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爱上燕铁衣第27部分阅读

      爱上燕铁衣 作者:肉书屋

    好在没走太久,便来到一个叫大石铺的村子。这里只有十来户人家聚集着,却也有一家简陋的客栈。半间客堂卖酒食,穿过门角,有四间客房。其中有两间是专供铺位的统舱。

    我一溜烟地下了马,端起菜壶给他们两人倒了水后,自己一口气喝了三四杯才算解渴。噢,当真是渴死我了。看我以后不长记性!

    把两间单间订下,我们还订了一间统铺。燕铁衣本来说自己睡统铺,可朱世雄说,他无所谓,只要有床就行。至于我,我也没有那么娇气啊,能躺下睡就行了。交马上槽后,我们叫了些酒食,祭祭五脏庙。朱世雄的酒量真大,四两一壶的烧刀子一斤下肚,仍然面不改色,连个酒呃也不打。燕铁衣只喝了几十杯,便开始用馒头夹着白切羊肉进餐。

    我看着浑浊的烧刀子,犹豫了一会儿,还是端起来连喝了好几杯。呃,入口烈,不像平时哥哥允许我喝的甜酒。这种酒撑死也不过二十多度。想起前世,我曾在家里偷喝过白酒。辣得我眼泪哗哗的。虽然也不爱喝,可这个,我嫌弃地看看,跟白酒比起来确实不咋的,真是像猫尿。有点酸酸的,不大好喝。好吧,我是品不出酒的味道。可,酒要酸了,那还有什么喝头啊。还不如去喝鲜橙多呢。不知道所谓的好酒是什么味道,要不,我回头也去尝尝。实在觉得不好,再想办法拐弯莫角地指点造酒师傅给弄出白酒来吧。

    “小妮,少喝些。”燕铁衣见我皱着眉头还一杯又一杯地喝,赶紧阻止我。

    仔细地品味着这个所谓的烧刀子,我突然想到前世我家乡做的谷烧酒。最漂亮的是就谷烧的颜色,用高梁外壳浸泡出的颜色,红润好看,入口嘛!呃,我喝不出来哪里好。嘿嘿,想起了日本清酒与韩国烧酒,同样的淡然无味,除了略含酒精味道外,我觉得就像白开水。还如家里自酿的甜葡萄酒好喝。我实在喝不出干红的味道,前世穷啊!哪像现在,有钱让我享受平民无法想象的东西。咦?说起干红又酸又涩。我看着杯中的酒仔细地品了品,难不成,跟这个黄汤有得一比?

    感觉到燕铁衣一直盯着我,抬首朝他一笑:“燕大哥,我只是想尝尝味道。”可惜,我脑补也想不出干红与黄汤的相似与区别。呃,头怎么有些晕晕的。完了,这个身体没接受过酒精浓度的刺激,真有些醉的感觉了。

    朱世雄瞧着我直笑:“杨姑娘,你还是别喝了。”我咯咯一笑,把杯子放下,好吧,不喝就不喝,反正又不好喝。

    朝馒头摸去,却觉得手有些不稳。我缓缓地抽回来,仔细地研究着自己的手。不会吧,就几杯而已,怎么能晕成这样啊?继续伸手去拿馒头,却见燕铁衣把馒头夹好肉,直接放在我手上。我嘿嘿一笑,把肉倒出来,“今天我不吃肉!”想到之前的翻车事件,看到肉就觉得恶心。也不知这两个人怎么一点感觉都没有。拿着干馒头,我往嘴里塞。呃,觉得头有些重。

    “醉了?”燕铁衣的声音有些哭笑不得。

    我摇摇头,意识还清醒着,只是有点飘飘然。这样,不算醉,我朝他一笑,“应该叫喝高了!”

    “先把肚子填饱,然后就去休息吧。”燕铁衣的声音怎么听起来比平常好听呀?想不明白。我眯了眯眼睛,努力地拿着馒头一口一口地啃着。

    朱世雄的声音响起:“杨姑娘看来酒量甚浅。刚开始我见姑娘一杯接一杯地喝,还以为是海量呢!早知道就该劝劝她了。”

    燕铁衣笑着说:“这个丫头平时没在我面前喝过酒,我也疏忽了。朱兄不用担心,回头睡一会儿就好了。”

    我看着朱世雄说完,接着又去盯燕铁衣。我哪有醉啊!你们说话我都知道啊。燕铁衣见我皱着眉头,温柔地问:“不舒服吗?”

    我努力地点点头,觉得头有些沉。“有一点。”真差劲啊!前世我喝个两三瓶啤酒也没什么反应的。后来因为身体不好,就没再沾酒了。我以为这还是以前的身体,哪知道喝几杯就晕乎乎了。

    眼里抹过一丝笑意,“早知道就不让你沾酒了。”我看着他的眼睛,眨了眨,又眨了眨。然后摔了摔头,不看了,再看就要晕死在他的眼波里了。

    “试试这盘风鸡。在这种小地方,能把风鸡熏成这等火候,手艺算不错了。”燕铁衣夹了几块鸡放在我碗里。

    我看了看,鸡肉看起来没那么恶心。想拿起筷子,可一连试了几次,筷子就跟与我作对似的,老是往下掉。我放弃拿筷子的想法,认命地拿着调羹往嘴里塞东西。

    那边朱世雄看着我的窘样,边笑边往自己嘴里灌酒。

    不就是抓不起筷子嘛,怎么用看小孩子耍把戏的眼神看我。我又不知道自己会醉。你自己吃得开心就行,笑话我干什么。我瞪了他一眼,讨厌。

    朱世雄笑着别过头。我心里舒畅了,低头尝了尝,嗯,风鸡是不错。“小地方才最有特色啊。大餐馆里的菜,味道都差不多。一有什么好口昧,大家都学着,吃来吃去都是一样。有什么好吃的?我就最喜欢吃农家菜。对了,燕大哥,赵师傅的菜做得也好吃。我喜欢他。我有时候想,要不把他请到我家里去,专门做给我吃好了。上次,我才跟他说那个鱼块做法,他就能做得出我记忆中的味道。”呃,喝多了酒,怎么有些管不住嘴巴了。

    “你要喜欢,可以常常叫他做给你吃啊!”燕铁衣又夹了些菜放在我碗里。

    看着碗里又堆起来了,我只好又一口一口地吃完。其实我这人挺好养活的,什么菜都吃。好吃多吃些,不好吃少吃些。反正不会亏待自己就是了。

    呃,已经吃得差不多了。再吃下去,我晚上会吐出来的。突然听到外面传来一阵阵的马蹄声。蹄声中,还夹杂着辘辘的车轮转动声。咦?这种时候,这个地方,竟然还会有客人来。

    93、让朱兄帮你揍他

    我看到两个大汉冲进来,其中一个跟掌柜的低声咕嘟着。然后其他人四处查看,仿佛在做侦查似的。我已经吃饱了,有趣地看着,他们这是什么架式啊?

    看到我们,他们有些警惕地打量着我们。我嘿嘿一笑,越看越像是警察了,老是用猜疑的眼光看世界。其中一个脸膛朱赤、虎背熊腰的家伙大刺刺地走到我们面前。我皱着眉头看着他,好高啊!挡着光了。

    那边朱世雄觉得有些不开心了,正想发作。燕铁衣却给了他一个眼色,示意不要鲁莽。只见掌柜地跑来打圆场。原来,他是想让我们让房间的。燕铁衣好说话,他们人多,让就让吧。于是说只留一间,给我睡。可这个家伙有些横强霸道,说所有房间都得让出来。说什么是京里告老还乡的一位都老爷及家眷。

    做人不可以低调些吗?夜路走多了,也会撞鬼的。神气什么呀!朱世雄明显有些忍不下去了,燕铁衣看了我一眼,正准备开口。我笑着说:“几位大哥,你们要所有的房间,我们让给你便罢了。你不用这么凶霸霸的有失风度,更替你们家老爷丢人。”讨厌,山中无老虎,猴子当霸王。我就不信,一句话堵不出你们家老爷来。

    赤脸大汉被我用话一逼,有些下不了台。瞪了我半天,想骂,看我是个女孩又不好意思说出口。

    “钱涛,你确实鲁莽了。”一个身材胖大,满面油光,穿着一袭银团寿字图长夹袍的福相老人走进门来,高声叱喝他。

    脑袋里有些晕,看着这个什么官老爷摆官威,一股熟悉的感觉油然而起。听到他教训这个什么钱涛,自己常告诫他待人要谦和,对事要容让,切莫仗着一点官势便肆意骄狂之类的。这些话听得倒挺顺耳的。可后面说什么善视百姓,德惠子民,才能上报朝庭恩遇,不负庶黎仰望就让我想发笑。好重的官威。八成还没当过瘾吧。

    见那个钱涛连连躬身称是。我嘿嘿直笑。狗仗人势啊!燕铁衣微笑着说,“冲着这位都老爷的一番话,我们本来房间都让出便罢。可我们同行的这位姑娘喝醉了,所以才与贵下起了争执。”

    那个官老爷看了看我,点点头。“钱涛,这就是你不对了。”呃,我醉得很明显吗?连这个官老爷都看得出来。

    他走前几步,象征性的做了个揖,声音恢宏,气势十足地打了一大堆官腔,听得我头都疼了。我前世最怕的,除了城管就是老干部,已经退下来了,还把自己当回事。摆了摆手,“官老爷一生为民,小女子心怀感恩。这间房,便算是敬奉吧。您与贵眷好生休养,明早还要赶程呢!”你也别纠缠了,听得烦死了。

    被我一番话说得有些不好意思,这个退休官老爷也有些悻悻然。最后还是对了矜持地说:“既然如此,老夫却之不恭,这就受下了。”我笑着向他点头,心下不耐烦至极。行了行了,赶紧走吧,吵得我头疼。

    原本以为可以图个清净,哪知道他的老婆和女儿一起进来后,一群下人忙上忙下,跑里跑外,小客栈顿时成了菜市场。讨厌,幸好把房间让给他们了。就凭这里的隔音效果,我就是呆在房里也睡不着。

    心里有些烦躁,恨不得抽出剑来把他们全部放平。头晕死了,而且太阳|岤还在隐隐作痛。燕铁衣帮我倒了杯水,我有一口没一口地喝着。吵死人了!

    朱世雄也有些生气,一口接一口地喝着闷酒。

    突然,有五个人冲到客栈里来。全部是豹皮的头巾、紧身衣、软靴。我瞠大了眼睛,五个粗壮的男人穿豹纹,你们知道是什么震撼的效果吗?好恶心!一点美感都没有。

    这几个家伙竟然是来打劫那个官老爷的,见我们在场,先警告我们不要轻举妄动,说什么不想看戏,他们就朝横处宰!其中,有一个勾鼻蛇眼、面目阴鸷的家伙看了我一眼,眼里的光芒让我极度不爽。

    燕铁衣的脸也冷了下来。他不动声色,看了看朱世雄一眼,让他也别动。先看看情况再说。这五个人明显比那个官老爷手下叫钱涛的家伙厉害,几下便放倒了他们。这就叫,会叫的狗不咬人。不会叫的,冲上去就给你撕下几块肉下来。

    然后拿着三个乌檀木雕花小箱,一条皮制搭链,一只绣工精致的锦锁囊出来。几个人比划了一下,竟然抢了这个官老爷五万两。看不出来啊,十年他竟然能存下这么多钱。果然,再清的官,都不可能两袖清风。

    我突然看了朱世雄一眼。这几个家伙功夫不高,咱们把他们给抢了,不就解决了你的钱吗?见见朱世雄皱着眉头,似乎对他们有些生气。咦?没想到这个独行大盗挺有个性的嘛!那个官夫人哭得快断了气,说他们辛辛苦苦攒下这点钱,只为了回家养老。被抢空了,他们一家人也没活头了。哭得涕泪纵横得,伤心得恨不得一头撞死。只是,那五个穿性感豹纹衣的家伙不为所动,反而调笑他们几句,想赶紧走人。

    朱世雄看了燕铁衣一眼,眼里带上了请求。燕铁衣点点头。于是他便起来报名号,要求黑吃黑,把所有东西都昧下。那几个人虽然听到朱世雄报了名号,却也不服气。眼见着双方就要打起来,我嘿嘿直笑,想起来帮忙,却发现燕铁衣紧紧地握住我的手,把我按在原地。

    “坐好来,让朱兄去解决。”燕铁衣细声安抚我。

    我皱了皱眉头,指着那个看我的男人:“我讨厌他,我要去揍他!”让我顿时想到了江奇。那个什么小妾事件我还没释怀呢!

    好笑地看着我,燕铁衣笑着说:“让朱兄帮你痛揍一顿,行吗?”

    我眨了眨眼睛,也行,反正我现在手软脚抖的。点点头,大声说:“朱大哥,帮我揍那个鹰勾鼻,就他最讨厌!”

    在场打架的六个人突然听见我嚣张的声音,集体愣了愣,朝我看来。眼见那个鹰勾鼻也看过来,我忍不住哼了一声,马上就后悔了,刚刚用了鼻音,把头震痛了。

    淡淡地扫了那群人一眼,燕铁衣见我一脸的痛苦,抬手帮我的水杯里倒满了水,让我缓解缓解。我又一次知道,喝多了酒不能太激动。尤其是喝这种酒味不纯,还打头的劣酒。

    只听见那边又噼里啪啦地打了起来。桌子椅子碎了一大堆,最后那个鹰勾鼻被朱世雄一脚给踢得滚出了门外。他一个挺身站好,对燕铁衣抱拳,说声“献丑!”然后一转身,对剩下四个豹纹男大喝:“拿来!”

    几个家伙被朱世雄打怕了。乖乖地上交赃物,屁都不敢放就走了。朱世雄拿着东西掂了掂,笑着一把塞回哭得快成一团软泥的官夫人手里。“夫人,你清点一下,看少了没有。下次你可得小心藏妥了。如果再遇上这种事,可不一定会有人拔刀相助了。”

    官夫人正惊喜着,哪里知道那个官老爷竟然踉跄上前,长长为揖,哽咽地非要拿出一半钱财,约两万两的财物感谢他。官夫人心痛极了,却不敢不捡。朱大胡子却脸红了,死活不肯收。我嘿嘿直笑:“这个朱大胡子,倒挺正气的。燕大哥,你帮他帮得不冤。”

    见朱世雄还在跟官老爷纠缠不清,我的瞌睡已经上来,忍不住趴在桌子上。意识模糊前,最后看到的却是燕铁衣温柔的笑脸。他还是笑着好看,我不喜欢他板着脸。不行了,熬不住了,我决定,还是先睡会吧。

    觉得自己一直在飘着,浮浮沉沉,总被无数的东西纠缠着。好难受啊!翻了个身,我突然发觉自己睡在了床上。转头看着窗子,我眨巴了眼睛好久。这里是哪里来着?天已经亮了,呃,哪里来的床?从床上爬起,我觉得好不舒服。头倒没有昨晚那么疼了,只是觉得胃里不舒服,身子虚软无力,说不出的难受。仔细打量了四周,应该还是在那家客栈里。可能是看我醉了,官老爷又受了我们的恩情,这才不好意思地还了一间房给我。只是,呃,我怎么上来的?难不成是燕铁衣拎我进房的?噢,丢脸死了。下次,我在外面一定不沾酒。

    定了一会儿神,我吐纳三周圈后才勉强恢复。话说,我昨晚喝醉了,有没有做什么奇怪的事情啊?呃,我觉得,自己意识清醒时,还是比较正常的。我洗漱一番,清理好了再出门。只见燕铁衣与朱世雄两人精神弈弈地大堂坐着。我左右看了看,两人不会一夜没睡吧。果然练武的人就是不一样,一夜没睡跟一中午没睡似的。一点事都没有。

    “小妮,你才睡了两个时辰,就醒了?”燕铁衣见我出现,起身询问。

    我走到他旁边,端着杯子喝着已经冷掉的茶叶。呃,好难喝,亏他们两个还喝了一晚上。“已经没事了。昨天给你添麻烦了。”

    看看朱世雄,我笑得有些腼腆:“朱大哥,让你看笑话了。”真是不好意思,见面没多久,就在你面前失态了。

    朱大胡子开怀一笑:“杨姑娘是真性情,朱某怎会笑话。我就怕那种忸忸怩怩的大小姐。杨姑娘看起来娇滴滴的,却没想爽快得很。”呃,他是说我喝酒一口气灌了五六杯的事情吗。我不好意思地转过头,算了,反正他是大熊哥的同类,大脑都是用来当摆设的。我不与他计较。

    “头还疼吗?”燕铁衣轻声问。

    “不疼了。”我朝他一笑,“咱们别再耽搁了,赶紧走吧。还有事情呢!”这不,还得赶着去借钱呢!

    最重要的是,我已经听到官老爷那边传来的喧哗声。老天,千万别再跟他们碰上,跟唐僧转世似的,又摆架子又啰嗦,受不了。

    燕铁衣丢了一角碎银在桌上,招呼朱世雄一句,便与我们一同出了客栈。

    94、一个承诺四万两

    昨天喝多了,还不大舒服。被马儿颠来颠去,我觉得自己就快晕马了。见我脸色实在太难看,燕铁衣勒马停下来。就连朱世雄都关心地问我有没有关系。我痛苦无比,以后再也不贪酒了。想说没事,可这话说得自己都不相信。

    思考了一下,燕铁衣把马让给了朱世雄,翻身跃在了我的马上。“小妮,再忍一会儿,等到全家,你就可以好好地休息了。”听见他的声音在我耳旁响起,我紧紧地咬着下唇,翻腾的胃与虚软的四肢让我一点都感觉不到在他怀里的舒适。真是过份,难得他跟我骑一匹马的。什么真皮沙发、人肉靠垫,我一点也没觉得舒服。我只是觉得,好想吐啊!

    偏偏旁边还有个朱大胡子,我只能勉强自己坐正来,挺着背一门心思坚持“僵尸计划”。不能靠。可是,好累啊!你靠上去像什么话。可我已经腰酸背痛了。一个女孩子家,一点形象都不注意。可是,都坐一匹马上了,有什么形象啊。感觉自己脑子里有两个我在不停地吵架。吵得我头晕脑涨,最后,什么时候睡过去的都不知道。

    等我醒过来时,全家店已经到了。不远,只是赶了半天的路。我好半晌才反应过来,呃,我在燕铁衣怀里睡了半天?不会吧,太浪费机会了。而且,我屁股和大腿根部好痛啊!大半天都没挪位置,已经麻了。

    燕铁衣环臂一带,将我从马上抱下来。一落地,我痛得“噢”了一声。他关心地问怎么了。我红着脸半天挤不出一个字。什么人啊!这个时候竟然这种地方也能痛成这样。看着我通红了一张脸,燕铁衣笑眯了眼,体贴地陪我站了好一会儿,我才能一瘸一拐地往里走。

    听燕铁衣说,他要找的人名叫全保。果然是个大户人家,这房子。呃,真是造得不错。燕铁衣刚一通报姓名,便看到个头矮胖、额门特亮的全保冲了出来。他对燕铁衣的礼数周全的,呃,竟然水果都不拿隔夜的。

    两三句话寒暄完,介绍我与朱世雄的名字后。燕铁衣便开始说正题。这个全保,呃,真是大方啊。一听说四万两银子,便爽快地答应了。如果今天钱到位,就要稍微晚一些。我听得,呃,对他佩服得五体投地。人家昨天五个豹纹男抢五万两银,累死累活都还没成功。就是朱大胡子,抢八万两,都搬了三四车。他一开口,人家一口便应承拿四万两。看那个样子,根本没到他的底线,没准要八万,人家也不皱眉头。这个,有钱人,真是豪气。什么时候,我也能这样挥金如土啊!

    嘿嘿一笑,暗骂自己无聊。在这里挥个毛金啊!都没什么奢侈品让我看得上眼的,还不如赚钱来得快乐。喝着热水,我从头到尾就装哑巴。其实也确实没我什么事儿,我就一跟班来着。

    那边,燕铁衣便开始与全保讨论如何还钱了。全保说什么这点钱还拖不垮他,这些年燕铁衣帮了他不少,他就当表示一点心意。燕铁衣当然不肯答应。非要还钱。结果,那个变通的还钱办法还是全保想出来的。

    我低着头,保持着脸部淡淡的微笑。有权有势的好处就在这里。人家送钱给你,反倒跟欠了你一个人情似的。这不,仅仅是让燕铁衣同意给他一个承诺,而且不超出他的意愿范围之外,还能轻轻松松地换来四万两雪花银。你说,这么轻松的事情,让当官的如何忍得住不贪。

    其实,在来的路上,听燕铁衣说。他还钱的办法多的是,比方说帮别人调解,出力帮人保命,或在地方上增加人家的声望。还可以把青龙社独家经营的买卖或路线在一定的时间划出来,让别人赚上一笔。甚至只要点头认个干儿子,或是表明那家生意有他一份,就会超出四万两银子的代价。听得朱大胡子觉得不可思议。

    我虽然也有感慨,却也明白他说的都是大实话。要不,为什么那么多人想爬到高处呢!正在我们说话的时候,突然有两个人闯了进来。一见有客,他们有些窘迫,却仍不失礼貌地与我们点头招呼。然后不安地坐在对面。

    全保直说我们不算外人,让他们有话直说。这两位就已经气急败坏地说开了。原来他们前天在全保这里提的那笔粮款,半路上被别人抢了。整整十二万两银子,十车银子,全部是用来收购秋粮的。这一被抢,进账没了,外欠却要付。周转不过来,眼看是要倾家荡产了。

    他们来找全保,一来是看他有没有门路找人帮忙弄回这些银子,二来是想用房地契做抵押,暂借十二万两银子。全保听到这里,看看燕铁衣,又看看这两个倒霉蛋。突然哈哈大笑。

    我也笑了。全保真是个聪明人,难怪燕铁衣会与他结交。

    果然全保向燕铁衣提出请求,请他帮帮自己这两个客户。燕铁衣也不觉得意外,只是提醒全保,这不是他的事情。不要轻易让自己实现了许诺。全保真诚地说,这也算是自己的事。燕铁衣沉默了一会儿,同意了。

    好一个聪明的商人。知道这样一来,燕铁衣会更加看中他们之间的友情。以后真有什么事情,再开口,可就更容易了。一个许诺哪里比得过日后长久的联系更划算。

    燕铁衣问清楚了银车被劫的地方与劫匪的样子后。朱世雄都一口喊出了他们的名字。叫什么紫帽儿、黄带儿、白环儿、黑扇儿。刚开始,全保只以为我与朱大胡子是跟班,哪知道七说八说,发现他竟然也是个强盗。这下子把这三个生意人吓得够呛。

    我没注意到这些,只是对他们说那四个家伙在燕铁衣的地头上讨生活,却从来没来拜见过他的事,感觉有些不大妙。好吧,很多江湖人都是桀骜不驯的。燕铁衣的攻击力其实不算强,也能容得下这种怪人。只是,我很怀疑,这些人明摆着对燕铁衣不算尊敬,能乖乖听话地把银子交出来吗?看来又要打架了。

    只见那两个生意突然交头接耳了一阵子。最后竟然做出一个决定,竟然决定把赚的赢利让出来,自己只要本钱就行。呃,商人的反应就是快。没有燕铁衣,他们这次是血本无归,亏得一塌糊涂。如果燕铁衣帮他们把钱找回来,顶多是不赚。而且,他们也希望给燕铁衣一些动力。外加,呵呵,送个顺水人情。

    燕铁衣问他们这一趟能赚多少钱。他们说,能赚六万。天哪,50%的利润,真高啊!就说赚钱是件很快乐的事情吧。

    燕铁衣笑着说自己只收四万,算是酬劳。拿人钱财,与人消灾。燕铁衣这个钱可是收得理直气壮。只是那个全保有些不乐意了,貌似钱没送出去,他顶不开心似的。唉唉,前天接触一个当官的头疼,今天接触几个商人,也觉得有些发晕。这肠子里绕得,真是多啊!果然能成功的都是人才。我还是一辈子当个小人物算了。

    燕铁衣干脆大方一次,给全保的许诺仍然有效。你看,这就是聪明人吧。转了一圈,他一分钱没花,还得来一个承诺。多幸福啊!

    最后,燕铁衣与他们约定十天为期限,让他们先回去等消息。至于那个什么“紫帽儿”万时雨、“黄带儿”倪艮、“白环儿”鲍志江、“黑扇儿”贺明仁四个家伙,如果他们没吐出银子来,怕是在劫难逃了。

    我越坐越累。讨厌,不就多喝了几杯,怎么跟个病秧子似的。我讨厌这样。低着眉,我静静地等他们把事情谈完。

    晚上,自然是在全保家里住。他大摆宴席,亲自点菜,搞得隆重无比。不过,燕铁衣虽然一直谈笑宴宴,我却感觉得出他心里有事。

    我还没来得及开口,他便对我说:“小妮,这些天你暂时住在老全家里。还有,记得晚上早些休息吧。”

    我摸了摸脸,呃,感觉嘴唇都有些发麻,想逞强都不行。乖乖地点点头,却见他的神情有些凝重。呃,有什么难处吗?我想了想,忍不住问,“燕大哥,是不是他们比较棘手啊?”

    燕铁衣朝我一笑:“这四个人倒不足为惧,只是他们的师叔‘大脚仙’江寿臣一直形影不离。这个人倒有几分本事。”

    哦,果然如此。不去就不去吧。反正这里有吃有喝,环境又好。那个全保热情得很,他们办完了事,自然会回来。我好生养几天也可以。难怪前世喝醉的人总是一副惨白的脸,几天都不用抹粉,原来都是后遗症来着。

    当然,燕铁衣也没马上走。先是找了名家替朱世雄把他用惯的单耳铃戟重新制造了出来。据说这个铸铁匠是名手,虽然才花了两日夜就搞定了,火候用料却不含糊。朱大胡子说,与他之前的兵器比起来,都毫不逊色呢!

    要去之前,先得打探消息。燕铁衣在这边的堂口取到消息,那四个家伙长期住在流沙庄。这里位处偏野,周围几十里路全是一片不毛之地,离最近的城镇也在一天的牲口脚程之上。正规人家在这里不能谋生,才逐渐演变为一干牛鬼蛇神的聚集之所。

    听说,最先是有几个小角色在这里合伙开了一家赌场,于是引来不少三山五岳的人。因为生意挺好的,有些心思活络的人,便相继来到这里办酒楼和客栈。于是,便成为吃喝嫖赌的黄金地带。据说三年前,燕铁衣还曾帮着姜宜在这里逮住了七名j杀抢劫的双料凶犯。

    燕铁衣既然能在这里抓人,就代表着他在这里已经扎下暗桩。他说,混世闯道,耳目必须聪灵,才能判敌先机。流沙庄地角荒僻,却四方杂处,品流不齐,各行各道的角色全都有。在这种地方,往往能得到珍贵又有时效性的消息。

    第三天时,燕铁衣吩咐我不要乱跑,说他两三天便回来,就与朱世雄一起向流沙庄去了。送他离开后,我突然觉得心里有些空空的。呃,完了,天天跟在他后面,一没见到他,怎么觉得浑身不自在啊。不要吧,这要是回家了,又隔个大半年不见他,我还不得想出抑郁症啊。

    95、馅饼与月亮

    到目前为止,我从未见过燕铁衣打输过架。我当然也知道天外有天,人外有人。可老看他谦虚谨慎地面对每一次战斗,最终总是赢家,自然而然地对他信心十足。你没见大熊哥与大崔哥自信心暴棚得,仿佛自己也牛叉得像样铁衣那么厉害似的。我虽然不至于如此,但也知道他其实没怎么把那个什么江寿臣放在眼里。只是,暴力是最后的手段,能用讲道理来解决当然更好。我只是不希望他受伤。

    全保当真热情,将他的女儿喊出来陪我。其实,我倒宁可跟他这个老j商说话,也不愿意对着他那个娇滴滴的千金。他的女儿倒也挺不错的,长相挺好,看起来也温柔。可我知道,现在的女儿家外表一个赛一个的温柔体贴,肚子里藏有什么东西就说不定了。抓着我,讨论一番琴棋书画,我有一搭没一搭地应着,跟着她一起装淑女。肚子里不停地哀嚎,饶了我吧,我这辈子就怕跟小姑娘牵扯个没完。

    最让我头疼的是,她对燕铁衣非常好奇。她没见过燕铁衣,听下人说他的长相后,觉得不可思议。别说你,好多人都不敢相信这件事呢。八卦地问我,他喜欢吃什么,喜欢做什么,剑术到底高到什么程度,反正一切能问的她都问了。我看她就差毛遂自荐地想去当燕铁衣的后宫成员之一了。

    可是,她有一点让我怒了。那就是话里话外,透着一股子清高的意思。对我跟着燕铁衣四处跑觉得很有些瞧不起,有损姑娘脸面。当然,她将这个bs隐藏得非常好,可我没笨到别人瞧不起我,还傻乎乎地拿热脸去贴别人冷屁股。

    我当然知道她的意思。一个未出阁的女儿家整天追着燕铁衣,换了是谁都会有想法的。就是在我那个年代,稍有些封建思想的人都不太喜欢,更何况是这里。可是,这是我的事情,干卿底事啊!本来就挺敷衍的,现在这会儿更是失去了与她交谈的兴趣。

    见我兴致不高,她坐了一会儿,也就离去了。可三天来,她因为父亲的交待,每天都要到我面前晃一晃,以示热情。我真是无可奈何,若不是燕铁衣吩咐,我恨不得甩手离开全家。还有完没完了。

    唉,看来,我的名声是彻底给毁了。我已经对我下次还能出来抱以绝望的态度了。我又一次体会了我哥的心情,再一次知道我哥到底有多宠我。因为我说喜欢燕铁衣,所以,他便让我去尝试。可他心里应该也是极矛盾的,怕毁了我的名声,怕我伤心绝望后,无法再找到幸福。

    其实,若不是遇上了燕铁衣,我对婚姻真的没抱以多大的希望。以前双亲在世时,知道自己不可能去反抗,于是只希望自己能平淡地度过。之后,生活起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后,我也尝试着追求自己的幸福。被全家的大小姐一刺激,我突然明白了一件事。这一次,如果还是处于暧昧不明的状态,我八成一辈子也见不到燕铁衣了。

    感觉自己现在已经到了一个关口。之前,我想得太单纯了,以为跟我哥撒娇耍赖还能溜得出来。现在看来,希望不大。不,是绝对渺小。以我哥的理智,抽风的几率不大。这么说来,这次燕铁衣若还是不能接受我,我就得跟他永别了?

    我真该感谢有这么多的事缠住了我回家的脚步,不然,我就这么傻呆呆地往家里去,还没想明白怎么一回事,事情已经定案,再也翻不了身。我怎么这么蠢啊!完了,好不容易开心起来的心情,被全大小姐一搅合,我再也乐腾不起来了。

    彻底地没劲了。我有气无力地等了三天,直到燕铁衣与朱世雄回来,我还没晃过劲来。朱世雄弄了十辆马车,把那十二万两银子拖回来,虽然累得够呛,却兴奋十足。看来他们这次算是大获全胜了吧。朱世雄受了些轻伤,前前后后仔细地打量了燕铁衣一番,发觉他没受伤后,心里积了几天的石头总算也落地了。

    听朱世雄口沫横飞地跟我介绍,他们过去时,只碰到了,“黄带儿”倪良与“黑扇儿”贺明仁。这两个家伙果然不卖账,于是便打了起来。等他们冲过去时,发现银子早已转移。回头时,那两个家伙已经带伤跑了。燕铁衣决定,先在原地不走。他认为,这两个家伙留下来肯定是在等人。果然被他猜对了,他们的师傅“白秃鹫”舒一割来了。燕铁衣又发挥了一把演技,忽悠住舒一割,同时又把“紫帽儿”万时雨与“白环儿”鲍志江派来接应的人给忽悠住。结果舒一割以为他是徒弟派来的,万时雨的人又以为他是舒一割的徒弟。竟然傻乎乎地将燕铁衣与朱大胡子带到了他们的秘密藏宝地,就连开启宝藏的方法与地点都被他套出来了。结果,就不用说了。

    听过程原来这么精彩,我真是惋惜自己错过了好机会。不然,又能看到燕铁衣表演了。转念一想,幸好我没去。不然,多一个女孩出来,还真不好编造来历。又会给燕铁衣拖后腿的。

    将四万两现银兑成银票,燕铁衣与朱世雄又赶着与姜宜联系。说是一个月,其实才20天不到的时间,燕铁衣便将朱大胡子的事情给解决了。送着朱世雄进监狱时,他笑得仿佛去渡假似的。还连连与我说,等以后出来了,再来拜访我。

    让我莫名其妙的是,他之后竟然跟我说什么祝我们百年好合之类的。你哪只眼睛看出我们是一对啊!疑惑地看向燕铁衣,他本来一直微笑的神情却在我看向他的时候,突然怔住了。静静地看了我一会儿,脸上的笑意缓缓收敛了起来。

    我转头,狠狠地瞪向朱大胡子。看吧,就是你乱说话!弄得燕铁衣不开心了。讨厌,我倒是想跟他成为你说的那种关系呢!他不好意思当面说你搞错了,还不是怕我面子搁不下。你个臭大胡子,赶紧去渡你的假吧。

    眼角瞧到燕铁衣的表情越来越臭。我也郁闷坏了!真是没想到朱世雄临走时还能整出这种戏码来。看到朱世雄最终讷讷地住了口,我也懒得说什么。跟送瘟神一样将他送走后,继续往家里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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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剩下的赶路时间,我提起十二万分精神,让带水就带水,让赶路就赶路。怎么觉得,心头越来越沉重了。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近乡情怯?

    “小妮?”恍惚了好一阵子,才听到燕铁衣喊我的声音。我看过去,只见他一脸的无奈,看样子,已经喊了我好一会儿了。

    “歇会吧,已经一连赶了两个时辰了。”见我一脸的茫然,他轻轻地叹口气。

    啊?骑了四个小时的马了?我怎么没觉得啊?难道我的身体素质越来越好了?呃,好像好久都没跟他说话了。也是,离家越近,我越高兴不起来。

    顺从地下马,找了块阴凉的地方休息,我拿着干粮有一口没一口地啃着。

    “很累吗?”燕铁衣低声问。

    我延迟了十秒才反应过来。看到他又有些无奈,我脸红了红:“不是的,只是……”只是心里有事而已。而且,还不好跟他说。

    指着前面,我问:“燕大哥,我们还有几天可以到莫阳城了?”

    “约摸四五天吧。已经很近了。”燕铁衣回答。

    我眯了眯眼睛看着前面,是很近了。所以,我要不要把我的疑问提出来呢?这个时候,就算他再拒绝我,我也不用怕什么了。反正已经快到家。要怎么说呢?我皱着眉头,直接问?还是先做一下铺垫啊?真是个技术活啊。

    “还在为震宁的事情烦恼吗?”燕铁衣问。

    你说,我要不要从告白的事情提起呢?那样会不会切入正题而不显得突兀啊?随口嗯了一声,我继续沉思。

    “他不会再反对的。”燕铁衣的声音里带了一丝笑意。

    我无意识地看了他一眼,“哥哥已经很生气了,你怎么知道他不会反对啊。”其实,有些话只是开口比较难,我之前不是已经试过了嘛!算了算了,我干脆直接问好了。嗯,是问,你有没有一点喜欢我吗?

    “我会跟他说,请他让你留在我身边。”燕铁衣的声音一如平常的沉静。

    哦,这样一来,老哥是不会反对了。这个方法是不错。我点点头,低头给自己鼓劲,杨语妮,一鼓作气地问出来吧。不就一句话嘛!怎么跟判死刑一样,半天开不了口。

    “燕大哥,你……”好不容易鼓起勇气开口,突然看到他一脸的忍俊不住,仿佛憋笑得厉害。怎么了?我说了什么事让他觉得好笑吗?没有啊,倒是他刚才说了一句,呃,跟我哥说,让我留在他身边?

    我突然觉得脑子里“轰”了一声,那个,燕铁衣他刚刚说什么来着?我一点形象都不顾,像个疯婆子一样指着他,觉得手都有些抖了。“你,