辱。」

    宋词任由她撒气,唐诗的眼泪一滴一滴落在手臂上,烫得她有种灼伤皮肤的错觉。两人颓败地跌坐在地上,宋词稍稍侧过脸问,「我又错在哪里?如果是我为了钱而上他的床,我认!可现在我又错在哪里!」嘶哑的吼声用尽了她所有的力气。

    「回去吧,都淋湿了。」不知何时唐泽便立在了一旁,他扶起狼狈不堪的妹妹,将伞往她那边侧了侧。

    「少爷,您看这……」管家局促地朝宋词看了看。

    「一切都由你们大小姐决定。」唐泽冷冷地吩咐完後,皱眉搂紧了唐诗。

    从来都不知道黑夜竟这麽漫长,宋词被y湿的衣服包裹着,身上的热气一点一点蒸发掉。原想着要是娇弱些也该晕过去了,总比痛苦的清醒着好。可直到天空泛出光亮,她仍旧好生生地跪着,只是手脚像坠在身上的冰块一般毫无知觉。

    等待日出原本是件浪漫的事,可惜宋词连睁眼都觉得困难,此行本就是强人所难,不管什麽她都得受着。

    「你没必要这麽做。」唐泽站在妹妹身後,看着她脸上j致的妆容,却也无法抹去她昨日痛哭的模样。

    「我不是为了他,只是想挽回唐家的名声,我不想沦为别人的笑柄。」唐诗转过脸给出一个标准的名门闺秀的笑容。

    「哥哥,陪我一起去吧。」唐诗牵住他的手,「我害怕。」

    「这是你做的决定,我不支持也不反对。」唐泽抽出被握住的手,「但一切都由你自己承担。」

    「哥哥……」

    大概是太过紧张,唐诗坐在车内时只觉得x口发闷,大雨洗净了世间的污秽,此刻窗外的空气显得格外清新。

    宋词像只淋湿的流浪猫似的蜷在地上,瘦巴巴的,完全失去了往日的神采。她听到汽车轮胎轧在地面上的声音,没多会儿又听到走路的声音,她想抬头看一看,不过实在是没有力气。

    居高临下地望着狼狈的女孩,唐诗感到一丝怜悯,这个人比她还要小两岁,大好的青春年华不该经历这样的事,「回去吧,我会如你所愿。」

    动了动嘴角,宋词什麽都没有说出来,只能费力地捏住唐诗的裙摆,微不可见地点点头。她终究是心软了,宋词知道她一定会帮贺聿修,不论她的出发点是什麽,自己想要的结果已经得到了,这就够了。

    「叫辆车,送她去……」

    这是宋词陷入黑暗前听到的最後一句话。

    唐泽不明白,为什麽贺聿修负了她,唐诗还能为他做到这种地步,而贺聿修同样不明白。

    「有什麽好不明白的……」奚岑方握着电话说,「女人总是心软又长情,况且又有人帮你。」

    「帮我?」

    「你昨晚回去後见到宋词了吗?今天早上呢?」奚岑方撇了撇嘴。

    贺聿修一下就反应过来,「怎麽会……」

    「那天她就在楼上听着呢,你不能做就由她来做,不过就算没有她,恐怕唐诗早晚也会出面,她的x子你不是不了解。」

    「我知道了。」贺聿修重重叹了口气,他对唐诗的愧疚已经还不清了。

    「先别叹气,去医院看看你家那蠢丫头,跪着淋了一晚的雨。」

    「……」

    「我让人看着她呢,没出大事,去吧!」

    贺聿修到达医院的时候宋词已经醒了,她坐在病床上呆呆地看着窗外。男人顺着她的眼光看过去,除了一些四季常青的树木,什麽都没有。

    「睡一会儿吧。」理了理枕头,贺聿修扶着宋词让她躺好,这一回她倒是意外的乖顺。

    「你这里怎麽了?」宋词伸出手指点了点自己的嘴角。男人那里裂开了一点,像是刚打过架,但宋词觉得应该没人敢揍贺六少。

    贺聿修用麽指抹了下伤口,做了个非常痞气的表情,「遇到流氓,见义勇为留下的勋章。」其实是在来医院之前见了唐泽,这一拳是他该受的,所以他连躲都没躲。

    宋词被他逗得笑弯了眼,「骗人!」

    「好了。」男人了她的额头,左脸的小酒窝时隐时现,「来得匆忙,什麽都没准备,你先休息,我去买点吃的回来。」

    听到「哢嗒」的关门声,宋词缓缓闭上眼睛,再度睁开时,那眼神却空得仿若一潭死水。事情如预期般的解决了,可她却又回到贺聿修身边,就像一个怪圈一样,她拼命想逃,结果却又兜回了原地。

    「瞪着眼睛想什麽呢?」贺聿修将食物摆放开来,半搂着宋词让她靠在自己身上,「现在热度还没退,你将就着先喝几口粥。」看宋词皱了皱眉,他又笑说,「知道你爱吃r,不过只能吃半只腿,省得待会肚子难受又要哭。」

    她斜了男人一眼,默默吃着鲜嫩爽口的山药猪骨粥。不是贺聿修小气,只肯给她吃这些,而是这丫头太挑,那些好东西一样入不了眼,不是嫌弃长得难看,就是咬定味道太奇怪。

    他总归是拿她没办法的。

    贺聿修原本也没想亲她,只是看她嘴唇水润润的,试探x地啄了一口。谁知宋词傻愣愣地没躲也没反抗,他便有些情不自禁地吻了过去。还带着粥碗温度的左手慢慢抚上她的脸颊,麽指来回摩挲着她的耳垂,这睽违已久的亲昵让贺聿修一时沈沦了进去。宋词忽然受惊似的推开他,一股脑钻进被子。

    男人向来弄不清她的想法,只能干巴巴地道歉,「以後不会再这样了,你别闷在里面,一会儿我们就回家。」

    宋词跪了一晚又淋了雨,腿部动都动不了,只觉得膝盖又酸又疼,她敲了几下想着,应该不会留下隐疾吧。

    「你乖乖坐着别乱动。」贺聿修收拾完东西,又问了问站在一边满脸殷勤的医生,「这伤多久才能好?」

    「六少放心,没有大碍,好生将养一段时间什麽後遗症都不会留下。」

    男人点点头,抱起宋词将她放到轮椅上便往电梯间走。她抱着贺聿修收拾的杂物想,这医生真虚伪。

    贺聿修的长相实在太招人,等电梯期间,不时就有女x同胞对着宋词指指点点,并悄声表达对贺聿修的同情。宋词心里气急,非得要煞煞这群人。

    她转头捏了捏男人的小手指,问道,「我是不是像个瘸子?」

    贺聿修低头冷冷地回她,「我倒希望你是个瘸子,省得到处乱跑惹人担心。」

    宋词反噎了一回,於是闭上嘴巴,一路都不肯再说话。

    回了公寓,贺聿修便放了热水让她洗澡,宋词自己也觉得身上不舒服,可她现在行动不便,进了浴缸估计一时半会儿也爬不出来。男人知道他们之间的关系还僵着,也没存了要占她便宜的心。於是就在浴缸边放了几张小椅子,虽然这澡废了宋词不少力气,但也给足了她尊重。

    「我进来了。」贺聿修敲了敲浴室的门,抱着满头大汗的宋词上了楼。

    宋词坐在梳妆台前,手里抱着男人塞给她的缩小版熊娃娃,任由他帮自己吹干头发。原本想说她手没断,可看了眼贺聿修的冰块脸,她决定还是闭嘴吧。

    说来也怪,两人现在的情绪都不对劲,照说宋词该要死要活地使劲作,可她却柔顺地接受了贺聿修的一切安排。大概就是这反常的行为,让男人小心翼翼,却又时不时刺她几句。

    「我们谈谈。」贺聿修刚把她抱回床上,宋词便扯住了他的衣袖。

    「不早了,你先睡,有事明天再说。」男人僵直着後背不愿转身。

    宋词笑着放了手,「天这麽亮,你好意思说晚了?六少怎麽睁眼说瞎话?」

    贺聿修大约是真的不想跟她谈,绷着脸便替她落了锁。

    宋词无奈地看着天花板出神,猝不及防地就有泪珠从眼角滑落,只是很快就碎在了枕头里,一下便不见了踪影。

    ☆、第二十四章 何去何从

    贺聿修上楼看了好几次,大约是体力透支的太厉害,宋词从下午一直睡到现在也不见醒。男人看了看时间,开灯将饭菜放在床头,俯下身唤她名字,宋词「嗯」的一下翻了身把脸埋在被子里,像只畏光的小老鼠似的不肯探出脑袋。

    「醒醒,吃了饭再睡。」贺聿修诱哄着将她挖了出来,却看她连眼皮都不曾抬,心道,这丫头之前对他既畏惧又不屑,怎麽这番回来後x情大变,莫不是真有了什麽打算。

    宋词半眯着眼睛懒洋洋地靠在床头,男人喂一勺她就吃一勺,待有些困了便不肯再张口。贺聿修将东西拿去厨房,又端了热水伺候她漱口洗脸,等忙完了这些,才顾得上去做自己的事。

    看着手里的材料,他冷笑一声,心里却难免有些失望,自家兄弟为了那麽一个位子,拿刀捅你捅得比外人还狠,真是白费了一身的本事,可惜不够谨慎,落下一堆把柄。

    「去查一下我传给你的那几个账户以及那间公司的法人,尽快给我答复。」贺聿修放下电话,疲惫地抽完一g烟後才走出了书房。

    洗完澡後,男人原本是直奔卧室,最後却还是在楼梯口转了方向,去到宋词的房间。

    贺聿修贴了贴她的额头,依旧没退烧,宋词双颊被这热度蒸得泛了点红,加上她本就生的白,现在蔫蔫地躺在那儿,横生出一点病态美。他没打算在这过夜,但心里像有个小爪子在挠似的,磨人得很。

    宋词一直都有搂东西睡觉的习惯,前半夜大概是身上不舒服,没一会儿就滚出男人怀里,贺聿修捞了她好几次,後半夜她倒是很安分,柔顺地窝在他x口。因此,宋词在凌晨醒过来时,发现自己正搂着男人的腰身,还真是倒吸了口凉气。

    借着从窗帘缝隙中偷偷溜进来的月光,宋词出神地盯着贺聿修的面孔,手指沿着起伏的线条细细描摹着他的眉眼。这男人真是生的英俊,光这张脸就迷倒了不知多少小女生。贺聿修对她的感觉宋词不是不知道,但她只能闭起眼睛,封住耳朵。要她前尘尽忘,实在强人所难。

    每个人都要为自己的行为付出代价,至於那些错事能否一笔勾销,至少宋词做不到。

    贺聿修一早醒来时,宋词正直愣愣地盯着天花板,和男人躺在一张床上有着说不出的别扭与不情愿,可惜她双腿不争气,也不知还要养几日才好。

    「什麽时候醒的?」贺聿修声音带着些沙哑,他侧过身想给宋词一个早安吻,但宋词略略偏头躲了过去,男人尴尬地顿了会儿,便毫不在意地亲了亲她的额头。

    用过早饭後,贺聿修便推着她出门晒太阳去了,宋词的膝盖酸得厉害,别说走几步,就是站直都非常困难。她不喜欢坐在轮椅里,但她更不想被男人抱着出门,於是只能一脸不情愿地盖着毛毯装小瘸子。

    「姐姐,给你!」两人原本在湖边相顾无言,这时却有个小团子一扭一扭地跑来戳了戳宋词,「这是我捏的小鸭子,送给你!」

    「送给我的?为什麽呀?」宋词俯下身揉了揉小孩毛茸茸的脑袋,笑眯眯地接过礼物。

    「嗯……」小孩皱着眉头想了半天,最後还是朝站在不远处的母亲跑了过去,「我妈妈让我送给你的!」小女孩拉着她母亲的手,在宋词面前晃了半天,最後竟羞涩地一歪脑袋就趴在了宋词腿上。

    「是她自己要来给你的,说是有了小鸭子,姐姐就不痛了。」孩子的母亲见宋词并未露出疼痛或不悦的表情,也就随自家孩子撒娇去了。

    小女孩听了更加不好意思,「哇」地一声躲到了母亲身後,探出半边脸偷偷瞧着宋词。

    贺聿修见宋词笑得开心,便从口袋掏出几颗糖果,剥了一个塞到她口中,拿着另外几个去逗弄小孩,「想不想吃?」

    小女孩看看贺聿修,又抬头看了看她妈妈,得到母亲首肯後,欢天喜地接过糖果直往嘴里塞,嘬了半天才流着口水含含糊糊说道,「谢谢叔叔!」

    在场三个大人俱是一愣,宋词忍不住先笑了出来,孩子母亲蹲下身纠正她,「叫哥哥。」

    「得了吧,就是叔叔!」宋词捂着嘴偷笑,贺聿修无奈地站在一边陪她笑。

    「你这腿……」妇人约着两人是情侣或夫妻,有些关心地问道。

    「她不小心摔了,不是很严重。」贺聿修掐了宋词的脸蛋一把,「医生说养个几天就能好。」

    「怎麽这麽不小心呢!」妇人见他俩动作亲昵,也生了点故意羞他们的心思,「我看你爱人也是小孩子心x,等做了妈妈才能稳重的起来。」

    宋词又臊又气一时无法辩驳,贺聿修捏了捏她的肩膀,「做了妈妈估计也还是小孩子心x,长不大了!」

    妇人见宋词脸上泛起一丝丝红晕,耳朵也是红红的,便不再取笑她,拉着孩子向两人道了个别就离开了。

    经这麽一闹,宋词也没心情在外晃悠了,「贺叔叔,我要回家!」

    「我是叔叔,你就是阿姨。」宋词几乎不愿跟他说话,难得的机会,贺聿修总想着逗她多说几句。

    「人家小朋友喊的是姐姐,小朋友是不会撒谎的!」

    贺聿修看着她赌气撅嘴的样子,存心激她,「你都24了,还好意思让4、5岁的小孩子喊你姐姐。」

    「总比你这30岁的叔叔年轻!」宋词愤愤地绞着毛毯。

    男人推着轮椅,淡淡笑道,「29,和你差五岁。」

    「五岁六岁没区别。」

    「六冲。」贺聿修郑重地回道。

    宋词皱着眉问他,「你们有钱人是不是都特别迷信?」

    「……错事做多了,总想着要去弥补,终归是各种方法都要去试一试。」不能由着两人的嫌隙越来越大,只要能拉近一点距离,信一信也无妨,但这些话贺聿修不能对她讲。

    「你爸妈给你打电话了吗?澄清的新闻也出来了,他们应该看到了吧。」

    「看不看到有什麽区别,他们心里跟个明镜似的。」宋词深深吸了口气,「顺着台阶下罢了,有个官方说法也好保住脸面。」

    这个话题似乎是他们俩之间的禁忌,只要一提,必然火药味浓重。

    「可算把你们盼回来了,老头子我一把年纪站得腿要折了。」贺老爷子到了这个年纪,依然j神矍铄。

    「您怎麽来了,没人陪您一块来吗?提前给我打个电话,也不至於遭这份罪。」贺聿修跟他爷爷十分亲近,此刻脸上的笑容是几日不见的明朗。

    进屋後,男人将宋词抱到沙发上,替她理了理衣服的褶皱,轻声问道,「祁红放哪了?」

    宋词诧异地盯着他的眼睛,透亮清明,不像是真迷糊,「还在第四格呢。」贺聿修有个专门摆放茶叶的茶叶架,按照四季的顺序排列开来,他怎能不知道。

    「原先新闻上把这丫头比成苏妲己,我当时看着就不像,顶多是个九侯女,现在看来还真是都比错了。」贺老爷子盯着一门心思泡茶的贺聿修说道,「你也别做样子了,那点小心思我还看不透吗?」

    「……」

    「凡事都要尊重别人的意愿,不能想干什麽就干什麽,勉强来的,除了怨也换不来什麽。」

    「我知道。」贺聿修低着头脸色不是太好。

    「这一回唐家丫头牺牲太大了,终归是我们贺家欠她的。」

    「是,原想着要弥补,可她始终不肯见我。」

    「哎,冤孽!」贺老爷子是看着唐诗长大的,能不偏心吗?可毕竟是贺聿修的选择,他也不能干预,「我来是想问你这丫头一个问题。」

    「爷爷!」贺聿修急忙想要阻止,宋词却像是早有准备,「问吧。」

    「你是想留在国内继续陪着他做戏,还是出国清静?这新闻出来,大家信不信是一回事,我们做不做又是另一回事。如果留下来,恐怕这几年你都得待在聿修身边。」

    宋词刚要开口,却忽然被贺聿修握住手腕,力气之大,连指节都泛了白。男人眸色y郁,面上带了几分烦躁几分薄怒,可手却是在微微颤抖。

    「你不可以……」贺聿修语气不稳,声音里尽是慌乱和不安。

    「不可以什麽!」贺老爷子端坐着,不怒自威,「谁教的你如此霸道!」

    腕上的手逐渐收拢,宋词吃痛地想要挣脱,贺聿修眼里包含了太多情绪,宋词本能地别过脸,眼神一味闪躲。

    「你的伤还没好,就趁这几天仔细考虑考虑,我过段时间再来。」

    贺聿修抓着宋词不放,连老爷子出门都没送一送。

    「放手!」

    「你明明……」男人紧紧握住拳头,指甲深深嵌入手掌,他的语气既忿恨又委屈,活像宋词抛弃了他。

    其实已经打算要放手了,禁锢在身边看她强颜欢笑有什麽意思呢,可偏偏她偷偷地给了他一个吻,你还要他如何心甘情愿地放手。

    凌晨那会儿,贺聿修原本刚入睡没多久,却一直感觉有手指在面部滑动。黑暗中,视觉被封闭後,触觉神经便格外灵敏,软软的指腹细细描摹着自己的眉眼,尔後,嘴唇被什麽轻轻压了一下,柔软的、温热的……嘴唇。

    作家的话:

    没有存稿了,大概还有一章就完结,所以可能接下来两天不会更新,等我把前文的错处改完,就把终章一起po上来

    谢谢投票和送花花的各位,爱你们

    ☆、第二十五章 终章

    前几日宋词腿不好,贺聿修宁愿将公事全都带回来做,也不曾离她半步。这几日宋词能走能跳了,他反倒是不见了踪影。关於贺老爷子的提议,宋词既不愿意留在男人身边,也不愿意出国,可她却找不到明说的机会。

    天气愈发寒冷,宋词像只大猫似的懒洋洋得窝在阳台取暖。半梦半醒间,她总觉得有道黑影在眼前晃悠,艰难地掀开眼皮四下望了望,只见贺聿修靠着栏杆,指尖的火光明明灭灭,也不知在想些什麽。

    「几时回来的?」宋词声音含糊,慢慢撑起身抬头盯着男人,几天不见,怎麽像是憔悴了许多。

    「公司那麽多事情等着我处理,哪像你……」贺聿修掐灭香烟,朝她走去,「整日吃了睡,睡了吃,倒真像个孕妇。」

    宋词没接他的话茬,自顾自伸了个懒腰便往屋里走。

    「你收拾收拾,待会儿带你去瑾轩。」

    「嗯?」宋词停下脚步,转头问,「去干嘛?」

    「除了吃饭还能做什麽?」贺聿修揉了揉她的长发,不出所料被宋词一掌拍开了。

    「奚岑方他们也去吗?」

    男人半开玩笑地说,「你是不是喜欢奚岑方,老在我面前提他。」

    宋词扭头翻了个白眼,「无聊!」

    两人的新闻虽说是平息了,但当他们到达瑾轩时,还是有不少异样的眼光,不过,老板娘倒是一脸没事人的样子将他们引入了包间。

    「你们有钱人也这麽八卦吗?」宋词啜了口茶朝贺聿修皱眉,刚才那些人的眼神像是要在她身上凿个洞,「他们不敢光明正大盯着你研究,只敢看看我。」

    男人低头挑选菜品,待老板娘走了才缓缓开口,「别整天你们有钱人你们有钱人挂嘴上,真正的有钱人你还没见过。」

    「……」宋词觉得自己又不想好好说话了。

    「像我们这种,祖辈也是贫苦大众,能有今天的财富,都是一点一点积聚下来的。」贺聿修捏着茶杯淡淡的笑了笑,「真正祖上有钱的,气度修养跟我们完全不一样,他们哪会一身logo,穿的衣服看上去比普通人还普通人,但随手一条皮带就顶我们一身行头。」

    「都说富不过三代,他们这种将家业长久守下来的,必然知道珍惜,怎会随意挥霍。那种迫不及待要炫的,基本都是没多少钱的暴发户。」

    宋词把脑袋抵在桌上,举双手投降,「贺先生,你充分证明了我们不是一个世界的。」

    贺聿修无奈道,「好了我不说了,待会儿吃的来了,我们就是一个世界的了吧。」

    席间两人没什麽对话,宋词虽一直埋头猛吃,但男人那温柔如水的目光让她十分不自在,可贺聿修也没见有进一步的行动,这倒让她有些困惑。

    隔了几天,贺聿修莫名其妙提出要开游艇出海,并且直接无视了宋词的意愿。

    「今天是什麽特殊日子吗?」看着在露天望台上吹冷风的男人,宋词不得不裹紧了身上的衣服。

    「怎麽出来了?」贺聿修将她送回下层客房,「等中午再上去吧,外面有些冷。」

    「为什麽非要出海啊?」

    男人垂着头没有答话,这几日他好像越发沈默了。

    用过餐饭後,贺聿修牵着宋词来到甲板,碧蓝的海水轻轻敲击着船体,几只海鸟偶尔掠过他们上空。宋词撑着栏杆深深吸了口微凉的空气,男人忽然从後方拥住她,宋词绷着身体想要挣脱开来。

    「别动。」贺聿修的嗓音有些低哑,大概是着凉了,「我没想做什麽,你乖一点。」

    可是宋词并不想听他的,这几日他们一直是分开住的,哪怕是她腿不好的那段时间,两人除了最初的那个吻,并没有任何亲密行为。她能一直配合贺聿修,也是想着赚取男人的愧疚与心软,在最後提出离开时,希望他不要加以阻拦。

    「不要……贺聿修,我不要……」宋词抵着他的肩膀丝毫不肯放松。

    「真拿你没办法。」男人叹了口气,从口袋掏出小狼崽造型的x针,摊开手掌摆到她面前,「作为你送我猫头鹰的回礼。」

    宋词有一瞬间的迷茫,等她回忆起那令人尴尬的生日礼物,几乎要羞死在贺聿修的眼神下。她的猫头鹰是在礼品店随处可见的铁制玩具,而他的小狼崽则是镶了两颗海蓝宝石的铂金首饰。

    「我不要!」宋词斩钉截铁地拒绝了,送礼这种事都该有个由头。

    贺聿修屈指弹了下她的眉心,将x针替她别了起来,「这个时候你该说谢谢六少。」

    「你最近很反常,是不是发生了什麽?」宋词盯着他的眼睛,想要看出些端倪。

    「没有。」隔了许久,贺聿修转过身朝着海面轻轻说了句,「我很好。」那声音低得不似在同她说话。

    到了天黑也不见男人有返航的意思,宋词便去冰箱里搜寻食物,两人一起吃了顿简易晚餐就各自回了房间。

    宋词百无聊赖地趴在床上发呆,听到敲门声才慢吞吞下了地,贺聿修端了杯热牛n站在门口。她诧异地接过手,正准备关门,却见男人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还有事?」

    「不,没有。」

    他撑着门,眼神里隐隐有些期待,像是渴求表扬的大狗。宋词摇摇头,立即否定了自己的想法,「没事的话就回去吧。」

    「……你最近别碰凉的东西。」贺聿修抛下一句令人百思不得其解的话语便离开了。

    宋词坐在床上疑心地盯着热牛n,难道下毒了?她轻轻啜了一口,下腹轻微的绞痛像是被牛n的热度驱散而去。宋词微垂着眼睫,捧着杯子慢慢出了神。

    贺老爷子又找她谈了一次话,宋词并不想出国,也拒绝了留在男人身边的提议,但贺老爷子的态度同样坚决,「你留在国内,他一定会忍不住去找你,聿修再怎麽混,他都是贺家的继承人,我不能眼睁睁地看你毁他第二次。」

    这世界还有公平可言吗?人心是偏的,他们当然只替贺聿修考虑,其实她并没有选择的权利。

    「你还有什麽话可说?」

    林志修瞟了眼桌上的文件,便知道自己再也没有机会翻身,「这一仗我也不算输,至少唐家再也不会帮你。」

    「要不是你自己露出马脚,我也没办法这麽快就揪出叛徒。」贺聿修对这位二哥没多大恨意,反而很欣赏他的能力,可惜不能为己所用,「不过……我倒是很好奇,你一直想要掩藏的那位是你什麽人。」

    「你对他做了什麽!」林志修忽然暴怒,却被壮硕的保镖按住。

    「别激动,我看得出你对贺家主位没兴趣。」贺聿修一派悠闲地坐在椅子上仔仔细细打量着眼前人,「为了钱?为了权?还是……为了情?你非要坐上这个位置的原因是什麽?」

    「放开我!」林志修眼神y狠地看着保镖,挣开桎梏後,抬着下巴傲慢地盯着贺聿修,「既然你证据确凿,何必纠缠着要理由。」

    「他似乎身体不是太好……吧。」

    「你敢动他,我就让你女人尝尝同样的滋味!」林志修疯魔似的隔着办公桌揪住男人的衣襟。

    贺聿修出其不意地给了他一拳,林志修抹了下嘴角的血痕,忿恨地啐了一口。

    男人理了理衣服,好整以暇地说道,「永盛正打算开拓海外市场,你去英国的分公司报道吧。」

    林志修难以置信地看着面前的人,「你在开玩笑?」

    「你说呢?」

    「什麽时候变得这麽仁慈了?恐怕就算你答应,外公也不会放过我。」林志修扯着嘴角笑了笑,脸色十分黯淡。

    「这事我自会处理。」

    「带你去个地方。」

    宋词刚睡下就被一脸神秘的男人拉着出了门,当车子停在酒店门口时,她像是被当头浇了盆冷水。努力控制好自己的情绪,宋词一再忍耐才没有甩他一巴掌,「怎麽?故地重游?」

    男人想着待会儿的惊喜,便没理会宋词的情绪,径自拉着她朝前走。

    「贺聿修,放开我!」手腕在挣扎中被握得更紧,这是他们初次相遇的地方,也是她噩梦的开端。浑身颤抖着被贺聿修圈在怀里,电梯一层层上升,当她看到那个熟悉的数字时,宋词几乎要崩溃了。

    「一切由这里开始,就让一切在这里结束。」昨日种种过错,让它随着初升的太阳一起消散,「我们重新……」

    恼人的手机响个不停,贺聿修一再被打断,「抱歉,接个电话。」

    宋词无意於旁听,她撑着墙缓缓往里走,当初男人拿父亲要挟她委身的恨意依旧萦绕在心头。

    贺聿修再次站到宋词背後时,觉得自己真是可笑,j心布置的房间成了最大的讽刺。鲜花与红酒被他踹翻在地,紧握的拳头因用力过度而使指节泛白,「你坚持离开是吗?」如果不是刚才那个电话,他竟还幻想着宋词和他以後的日子,哪里还有以後。

    男人低着头,宋词看不见他的表情,却也从他的语气里感受到他的怒气,「我有别的选择吗?」

    拳头带着风掠过她的耳畔狠狠砸在了墙上,贺聿修掐着她的脖子,几乎要让宋词窒息。

    或许就这样死了也不错,宋词意识模糊地想着,脖子上有温热的y体滑过,却很快变得冰凉。她怔怔地看着窗外的霓虹,「我曾经幻能获得家世好相貌优的男人的青睐,即便是强制爱也很浪漫,现在才发现自己错的离谱。」

    「别说了。」贺聿修像是被抽光了力气,语调飘忽不定,哑着嗓子强装笑意,「告诉你一个好消息,那张副卡已经取消了,你和我没有任何关系了。」

    宋词觉得自己该高兴的,却不知为何眼眶发热。

    贺聿修红着眼睛推开她,背过身说道,「你明天就走吧……我让秘书给你定机票。」

    男人踉跄着离开,宋词滑坐在地上,她也说不清现在的心情,只是真的太累了。

    机场的广播一遍遍提示着飞机即将起飞,但宋词站在安检口外执着地在人群中搜寻,她将要离开这片生活了二十几年的土地,去到一个完全陌生的国度,她父母没来,他也没来。

    很多时候我们以为任何事情都会有结局,善者得偿所愿,罪者接受惩罚,但生活将是非界线变得模糊,我们甚至无法分辨那是命运使然,还是因果所然,往往无疾而终才是大多数事情的真正结局。

    「如果你不想我追,那我就任你逃离。」

    作家的话:

    想看he的朋友们请不要打我,不打算写番外,後续会有小彩蛋

    彩蛋1

    贺聿修没想过让他们原谅自己,毕竟犯下这种错误,任谁都无法接受。他站在原地不闪不躲,硬生生挨了宋父掷过来的烟灰缸一下。

    宋词的腿刚好,此刻让她独自一人待在家也比较放心。男人隐去部分事实,将他强迫他们女儿的事和盘托出,宋父几乎站不住,撑著桌沿才勉强听他把话说完。

    椅子砸下来的时候,贺聿修已做好断几g骨头的准备,要不是宋母及时拦住,他大概爬不起来了,不过背部依旧火辣辣的。

    在医院休养了几天,他便不顾劝阻匆匆赶了回去。过错过错,贺聿修希望错误终有一日能过去,他无法让时光倒流,如果按著相遇的顺序将情景倒著演绎,如果回到起点重新开始,他们是不是就可以有一个好的结局。

    彩蛋2

    站在机场大厅,贺聿修看著宋词拖著行李箱一步步离他远去,最终还是没有出声挽留。这不是他想要的结局,但或许这是最好的结局。对宋词来说,待在自己身边的每一分锺都是煎熬,不如就此放手。

    贺聿修时常会去看望宋父宋母,老人家的态度始终没有软化,所幸他也待不了很久,只是送一些宋词近期的相片和影像过去。

    她的适应能力很强,加之本身英语就不错,很快便交到了朋友,离开他之後,宋词的笑容越来越多了。她偶尔也会和父母通电话,双方默契地忽略了某些不该有的话题,只提醒著要照顾好身体。

    大约是下雨的缘故,宋词睡得很不安稳,最近她梦里总出现那个左脸颊带著酒窝的人。有些事她依旧无法释怀,但与其在痛苦中沈沦,不如就此罢了。

    今年暑假,或许可以回国看看。

    作家的话:

    只有彩蛋,没有番外。

    结局我尽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