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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楼之林家长公子 作者:捕快A
37第37章
朱万里明明在眼角处早就扫到林如海已经快步赶过来,却八风不动,面上亦是不见一丝波纹,就像是g本没看见他一般。
林如海走近了过去,强压住心里恐慌愤怒,强笑着说:“怎么这一回镇抚司朱大人把办公的地方挪进我林府了?真叫如海惶恐不已。”
林如海和朱万里仅有一面之缘,虽然同为朝廷正三品官员,可是林如海只是偏居一隅的地方官员,和简在帝心、掌握天下诏狱的锦衣卫指挥使朱万里自是不可同日而语,而且京官向来不买外放官的帐是常有的事,何况是朱万里这样的实权在握的锦衣卫指挥使?朱万里对林如海视若无睹其实是很正常的。
但是林如海自有一股子文士的风骨,见此状况,不会像一般的官员一般早就吓软了胆子,对这朱万里奴颜媚骨,而是柔中带刚地提醒朱万里:这是我家!你若是有搜查的文书或是抄家的圣旨我也没话说,但是,若是没有的话,你就不要搞错了地点,跑到人家家里来耀武扬威的!
朱万里只是鼻子里“哼”了一声,不置一词。
倒是第一排跪着的贾敏见了林如海,就如同见了救星一般,又听见他在问那座上的大官的话,似乎并不怕那大官,心里又有了底气,便发出一声凄厉的锐叫:“老爷!”
朱万里眼风凌厉地一扫。
他身侧站着的一名近侍便举高手里的丈余宽的板子,上前去掌嘴,只听见“啪啪啪”的连续数十下击打声,贾敏便无力地瘫倒在地,双颊高高地红肿起来,几缕鲜血从口角红线一般连绵不绝地滴入土里。
本来在贾敏身边跪着的黛玉见状便吓得“嘤嘤嘤”啜泣起来。
林如海又惊又怒,抢上前去,将黛玉搂在怀里,怒指着朱万里说:“朱大人,我与你远无仇,近无怨,你不要欺人太甚!”
朱万里正待开口,却看见那边淳于钊等人搀扶着林默过来,便忙从椅子上站起,态度恭谨地说:“世子爷这边请。”
淳于钊摆摆手,说:“朱大人是主审,理当坐正位。你们另外在一旁设一座叫我听听便是了。”
淳于钊这话说得十分得体,他虽然身份尊贵,却只是藩王世子,按理不可干预朝中大臣办理公务,所以,他是将林默被贾敏迫害一事全部委托给朱万里办理,当然不会在此时为图一点虚面子而去坐居中的主位,喧宾夺主。
林如海便知道这就是缙王世子了,尽管他只是个十余岁的少爷,但是如今缙王凯歌高奏,风头一时无两,谁敢对缙王世子有一丝怠慢惫懒之举?林如海再怎么文人风骨,此时也顾不得了,忙赶上前来,逼着手给淳于钊见礼。
淳于钊温和地笑着说:“林大人休要多礼,到了您府上,我还要称您一声‘世伯’呢。”
林默此时便开口,喊了一声“爹爹”,可惜声音全哑了,只听见“嘶嘶”两声。
林如海诧异地说:“默儿,你怎么……”
淳于钊代林默回答说:“大夫说他是因为溺水后冰凉的池水呛入喉咙的缘故,现在暂时失声了,调养几天就会渐渐好转,世伯不要担心。”
溺水?林如海完全不明所以,怎么自己就出门了两天,家里会变成这样?
淳于钊说:“世伯不知,睿儿,不对,是林默,在你不在的时候,差点就被人害死了。此事说来话长,个中弯弯曲曲的门道甚是惑人,不如,咱们一起坐下,听朱大人将事情的来龙去脉一一探明清楚。”
这时朱万里见淳于钊对林如海态度良好,便不再那么盛气凌人,接口痛心疾首地说:“林大人,你是不知道,要是世子爷和卑职晚来一步,你此时见到的可能就是你亲生儿子陈尸在此了,你还做脸作色给我看?真是‘糊涂他妈给糊涂开门,糊涂到家’了。”
林如海被他说得面上红一阵白一阵地,最后便给淳于钊和朱万里各作了个揖,说:“下官糊涂,委实不知家里发生了何等要紧大事,几至闹出人命来,倒是要好好听个明白,谢世子体恤。”
这边,朱万里早就命人另外抬了一张椅子,往上面搭了一条大狼皮的褥子,请淳于钊坐。
淳于钊对朱万里说:“我这小友,才溺水被救起来,站都站不稳,身子也虚弱,这把椅子又宽大,又暖和,便给他坐吧。”
按着规矩,林默尽管是受害人,到底是个草民,主审官大人在上,他该是要跪着答话的,哪有还专门为他设一座的道理?不过朱万里心x灵活,想着这一次又不是奉旨查案,本来就是看承着世子爷的面子查办林家的家内y私,全凭世子爷的眼色行事便罢,他便依言请林默坐。林默推辞了一番,无奈淳于钊硬要他坐,林默便坐下了,狼皮褥子还真挺暖和的。
淳于钊自己则另外在一张椅子上落座,看见林如海还站着,便说:“叫林大人也坐着吧。”
于是,林如海也托福有了个座位,抱着怀里哀哀哭泣的黛玉,惶惶不安地等着看朱万里到底要搞什么名堂。
朱万里缓缓地扫视了一下全场跪地的人,缓缓地说:“先从林公子落水那一桩案子开始吧。”
朱万里身边的近侍姓熊字春至,也是锦衣卫出身,原是个中能手,一听主子下命令了,便心领神会,马上令人将那先前扔林默入水的七八个林府家奴揪到前面,说:“大人明鉴,这些人将林公子用熏了迷药的帕子将林公子捂昏之后,将其丢入水中,固守池边等待林公子溺亡。恰在此时我等赶到,这里的几百人均是亲眼看见,都可作人证。”
朱万里看往林默,声调柔和地问:“林公子可还记得落水前的情景?”
林默喉咙极疼,此时已经不能发声,但是用眼神示意自己可以以笔代口,朱万里便命人取来纸笔,待林默写完后令一人宣读,果然与方才的熊春至所说的并无二致。
一会儿,便有证物呈上,原来是之前捂住林默口鼻致使他失去意识的帕子,经过大夫确认,帕子里确实有残余迷药气味,应该是事先就已经熏入的。
熊春至便将林默指认的那个用帕子捂他口鼻的家奴拉出来,厉声说:“说!你为何要害林公子?是否有人指使?”
这人却是个哑巴。
这哑巴虽然面上闪过惊恐之色,却很快就恢复平静,无论熊春至问他什么,他都跟没听见似地。
朱万里便凉凉地开口说:“大人我出来得匆忙,没带刑具随身,不知道你们几个是不是就拿这个哑巴,还有后面的刁奴没办法了?”
熊春至发狠说:“谁敢小窥我锦衣卫的手段?管叫他后悔当初他爹妈为何要将他生出来!”
熊春至便命人找几把熨斗来,说:“哼,敢和我锦衣卫的大爷对抗,今日大爷将你熨成一张人皮!”
说着,下面的人便将烧得通红的熨斗拿上来,熊春至便命人按住那哑巴,拿熨斗往哑巴脸上招呼,在一旁恶狠狠地说:“往他的眼睛,鼻子,嘴巴上熨,突出来的地方全给熨平了!”
哑巴叫不出声来,但是那拼命挣扎的痛苦却是实实在在地映在在场的人的眼帘,吓得他们个个身体摇摆得跟狂风中的树叶一般。
哑巴死了。
空气中充斥着皮r被烧焦的气味。
熊春至凶神恶煞一般又揪起那推林默入水的家奴,厉声说:“你也是哑巴?好,一起熨成人皮!”
那家奴吓得魂飞魄散,忙说:“奴才不是哑巴!奴才会说话!实在不关奴才的事,是主母硬逼着干的,奴才也不想干这丧天害理的事,可是不干就会被赶出府去,奴才也是没法子,求大人饶命,求大人开恩啊!”
贾敏披头散发,一张脸肿得跟猪头一般,嘶声叫骂道:“狗奴才!你敢污蔑主母!”
熊春至丢下那家奴,又揪起一个,恶狠狠地逼到脸上,问:“你说!”
家奴来不及权衡厉害,但是本能地知道相比如今自己也是秋后的蚱蜢——蹦达不了几下子的主母,眼前这个瘟神一般的官儿才更可怕,便抖抖索索地说:“奴才也是被主母逼着去干的,实在是没活路迫不得已啊,求大人饶命!”
剩下的五六个家奴俱在地上磕头不绝,齐声说:“奴才们都是被主母胁迫,才干下这没有天良的事情,求大人开恩!”
林如海不可置信地看向被那群家奴手指着的贾敏。
贾敏眼一翻,昏死了过去。
朱万里皱皱眉,说:“这才刚刚开始呢,怎么就装起毛病来了?叫本官还怎么审案子?”
熊春至早就使了个眼色,手下便抬了一桶凉水来。
朱万里转头向林如海说:“林夫人还是诰命呢,卑职也不敢造次,重责于她,就叫她清醒清醒便好,如何?”
林如海心想,还说没有重责,那最开始的掌嘴算什么?不过,在这当头上林如海也说不出一个“不”字来,只是将怀里的小女儿的眼睛蒙上,不叫她看见这揪心的一幕。
朱万里点点头,“哗”地一桶凉水就尽数泼在贾敏的身上。
连着几桶水下去,贾敏醒了。
朱万里冷淡地说:“这个案子完了,审下一个吧。带钱胜进来!”
钱胜就是那投井自尽的丫鬟的娘家哥哥。
贾敏又想要晕过去了。
朱万里冷笑着说:“林夫人真是有趣,怎么自己做出来的事情,这会子倒是不敢听了?可惜,这却由不得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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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大人们的留言我都有看,可是,晋江抽搐得不行,回评论很困难,我又赶着写新章节,就没有一一回复了,只是给超过25字的评论送了积分,不过,真的很喜欢知道大家看完后的感想,所以,希望大家继续鼓励支持某捕啊。
此外,某捕细节控,不写清楚就难受啊,而且,大家也不喜欢看到某捕渲染了好多章节的“回虐贾敏”的戏码轻描淡写的几个场景就敷衍作数了吧,所以,目测虐贾敏的戏码是万字左右的长度,今天争取写完,也许三更,不叫大家不上不下地闹心了。
喂,作者已经很努力了,打负分的该消停了吧,没见过打负分催更的,还他妈是个看盗文的,真是没下限到了极点了,就是那个叫“玉隐”的,画个圈圈诅咒你!
38第38章
等钱胜跪下,熊春至便开始问话:“你做什么营生的?”
钱胜:“回大人,小的做点小生意。”
熊春至说:“听说生意还挺发财的?”
钱胜讪笑着说:“也没有,就是除了吃饱穿暖之外,还小有盈余罢了。”
熊春至脸一板,说:“那你家里既然过得,为何将亲妹妹卖入林家为奴?你和钱春花父母俱亡,相依为命,你当哥哥的不说尽心尽力为妹妹寻个好人家,却还把她卖了,只图得区区二十两银子,你还算是个人吗?”
钱胜磕头说:“实在是小的那时候赌钱输得狠了,一时没了翻本的银两,鬼迷心窍,才将妹妹卖了。”
熊春至鄙夷地说:“什么做小生意的?明明就是个地痞流氓,吃了上顿没下顿,还欠了一屁股赌债。哼,在锦衣卫的大爷跟前也敢胡说撒谎,我看你实在是欠捶打了!”
钱胜在这有铁血手腕的朝廷“流氓”面前,哪有往日在人前斗勇耍狠的气势,连连磕头求饶不绝。
熊春至又问:“你一向是穷得很的,怎么方才从你家里床铺下面起出来二百两新崭崭的纹银?你却从哪里发了这一笔横财?”
钱胜呐呐不敢答话,熊春至不耐烦了,说:“你也想被熨成人皮?这个可以马上满足你!”
钱胜马上吓软了,连连磕头说:“大人饶命。事情是这样的,小的先是听说小的的妹妹被林家少爷逼迫强|奸不堪受辱,投井而死,按说妹妹被卖为奴,她在主家被打被骂被卖被杀,其实小的都没有质问的余地,小的说是去林家讨个公道,实际也不过是仗着有几分蛮力,在街面上认识几个人,威吓一下林家,多要几个烧埋银子而已。没想到林家太太却十分通情达理,不光给了小的五十两银子的抚恤银子,还说要借着我闹一闹,吓唬一下林家少爷,免得叫他无法无天,下次做出更骇人听闻的事情来。小的一来是看在银子的份上,二来想着教训一下害死妹妹的元凶也好,三来林家太太说是也不要小的做什么,就是闹一闹,烧几间房子,威吓着叫奸|y我妹妹的林家少爷出来便是。既然有这么容易就到手的银子,小的何乐而不为呢?至于其他的,小的便一概不知了。”
熊春至一脚踹翻了钱胜,骂道:“这也是个人面兽心的禽兽!为了几个银子,把亲妹妹往火坑里推。妹妹死了,也不问青红皂白,只为了图几个钱,什么事都肯做!”
朱万里说:“将钱春花的尸首抬上来!还有验尸官一并带来!”
好在天气冷,尸体被从土里掘出来,却还没有发臭。验尸官指着尸体上很明显的一道淤痕,禀告说:“大人请看,此女乃是被活活勒毙后丢入井中的,非是投水自尽,实是被谋杀而死!”
连钱胜都睁大了眼睛,转而将目光投向贾敏。
贾敏恨不能死过去算了,与成为这么多道或惊诧、或嫌恶、或幸灾乐祸、或愤怒指责的目光的焦点的痛苦难堪相比,平淡的死亡简直是一件幸福无比的事情。可惜她的身后就站着两个持刀按剑的兵士,还有一大桶凉水严阵以待,逼得她只得直挺挺地跪着,面上毫无表情。
验尸官又说:“尸体的指甲内有人的血r残痕,说明死者在死前有过剧烈挣扎,并抓伤了凶犯的身体某处,请大人明察。”
朱万里拖长声音“哦”了一声,说:“就在这里查吧,人命关天,避讳不得那许多了。”
熊万里便说:“现在听好了,女犯全部头低下,趴在地上,不叫你们抬头不许抬头。男犯把上衣脱光!”
于是,在扔林默入水池的那七八个家奴中发现了一个身上有明显抓痕的人,此人心知杀人罪行败露,难逃一死,但还是惧于锦衣卫酷吏的手段,跪在地上将自己如何被贾敏指使杀钱春花灭口的事情一五一十地倒了个底朝天。
朱万里听完后,沉吟着说:“这钱春花为何要诬告林公子强|奸?其中还有原委,再问!”
熊春至走到贾敏房内所有的丫鬟婆子们跪着的地方,目光炯炯地打量着每一个人,他那鞭子一般的眼神每扫过一人,那人就风中蒲柳一般抖个不住。
熊春至以锦衣卫酷吏特有的猎犬般的直觉搜寻着不寻常的信息,大约半柱香的时辰过后,他熊掌一般的大手伸出来,准确地指着贾敏的心腹陪房王庆儿家的,低声喝道:“你先说!”
王庆儿家的吓得直接尿了裤子。
熊春至骂了一句“好龌蹉东西!可熏坏了我!”却还是尽忠职守地揪住王庆儿家的一把头发,将她拖到前面来,逼问道:“这钱春花入府后是不是做了什么错事,叫你家主母拿住了把柄,才被迫做出这种自污品格的事情来!快说!”
王庆儿家的在地上抖啊抖啊抖了半天,想着她帮着贾敏干了不少坏事,反正横竖是个死,倒是宁可做个忠仆,也算是为她家里的一双儿女留活路吧,就咬紧牙关不说。
朱万里用手指抚弄着指间的一枚巨大的玉扳指,凉凉地说:“好个糊涂奴才!你以为包瞒得住吗?光是前面的一项谋害夫家子嗣的罪名,就够你家主母死几回的了,难道会差了你这里的一两桩?再说,你不说,自然有人说,可是,你就逃不了死前的一番折磨了。”
熊春至怒目看了王庆儿家的一眼,说:“大人,懒得晓明厉害于这无知蠢妇,横竖她听不懂。直接一顿板子下去,管叫她知道厉害!”
朱万里说:“就怕两下子打死了,倒显得我锦衣卫没有手段了。”
熊春至懂了,这是大人要换着花样来震慑这群人,便福至心灵,马上说:“卑职自有办法叫她说。”
熊春至说:“先架起来,再衔枚,免得声音吓人。”衔枚就是刑场上为防着死刑犯临死不惧说出什么对皇帝或是权臣不利的话来的一种工具,塞入口内,就叫犯人发声不得,是锦衣卫常用的工具之一。
王庆儿家的一脸惊恐地挣扎了几下,哪里抵得过锦衣卫身强力壮的将士?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十g手指被拉起。一个将士捉住其中一g手指,对准了,将一枚足有一g中型蚯蚓般chu细的铁钉下死劲钉入了她的手指。
十指连心。
等十g手指都被钉入了铁钉,王庆儿家的已经是气息奄奄了。
贾敏真恨不得此刻死了算了,那铁钉虽然是钉入王庆儿家的手指之内,实际却是在一下下凌迟一般划着她的心、她的神经。
王庆儿家的虽然是抵死不说,贾敏房内却有丫鬟不堪此情景的心理折磨,自行爬了出来,哭叫着说:“大人!奴婢什么也没有做过,请大人饶命!但凡大人想问的,奴婢一一据实回答,绝不敢有一星半点的欺瞒,只求大人开恩啊。”
于是,事情很快就水落石出。
钱春花进了林府后,原是个三等丫鬟,后来渐次被提了上来,做上了二等丫鬟,近身伺候林如海和贾敏。春花原本是个眼皮子浅的,g本不知道自己能被提上来,原不是靠着小心伺候的勤勉,而是被贾敏冷眼瞧上了她的浅薄和想要做姨娘的野心。果然没多久就被贾敏拿住了春花意图勾引林如海的证据,只是,贾敏当时却没发作,而是将春花关入暗室叫她自省。被关了好些天黑屋子的春花神经几乎崩溃,好不容易被放出来之后,春花自然是不敢再有痴心妄想,只求着平安便好,不得已答应了贾敏要她去污蔑林默的要求。当然,作为交换条件,贾敏则答应事后会给她去了奴籍,放她回家。
要不是被贾敏拿住了把柄,哪个清白的丫鬟会去污蔑少爷强|奸啊?就算是少爷名声受损,他到底是个男人,当时领一顿责罚也便罢了,而丫鬟的一辈子都毁了,也唯有春花这种原来就失足在先的人才会答应。
贾敏处心积虑谋害林默的事实已经十分清楚了,听得林如海面上血色褪尽,一下子老了十多岁一般。
还没完,连上次贾敏诬告林默毒害妹妹的事情也被翻了出来。原来是贾敏早就清楚林默探望黛玉的时间,故意在那时引开黛玉的丫鬟春纤,刻意制造出林默的嫌疑来,然后在林默走后,在黛玉已经服完药的碗上抹上夹竹桃的汁y。偏逢着黛玉那日身子十分不好,碰巧就呕吐和咯血了,算是给了她绝好的机会。
朱万里转眸看往林如海,说:“林大人,事实已经十分清楚了。只是此事牵扯甚广,卑职建议您一定要谨慎处置。”
林如海本来听得死如死灰一般。要知道,贾敏出了这么大的事,被锦衣卫捉拿了去,再裁定入狱的话,连自己也脱不了干系,少不得被御史台参上一本,罢官免职都有可能。这倒也罢了,关键是后面林家人还怎么抬起头来做人,尤其是黛玉,这事情一旦下了定论,罪名尘埃落定的话,她再怎么美貌聪慧,也不会有人敢迎娶获取如此罪名的罪妇的女儿了。
慢着,谨慎处置?这话什么意思?难道事情还有回旋的余地?林如海不禁将哀求的目光投向朱万里。
朱万里却朝着淳于钊的方向努嘴巴,意思是要看世子怎么说。
林如海大致心里有了谱,起身到了淳于钊的身边,说:“世子,请借一步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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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还没有写完,于是,晚些时候还有一更。
感谢地妖星巴比隆、聆我两位妹纸滴地雷,还有路人npc的长评,扑倒,亲亲~~
39第39章
淳于钊站了起来,说:“朱大人也一起吧,睿儿,你也来。”
四人一起进了中庭后的一间小小的耳房,淳于钊的随从在林府的厨房内烧了热水,为四人斟上茶来。
林如海恳切地看着淳于钊和朱万里,说:“世子阁下,朱大人,下官实在是惭愧得很……”
淳于钊及时打断了他的废话,说:“林师伯何必将自己与那毒妇牵扯到一起?尽早撇清干系才是明智之举。”
淳于钊的话的言下之意便是叫林如海休妻了,听得林如海脸色虽然白了三分,却是暗暗拿定了主意。
朱万里却另外打的主意。
朱万里此次不是奉旨行事,原有些心虚,实在是看在太皇太后和淳于钊的面上才过问此事,实则没有任何手续。虽然现在拿住了贾氏的种种罪证,其中还有杀人罪行,自然是可以将她下狱问斩,将此次先斩后奏的事情圆过去。但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朱万里认为,反正世子的意思就是叫贾敏死嘛,令林如海迫她自尽不就一了百了了,何必那么麻烦?要按着世子的说法,林如海休妻,将林家其他人摘出来,这贾氏还得他带回去,一路上押送看管,回京城后还要下狱审理什么的麻烦事一大堆。再说,这贾氏被休掉之后虽然不再是诰命了,可是,还是京城那边荣国公的嫡女呢,虽然贾府在朱万里眼里也就是个屁,不值当什么,但是,总归是个麻烦事情。再者,万一有人多嘴多舌说起此事是自己越俎代庖,跑到扬州去管人家地盘上的事情,还不曾奉旨,先斩后奏,不等于是弄个烂鱼头回去拆吗?
朱万里便笑嘻嘻地开口说:“世子阁下,下官以为,世子真要为小友林公子着想,还要思虑得略为长远些的好。世子请细思,贾氏此案要是呈上去,绝对是耸人听闻、败坏本朝风气的大案,到时候,御史台参上一本,恐怕林大人头上的乌纱都未必保得住了。那么,林公子以后没了林大人的庇护,这往后的仕途还能好走吗?这还在其次,关键是,出了这等大案,一时必定成为朝野内外、街头巷尾热议的中心,而这是是非非呢,往往在闲人们的口里慢慢地变了味。也许,本来已经有了公论的事情却会往奇怪的方向越传越歪,也许,人们会不满足于挖掘贾敏的恶行,转而琢磨她为何非要置林公子于死地,是不是林公子也有什么不好的地方之类的,倒为不妙。如此一来,便是咱们好心,结果,还办了坏事了。”
林如海一听,没想到朱万里居然为自己说话,简直要感动得涕泗横流了,马上说:“还是朱大人想得周到,确实如此。”
淳于钊脸一沉,说:“那这事情就算了不成?”
淳于钊慢慢转头看着林如海,说:“林世伯,睿儿回来后有没有和你说起过他在外面的这些年是怎么过的?”
林如海嗫嚅着没有答言。
淳于钊冷笑着说:“其实林世伯可以想象,一个三岁的孩子,身无分文,要想平平安安地活下去都是艰难万分吧。还好那一年不是荒年,去乞讨还能要得到一些吃食,要是遇上天灾或者荒年,易子而食的时候,像睿儿这样无人照看的孩子只怕都被人煮来吃了,你哪里还有机会再见到他?实话和你说,当年我父王和我第一次看到他的时候,他就被那些专门拐带人口的贩子追得无路可走,身上被鞭打得起了寸余高的淤痕。”
说到这里,淳于钊猛然站起来,指着林默给林如海看,同时x口一起一伏,怒气不可遏制地说:“我说这些,不是要表白我们缙王府对睿儿林默的搭救之恩,我只是想说,睿儿是被我父王当作义子一般抚养到十岁,然后为了尊重他本人的意愿,郑重其事地派了专人送归你林府的。现在,他要是又出了差错,被人不明不白地治死了,你拿什么话来回我父王?好生生的一个人就被你弄没了!你算什么亲生父亲!”
林默想起以前的种种,也觉得十分委屈和怨恨:以前的身体原主怎么死的他可以不管,就算是被贾敏害死的吧,也可以既往不咎,毕竟没有原主的死就没有他如今的重生,但是,回了林府之后,被贾敏种种迫害,这老爹口上说着疼爱,却是万事都不装在心里,尤其是那一次他抱住林如海的大腿求保护,居然被推开和无视,最后终于被推入水中险些溺死,叫他心里怎么不怨呢?
林如海无言以对,又心如刀绞,拉住林默的手,说:“好孩子,你受苦了,爹爹以后会……”
淳于钊说:“别说以后,只说你现在要如何吧。你家那个毒妇,还有她身边的人不清除干净的话,睿儿不能继续待下去,我…父王是一刻都不能放心的。”淳于钊实在是自己不能放心,这话却不好说出口,只好处处假借缙王的名义,将缙王对林默的那一点关爱夸大到视若亲子的地步。
林如海咬牙,说:“我现在便写休书,将那毒妇休了,她犯下的罪行,便与我林府无关了,只管交与大人,任打任杀,都是她自己做的孽。”
朱万里心想,你怎么还把皮球踢给我啊,老子不想管你这破事儿呀,现在就是怎么叫世子满意了就既往不咎的一个事儿,你到底明不明白?亏你还当了这么些年的官儿,真是“百无一用是书生”啊。
朱万里便“啧”了一声,说:“林大人怎么就没听懂世子和我的意思呢?”
朱万里说:“贾氏的这罪行一旦呈交上去,绝对是个死。而且,名声全臭了,还带累了林大人和林公子,对林家阖府上下都没好处,不过,好在我这次是路过此地,恰好遇上,又巧在受害者林公子是世子的好友,所以呢,和我以前办的案不同,可以悄悄行事,不叫上面知道。现在,就全看林大人如何决断此事,才叫世子好放心了。”
林如海终于明白了朱万里的意思,原来是封锁此事,然后私了了。私了的标准就看怎么处置才能叫淳于钊满意。
这缙王世子看着礼节周到谦恭,风度翩翩的,却委实难说话得很,他刚才的意思,难道是要我弄死贾敏?林如海不禁悚然而惊,不管贾敏如何毒辣,二十年的夫妻呢,哪能下得了手?
林如海便将哀求的目光投向林默,说:“默儿,你和世子要好,你倒是帮爹爹求求情,爹爹可以休了她,至于其他的,就饶了我吧,我活到这一把年纪,一向是与人为善,连只蚂蚁都没有踩死过。”
林默咬着嘴唇,默然不语,最后,摇了摇头,找了一张纸来写道:“爹爹,儿子在外面这些年,虽然在王府衣食无忧,又得了王爷王妃世子的关照,没受过大委屈,却还是明白了一个道理,别人对你好,你就要对别人好,不然,谁以后还会对你好呢?而那些害你的人,你就一定要以牙还牙以眼还眼,叫他下次不敢再犯。今日的事,世子全心为我,我却要为害我的人求情,叫世子怎么想?”
淳于钊赞许地拍了拍林默的肩膀。
朱万里击掌赞叹道:“还是林公子见事明白。林大人,别犹豫了,也不是叫你去亲手杀人,你只需去和那毒妇说清楚,要么她一个人死,要么拉上全家人垫背。她死了,就事儿就完了,她可以以林家之妇的名义葬入林家宗祠,她还有个女儿是吧,女儿的名誉也保全了,也省得贾府那边找麻烦,就报个暴病身亡就完事了。”
林如海狠了狠心,决意要去的时候却又被淳于钊喊停了脚步。
淳于钊说:“她还有个女儿?”
林如海的心“咯噔”一下沉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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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嗯,这事情到了这一步,林妹妹也要跟着倒霉了,不过,她就是被林如海送往贾府,不会虐她。但是,这样的处境,妹妹的日子难熬啊,某捕好心疼,我是标准黛粉啊摔!所以,男主2年后去京城的时候,兄妹关系会慢慢改善,大家放心,男主不会圣母,但是,妹妹也不会被虐,我会尽力将故事编得圆满滴。
今日三更了有木有,可惜还是没虐完,现在没力气写了,明天继续继续哈,爱乃们=333333=
40第40章
林如海缓缓地转身,对着淳于钊露出哀怜的神情,说:“我女儿只有七岁,身子很弱,她和默儿之间没有任何过节,过去没有,以后也不会有,这个,我可以保证……
淳于钊直视着林如海,目光温和却毫不退让,说:“林世伯,你的心情我能理解。我知道,对你而言,手心手背都是r,都是儿女,自然是希望把他们都圈在自己身边教养。可是,睿儿的安全是我……父王最在意的事情,其他的人,我们不关心。”
林如海一脸的沧桑老态,疲累地说:“那世子阁下究竟想要怎样?赶尽杀绝吗?”
淳于钊讶异地说:“老世伯何至于误会至此!在老师伯自己看来,你女儿自然是千好百好,可是,有句话贯通古今,‘有其母必有其女’,呵呵,这话也许我说得过于偏激。但是,今日的事情你女儿也全部看在眼里,老师伯你说说,她能心里没疙瘩没芥蒂?能对睿儿没有怨恨之心?我也不是要赶尽杀绝,毕竟她是睿儿的亲妹妹呢,但是,我认为,她已经不适宜和睿儿生活在同一个屋檐下了,不管是从睿儿的安全考虑还是从睿儿这往后的心境考虑。”
林如海艰难地挤出一句话:“我女儿身子很弱,生病不断,以前有大师真人给她算过一卦,说是她这一辈子最好一直呆在家里,一个外男不见,才可以保得平安一生。我怎么敢将她送去别处?那不是等于将她推入绝境吗?”
淳于钊声音也变大了,也不再是刚才不紧不慢的模样,显然被林如海的一番话激怒了:“什么大师真人的无稽之谈?那怎么作得数?要依你这么说,你女儿岂不是要一辈子不嫁人了?一个外男不见?哼,那她今儿见了的外男可不少,包括我,还有朱大人,还有我们带来的人,全是外男,难道现在就开始等死吗?别说笑了!推脱也要找个合适点的借口,老世伯我是诚意和你建议,没想到你竟然这样!那就明确给个话吧,要么睿儿留下,女儿你送走,要么你留下你女儿,睿儿跟我走。睿儿没回你这个家之前,活得好好地,回了亲生父亲身边,反而是七灾八难的,真不知道他要回来做什么?”
朱万里见淳于钊发怒,忙出来打圆场,说:“这事儿原是林大人的不是了。说句不好听的话,你家那个毒妇,若不是世子开恩,又兼之我在其中料理,大行方便之门,而是按着惯常的做法,你女儿要更倒霉呢。现在无非就是将她送去别处教养,又不是要怎样她,你还要推三阻四,可是不知好歹!要依着我说,你女儿便送去贾府,再好不过了,那才是真心为她打算的做法。要知道,丧母之长女不娶,原就是时下的规矩,再者,贾氏一死,你女儿便无亲母教养,和她兄弟又是这般仇人般的情态,还不如隔离了开呢,对彼此都好。”
林如海无话可答,只得拱手谢道:“世子息怒。是我糊涂了,现下已经明白了,这便去办理。”
朱万里却叫住他说:“林大人请留步。”
林如海停下脚步,心里已经没有对他们会回心转意对贾氏开一面的幻想,只求着别再出什么苛刻的条件来刁难就好。
朱万里说:“既然是暗中行事,不叫报官,便要封住这在场的所有人的嘴巴,叫他们往后一个字也不敢再提及。”
林如海说:“朱大人言之有理,请继续说。”
朱万里说:“世子和我手下的人,我们都自会约束。可是,林大人这家宅里上下一百多人口,刚才可是亲眼见这情形,在我们的人看起来,打打杀杀、上刑拷问都是司空见惯的,在你家的奴才们看来可就是骇人听闻的,说不准他们出去胡说什么,要叫外面的人知道了,不要说你林大人难办,连我都要被惹上一身骚。怎么办,你要怎么堵住他们的嘴?”
林如海说:“我会好好吩咐他们不要乱说话,不然就家法伺候。”
朱万里看着淳于钊笑,说:“林大人是谦谦君子,行事和平,博得一个温和怜下的好名声。只是,如此约束家宅中人,毫无章法,也难怪家里会出这样的事情。”
林如海觉得自己的老脸似乎被剥光了。
朱万里正色说:“光是口头交代几句没用的,依我看,首先要先杀儆猴,叫他们晓得厉害,再拿出一笔银子来安抚,意思就是:祸从口出。打胡乱说的话,死路一条,闭紧嘴巴,还可以闷声发财。”
林如海说:“是是是。”
朱万里说:“看你这软绵绵的态度,想来是料理不了的。我来吧,你拿银子出来便是。”
林如海说:“是,那就有劳朱大人了。大概需要多少银子呢?”
朱万里便开始敲竹杠,说:“至少得一万两银子吧,那么多人。再者,我们这边的人,虽然口风紧,但是出工这么久,没点好处,倒是要看着人家得银子,似乎也不太好。林大人还是要意思意思,不然,他们嘴上不说,却下黑手弄坏府上的东西,譬如打碎一个什么汝窑花瓶或是古董珍玩什么的,就值多了,林大人说是不是啊?”
林如海只得说:“朱大人点拨得是,我这便去准备三万两银子来。”
朱万里笑着说:“好说好说。既然林大人这么上道儿,我便也宽限些个,现在还是白天,就先不忙着叫那女人死,等晚上再动手罢,说不准林大人心肠慈善,念着二十年的夫妻情谊,还有些什么话要说呢,咱也不能太不通情理了。这样吧,我们就在这里住下一天,林大人叫我,还有我手下的几名将士有个房间睡觉就行。其他人,便叫他们在中庭里铺开被褥,将就一晚。明天一早我们验明了贾氏的尸首就走,不再叨扰了。”
朱万里又转头望向淳于钊,说:“世子阁下呢?要不要一路回京?”
林默忙探询地看着淳于钊,依恋不舍的神情溢于表面。
淳于钊笑了笑,说:“我才来,就发生这么多事情,连句话都没来得及和我的小友说呢,还有,一直心心念念的苏杭的美景也没来得及去看。”
朱万里心想,世子开始找的什么托词说要和自己去游山玩水,其实目的就是要来帮着办林家这一桩案子。现在,自己的差事已经办完了,世子难道还要留着我不成?
朱万里便试探着说:“世子,下官还有些公务,不过,世子若是还有差遣,下官也可以……”
淳于钊恍然大悟般说:“朱大人有公务只管去办。我在此地盘亘几日便自行回京,到时候还要会晤朱大人。”
朱万里笑着答应。
淳于钊又走到林如海面前,诚恳地说:“林世伯莫怪我今日言语失当,我原是看着睿儿落到那么惨的境地,才关心则乱,言语不防头,或许冲撞了世伯,我给世伯赔个礼吧。”
林如海忙说:“岂敢岂敢!这可折杀我了。原是我治家不力,才出了这等事情,委屈了默儿,还叫世子阁下与朱大人劳心费力,世子还要如此说,真是叫我惭愧莫当。”
淳于钊便笑着露出一排洁白的牙齿,说:“既然老世伯不怪我,我就厚着脸皮在这里再叨扰两日了。其他的一概不要忙活,睿儿的丫鬟原是我们王府曾经的旧人,我就和睿儿一起住,还自在些,晚上抵足而眠,正好畅谈别后情景。”
林如海说:“如此甚好,默儿受了些惊吓,有世子相伴,或能开导一二,我也好放心些。”
于是,大家都满意了,林如海自去料理贾敏,朱万里找了间雅致的厢房住下歇息,淳于钊则和林默欢欢喜喜地回了“小山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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枕霞居内。
林如海坐在一张楠木交椅上,贾敏则跪在他的面前,抱住他的大腿,苦苦哀求。
林如海先是斥骂,说到痛心处,几乎要扬手打去,又拼命压制住自己的滔天怒火和怨气,将贾敏推了一个跟头。
贾敏翻起来,又抱住林如海的大腿,哭着说:“老爷,开始的确是梅云芳那个贱人要谋害我腹内的孩子,要不是她那时下药害我,我的玉儿现在身子能那么弱?我一看着玉儿成日咳嗽,一副活不过十岁的模样,我这心里就跟刀绞一般,偏那贱人的儿子还活得好好地,叫我心里怎么不恨,怎么不怨?”
贾敏心知自己谋害林默是证据确凿,盖棺论定了的,便也不去作徒劳的狡辩了,转而抓住以前的一点子事情为自己开脱,并将黛玉身体不好的原因归结为她当日被梅姨娘下药,其实她何曾受过那药的蛊毒,反而是将计就计,将梅姨娘诱入下好的套子。
林如海怒声问:“那你就和那梅姨娘一般见识,非要下毒手害了我林家唯一的子嗣吗?真是‘天下最毒妇人心’!你自己想想,现今你也要死了,我赶明儿娶个女人回来,也把你的玉儿看作‘眼中钉r中刺’的,你怎么想?”
贾敏如被雷劈,不可置信地盯着林如海,说:“我怎么要死了?难道老爷要杀我?”
林如海长叹一声,说:“你自己做个了断吧,也好留个全尸,也留个体面,好葬入我林家的宗祠。”
贾敏不可遏制地尖叫起来,说:“不可以!老爷,不可以!我腹内还有老爷的骨r,算命的说了,这一回,一准是个男孩。是男孩啊,老爷,就是你盼了许久的嫡子!”
林如海大吃一惊,说:“你怎么早不说?”
贾敏哭得上气不接下气,模样可怜极了,“我是想着给老爷一个惊喜。”
现在这时候,就是“惊吓”,而不是“惊喜”了。
贾敏紧张地注视着林如海的手捏成了拳头,又松开,又握紧,最后,终于彻底松开,无力地垂落了下来。
头顶传来林如海苍老的声音:“没有用。我护不住你,不管你肚子里的是不是男孩,就算他是个活龙,你也生不下来了,你必须死。”
贾敏这才看清楚林如海的手,曾经的英俊无双的探花郎修长好看的手上也有了岁月的痕迹,虎口处擎开,似乎脱力一般的颓废感。
的确,要指望这样一双手的主人为而今犯下滔天罪行的她顶起一片天,似乎是异想天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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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今天有事要出门,于是,可能只有这一更了,泪目。
明天,明天彻底搞死贾敏!某捕喜欢虐心,嘿嘿,虐心才是最高境界的虐不是吗?
关于林妹妹的问题,我再解释一下,妹妹要去贾府,主角不虐她,但是,妹妹这样被流放一样的遭遇,还有她敏感多思的x格,都注定了会虐到妹妹。嘤嘤嘤,我也不想,但是情节总要编得圆一点吧。
还有梅姨娘的案子,这次没有涉及,是因为锦衣卫的朱大人是临时受命的,他来不及去做足功课,把八年前的事情翻出来,再说,要定贾敏的死罪,现在的就足够了。但是,梅姨娘的事情没完,大家忘记了,还有一位关键人物,赖大家的吗?这人还在贾府活得好好的呢,所以,留点线索叫林默23年后定居京城的时候再和贾府算细账。要不然,把贾敏和贾府都一下子全弄没了,后面的就不好看了不是吗?
哎呀,总算把这一大段勾心斗角的宅斗戏码写完了,下面,主角们可以惬意地谈谈情说说爱了哈哈哈。
41第41章
贾敏兀自不甘心:是的,在这一场争斗中她输了,败了,自己种下的苦果只有自己来吃,可是,据她自己之前的估计,若是林默不明不白地死了,林如海一怒之下也许会斥责她,甚至起休妻的主意,但是只要她仗着肚子里怀着的嫡子苦求上一番,凭着林如海面活心软的x格,没什么混不过去的。而且,贾敏还自认为手段高杆,几乎没有破绽,哪里知道林默会这般如被神助一般绝境逢生,还倒戈一击呢?现在倒是她被揭露了,面子扫地不说,老爷还要她死,全然不顾她肚子里的亲生骨r!
太可恶了,那小崽子太可恶了!
不过说来也奇怪,他算哪g葱,搬得动那么大的佛来救他?那缙王世子那般尊贵,居然不远千里地亲自赶了来,还带着锦衣卫一起的?叫自诩见过大世面、人情世故无一不j晓于心的贾敏大跌眼镜!
要说缙王世子处心积虑地来对付她这么一个素昧平生的内宅妇人,那是绝无道理的。可是,为什么?
难道他们之间有……什么?
贾敏忽然脑子灵光一闪。
贾敏猛然扑上前去,抱住林如海的腿,一扫刚才的柔弱求饶的弱势,凄厉地说:“老爷!我肚子的可是你心心念念盼了许多年的嫡子啊!怎么你不说好生护着,反而处处偏袒着那下贱婢子生的贱种!”
林如海马上打断了她的话,说:“胡说!就算默儿是庶子,也是堂堂正正的大家公子,你不要恶语伤人!”
贾敏笑得浑身乱颤,说:“呵呵呵,老爷太糊涂了,你一力培养他为大家公子,可惜,贱种就是贱种,改不了的天生狐媚习气,专门往下流走,保不定日后跟那娼妓粉头一般,沦为人家的玩物!”
林如海气了个倒仰,再也忍不住了,一巴掌扇了过去,打得贾敏本来就红肿未消的脸又添了五道红通通的指痕。
林如海指着贾敏怒斥的手抖得如同风中的落叶一般,痛心疾首地说:“我生平从未动手打人,没想到第一次打人居然是打自己的结发妻子!你你你……没想到我林海居然和一条毒蛇同床共枕了这么多年!”
贾敏咬着牙,发狠说:“我说的难道不是事实?老爷你倒是睁开眼睛看清楚了,别糊涂油脂蒙了心,被林默那小子骗得团团转!那世子对他为何那般好?还不是因为采了□花的缘故?”
林如海又是气又是恨,一怒之下,竟然自己就胡乱去翻找着趁手的东西,嘶声骂着:“你个毒妇!死到临头还不思悔改,还要血口喷人,污蔑默儿!我今日非得亲手勒死你不可!”
林如海气得狠了,真的从床沿边上翻出一道红绫,作势要勒死贾敏。
贾敏哪肯就范,大声哭叫着说:“老爷好狠的心啊!你灭了我,就等于是亲手杀了你自己的孩儿,我倒要看你下得手去!”
林如海果然就下不了手,气得自己捶着x口,无比怨愤地说:“我恨你!恨死你!我好好的一个家,全被你毁了!默儿因为你谋害他而怨我不心疼关心他,玉儿也会为我忍心看你死而恨我,还有你这肚里的,苦命到连面世的机会都没有。这一切的一切,还不都是拜你所赐!”
说着,林如海抓起贾敏的头发,控制住他,拼命将红绫往她手里塞,怒吼着说:“你毁我们毁得够了吧?现在,求你了,快去死!快去死啊!你死了,我们一家人才有安生日子过。”
贾敏哪里肯就死,下死命地挣扎不已。人在绝境,往往会有神奇的力量,她居然将扭住她的林如海大力地甩开,再一头撞倒了他,趁着他还没有爬起来抓住自己,便往门口跑去,一边跑还一边说:“我偏不死!你这样无情无义,我就是要活着看你现世现报,看你林家斯文扫地!呵呵呵,林家四代袭侯,书香门第,可惜啊,唯一的后人却是个娼妓小倌之流,雌伏人下,自甘下贱!”
那边,朱万里听到动静,忙带着熊春至等人赶到,将已经跑出房门的贾敏逮了个就着,按在地上叫她动都动不得。
林如海从地上爬起来,颤颤巍巍走上前来,对朱万里说:“唉,家门不幸啊,我怎么就娶了这么个混账东西!”
还有比这更丢脸的事情吗?贾敏身为林家主母,就算死,也应该是仪态万方,雍容示人的,现在却像一个市井泼妇一般。
朱万里淡然地说:“林大人说起经史子集、学问经济来头头是道,可惜在这内宅y私上却如同个出生婴儿一般,毫不知道其中的厉害,真是令人可惊可叹!”
林如海羞愧莫当。
朱万里弯酸得林如海够了,对着熊春至一扬下巴,说:“既然她不肯自己乖乖受死,你便送她一程吧。”
贾敏这才知道大限终至,最终扳不脱一死了,便最后拼出一点力气,从死死按着她的锦衣卫手下顽强地挣扎起一点头颅,涕泗交流地说:“我错了,老爷,我错了,我是真的知道错了。”
朱万里凉凉地说:“现在说这些有何益?你杀了人,人死不能复生,你现在知错了,就抵得过那些人命吗?本官劝你一声,临死也留些体面,别太难看了,你死了,你家林大人还有你女儿还要做人的,好歹给他们留点面子吧。”
贾敏哭着说:“好,我死便死了,只是,临死还有一个请求,我那玉儿……”
林如海哑着嗓子说:“你总算还知道你是一个母亲了?可是,你做那些丧天害理的事情的时候,可曾为玉儿想过半分?”
贾敏说:“我不是为玉儿打算却又为何?唉,如今说这些也是枉然。临死我只求你一件事。我不在了,再不能亲眼照看玉儿,却不想她留在林默身边,那不啻于送羊入虎口。你将玉儿送回我娘家去,不然我死不瞑目。”
朱万里听了便笑道:“不亏是林夫人啊,早就连退路都想好了,也难怪做得这么狠绝。”
林如海没想到自己百般护着女儿,不叫她被送往贾府寄人篱下,为此还不惜冒犯世子,尽管最后还是屈服了,也是满心无奈。现在呢,反而是贾敏要亲手将黛玉推离自己身边,其原因也不过是出于她那点子“林默必得会害了黛玉”的鄙微不堪的见识。俗话说:人之将死其言也善,没想到贾敏这个毒妇,临到要死了,还依然是以最大的恶意来揣测他人。真亏了自己这些年好似瞎了眼一般,以为她端庄贤淑,将府内之事尽相托付,却险些害了林默的x命。
林如海不禁怒极反笑,说:“好好好,就只有你生的是儿女,人家生的都是贱种、野草!我倒要看看玉儿被送往我那好岳母那里,能得什么好?你个作死的毒妇,机关算尽太聪明,到头来,害来害去,害的偏偏是自己的一双儿女!”
朱万里听到贾敏自己请求要将其女林黛玉送走,正中下怀,便不管三七二十一,务必要作成此事,好到淳于钊跟前夸功邀赏,于是,马上命人拿来纸笔,令贾敏自己写下托孤贾府的临终遗嘱。
贾敏见此情态,生x有些疑神疑鬼的她也不由得有些举棋不定,想着自己会不会想左了,反而落了敌人的圈套?可是,一来身不由己,二来她还是觉得林默是y险狡诈的小人,现在事情败露,他更有理由对黛玉不利,还是送去自己母亲身边看护着才能安心,便提笔写下文书与贾府贾老太君,只说自己身染恶疾,命在旦夕,唯求死后看护黛玉,便如同看着自己一般。
贾敏最终不肯自己自尽,还是被熊春至勒毙在内室之中。
朱万里做事情十分慎密,连尸体都不留,就地火化了,又连夜赶往姑苏当地府衙之地,强命当地府衙任值之人做出死亡文书,确定林贾氏乃是感染恶疾,不敢久留尸体,为免沾带而导致无辜人口受害,故而非常时行非常事,火化了尸体之类的云云。
一应事情便都天衣无缝了,就是贾府派了人来查,也查不出个名堂来,也就翻不出什么幺蛾子了吧。朱万里倒不全是为了林如过关而打算,他原是怕自己在其中掺一脚的事情惹人诟病。
话说他们锦衣卫做杀人销命的事情做得多了,烧了贾敏之后毫不以为意,揩净双手后居然还有兴致去喝酒取乐,又乘兴去勾栏院中见识了扬州瘦马的风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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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边,林默和淳于钊回了小山居,一路上,因为身侧有不少侍卫下仆毕恭毕敬地跟随左右,加之林默咽喉暂时失声,两人并无交谈,只是在经过一道青苔湿滑的石子路的时候,淳于钊扶了林默一把,低声说:“小心脚下。”
这一条石子路林默以前常走,从来都是快步通过,不曾驻足停留过,也不觉得有什么特别的、或是美好的地方。
这一刻,林默却觉得在溶溶的月色下,绿叶若新,花香渐浓,令人不忍遽离。
林默侧头看他,在夜色下,淳于钊少年英武的身姿显得高大而令人安心。
似乎有一种从来不曾体会过的欢欣和悸动,在林默的心中跳跃、萌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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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呜呜呜,这两天有些头疼,脑子转不动了一般,写得也差强人意,不敢多写了,免得影响质量。
话说我下一章放个防盗章节大家不会反对吧?就是在第80章的样子放一个小番外,可买可不买,12点而已,以后看文就看这番外前面的,还是正常的章节顺序,只是不能自动订阅了。要是造成麻烦之处,只有跪求大人们的理解和支持。
42第42章
到了小山居,凌紫等大丫鬟早就在院子门口候着,一见到林默和淳于钊过来,就齐齐跪下,先给淳于钊见礼,恭恭敬敬地说:“世子阁下驾到,不曾远接,万祈世子阁下恕罪。”
众人又给林默磕头,说:“默少爷您平安回来了,就是奴才们天大的福气。”
林默不能出声,只是摆摆手,意思叫众人起身。凌紫含泪说:“那帮子畜生,竟然将少爷害成这样。”
一时众人们散开,各去做各自分内的活路去了,凌紫便为淳于钊和林默斟上两碗“枫露茶”来,两人对坐饮茶。
又过了一会儿,凌紫用一个雨过天青的汝窑碟子装了一碟子细点来,笑嘻嘻地说:“世子爷和少爷可有些腹内饥饿?想不想吃点什么?婢子好去厨房吩咐他们做,今天闹这么一场,厨房也是人仰马翻,乱得下不去脚,想要点什么现成的吃食都没有。”
林默哪里吃得下东西,喉咙疼得吞咽都困难。淳于钊知道,便说:“吃的东西倒是罢了,你现在去弄一些清水,混入一点盐和白酒,给默少爷漱口,一日几次,才好叫他的咽喉好得快些。”
凌紫忙答应着去了,一时过来伺候着林默用搀了盐和白酒的水漱口,算是古代的绿色乐活消炎方法。
淳于钊看那装细点的碟子有点眼熟,多看了两眼。凌紫见林默不能说话,便代他说:“这是世子爷上次送给咱们少爷的,王府里好些这种汝窑□的碗儿碟儿,咱们林府里倒是少有。这个碟子一式四个,还有那边一个花囊,都是世子爷上次送来给少爷赏玩的。”
淳于钊开始还纳闷这丫鬟怎么对王府的事情也知道,想起来了自己原是送过几个下人与林默使唤,想来她也是其中之一,便问:“你以前在王府呆过?”
凌紫笑盈盈地说:“婢子以前伺候过王妃的,原名如月,那时婢子只负责给王妃浆洗衣物,是以不太常见世子爷。”
淳于钊点点头,又问:“这里伺候默少爷的,除了你,还有哪些是缙王府过来的?”
凌紫指了指卧房内正在整理着被褥的大丫鬟将离,说:“将离也是和我一样,还有一个杨嬷嬷,只是不在这里。”
淳于钊点点头,说:“就是你去报的信?很好,我要赏你。还有,叫将离也来。”说着,淳于钊便从腰间的一个荷包里抓出一小把金叶子给了凌紫和随后过来的将离,说:“此后,你们要更加尽心竭力地伺候少爷。”
林默心里有些讶异:凌紫将离怎么说现在也是自己的丫鬟,要说论功行赏的话,也该是自己来做的,怎么淳于钊就像他是这里的主子一般,非常自然又大方地就赏赐下人还出言勉励?要知道淳于钊被王爷王妃手教面提,从来都是礼数周到细致,在待人上面既客气又矜持,像这样喧宾夺主的事情,林默还是第一次见到。
不过林默想想也就释然了,我现在不能说话嘛,所以淳于钊才体谅于我,将这些小事顺手就做了,再说,凌紫她们以前也是他们王府的旧仆。
淳于钊的想法却是迥异,凌紫和将离两人现在还是王府名簿上未销去的丫鬟,现在伺候着林默,叫淳于钊有一种林默入了他们淳于家的门,所以在享受淳于家的下仆的伺候的错觉。当然,实际情况不是这样,但是,既然这样想可以叫自己快活的话,那又何乐而不为呢?
凌紫和将离两个谢了赏赐,便下去了。
淳于钊这才细细地打量着林默,关切地问:“喉咙还很疼吗?我记着我皇祖母处有一种‘百花露’,最是疏风清热,消肿止痛,要不,我这会子叫张爽跑一趟,给你取了来?”
林默急忙摆手示意不用,想了想,又找来纸笔,写在纸上:“真的不用。来回要七八天,到那时,我的嗓子早就好了。”
淳于钊皱着眉毛说:“那这些天该多难受啊。”
大丫鬟将离给他们拢了一个火盆过来,放在脚下,此时恰好听见淳于钊说话,便说:“世子爷请恕奴婢多嘴。奴婢倒是知道一个海上方儿,就是将鲜蛋两个,撇出蛋黄不要,单要蛋清,用竹筷反复搅拌调打,直到打出像白雪一样的泡沫来。然后,用罗汉果和着冰糖煮水,煮成罗汉果茶,煮好后倒入刚才盛装着‘白雪’的碗内,那‘白雪’就漂浮在茶水上面,看起来和‘雪水’差不多,这时便趁着热热地喝下,对嗓子特别好。我家表妹原来也是和少爷一般的症状,只喝了三天就全好了。”
淳于钊听了大喜,便命其即刻去制了来。令林默服下,虽然暂时看不出效果来,但是林默示意此药不苦,甜丝丝地挺好喝,蛋清打发成的泡沫也没有任何蛋腥味,淳于钊便放了心,聊胜于无吧。
凌紫又过来问:“那……今晚上要如何安置呢,默少爷?”
好吧,虽然得了世子爷的赏赐,凌紫还是没忘记本分,这话是问林默的。
林默想起来淳于钊之前和父亲林如海说的是要“抵足而眠,畅谈别后情景”的,不过此时自己发不得声音,要怎么畅谈呢?便下意识地转头看看淳于钊,见他唇角含笑,也正看着自己,林默心头一热,想着就算不能交谈,在一起呆着也好啊,林默便冲着淳于钊点点头,意思是都由他来决定。
淳于钊一下子心情大好,说:“懒得你们去捯饬了,我就和你们少爷睡一张床。往日在王府的时候,我们也经常一起睡的。”
凌紫点点头,说:“那奴婢多准备一床被褥和枕头。”
淳于钊挥挥手,令她下去,说:“行,你们去弄吧,我们在这里安安静静说会话。”
这便是不喜人在旁边打扰的意思了,凌紫和将离连忙识趣地退下。
林默见此情景,心里甚是感念,用口型说了个“谢谢费心”。
淳于钊见在红红的炭火下,林默的垂下的长睫在溺水后显得有些泛青的脸颊上投s出一道令人心疼的y影,嘴唇却是嫣红得像房内摆设着的折枝花卉一般娇艳欲滴,忽然觉得自己的心似乎软得不像话,那苦苦支撑了半年强令自己忘记他的理智也随风逝去了一般。
淳于钊神使鬼差般伸出手,按在林默的嘴唇上,说:“你我之间无需客气。”
林默先是一惊,但是淳于钊很快就拿开了手,淡淡地说:“你这房里挂着的画儿倒是很有风骨,是仇十洲的?”
淳于钊便站起来,走到堂屋正中挂着的书画面前,背着手假装赏鉴书画,躲避开林默的目光,同时压制着几乎要跳出心房的心,偷偷回味着刚才在他的嘴唇上获取的轻柔甜蜜的触感。
以前淳于钊和林默相处得极好,两人一起玩,一起读书,累了的时候一起倒在床上睡觉,亲密友爱,脸蛋,或者为对方理一理头发都是经常的,但是,像今天这样失控般地想去触碰他的嘴唇,心跳如擂鼓般的感觉却是淳于钊从未有过的,既新鲜,又刺激。
林默不明所以,待淳于钊终于恢复了平静,又重新回到座位,才笑眼弯弯地点点头,示意此画正是仇十洲的作品。
林默正想抓过纸笔来写点什么,淳于钊及时地将自己的手掌递上,说:“就写我手上,省的麻烦。”
林默便一笔一划地写上:“是仇十洲的《竹林品古》。”
淳于钊随口赞道:“好!工而不板,研而不丽,确是大家气派,到底是仇英手笔!”其实他的心思只停留在林默的那一g细长纤巧的手指上,细细地、轻轻地划过他的掌心,就好像一g羽毛,划过他心底最骚动不安的地方。
林默默然地看了他一眼,神情有些黯然,想了又想,在他的掌心继续写道:“你后来为什么不给我写信了?即便是偶一回信也是几个字就完了?”
淳于钊自从那日因为感悟父王之言,撕碎了给林默的去信之后,便痛下决心要渐渐淡忘掉林默,林默写来的信他虽然是用一个大匣子珍藏起来,每晚睡觉之前都要读上一遍,却不再像以前那样长篇累牍地给林默回信。
淳于钊当时是恨不能乱刀斩乱麻一般,直接不给林默回信,想着断了音讯的话林默也会渐渐地不再来信,于是,这一段过往、一段少年时期未说出口的心事就渐渐成为过去,他和林默之间也不会再有什么交集纠葛。
可是,偏偏还是舍不得,偏偏还是忍不住,甚至会有一丝幻想:睿儿见我不给他回信会难过吗?
于是,淳于钊舍不得斩断和林默的那一点联系,总是在接到信许久之后,压制住心里狂野的思念,轻描淡写地写一句我一切安好,你呢之类的话。
此时,被林默委屈的眼神看着,淳于钊再也无法固守住那一方身为x怀大志的缙王之子应有的理智自持,爱恋之情顿时泛滥成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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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这种青葱恋情最难写啊有木有?某捕掉头发了,嘤嘤嘤。。。
43第43章
淳于钊转头看着窗外,忽然说:“下雪了”。
林默也侧过头去看,以前在鲁南经常看到的大雪纷飞的景象在江南却是罕见,却偏偏在这样的一个夜晚突降,叫林默不禁在心里暗叹有些人似乎天生就是光耀万丈的,譬如淳于钊,这样威赫赫的登场还不够,还必须要有撒花致敬。要说花在哪里,雪花就不是花了吗?
如此一想,林默唇角不禁弯出了笑意,很想幽淳于钊一默,可惜现在说不得话。
淳于钊不知道林默正在心里调侃自己,只是拉起林默,两人一起走到窗边,观赏这难得的南国雪景。
在无边的夜色中,白色的小雪悠悠地旋转着,静静地落下,反s出几许幽然的光。
夜深了。
凌紫和将离进来伺候着主子们换了衣服、盥洗了,安顿他们在床上睡下,才轻手轻脚地放下帘栊,移走地灯,只有床下的炭火红通通地燃着,火光映在轻轻摇荡的纱帐之上,摇曳出一室温馨。
淳于钊侧身靠在一个锦绣大靠背引枕上,看着身边齐x盖着一床杏子黄绫被的林默,说:“以前没见面时,老想着见着你会有很多很多话要说,怎么真见面了,反而没什么话说?”
林默歉意地看着他,伸出手指,在他的掌心里划着:是我不能说话的缘故吧,扫了你的兴致了?
淳于钊摇摇头,说:“不是的,其实……”
其实,是因为我见了你,就心满意足,再也不想说什么。就这般看着你,也足够,若是能抱抱你,那就更好了。淳于钊的脸红了起来,幸好有碳火的红光掩护着,没叫林默看出异常来。
林默本来就病着,此事喝了药,眼睛就像是糊了一层米浆一般止不住地黏合起来,不一会儿就睡着了。
淳于钊伸出手,迷恋般地在空中沿着他的面部轮廓一点一点地描摹林默的脸:半年不见,睿儿瘦了些,却越显超逸了。我的睿儿果然是最好看的,常见古书中提及美男子的相貌有语:轩轩若朝霞举濯濯如春月柳,以前看过总觉得书上是夸大其词,如今看来,这样隽秀得恰似神仙人物的人实实在在是有的,现在不就躺在我旁边吗?
回忆起先前抚碰到他的嘴唇时的美好触感似乎还萦绕在指尖,淳于钊忍了又忍,终于还是忍不住,将虚悬在半空的手缓缓地落下,轻轻地抚上林默的嘴唇。
果然是花瓣一般轻柔滑腻,还有林默随着呼吸而漏出嘴唇的一点热气,若有若无地扑在淳于钊的手指上,叫淳于钊心痒痒地。
淳于钊收回手指,紧紧地盯着林默花瓣一般微微噏张着的嘴唇,用仅存的一线理智来拼命克制住自己想要吻上去的强烈愿望。
恰在此时,林默忽然眉头蹙起,呼吸变得急促,x部起伏得厉害,在淳于钊的愕然注视中
惊叫一声醒了过来。
淳于钊再顾不得先前的绮思,也顾不得什么嫌疑,一把将林默连被子一起抱住,焦灼地问:“怎么了?发噩梦了?”
林默一头一脸都是冷汗,此时被淳于钊的一句话召回了一点神智,依旧有些怔怔地,说:“是她……我梦见她披头散发,舌头吐出老长一截,好不吓人……”
淳于钊这时听见外面传来一阵纷乱的脚步声,忙将林默放下,大声问:“怎么回事?出什么事了?”
外面凌紫的声音响起:“回世子爷,是我们府里的……太太没了。”
哦,淳于钊明白了,不禁在心里又骂了一句那个毒妇,死都死了,恶灵还要赖着来寻一回睿儿的晦气。
淳于钊又问:“几更了?”
凌紫说:“五更了。”
淳于钊镇定地吩咐说:“哦,刚才你们默少爷发噩梦了。那今天就麻烦你们几个先别睡了,燃起火烛,好生在外间守着,防着不干净的东西乱窜,惊吓到默少爷。”
凌紫说:“是,世子爷放心。奴婢除了自己守着外,还叫婆子丫鬟们将整个院落都守好了,绝不叫不干不净的东西进来。”
淳于钊打了个哈欠,说:“很好,你是个明白人。去吧。今儿辛苦了,明儿我和你们默少爷出门时你们再补瞌睡,还另外有赏。”
凌紫答应着去了。
淳于钊将自己身上盖着的被子丢到脚下,钻进了林默的被窝里面,将他揽在怀里,一下一下地抚着他的背脊,抚慰地说:“好了,别怕,我在这里呢,什么妖魔鬼怪,进来了看我一棍子打死它。”
林默不禁“噗哧”一笑。
淳于钊像哄着婴儿一般,轻轻地拍着林默的背,在他的耳畔柔声说:“睡吧,别怕,万事有我。”
林默安心地闭上眼睛,重新跌入了梦乡。
虽然此时温香软玉抱满怀的确引人遐思,可是连着赶了几天路的淳于钊也觉得困意袭来,便揽紧了睿儿的身子,一起沉沉睡去。
到了天亮时分,凌紫进来想伺候主子们晨起,看见世子爷抱住默少爷睡在一床被子里,吓得几乎将手里端着的东西打翻。
稳了稳心神,凌紫想到这也许是因为世子爷和默少爷打小的情分,再者默少爷昨天受了那么大的惊吓,晚上又发噩梦,所以世子爷才抱着他一起睡的吧,应该没什么,就像是小孩儿发癔症了,大人抱在怀里哄着是一般的道理,不要想歪了。
凌紫便又轻手轻脚地出去,想着万一有别的丫鬟乱闯,她们未必如自己这般将来龙去脉看得清楚,要是大惊小怪,在外面胡说什么的就不好了,便自己取了针线来,坐在门口守着,等着世子爷或是少爷招呼了才进去伺候。
这一觉直睡到天大亮才醒,林默睡了一觉起来,连咽喉处都好了许多,尽管声音暗哑,到底是可以说话了,便问凌紫说:“你怎么不叫我起来?太太没了,按着礼节该是要去……”
淳于钊打断了林默,说:“这事儿你一点也不要管。这事情原不可以常理来做,别说你了,就是林府上下,也不能正常行事,所以,什么人子之礼,就免了吧。我出来一趟不容易,你陪我去看看苏杭一带的风景,至于贾氏的摔盆举哀之类的,不须你去,正好躲开。”
林默迟疑着说:“面子上还是要过得去才好,不然……”
淳于钊说:“跟你说别管你就别管,这事儿别说你了,连你爹爹都要装病,几下子将葬礼、还有吊丧的亲友糊弄过去就算了,哪能像正常的那般举哀呢,再说你能哀得起来吗?”
于是,次日林府草草举行了葬礼,以贾氏身染恶疾,不宜以遗容示人为理由匆匆发葬。其间,林默在灵前默然举哀了一会儿,全了子礼,就被淳于钊拉走,林如海也不好说什么。
林如海这边便紧急修书一封,命人速交递贾老太君,只说贾氏因病亡故,临终前遗言愿将亲女黛玉转送至贾府小居,想来外祖母的爱心抚慰兼之众表姊妹们的陪伴开导可叫黛玉渐渐忘却丧母之痛,且学些规矩女红,也算是为其将来打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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贾老太君接到林如海的来信,几乎跟晴天霹雳一般,当即就哭了个死去活来,那赖大家的恰在一旁伺候着,便帮着鸳鸯等人伺候着,解劝着,等贾老太君缓过来些了,才说:“老太太,大小姐一向身子康健,什么说没了就没了?别是其中有什么隐情吧?”
贾老太君一听,哭得红通通的眼睛便虚眯了起来,将手边的紫檀木小几拍得“咚”地一声响,骂道:“哪个胆子肥得来,敢对我女儿下手?”
赖大家的说:“总之,林家的一面之词不可信,什么好好地会染上恶疾?大小姐身居内宅,能染上什么恶疾啊?再说,怎么就她和咱们贾府陪嫁去的几人染上死了,其他的人倒是都好好地?这其中……”
贾老太君重重地点头,一双老眼中s出与其老迈的年龄不相符合的j光,狠厉地说:“我要是知道是哪个害我女儿,定要将他碎尸万段!”
赖大家的唯唯点头。
贾老太君说:“叫琏儿来!我有话要亲自吩咐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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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答应了一个妹子的加更,庆祝高考结束。
感谢聆我童鞋的两个地雷,吻~~
44第44章
等林默在贾敏的遗像前尽了子礼,当着一众吊丧的亲友,淳于钊便故意用焦灼的语气对林如海,说:“睿儿的脸色好难看,想是遽失嫡母,悲痛过度的缘故吧,再者这灵堂之内人来人往,气味浑浊,他一个还没病愈之人怎可久待?”
说着,淳于钊便不由分说,硬是拉着林默出去透气,透气的结果就是据称林默在门外昏倒了,看诊的大夫建议说是要到人口稀疏、山清水秀的地方去调养才好。于是,淳于钊便从善如流,带着林默去王府在姑苏的一处庄园调养去了,留下话来叫林如海不必担心。
林如海实在忙得昏了头,本来面对亲友们背人处窃窃私语的疑惑就已经叫他一个头两个大了,哪有心思去管林默的?再说,世子意志坚定地嫌恶贾敏,即便她已经是个死人了也改不了积恶,挑唆着林默找藉口逃避摔盆扶灵举哀的责任,林如海惧于其身份,不敢阻止他带走林默。
此外,林如海也自知理亏,贾敏那般对待默儿,要想叫默儿尽弃前嫌,反而为贾敏在灵前尽孝,实在不太尽情理。
只是,林如海看着一双儿女,一个是托病不来,一个是真病不来,又想着贾敏造的这孽啊,残局还要自己来收拾,心头的愁苦难以言喻,自己也快要倒了。
好在贾敏此次葬礼有个恶疾不能久置的借口,便连停灵守夜什么的都免了,也就少了许多事宜,不然,以林如海而今的身体,还真折腾不起了。
这边,淳于钊带着林默在姑苏城内兜了一圈,最后去了闻名海内的拙政园内一游,确实是古藤珍卉与亭台楼阁相映,小桥流水与玲珑假山顾盼,疏朗自然,意趣盎然,好一派江南水乡的风光。只是淳于钊见惯了皇家园林的j致雕琢之美,并不以为意。
这一路上,因为林默虽然已经可以发声了,但是淳于钊体谅着他,总不许他多说话,以淳于钊说,林默听为主。看着林默一双潋滟生波的眸子静静地看着自己,淳于钊不知怎地,被这样的一双眼睛注视着,说着说着就忘了自己刚刚说过的话,前言不搭后语了起来,便尴尬地着鼻子说:“到底还是两个人说话有趣,一个人就会这样,就好像唱小曲的时候会不知不觉地跑调一般。”
林默见他笨拙地找着托辞来掩饰,心里了然,却不点明,只是弯着眼睛无声地笑,随后用还有些暗哑的嗓音调侃地说:“那世子阁下以后在台上致辞说话的时候也是一个人,莫非也会跟唱小曲跑调一般地忘记自己要说什么了?”
淳于钊揪住他的鼻子一刮,说:“你还是这般伶牙俐齿,说话不饶人。”
林默躲开他的狼爪,说:“也就是在你面前如此了,在别人面前我可一贯是循规蹈矩的。”
淳于钊想到林默在林家即便是循规蹈矩依然遭到荼毒的境遇,不禁心下黯然,握住他的手以示安慰。
林默知道他的心意,回眸一笑,任由他握住自己的手。
淳于钊觉得那句话已经到了口边了,可是,就是困难得难以张口。
理智上是不应该,他们应该继续停留在少年纯真的友谊上,然后,过两天,淳于钊就走,返京稍做休整后回鲁南的封地。
以后,林默没了嫡母的辖制和陷害,他会过得很好,参加科考,博取功名,走仕途,一步步走向他所向往的人生巅峰。
而淳于钊自己呢,也有自己的路要走。这条路是父王为他规划好了的,其中,没有林默。
他们注定是要在彼此的命运中擦肩而过的。
所以,还是不叫他知道好了,晚上趁着他熟睡偷偷在他的唇上偷取一个吻,作为暗恋了一场的标识,算是给自己留下一点念想儿。
淳于钊在心里如此这般地反复劝说着自己,只是,在对上林默的一双清澈的明眸时,就会暂时忘记自己所固守的坚持。
后来逛得累了,两人便找了个湖心上的亭子,坐下来歇脚。
看着亭子外面的浩淼水波滚滚而来,风鼓胀起衣袖,有飘飘然两腋生风之感,淳于钊才觉出点江南园林的自然风光之美。
就是风大了点,坐在这四面无遮挡的湖心亭子里,尽管可以远目湖水,一览无余,却挡不住这吹透骨头缝一般的寒风。
淳于钊低声问:“你冷不冷?”便自然而然地去林默的肩膀。
林默穿着一件湖蓝色银丝暗纹团花夹棉长袍,外面是套着佛头青刻丝白貂皮袄,在寒风中将整张脸都缩在雪白的皮毛之中,模样十分可怜可爱,淳于钊便忍不住搂住他的肩膀,似乎将他纳入自己的肩臂之下,就可以叫他不再畏寒。
林默笑着躲开,说:“这时候我倒是羡慕起我的一位同窗了!”
淳于钊的俊颜微微黑沉了下来,语气微妙地说:“你这么快就有了同窗好友了?连玩的时候都念念不忘的?”
林默恍若不觉其中的酸味,说:“是啊,他真是个很有趣的人,下次我介绍你们认识,你就知道了。”
淳于钊哪里听得林默在自己面前夸奖别的男人,一张脸黑得跟即将风雨大作的天空一般,冷哼了一声,扭过头去看风景,酸味十足地说:“我就不相信他能有多好。”
能好得过我吗?才分开半年你就见异思迁了?睿儿你真是想要气死我啊?
林默说:“咦,你连人都没见过就断言他不好,可见是偏见。”
淳于钊索x不搭理林默了。
林默惊奇地说:“难怪老话说的好,不要在背后议论别人。竟然真的是‘说曹c,曹c就到了’。”
淳于钊听得林默先将提及的人居然到了这里,心里别扭嫉妒到了极点,又不禁愤愤然地想:叫睿儿这么快就见异思迁的人究竟是何方神圣,长得什么貌若潘安的形态,倒要见识一下。
这一见,几乎要吓了淳于钊一跳。
这么胖!我的天,真难为他的眼睛鼻子嘴巴还能在一大坨肥r中挤出一席之地来!
淳于钊一下子就放了心。
林默将胖子介绍给淳于钊,说:“这位是我的同窗,余乐余兄。这位是我的好友,呃……”
淳于钊刚才还黑沉着的俊脸一下子黑云散尽,笑得容光焕发,自己就接口说:“在下谢思逸。”
淳于是国姓,而且是极为罕见的姓氏,一旦说出来,淳于钊天潢贵胄的身份就不言自喻了。淳于钊冲着林默挑眉,意思是我不过是为着不吓着他才隐瞒姓名。
余乐倒是一点也没留心淳于钊的小把戏,很高兴地说了几句话,又和林默叙了叙他没来学堂的几天的一些琐事。
余乐并不知道林默之嫡母亡故,只道是他偷懒请了病假,却躲到这里玩耍来了,便笑着说:“林学弟你的病假白请了,业师才是真生病了,这些天都放假呢。”
淳于钊此时心结解开,笑得跟水中泡开的胖大海一般,眉目舒展,说:“课业要紧,本来就是生病也该去上学的,等我走了,睿儿你可要安心学业,好生上课,不要结交乱七八糟的朋友,有余乐兄一处伴着也便足够了。”
林默冲着他翻了个白眼,看得淳于钊握拳遮口而笑。
一时余乐走了,淳于钊拉着林默去林子里看梅花,问他:“你刚才是不是看见他了,才故意说那话来惹我生气的?”
林默不肯承认,淘气地说:“没有啊,碰巧而已。我就是想着天冷的时候身上rr多才好御寒,这才想起余乐来,又觉得好笑的,谁知道你会生气?话说你生的哪门子的气啊?”
淳于钊捉住他的下巴,将他的脸正正地对着自己。
此时,天色将暗,梅花的清香在暮霭中缓缓移动,风也弱了下来,如轻柔的手臂一般轻轻圈住这两个少年。
两人都屏住了呼吸,视线交错中心也跳得乱了节拍。
在熹微的日光中,有一瓣梅花落下,掉在林默的额头,映着他如画般清俊的眉眼,叫淳于钊再也忍不住心旌摇荡,苦苦守住的理智之堤终于溃不成军。他俯身,忘情地噙住了那两片微凉的薄唇,被蛊惑了一般吐出了埋藏在心底的话:“我喜欢你,睿儿。”
林默像是早就对他的情意了然于x一般,将自己的手臂绕上了他的颈脖,安然地享受这个柔情脉脉的吻。
这是接受的意思?
淳于钊狂喜中揽紧了林默在自己x前,温情的吻变得激烈起来,撬开他的齿关,扫荡他的口腔,在他的口中追逐那一条香融暖热,迷醉得不能自己,直至将林默吻得x腔中空气都要耗尽了一般,忍受不住地推着淳于钊的x口,淳于钊才意犹未尽地放过他,继续圈紧他的腰,用手指轻轻婆娑着他被自己吻得微微肿起的红唇,柔声问:“你也喜欢我,是吗?睿儿?什么时候开始的?”
林默没有回答他,只是安心地伏在他的x口,平复着自己的心跳。
什么时候喜欢上他的?林默自己也不知道,也许是被搭救上来的那一刻为他如若神临的姿容所感动,也许是在昏迷中醒来时被他焦急而略带憔悴的脸所打动,也许是在昨夜梦魇中被他唤醒并在他温柔的抚慰下睡去的安心感所驱使,也许是被他此事眼中饱含的缱绻深情所触动,总之,林默陷入了情,尽管,之前林默从未设想过自己会喜欢上一个男人,而且,对今后,将以何种方式和这个男人相爱毫无把握。
但是,爱上了就是爱上了。
尽管爱情来临前你完全不知道它会以那种方式发生,但是,当它真的发生的时候,却有神奇的力量叫你无法抵抗。
于是,林默爱上了,弯掉了。
一旦挑明心迹,感情进展的飞速叫林默猝不及防。
因为事先打过招呼说是今夜不回去林府的,淳于钊便将林默带到了缙王府在城郊的一处山庄,因为常年有人值守,什么都是齐全的,而且十分幽静雅致。
晚上同床共枕的时候,两人便自然而然地睡在一个被窝里,淳于钊揽住林默的腰,林默也自然地将头枕在他的肩上,便准备和昨晚上一样搂抱着睡个好觉了。
只是,今夜却不比昨夜。
既然已经挑明了心迹,淳于钊自是不须像之前计划的一样心跳于要不要趁着林默熟睡时偷香,而是正大光明地抱住心上人热吻不已。
得偿所愿的兴奋,血气方刚的冲动,在亲密的唇齿交缠中终于无可遏制地现形。
林默本来很享受这种耳鬓厮磨的亲密,可是,为什么淳于钊揽住自己的手臂越来越紧,呼吸热热地扑在自己的脸颊耳侧,他本来在自己身上轻轻抚过的手掌也明显加重了力道……
林默意识到了什么,这个,原是他没有预想到的,不禁有些慌乱地将自己的身体往床的里侧缩去,淳于钊却如影随形一般地贴了上来,不叫他逃离。
有一g又热又硬的东西就抵在林默的小腹上。
呃……
这个……
淳于钊也很羞赧,不过还是执拗地揽紧了林默不肯撒手,在他的耳边喃喃地说:“别怕,我什么也不做,就是抱着你就好。”
淳于钊将羞愧得火辣辣的脸埋进林默温热的颈窝,闷声说:“睿儿,对不起,可是,我在梦里总是想这样抱着你,就容我放肆一回……”
林默的身体虽然因为羞愧和紧张而有些僵硬,却没有再躲避。
淳于钊确实没做什么,只是抱紧了林默,压抑着满身满心叫嚣升腾的欲望,在他的身上热切地磨蹭着,似乎这样才能浇灭心头的那一把野火。
不知道这样磨人的碰触持续了多久,林默忽然感觉到淳于钊紧贴着自己摩擦着的火热躯体一滞,随后剧烈地抖动了几下,心下有些了然,害羞地问:“完了?”
淳于钊没吭声,只是吻了吻林默的唇角,便自己坐起来,说:“我去洗个澡。”随即便离开了床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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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请注意,虽然感情进展迅猛,但是,这里,小攻真没做什么,他只是抱着默默蹭了几下,s在裤子里了,咳咳,荷尔蒙发作,无法控制。。。
为了庆祝某人考完了托福,今日加更一千字。某捕也想加更啊,实在是码字速度废柴,为了确保端午节期间也保持住一日一更,只能这样啦,大家谅解谅解哈。
感谢筱若柔梦的地雷,扑倒,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